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自己聪明，但其实她也错了。李冉那捉摸不定的性格正是他自己的保护色，永远让身边的人无法猜透自己的性格，永远让自己扑朔迷离、正邪难辩。

“按照调和神的法令，攻击调和者的学员要处以极刑。”洁妮忍不住提醒着李冉，“该法令凌驾在贵族特权之上，所以……”对冈咏抱有偏见的洁妮想借刀杀人。

“我此刻没有杀人的兴趣。”李冉冷冷地回应着。他的态度让洁妮内心的兴奋跌入冰点，同时身体也颤巍巍地抖个不停。因为此刻的李冉是不可理喻的。李冉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当他经过洁妮的身边时候，面无表情抛下了一句：“在我眼里，巴纳家族也是不如狗屁！”

洁妮的身体僵直了，眼睛里蕴含着即将喷射的怒火。她面带愠色瞪视着李冉，想要质问他为何说出那样的恶毒话。但直到最后，洁妮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愤怒，她一言不发从废墟里拖出了昏迷不醒的冈咏，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冉全然不理会这一切，他重新坐回院长，抬起头来，呼唤着卡莎的名字。

墙壁的破损处露出了卡莎那张怯生生的脸，她惶恐不安，对眼前的上司又敬又怕，即使她再怎么镇静和自信，在面对琢磨不透的李冉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显示自己的畏惧。

“我听说你是赛金斯星球今年的新闻人物。”李冉一改冷漠，换上了热情洋溢的脸色，他笑容盈盈，如同波斯菊般绽放开，跟先前那名冷酷可怕的调和者完全判若两人.“哦？难道你就是靠现在这样呆头鹅的模样成为大家的关注吗？”李冉是因为卡莎的惊愕表情而补充了这一句话，卡莎由于无法适应李冉此时平易近人态度而愕然地张着嘴巴。

“不，并不是那样的。”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卡莎很快便回过神来，她仔细地规范自己的言语动作，生怕哪一点没有作好而让上司暴跳如雷。卡莎琢磨了一下回答的用词，她立即答道：“那是因为我以平民身份打败了许多的贵族子女取得了女官院校的毕业证，在新闻界的眼睛里，他们一直认为只有贵族子女才配担当女官职位，而我让他们感到愤怒和不满。”

“一切都是如此，一直如此。”李冉深有感触地叹了一声，他暂时性忘却了卡莎而陷入深思。卡莎感觉到他的那句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反而是在自言自语。他在感叹什么？“一直如此”又是什么意思？卡莎尝试着去揣摩着上司的思维，但不久便发觉自己是徒劳无功。

“以平民的身份成为调和女官的确算是了不起的成绩。”李冉从沉思中醒转过来，他挥挥手，示意紧张不安的卡莎放松下来，“别紧张，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恐怖，卡莎，我目前只知道你的大略情况，还没来得及翻阅你的学历资料，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成为女官？你的特长又在哪里？要知道我这里不需要毫无用处的人。”

卡莎自然不会因为李冉的劝慰而放松，她亲眼目睹骄傲的冈咏是怎样被掀飞出房间，也听闻到李冉对洁妮的恶言相告。尽管李冉劝她放轻松，她仍旧惶恐失色，警惕着周围一切。

“大不了就像先前冈咏那样撞破墙壁。”卡莎心里暗暗地给自己鼓气，努力说服自己保持镇定，同时思考着是否将自己的原始动机说出来，最后她咬了咬牙齿，指着自己的额头，终于开口：“我所有的能力全部在这里，冷静、机敏，对任何突发事件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缜密的计划和策算，完全能够适应盖瑞系统的维护工作，除此之外我最大的特长是掌握语言。而我之所以要选择女官这个职业，完全是因为它所带来的可观收入，女官的薪水高，我需要钱。”

“是钱吗？”李冉提问，“为什么？”

“我可以不回答吗？”卡莎仍然想保留自己的秘密。

“不行！”李冉斩钉截铁拒绝了，他对卡莎充满兴趣，“作为调和者的我，必须知道自己属下的工作动机，你也明白这是我的权利，女官学院的高材生！”

“我的父母是短生种族，我也是。我爱他们，我要他们永远活下去，我也想达到永生。”卡莎道出了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我们家族所有人的寿命都很短暂，和地球人一样只有百年左右。在我所居住的星球有一种可以长寿的药物，我们那里的贵族都是依靠那种药物来增加寿命，它的价格高不可攀，普通的穷人根本就不能承担那昂贵的费用。我需要那种药，所以我才报名参加女官学院，并一直努力到现在。”

“何必这样麻烦，以你的不凡能力，若是当宇宙海盗不是更来钱吗？”李冉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继续讲出自己的见解：“或者以你的姿色和气质，就是去当……”

“娼女吗？”卡莎冷冷地插进一句。

“你很聪明。”李冉刚刚赞叹一句便感觉到左颊火辣辣地疼痛，随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巴掌响，卡莎面带羞辱的神色以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我敬重你是调和者！李冉大人！”她因为极度恼怒而失去了脸色，在反击了李冉一巴掌后仍然无比愤懑地说道：“但是，请你别侮辱我！即使你上司，也决不允许！”

“……”李冉用手抚摸着红肿的左脸，他咬着嘴唇，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在重新思考着自己的提问方式，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头脑聪明的新女官，有着绝对不能轻视的气度和尊严，对于卡莎来说，生命和尊严是最为重要的，当她引以为豪的自尊受到侵害，那就是天大的事。

“我向你道歉，卡莎。”李冉主动承认自己说话失礼，他放下了调和者的架子，开诚布公说道，“但是请你相信，我刚才的问话是真的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好奇的。不过你刚才的那一巴掌已经给出了答案。你是个充满上进理想又非常有尊严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羞辱你，你比谁都强！欢迎你到TH0568来工作。”

李冉真诚伸出手，表示祝贺。卡莎原以为李冉会暴跳如雷，却为他表现出来的谦逊态度而不知所措，她迟疑了一下，礼节性地伸出手，与之握手。

“但是……”李冉忽然开口。

“但是？”卡莎听了之后一愣。

毫无征兆，李冉手指用力，忽然卡住了卡莎的手腕，顺势一拉，卡莎便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墙壁，周身疼痛，骨头也似乎被撞成碎片了，她咬着牙齿，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喊出声，但眼泪依旧夺眶而出。

“任何攻击调和者的行为都得接受惩罚。”李冉莞儿一笑，他带着笑容惩罚了卡莎，后者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清楚李冉并没有痛下狠手，而且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女官学院的条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调和女官最严重的罪名是攻击调和者，一经立案，当事女官即会被处以重刑。”

李冉给卡莎的只是小惩，这表示他决定对此事既往不咎。

“我明白。”卡莎顺服地向李冉鞠躬，她感谢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攻击你，我保证也是我最后一次放肆，谢谢你的宽容，李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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