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明纵身跳进浴桶,刚进水的一瞬间,鼻孔里一片幽香,水质滑腻腻的,是一些洗下来的胭脂水粉。他极力向水底游去,追逐着那瓣玫瑰花,不一会儿,花瓣已经近在眼前,他轻轻弹在花萼上,借着这股力道,身子犹如鱼落水底,桶底已经触手可及,但伸手摸过去,却是一片虚无,紧接着他钻进了那片虚无。
天下之水,原本一家,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么一片海域却跟一个小小的浴桶相连着。眼前碧波微澜,一片片花纹相同的游鱼或疾速或不慌不忙,从他身边游过去。一丛丛珊瑚在微微荡漾着的海底坚挺而立。再往远处看,是一片混沌的碧色,看得久了,只觉得整个人已经被融化进那片混沌里了。倏然,碧色从中间剖开,一个青色的骏马奔跑过来,也不见它如何用力,速度却是惊人的快,瞬间便要从他头顶跃过去。
龙丘明看准马背,等它奔至头顶时,右脚一踩近旁的珊瑚,跃了起来,紧紧抓住长长的马鬃,再借着水波一甩,已经骑在了马背。
青马并不惊慌,浑若不觉的继续向前奔驰。龙丘明心想,你老实就好,省得我大费力气制服你。右手在马脖子处轻轻一拍,青马转而往左奔去。龙丘明好奇心起,又在青马的左侧拍了拍,见它像是明白人的意思,转过头往右奔去,心里大喜。伸手在青马头顶一拍,马儿登时止住身子,四蹄刨着水花,却只在原地转着圈子。
龙丘明寻思,蓝玉烟成了蓝烟儿,她引我进入这片水域,必然是受人指使,我跟我一向无怨无仇的,到底是谁要背地里整我呢?想了一会儿,心一横,自言自语道:“奶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看见七八丈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迅疾绝伦的往前游去。龙丘明眼神极好,看得清楚,那人穿着一身水靠,嘴上咬着一把弧形刀,虽然看不大清眉眼,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极其熟悉。龙丘明不再犹豫,拍了一下青马左侧,一人一马,掉转头,紧跟着那个人影,往前奔去。
青马虽快,但仍比不上那个人影快,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几十米远nAd1(龙丘明心里隐约感觉到一点什么,但想伸手抓住时,那点东西却又连影子都没有。就这样,龙丘明骑着青马,在那人身后跟踪了良久,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要一直偏执的追踪下去,仿佛是因为感应到了一种宿命深处的暗示。想抓住时,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追了良久,龙丘明远远看见那人停了下来,围着一个水缸大小的贝壳游了一圈,从嘴里取下弧形刀,双腿如鱼尾一般,连连摆动,寻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握刀在手,精准的Сhā进贝壳缝中,向左右迅速的一滑,上下翘了又翘,贝壳慢慢张开了,顿时珠光四射,贝壳深处藏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蚌珠。
龙丘明知道,那人是采珠子的,沿海一带,渔人除了打鱼,也有一小部分渔夫艺高胆大,往往独身一人去深海采撷蚌珠,运气好,就能采到很值钱的珠子,点背的话,轻则胳膊被蚌壳夹住,非得自己把整条膀子砍下来才能活命,重则,上半个身子都被死死卡住,不出三分钟,便溺死在大蚌吐出来的粘液里。
龙丘明脑子里胡乱想着,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人,只见他手快如魅,闪电般的取出了蚌珠,手指刚离开蚌壳边沿,蚌壳便死死的合上了。那人把蚌珠放在掌心,凑在眼前仔仔细细的观察。龙丘明身子突然一震,差点惊呼出声,那个采珠人正是父亲龙丘泽。
龙丘明心里激动,正要呼喊,突然想到,我老爹怎么可能来这里采珠,并且这人明显比老爹年轻了二十来岁,别冲动,小心是计。
龙丘明拉眼望着龙丘泽把珠子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划着水往东南方向游去。忙把催动青鱼,紧跟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