“嗯。”唐渊用鼻音应了一句。扭了扭身子，以后背对着程昱。刚闭上眼睛，唐渊突然想起一事，便又回头对程昱道：“对了，如果你打算在这长住的话，我想你应该买一张床。位置有限，最好是折叠。”

他兀自说完，兀自转身，留下程昱一个人在一片黑里看着那个人形的轮廓，逐渐和黑夜连在一起。不多时，程昱便听到了唐渊重而平稳的呼吸声音。

自程昱和他住在一起以后才发现，这个人的生活“习性”比他想象中要怪很多。起码程昱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睡觉如此老实，能一整夜都像是个茧蛹一样只缩在床上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唯有的两个动作可能就是睡觉和起床。

而只要唐渊在家，这屋子里的所有窗帘必定都拉的严严实实。起先程昱以为他对紫外线过敏。但后来两个人一起行动，他完全可以自由的在阳光下活动。有这样习惯的人，多数喜冷，但唐渊畏寒。

这个人是个矛盾结合体。但好的一点是，他虽然怪，却从不干涉别人。

总之，这个人比程昱预料中要有趣得多。

程昱盯着那一团更深的黑色想的有些出神。回过神后，他侧身拿起手机。

正在运行的手机界面上，排在第一个的是他的手机备忘录。

程昱没有将任何一个放大，只是静静地看着后台一片没清理的花花绿绿。直到眼睛发干发涩，他才熄灭了屏幕。钻进被子里后，几乎是瞬间睡去。

四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

唐渊听到身侧摩擦被子的细细索索声音。

程昱睡觉并不安稳。他常常会越界。这个人应该是经常做梦，两只手会像是抓着人肩膀一样，手掌呈现固定的弧度，抖着手臂大力地摇晃着空气。这动作通常伴随着程昱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而在梦里哀嚎，几乎是家常便饭。

或许是他今天睡得极晚，体力和情绪被熬夜这件事磨得丧失许多，唐渊借着越入卧室阴霾的暗光，看到程昱竟然难得睡相安稳，发出轻微的鼾声。

唐渊动作极轻地起身。在卫生间简单的洗漱后，他套上一件加绒的卫衣。将门锁一个个地打开，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秋季的凌晨，一到室外，充斥着腐味的潮湿气便立刻朝着脸扑过来。这会叫人产生一种浑身上下都粘腻不干爽的错觉。这可能是唐渊讨厌秋天的一大重要原因。

在乾坤街里是没有早餐铺或是小摊的。他要走到一公里外的另一条街去。在程昱搬来以前，他醒的早又无事可做，便会去吃一碗馄饨。后来不去的原因只是唐渊觉得吃独食不好，又懒得带回家去给他，干脆舍弃了这个爱好。

塑料布围起来的棚子里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人，不可能缓和，却能阻挡相当一部分的湿气。唐渊捡了最靠里的位置坐下。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只两三分钟就端到了唐渊面前。他取了筷子刚要吃，便看到一黑一青两个身影踏着浓雾，朝着小摊走来。两人一路对视着前行，似乎在说什么。

这两个人的特征太明显，唐渊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他连忙换了位置，以后背对着“门脸”，好不让对方看到他。唐渊心里默默道：“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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