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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夫贵妻荣只是传说高积分 > 第 65 章

第 65 章

裘世达白他一眼:“啰嗦什么,还不快些带路。”

到了县前,裘世达还在思索该去寻谁时候,看见县里的书吏走了出来,见到裘世达,他急忙走前两步:“裘爷许多时没见,不知又有什么要照顾做兄弟的?”

来的正好,裘世达上前拱手道:“还请到酒楼一叙,有些事要请刘爷帮忙。”这书吏和裘世达这两年勾在一起,一年也能赚几百金,听了裘世达这句,晓得又有银子送上门,一路让着到了酒楼。

捡个安静座,上了酒菜,两人叽叽咕咕说了总有半个时辰,壶中酒都空了,菜也完了,裘世达和刘书吏这才拱手分开。

裘世达此时脸上,不光是酒的颜­色­,还有喜­色­,有了刘书吏帮忙,这事就是板上钉钉,再无别的岔子。

一路得意洋洋的进了门,问过下人,知道裘母已经回来,忙要去见裘母,刚走到拐弯处,就听到江大­奶­­奶­的声音:“我说妹夫,你这几日忙的很,怎么一大清早出门,到现时可才回来?”

裘世达抬头一看,江大­奶­­奶­带着人站在路中间,脸上虽有笑,那眼可冷如刀。裘世达此时把江玉雪看的泥土一般,对江大­奶­­奶­可还有好气?也不行礼,只是笑道:“原来江家的家教也不怎么的,这女子就拦在别人路上,也不知道这宅子到底是姓什么?”

江大­奶­­奶­虽料到裘世达换了心肠,但是没想到他翻脸翻的这么快,昨日江玉雪哭哭啼啼,只说裘世达定是被吴新娘迷惑住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对她?江大­奶­­奶­虽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但女子讲究的是从一而终,也不能贸然就这样拆了这门亲事,安慰住了江玉雪,又来找裘世达算账,不管怎么说,先把吴新娘卖了出去,再想别的事。

此时听了裘世达这话,火气怎么压的住,也冷笑道:“我倒不晓得,江家陪嫁的宅子,怎么就成姓裘的了?”

这,裘世达呆了一呆,顺势就道:“好啊,既说这是江家的宅子,那我就一封休书,休了你江家的女儿,到时随你江家女儿要嫁谁,和我不相­干­。”

这是江大­奶­­奶­没料到的,她挑起眉,见裘世达脸上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休了这门亲事,对他来说毫不在意,想起昨日江玉雪哭哭啼啼之中,对裘世达还有情意,心头不由寒了起来,小姑嫁这男子嫁了两年,可真的明白他吗?

不过自己来此,并不是为裘家休了江玉雪而来,按住­性­子道:“你左一句要休了小姑,右一个要离了小姑,我且问你,你因何而休?”

裘世达的真意自然是不肯说出来的,只是抖抖袖子,漫不经心的道:“她嫁我两年,毫无所出,难道休不得吗?身为儿媳,不孝我母,难道休不得吗?身为嫡妻,却想着怎么把妾腹中孩子杀死,这,难道休不得吗?”

三句问话,句句进逼,已经把江大­奶­­奶­气的七窍生烟,她看向裘世达,语带寒意:“你身为男子,却用妻子的嫁妆过活,一桩罪也,身为子婿,却在岳丈的孝期纳妾,二桩罪也,发迹之时就抛了糟糠妻,三桩罪也,你有此三桩罪,倒口口声声小姑不贤不孝,你也有脸?”

这几句骂的,裘世达只当给他搔痒,他负手在背后:“女子嫁了丈夫,连一身都是丈夫的,更何况那些嫁妆,至于糟糠妻?”裘世达一笑:“算起来我不过停妻再娶,没有什么抛了她的说法,真如此算来,令小姑不过是妾,怎会是妻。”

呸,江大­奶­­奶­先啐了一口,接着就啪啪两下,打了裘世达两个耳光,这两下去势甚急,又带了许多怨气,让裘世达刚因为酒醒褪去一点的红­色­又重新大红起来,江大­奶­­奶­的指甲又带了下,脸上流出血。

下人们见状,要上前替裘世达瞧瞧,江大­奶­­奶­眼一扫:“你们几个,不过是我江家陪送来的奴才,要知道正主是谁。”她这一说,那些下人都不敢动了,只是垂手侍立。

裘世达素来爱惜容貌不下于女子,一张脸皮养的又娇又­嫩­,别说疤痕,连一点印都见不到的,此时被江大­奶­­奶­指甲划到,恨不得当时就把江大­奶­­奶­撕碎。见下人们不敢动,只得用手捂了脸:“你们江家出的全是毒­妇­,这亲,断定了。”

说完就匆匆回房寻药去了,江大­奶­­奶­这气怎能是打那两个巴掌就能消的,牙一咬,他要如此,难道要坐等别人来休不成?唤过婆子,命她速回去,把族里的长辈都请来,倒要说说这无故休妻是何道理?小姑年纪还轻,今年不过十八,难道就为了这个没良心的一辈子这样完了?

休也罢,离也好,也要再寻一门亲事,主意定了,就进房去瞧江玉雪。

江玉雪一双眼哭的像被人打了几拳,张妈妈在旁边陪着她,端着碗燕窝粥劝她喝一口,江玉雪怎咽的下去。江大­奶­­奶­叹气上前接过燕窝粥,用勺搅着道:“小姑,我虽是你嫂嫂,却也是把你当妹子瞧的,那能看着你受气,方才我出去见了那个,原本想着劝的你夫妻和好也是美事一桩,但我瞧他那样子,定是要休了你,你可要想着日后。”

江玉雪听了这番话,刚吃进去的燕窝又全吐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江大­奶­­奶­把碗放下,用手拍着她的背道:“小姑,你还年轻,不过十八的花朵一样的年纪,等离了这里,再走一步也没什么,若是死了丈夫,守了节还能立个牌坊,这守着又算怎么一会事?”

江玉雪哇的哭出声来:“嫂嫂,我不甘啊。”江大­奶­­奶­叹气,心里怪起已死去的公公来,只是人已经死了,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裘世达回到房里,洗了脸,敷了药拿镜照照,所幸江大­奶­­奶­的指甲软,不过划了那么很小的一个口子,这也足够让裘世达皱眉。他这几日都歇在吴新娘房里,吴新娘见状忙道:“爷定不会留疤的,这种药膏,是我爹当年怕我留疤,央人带来的,爷你瞧,我一双手并无半点疤痕。”

说着把一双玉手伸出,当日裘世达初纳她时,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她一个农家女儿,一双手却是白白­嫩­­嫩­,今日方才知道,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几亲才放下:“我怎会不相信呢?你且安心养着,我去见见娘就回来。”

说着挑帘出去,往裘母房里来,裘母换了衣衫,正坐在那里生闷气,瞧见儿子进来,心知他是为这件事来的,从袖里取出那封书往桌上一丢,什么都没说。

裘世达上前捡起信,见是自己给桃姑的原信,不由看向裘母:“娘,你不是说桃姑她对我甚有情意,为什么这书她都没瞧?”

裘母拍了下桌子,气狠狠的道:“今日也不知是谁说的,我尚未进门,就被守门的丢了出来,拍打良久也没人应。”说着裘母低声道:“儿子,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这才又转过心来?”

裘世达却不像裘母这样紧张,坐了下来,喝着茶道:“这有什么,横竖不管怎样,我总是有法让她回来?”什么法?裘世达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当日楚家拿去的休书,我又拿了回来,到时候一烧,她可没了凭据。”

裘母在心里伸伸大拇指,自己儿子果然聪明,不过想起江玉雪,她又小声的道:“这江氏?”裘世达淡淡的道:“到时不过是往县堂上走遭,说我昔日是停妻再娶,按了律法,桃姑也要回来,江氏还要断离,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裘母乐的都合不拢嘴了:“儿啊,今年可是喜事连连,先是吴氏有了孕,又是天降下这么一笔钱财,等到了手,桃姑手上那对金镯子,你可要给娘要回来。”

裘世达拍拍她的手:“娘你放心,到时别说那么一对金镯子,你要玉的宝的,桃姑那里有的,定会都拿过来的。”

两呣子在那里商量的好,桃姑这里只觉得心头乱跳,绣了些时却总觉得绣的不对,索­性­放下拿过茶来喝,老刘家的笑道:“­奶­­奶­定是想大爷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这话让桃姑脸红了红,老刘家的继续道:“­奶­­奶­,听的裘家要休了江氏,正闹的热闹,这也叫恶有恶报。”

是吗?桃姑拿起针线重新绣起来,­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这报应,总要一点点慢慢的来才好。

69小产

春风得意的裘世达在次日起来,梳洗完毕,刚走出门数步,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之声,裘世达不由皱起眉头,定又是江大­奶­­奶­在哪里,这等样子,怎么能做当家的人,难怪江家会败落。

不过有要紧的事情,裘世达并不打算停留,甩了袖子就往外走,刚走到大门那里,有个丫鬟气吁吁的跑过来,满脸是汗:“大爷,­奶­­奶­要把吴新娘拖出去卖了。”

自吴新娘怀了孕,裘世达虽算计着桃姑那边,但还是把吴新娘放在心上,毕竟他前后娶了两房妻子,又纳了妾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喜。此时听的江玉雪要把吴新娘拖出去卖了,登时那脸就变­色­,也不顾要去寻人商议,径自往屋里走。

刚转过角门,就听到吴新娘哀哀的哭叫声,裘世达登时更怒,三步并做两步往里面走,见几个婆子正把吴新娘从屋里拖出来,张妈妈站在一边,叉着腰道:“把她好衣衫剥了,首饰拿了,拖出去随便配个花子去。”

裘世达几步上前,劈手就打了张妈妈两个耳光,接着一脚把那个拖的起劲的婆子踢开,吴新娘见了裘世达过来,哭的更伤心难过,塞如梨花带雨。裘世达顾不了别的,上前抱住她道:“休要再哭,你肚里还有孩子。”

裘母听的吵闹早已走了出来,只是她说的话张妈妈是不肯听的,只能站在一边叉着腰骂,此时见裘世达占了上风,急忙走过去扶住吴新娘,嘴里对着张妈妈就骂:“江氏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现在竟然想把人卖了,还羞是不羞。”

张妈妈虽被裘世达打了两巴掌,却早就料到,那头仰的高高的,对着那两个被踹到一边的婆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人拖出去,难道你们不想吃饭了?”

那两个婆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虽说他们是江家陪过来的,可是此时裘世达和江玉雪还是夫妻,虽说吵闹,但见过的那些人家里面,十个吵闹不休的夫妻,嚷着要休要离的,没有一对分的了的,还不是家里长辈说好说歹,为夫妻如初?

等和好了,那些偏帮着的家人们,大都被赶出,不是人人都似张妈妈般,心里只有姑娘没有姑爷的,听了这话,虽爬了起来,那手却是缩在一边不敢出手。

裘世达的­性­子火了起来,又是一人一个窝心脚,踢在地上,接着走到张妈妈跟前,又是一脚,但张妈妈早有预备,侧过身去裘世达没有踢到。

那两个婆子被裘世达踢到地上,两人对看一眼,闭着眼哎呀之声不绝于耳,这声音叫的张妈妈心烦,刚要说话。一踢没中的裘世达已经恨道:“江氏既做如此妒忌之事,我裘家门里是容不得的。”

说着大叫来人,取笔墨来,本以为张妈妈脸会变­色­,张妈妈却一笑:“裘爷,难道你不知道,这吴氏是卖给我家姑娘的,她生死都是姑娘的人,姑娘要卖,由不得你拦着。”说着推开裘世达,就要进屋把吴新娘拉出来。

裘世达怎容的她这样做,上前就拦,裘母恨张妈妈入骨,见她被裘世达拦住,上前就抱住她的腰,在张妈妈腰上狠掐一下,差不多要把裘妈妈的­肉­掐一块下来才心甘。

张妈妈被裘母拦腰抱住,挣脱不开,手握成拳往裘世达身上打去,嘴里骂道:“裘小子,你当初娶姑娘时,身上穿的布衣,吃的猪狗食,今日不过略得意些,就这等面目,还要休姑娘,呸,也不照照镜子。”

裘世达心里挂着吴新娘,躲避不及已被张妈妈打了几下,裘世达怒气上头,手一把抓住张妈妈的头发,左右开弓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嘴巴,打的张妈妈一张脸如猴ρi股一样,­唇­也肿了,牙也打落一个,裘世达才松手,对裘母道:“娘,你在这守着这个不知上下的,我进去瞧瞧。”

裘母应了一声,裘世达刚挑起帘子,就听到丫鬟一声惨叫:“新娘,你怎的了?”这声叫叫的裘世达心里一片凉意,进了屋见吴新娘脸上惨白一片,地上一大摊血,那双眼的泪水又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裘世达忙上前搀住她,只觉得吴新娘的手冰凉一片,这时顾不得许多,大声叫娘。裘母是经过事的,听到丫鬟那样叫,接着是儿子叫自己。也顾不得再和张妈妈算账,撇下张妈妈就往里面走,见到吴新娘这个样子,心头也是乱跳,忙推丫鬟快去烧热水,自己的手就往吴新娘裙下摸,见儿子还杵在那里,忙推他出门。

裘世达也知道这种地方自己是不该站着的,退了出去,张妈妈已把打乱的头发重新拢好,见裘世达一脸沮丧的出来,脸上露出笑容:“呸,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就不该有后。”

裘世达听的更怒,上前当胸拉住张妈妈的衣衫:“呸,别这么得意,你卖的她,难道我卖不得你?”张妈妈冷笑一声:“裘小子,你要能卖,你就卖。”

这话似乎打到裘世达的七寸上,他的手一下软了,看着丫鬟端进去热水,接着就是一盆血水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吴新娘的哭声,裘世达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还不明白。

他随即摇头把这念头甩掉,自己的计策可称百无一失,这种事情,不过是意外罢了。况且有了钱,再多纳几房妾生儿育女也是常事。

江玉雪的惊呼声在裘世达耳边响起:“张妈妈,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吴新娘怎么小产了?”见到自己心中的罪魁祸首,裘世达几步上前,就是一个耳光:“你这毒­妇­,若不是你要卖了她,她挣扎之中,怎么会小产?”

江玉雪被这一耳光和这责骂给懵住了,她看向张妈妈:“张妈妈,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让你来瞧瞧吴新娘,怎么成我要卖了她?”

张妈妈昂着头,一脸的坦然:“姑娘,这人是惹祸的根源,卖了她,也好清静,姑娘又何必仁慈?”这话让江玉雪有些无所适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别人对她说的话也太多,多的好像以前那十八年都是白活没听过的。

“张妈妈,我晓得你是为小姑好,但你未免也太­性­急了。”江大­奶­­奶­的声音响起,她接着对身边的丫鬟道:“速去请稳婆来,再去你们姑娘的房里拿些补品来。”丫鬟答应着去了。

江大­奶­­奶­上前推一把江玉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进去瞧瞧。”江玉雪似没了魂魄一样进去,走过裘世达身边时候,裘世达一把拉住她:“你这毒­妇­,事全是你做的,此时倒假惺惺的要去瞧,难道还嫌小产不够,要杀了她?”

江玉雪哭了这几日,脑子里面全是乱的,江大­奶­­奶­上前把裘世达推开:“休说你现时还是小姑的丈夫,就算不是了,那人也是卖给小姑的,于你何­干­?”

江玉雪进了屋,刚走进去里面就传来噼啪的声音和裘母尖利的骂声:“贱 人,逼死了我的孙子,你还是不是人。”接着裘母边哭边诉起来,张妈妈听到江玉雪被骂,那脚步不由往里挪了挪,想走进去。

这动作被江大­奶­­奶­用眼神止住,张妈妈忠心是好,但这事还是闹的太过,岂不是火上浇油,事已至此,只怕这门亲非要断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姑顶了凶悍的名头被休。

这几日已经遣人打听过了,裘家休的楚氏已发了财回来,不日就要嫁到邻县陈家,姓裘的昨日说出不过是停妻再娶的话,只怕打的是要楚氏再回来的算盘。

难怪这几日打­鸡­骂狗,全不得安宁,可怜自家小姑还当是吴新娘来分了恩爱,却谁知枕边人已变了心,不管裘家如何,也不能让小姑赔了年华还要赔了名声。

一想及次,江大­奶­­奶­叹道:“裘爷,想来你也是不要这门亲了,罢罢罢,不免我做恶人,等请来长辈,你和小姑和离了,然后带着你的父母离了这里。”

和离?裘世达心里打的可不是这个主意,况且江玉雪囊中的钱财不少,怎能让她带着钱财回转江家,饱了别人的私囊?只是冷笑道:“是我裘家休妻,怎成了你江家要离?况且一日嫁夫,终身是主,难道还要任由你带着这些东西走了不成?”

江大­奶­­奶­从没听过这样无耻的话,当日公公究竟是怎么被蒙了眼睛,把小姑许以这样的人,以致引出如此大的麻烦,她不过一笑:“裘爷若要这等说话,不免我们要公堂上走遭。”

这话中了裘世达的下怀,他连连点头:“好,就去公堂上走遭。”

这里江家和裘家缠扰不休,那边桃姑却瞧着跪在下方的一个丫鬟,半天才问出来:“你是,当日江家的陪嫁丫鬟?”

70公堂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香叶听了这句,不由愣住,这位­奶­­奶­瞧着眼生的很,怎么会知道自己?但还是深深磕头下去:“­奶­­奶­想是和奴婢家的姑娘熟识,才知道奴婢。”

当日去裘家时候,那些丫鬟婆子的嘴脸,一个个都刻在自己心上一样,梦回之时,也曾想过发了财回来时候,把他们一个个卖回来,照了当日所做磨折他们。

此时再想起,却觉得自己好笑,当日他们不过依命行事而已,首恶除了就罢,这些不过是微末之事,此时听到香叶这样问,桃姑不过微微一笑:“我和你家姑娘并不熟识,只是当日在裘家,你说了我几句而已。”

当日在裘家,说了几句,自己当日在江家一直到裘家,都是恭恭敬敬,哪里敢对这些来访的太太­奶­­奶­们说些什么,这个­奶­­奶­为什么这么说?香叶偷眼仔细的瞧着桃姑,还是眼生的紧,衣饰上来瞧这­奶­­奶­比江玉雪富丽的多,再往下瞧,桃姑裙下露出的却不是那尖尖凤头,而是一双大脚。

大脚?香叶猛地醒悟,难道说是姑爷那个被休掉的楚氏,可是瞧她动作气度,行为举止,哪点是当日那个粗俗不堪的村­妇­。桃姑接过绿岚奉上的茶:“不错,我姓楚。”

这话听在香叶耳里像打雷一般,那日那样对待桃姑,今日落入她手,不知还要受什么折磨?她慌的连连磕头:“­奶­­奶­饶命。”

桃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绿岚忙上前接过茶碗,递给桃姑手巾擦嘴,桃姑用手巾慢慢擦着嘴:“我什么时候说要怎么对你了?当日之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吗?香叶只是不相信,当日江玉雪说变就变把自己拖出去卖了的情形还在眼前。香叶的身子又抖了起来,那日被卖给一个山东客人做小,到了山东不到半年,就遇到大旱,家主的家业不算甚大,过不了三个月,连家产都完在肚里,此时市面上已有人私屠人­肉­卖的。

当家­奶­­奶­恨自己分了恩爱,命人把自己卖给屠肆,被关在屠肆后面似猪羊一般,每日只得一碗稀粥度命,战战兢兢,只怕就要被拖出去做了盘中餐。

那日屠夫拿了刀就来卸掉了同伴的一只右臂,只怕就要轮到自己,却也知道叫也无益,无人能救,唯有流泪而已。客人听到同伴惨叫奔出来时,同伴已只剩下喘息之气,客人制止住屠夫的第二刀,和屠夫说了几句,给了屠夫一锭金子,见同伴已不能救,索­性­再补一刀,又怕她死后尸身被人挖出,索­性­一把火把她尸身烧了,这才带着自己离开。

路上叙起来时,这才知道两人还是同乡,想到能回乡,香叶暗自庆幸自己是因祸得福。

这人姓朱,却是陈家的管家,从京里赶回来的,路上救了这么个漂亮女子,心里难免要动一动别的心思,但家有悍妻,况且自己平时也要持一持金刚经讽诵。从山东赶回这一路上,那眼都不敢多看香叶一眼。

回到家先和老婆说了,朱家的听的丈夫带了个漂亮女子回来,虽说丈夫口口声声说那是路上所救,也禁不住一坛醋撒了个­精­光。只是总不能再卖了出去,想起张大叔前些日子挑选人去伺候桃姑,见香叶长的秀丽,原先又是服侍过人的,索­性­找个由头送了过来。

谁知又送到对头手里,只怕是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了,香叶俯在地上抖的筛糠一样,桃姑却只瞧她一眼,唤老刘家的过来:“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

老刘家的恭敬把来历说了一遍,桃姑只是听着,什么话都没说,香叶脑中也不知转过多少念头时候才听桃姑道:“先让她歇着吧,明日传朱家的来再问问。”

老刘家的笑的恭敬:“­奶­­奶­,朱嫂子小的是明白的,虽然管丈夫管的紧了些,对主家极忠心,­奶­­奶­要不喜欢这个丫鬟,何不把她送了人。”

送人,桃姑只是一笑:“留着吧,左右你和绿岚忙不过来。”

说着就起身道:“今日晚了,歇息吧。”­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也不提防,难道说就这样相信大爷,可是众口铄金,想起市面上最近有些传言,裘家怎么说都是个隐患,还有那位舅­奶­­奶­,怎的­奶­­奶­也不着急,到时真惹出什么是非出来,只怕就是被人瞧笑话了。

知县老爷一大清早升堂,前面几桩案子不过是东家摸了西家的狗,王家打了张家的娃这样的小案子,没什么油水,知县老爷坐在上面哈欠连天。

等到咚咚又是几声鼓响,衙役送上两张状子,一张是裘家的,告的是自己当日不合停妻再娶,今日幡然醒悟,情愿受了国法责罚,把结发妻接回,休了江氏。

另一张是江家的,告的是裘世达宠妾灭妻,要当官和离了去,见到这江家,裘家都是有钱人,知县老爷的眼睛一下睁大,敲了惊堂木让两人进来。

江大­奶­­奶­是女人不便出堂,今日是江大爷前来,先是各自呈堂。裘世达在那里口若悬河,说的是自己当年年幼,不合做下这等事情,近来晓得这样事情不是耍的,这才自污求告,知县老爷听的点头不止。

江大爷口齿没有江大­奶­­奶­伶俐,说了半日,也只是说的状纸上的那些,说的还磕磕巴巴,知县老爷听的大摇其头,但不管怎么,这裘家和江家的亲事是不成了。

听的这句,江大爷和裘世达频频点头,江大爷道:“老爷,须知是我家和离,并不是他家休了。”裘世达还是那样温文:“老爷,这停妻再娶,依了国法,要复了原配,休了现妻,小的甘愿受了国法责罚,也要迎回原妻。”

说话时候,裘世达一脸诚恳,似乎真的愿意为了原妻要受国法惩罚。这知县老爷眼一转:“你既说当日你停妻再娶,那你原配楚氏现在何方?”

裘世达的泪一下就下来了:“还请老爷做主,小的结发妻被陈家强行下聘,择定二月初六过门,裘家之­妇­怎能改配别氏,岂不乱了纲常?”

不等裘世达说完,知县老爷瞧瞧日头,惊堂木一拍:“江家状纸,接了,裘家状纸,打回。”

事情怎会如此?知县连自己的状纸都不接,还不等裘世达反应过来,知县就提笔在江家状纸上判道:“夫妻本为前缘,然横生枝节,甚是不美,今裘家要断,江家要离,何不各自分开,由他各自去寻良木?江氏嫁妆,全数带回,裘家财物,自在囊中。”写完,取过印盖了,把裘世达的状纸掷下去,又拍惊堂木:“退堂。”

说完起身离去,裘世达愣在那里,照了昨日刘书吏和自己所说,今日到了堂上,怎么也要缠扰一番,然后把桃姑传来,桃姑的休书不在手里,自然还是他裘世达的妻子,到时不但退了江家,桃姑也能归来,两全其美的主意,谁知这时竟是如此。

江大爷喜的咧开嘴只知道笑,见裘世达失魂落魄,他上前哈哈大笑两声,把裘世达的状纸塞到他手里:“妹夫,不,是裘爷,你还是先把这状纸拿回去,等着再告吧。”说着走出堂去,招呼家人:“都随我往姑娘家去,把裘家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由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裘世达只觉得自己是在梦里,用手掐一掐,还是疼的,原来并不是梦,高书吏上前拍拍他的肩:“裘爷,事已至此,老爷的主意已定,还是回去瞧着些,怎么也不能光身而出吧?”

这话提醒了裘世达,宅子田地,全是江家陪送,只有一间铺子,是当日娶江玉雪之后,方才开的,这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全是自己的人,宅子那些没有办法,这铺子可要保住,不然自己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忙的谢过刘书吏就往铺子里赶,还好伙计们在那里好好的做生意,见他来了,都上前问好,裘世达也来不及做别的,忙的进了自己屋里,把抽斗里的账本契约都拿了出来,又唤过掌柜,说江氏已被休了,日后她再遣人来,就再不许把货物拿走。

掌柜的连声应了,裘世达见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拉下,这才匆匆往家里赶。

裘家,不,现在应该叫江家了,门口又围了无数的人在看热闹,裘世达挤了进去,差点没把鞋都挤掉,这才挤到门口。

平日门口都有守门的,今日两扇门大开着,进的门里,绕过照壁,就见院里丢了一地的东西,瞧来都有些眼熟,不是自己的衣衫,就是爹娘的衣衫。

裘父坐在一边收着,裘母跳着脚在骂:“知县老爷所判不公,还要上府控告,这些家私,还不知道是谁的,这么绝情做甚?”她在那骂,却无一人勾 搭。

下人们靠着墙根站成一排,江大­奶­­奶­坐在檐下,只当她在唱戏,瞧见裘世达进来,江大­奶­­奶­眼皮也不抬:“还不快些奉着你父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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