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无人应声,他看着眼前人,便断定了对方来意:“你是来杀我的?”
嗓音十分沙哑,磨砺的甚至有些难听。
死寂的眼眸也渐渐凝出一抹光来,满是希冀。
他想死,求死,可怎么都死不了。
毁灭世界的代价,便是世界只剩他一人,那还不如就此毁灭。
“杀我的……”
谢从危低喃着,也紧紧看向眼前人,眼底的情绪很分明,似在说,来,杀了他。
“天啊!”
寂静无声的周围,响起一道稚嫩的惊呼声,谢从危下意识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神色没太大反应。
帝叙却是震惊不已:“这是大反派,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更担心的是,大反派这模样好像不记得宿主了,想到这,担忧地看向旁边的宁昔,不知何时,那双金色的眼睛,已经湿润,泛起了泪光,眼尾微红。
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杀我啊,杀了我……”
周周寂静许久,未能等到自己应有的结果,谢从危死寂的红眸泛出一丝戾色,周身浓郁的煞气也随着暴动混乱。
他情绪癫狂,挣扎着想起身,可红色符文锁链死死禁锢着他,让他连挪动都动不了一分。
目眦欲裂,低吼出声。
“死——”
“让我死——”
他如此癫狂,就算是天道也容不下他,该杀了他才是。
谢从危狰狞着面色,几近疯魔,他忍不了了,生不如死,真的是世界最残忍的折磨惩罚。
身上有如千斤重压着他,极力站起身,又被压下去,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当即吐了出来。
苍白的面色,泛白的薄唇因沾染了鲜红的血迹而显的艳糜惑人。
谢从危挣扎着,倏然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愕然抬首,袭入鼻间的是一股淡香味,熟悉的好似在哪闻过,可是他想不起来。
整个人僵硬的被温暖的怀抱抱住,是眼前人,平行蹲下的姿势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让他冰冷僵硬的身躯都渐渐有了一股暖意。
他好半天都忘了反应。
身后的帝叙,眼里闪过痛色,低叹一声:“瞧瞧,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了,都疯了都。”
不过大反派本来就是疯的,按现在的情况,他好像记不住宿主了。
完了完了。
一瞬间,帝叙头脑风暴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什么神为爱让天下生灵涂炭啊等等,想的他毛骨悚然起了身鸡皮疙瘩。
赶紧摇了摇头,心里呸了好几声。
“嗤!”
一声夹了讽刺意味的轻笑,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谢从危回神后,挣扎着想将人推开,可他使劲,对方抱的越紧,他抬眼,讥讽的开口:“怎么,天道想以爱感化我?”
“你这是在羞辱我,还是在恶心我?”
“你不如杀了我。”
谢从危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天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来半天不杀他,还抱住了他,别以为他会因女色而有所动摇。
“松开!”
那熟悉的气息,令他冷寂的心脏一点点活跃跳动起来,谢从危极为不适,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如同在折磨他,他低斥出声。
“我毁灭了世界,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你应该杀了我才是!”
“吧嗒——”
滚烫的泪水滴落,一点点滚落进他的脖颈处,谢从危嗜血凶煞的神色顿时凝滞住。
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轻轻伸过来拂开他的发丝,捧住了他的脸,没有了发丝遮挡视线,他此时也看清楚了眼前人。
美的惊为天人,他怔了下,对上那双泛红的金瞳,泪眼婆娑,是她在哭。
心脏顿时难受起来,阵阵的抽痛感,他不知为何,却令他呼吸难以喘息。
手不自觉地抬起,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待做完此动作,手又僵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阴云密布,沉地可以滴出墨水来。
咬牙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天道?”
竟真的用美色惑他,他疯了,竟会因为她在掉眼泪而心脏抽痛。
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宁昔此时的心里很不好受,过去了万年,找到了谢从危,可眼前的他,眼里有的只是陌生,完全记不住自己。
没有因为他难看的脸色,而有所退缩,拂开了他的发丝,露出那张惨白无血色的俊脸来后,宁昔哽咽着开口:“我不想做什么,只想你。”
“很想,很想。”
“对不起,我来迟了。”
“想我……”谢从危清嗤一声,顿了下,整个人有些悚然,“你疯了?你想我做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想杀就尽管杀,别羞辱我!”
他真是受够了,不仅觉得天道脑子不正常,还可能就是想羞辱折磨他。
心里本该厌恶的,可为何厌恶不起来,还有丝窃喜意味?
疯了!
他真是疯了,他窃喜什么,不仅天道疯了,他也疯了。
被束缚不知多少载,关太久了,他精神出现问题了。
宁昔泛红的眼眶,眼中满是愧色,轻轻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不会杀你,你可是我后君,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你?”
皇天后土,她是天道,那他便是她的后君。
不管谢从危记不记不得,眼下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就好,没有出什么意外,记忆就慢慢找回来,会有想起来的一天。
沉着脸色的谢从危,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整个人石化在原地,瞳孔缩着,呆若木鸡。
她……她……无耻的天道,竟轻薄他!
谢从危此时的内心,是电闪雷鸣,犹如天劈大地,五雷轰顶,脑袋轰隆隆的。
宁昔看着石化在原地的谢从危,嘴角微扬,怎么这么可爱,可爱的她忍不住又想亲一口。
想到自己的行为,真的像个女流氓似的,宁昔只好压住笑,不露出一分。
谢从危呆愣着,耳边听见咔嚓一声,低眸看去,让他束手无策束缚住他的锁链断开,手脚能动时,人也没回神,手就被牵住了。
他再次呆然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甩开,又被握住,继续甩开,还被握住,如此反复多次后。
宁昔侧眸过来,来个声东击西在他另一边脸上再次亲一口,他再次呆立住,忘了甩开手的反应。
周围寂静,静的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地跳着,跳的很快,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宁昔见谢从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视线也看向周围,这方世界被毁灭了,找到了谢从危,却也不能轻易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