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清晨,我下楼吃早餐,爷爷奶奶都不在。听说是来客人了。
餐桌上,摆着爷爷的报纸。
往日里,清晨,爷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餐桌前,在吃完早点后,看一看报纸上的新闻。
我也喜欢看。
爷爷说,养成看报的好习惯,可以帮助我更好的掌握时势动态的发展变化鲫。
习惯性的,我凑上去瞄了一眼。
今天的头版头条新闻,是前外交部长石云骢被红字通缉的消息。
新闻上说:石云骢手上窃取了一些重要的国家~机~密资料。新闻部声称,国~安局将以重金悬赏,但凡提供线索者,都将得到嘉奖。
我看完之后,见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就独自吃了早餐,然后去了书房,轻轻把门给拧开,听到一些声音传出来。
有个男人好像在游说爷爷,背影很高大。
另有一个女人和他并站着,手上还抱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似睡着了,蓬松的马尾在半空中轻轻摇曳着。
我听到爷爷说:“对不起,这件事上,我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小石,你要明白,晁家的地位,现在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的。他们的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你们还是逃吧!”
我听得心惊胆战,因为我知道里头这个人是谁:是那个通缉犯。
按照竺国的法律,匿藏通缉犯,会有连带责任。我读过那些法律书。
可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门在这个时候开了,我看到爷爷奶奶送他们出来。
“他是谁?”
石云骢突然冲我惊叫起来。
“我孙子祁继。”
爷爷过来抚着我的脸说:
“这是我们第一次带他来这边。你们没见过吧!来,继之,见过石叔叔!”
我轻轻叫了一声。
石云骢用一种惊骇的目光看我,就像我是怪物。
我不安的转开眼,看到石夫人怀里的女孩,睡得很甜,脸孔红扑扑,唇角还带笑,挺好看,不过,我想,别的女生再长得如何好看,肯定都不如我的小媳妇芳菲。
之后,爷爷把他们送走了。爷爷好像说要让他们去某个地方等几份通关的文件。他们可以用那几张伪造的文件离开竺国。
这样一个做法,肯定是不对的。
我打了一个电话,举报了他们的行踪:他们是国之窃贼,应该把偷去的东西归还国家。
可我没想到最后结果会是这样的:他们被射杀了。
下午两点的新闻向全国通告了这样一条消息:石云骢被就此正法。
傍晚,有政府部门的人找上了门,因为他们查到举报电话是从这里打出去的。
我向爷爷承认了这件事,爷爷看了我半天,最后走了出去,向那些政府部门的人默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并接受了调查。爷爷竭力在和他们周~旋,最后,事情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晚上十点,爷爷把我叫了过去。我看到他的眼睛,红的特别的厉害。
爷爷对我说:
“继之,你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我小声的提醒:“爷爷,他们是通缉犯!他们会危害国~家~安~全!”
爷爷语气坚定的申明:“石家是遭人陷害的。继之,你根本就不懂……他们不该死的,不该死的……”
是吗?
他们不该死吗?
不,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们最多就是被关起来……
谁知道会这样!
我也不想的!
……
时檀看得浑身冰凉,日记本从手上滑了下去,扑通掉在脚边上,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因为这样一个意外的发现。
她如何能想得到,父母的行踪之所以会被曝光,全是因为他们暗访了祁家在国都的另一处稳秘私宅,最后遭了祁继的举报,从而被人发现了行踪,最后被捕惨死。
如果那一天,他们没有去见祁万重,有可能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路线逃出国门去。
出于信任,他们去向祁家求救,结果,却被人出卖。
那一刻,她没办法接受那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二十二年前,居然是祁继,害他们石家就此走上了绝路,而她这个幸存者,却在二十二年之后,欢天喜地的做了他的女人,还一再的为他怀孕生育?
不不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肯定是她想多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时檀嘴里喃喃叫着,手脚抖的厉害,急乱的去找自己的手机,她必须亲自向祁继求证这件事。
结果,手机不通。
怎么会不通?
她一连打了三个,
手机就是处于关机状态,她只好再打程航的手机。
程航很快接了电话,说:“我和先生今天在各忙各的。自早上十点开始,到现在为止,我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时檀看了一下钟点,时为下午三点,他为了什么事要离开这么久,还关机?是去了A区,不便接电话么?
她马上打电话给莫尧之,奇怪的是,莫尧之也关机。
她再打莫尧之身边的近卫。
那个士官回报道:
“莫长官早上九点接了电话,出去之后没有再回来。”
出什么事了?
这两个人没道理同一时间失联?
不不不,这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得把日记上这件事弄清楚。
她可以确信,除了祁继,还有两个人应该很清楚这件事的经过。
没有作任何迟疑,时檀把那本日记塞进包包内,就冲出了屋子,以风一样的速度狂奔上车,更以风一样的速度再次驶进了祁园。
在得知祁万重在书房时,她连门都忘了敲,就急喘吁吁闯了进去。
那天,祁万重正在书房练书法,看她一脸神情异样的跑来,先愣了一楞,然后,才温和的问:
“檀檀,你不是回雅苑了?怎么又回来了?来接小白?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小白在祁园睡吗?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瞧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就像天要塌了一样。”
祁万重放下狼豪,冲她走了过来,言谈之间皆是关切之色。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个声音,因为心里实在乱的很,一时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问起。
祁万重无比的慈爱随和,当她亲孙女似的,拉她坐下,又让人泡了茶,安抚她稳稳情绪。
最后,她终于问出了口:
“爷爷,有件事,我想请你如实的告诉我,别对我有任何隐瞒……”
祁万重不明就理的看了她几眼,很慎重的想了一下,才答应:
“你说!”
得到了允许,时檀反而有点胆怯。
是的,她是那么的害怕真相。
可那件事,太严重太严重,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她会良心不安的。
“关于前外交部石云骢的事。”
她无比沉重的问出这一句。
祁万重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深沉的表情隐约露出一丝诧异:
“为什么要提这个人?”
“爷爷别问为什么,求你,我只想知道,1989年4月16日,石云骢夫妻是不是去过祁家在京城的私宅?”
她忍着所有情绪,轻轻问出这个问题。
祁万重的眉头,因为这一问,不自然的拧起来,同时,脸上还闪过了几丝苦涩,久久,他不语,而且还低头,似乎是想回避这个会令他觉得痛苦的问题。
“来过的,对吧!”
无法自抑的痛楚在血管里翻起,以至于令她的声音也变哑了。
祁万重抬头又疑惑的瞅了她一眼,伴着一声叹息,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是,来过!”
这句话,狠狠击碎了她心头的期望。
那一刻,她多希望祁万重说:没那回事。
可他就是承认了,并且还说了这样一番话:
“石云骢那孩子,有报负,心怀正气,颇投我缘,虽然,我不从政,可是这不影响我欣赏他。二十二年前,我们曾一度走的挺近。只是他一直很忙,忙得没时间来正式拜会祁家。匆忙之间,我们就只在京都见过几回。那一天,他们的确来过……”
“他们找你您干什么来了?”
她再问,声音是冷静的,可心呢,正不断的往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寻求帮助。他说他有足够多的资料,可以证明他无罪。”
“您帮了他们没有!”
“没有!”
这一句回答,声音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无力。
“为什么不帮?”
她的声音抖了一抖。
“帮不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斗得过晁家。单凭那些还没有完全确定有用的资料去和晁家叫板,只有死路一条。我没办法拿整个祁家去冒这个风险……我能做的事是,让他们先避避风头……”
祁万重说到这时,脸色就不知不觉惨然起来,扶额说不下去了。
“可是,正是那一天,他们惨死了。因为有人出卖了他们是不是?”
她吸着气盯视着,双手重重抓着自己的包,手心全是汗。
“爷爷,我今天发现了一本日记,是继之写的……”
说着,她把那日记拿出来。
整个过程,她的手一直在颤。
但她很努力克制着,不至于让那日记本落到地上,并准确的翻到了那一页,让祁万重
看:
“这是真的吗?是祁继打得电话,是他揭发了他们的行踪,至令他们惨死的吗?爷爷,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祁万重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激愤,又一次疑狐的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把日记本给接了过去。
看完那日记,他狠狠揉起太阳茓,那表情已然告诉她真相。
她颓然的重新跌坐到沙发上,心一下子疼得能让整个人跟着痉挛起来。
“继之生性正直,那时,他根本就不懂政治。才一个10岁的孩子,他不理解那些东西。他看到报纸上的告示,认为石云骢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判国份子……事发后,我狠狠训了他一顿……可已经与事无补,人死不能复生……这些年,他一直在帮着莫家,主要原因就在此。石云骢是无辜的。莫家一直想给石家翻案。继之一直在旁帮衬着,就是为了想要弥补曾经他犯下的过错……”
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替祁继辩解。
因为正直,才犯错?
哈!
好理由!
真是好理由!
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祁继对她的好,是因为什么了!
他知道她是石云骢的女儿,他知道自己是石云骢被害死的帮凶,他娶她,只是在赎罪。
对的,那完全就是一种赎罪,而她完全不知情,就那样可笑的滑稽的爱上了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间接凶手。
她古怪的笑了起来,因为这样一个茅塞顿开的认知,整张脸孔因为难以言语的痛苦而扭曲,笑容跟着变形。
“檀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一刻,时檀知道自己的表情把祁万重吓坏了。
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将那日记夺了过去,塞进包里,咬着唇,强忍着悲痛,仓惶离去,一路飞奔,上了自己的车。
车开出去的时候,那完全是在横冲直撞。
乱了!
一切都乱了!
她的世界,因为这一篇日记,彻底分崩离析——最最亲爱的人,一下子成了她最最应该憎恨的人。
这是怎么一种让人惊恐的改变?
面对这样一个让人完全意料不到的变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平衡其中的矛盾,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原谅那个她最最心爱的男人,更不知道要如何来原谅自己——她是那么那么的爱的她父亲母亲,可她却做了这么一件不孝于亲的蠢事——嫁给仇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
时檀蜷缩在酒店那一张无比柔软的床上,神情完全是呆滞的,每一次回想,她的心,就像被用锯子在来来回回割据一样的疼。
……
那一天,她在外漫无边际乱走,她不知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她只知道眼泪干了,又湿了,湿了又干了。
天亮,她发现自己在天桥上,独自一个人,熬过了一个晚上,独自一个人,看着红方日出,无比凄凉……
车子不知被扔在哪了,手包不见了,手机忘了带,她就像一抹游魂,在天地之间飘飘荡荡,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人来找她,或者根本就找不到她……
再后来,她在街头晕倒了,醒来在医院,方桦守在边上,脸上全是愁容,没有祁继,也幸好他不在,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他。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的心是那么那么的凌乱。
“时檀!”
方桦一把狠狠抱住她,那个温暖的怀抱,勾出了那些藏于心头的万般委屈。
她眨了一下眼,伴着酸溜溜的感觉,泪已落下:
“方姐,我难受!我好难受!”
她回抱着她,苦闷的叫,声音无比的凄厉,无比的无力。
这样一种情绪变化,是她这些年从来没有过的。
她的反应吓到了方姐。
方桦抚着她的背,不断的安抚:
“嘘,嘘……冷静……你需要冷静……时檀,时檀,你别这么激动,绝对不能!你怀着孕,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祁继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他要是不给你交待,我绝不饶了他。”
时檀不知道方桦怎么会知道这件隐秘的事的,那时,她的思路完全是混乱的。
她只知道在那里迷乱的低叫:
“方姐,那不是一个交待就能解决的。我爱他,可现在,我还能爱他吗?毫无芥蒂的再去爱他?可能吗?不不不,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方桦扶正她的身子,捧住她的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她想开解她,因为她希望她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听着……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是祁继名门正娶的妻子,就算他在外头有女人,那也只是见不得人小三,是外室,你才是正妻。这一点你必须记牢
了!
“你得明白这样一件事:祁继为了祁家的名誉,是断断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也不要把这个位置空出来,白白便宜了那个贱女人。
“如果你还想挽救这段婚姻,时檀,你就要把祁继牢牢守住了。
“我相信他是爱你的,我相信米芳菲只是一个意外,那个孩子只是你们分居状况下的产物。
“你别因为这个意外,就放弃了你们的婚姻,那不值得……
“男人总会有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时候,本来,我以为祁继会是一个例外,但很显然,天下乌鸦总一样黑的。
“黑就黑啊,只要以后他是只属于你的乌鸦就行。
“时檀,记住了,为了小白,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绝对不能放弃这个男人,放弃这段婚姻……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收住他的心的。米菲芳根本没法和你相提并论。”
这段话所传递出来的意思,和时檀现在正在痛苦的事,完全无法接轨,以至于令时檀呆了好一会儿,都回不神来。
她发呆了好一会儿,一点一点消化起方桦说的话的深意。
那些意思,让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你在说什么?方姐,你到底在说什么?祁继在外头有女人?”
时檀用一种惊骇的语气问起来。
方桦也呆住,好半天似从她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脱口叫了起来:
“你……你……你还不知道?”
“我……我该知道什么?”
时檀急急的抓住她的衣襟,怒吼了起来:
“我到底需要知道什么?对了,我记起来了,昨天上午,祁继出去了,后来程航说他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莫尧之也离奇不见了……方姐,你刚刚好像有提到米芳菲……你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方桦脸上浮现了懊悔之色。
她肯定认为她把事情搞砸了,好半天不说话。
时檀再度急声怒叫:
“把真相告诉我!别瞒我,不准瞒我!你们不能一个个把我蒙在鼓里……我有权知道真相……方姐,告诉我,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桦一咬牙,到底作了回答:
“米芳菲怀孕已七月。那孩子,是祁继的!”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霹得时檀好一阵天旋地转,完全失去了方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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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檀走进了酒店的卫生间,看着镜中受伤的脸孔:没有血色,那么的惨淡,白里透红的风采,不复存在,英气的柳叶眉,也已蒙尘峻。
即便,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很努力的想振作,可骨子里的生机一旦被扼杀,想让它重新复苏,那不是短短一年时间可以完成的。
她很清楚,现在的她,像极了八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因为以淳之死,因为被施暴,因为意外怀孕,她跑去没有人认得她的地方,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
那时,她曾放逐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生死随天。
所幸,她遇到了那对夫妻,更值得庆幸的是,她怀了那个孩子——那个曾令她无比憎恶的小生命,在最后那段与她呼吸与共,命运共存的岁月里,赐予了她重新开始的勇气鲫。
不得不说,小白,是她开始新生活的力量源泉。尽管,他的存在,会让人记得那么一个难堪的过去。可,呣子之情,的的确确成就了那时的她。
只是,她如何能料到,多年之后,厄运会再次降临。
这一次,更胜上一次,它无比沉痛的打击了她对生活热情。
当生命里所所在乎的一切,一一离她而去,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去面对它的残忍。更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出现奇迹,重燃她对生命的热情——
小白已死,爱情已死,她所有美好的记忆,皆荒芜,散发的尽是死亡的气息。
拧开水龙头,放了一盆清水,时檀往脸上不断扑水,似乎想冲掉那些让人极度难堪的画面。
……
2011年7月18日,她在医院得到了那样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之后,老半天,她回不过神,也发不出半个声音。
方桦看着生急,抚着她的肩,不断的安慰她,劝她:
“必须好好的平心静气和祁继谈谈:别大动肝火,生气无济与事。
“现在,最最主要的是处理好这件事,不声张是必须的。
“当前的局势很微妙,祁继不能闹任何绯闻,他是莫家最大的支持者,在国内拥有着极大的号召力,他个人形象的好坏,会影响莫家在大选期间的竞争结果,从而直接牵动整个竺国未来政治走向。
“这不是儿戏。”
时檀没问方桦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只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后果会很严重。
正因为知道,所以她越发痛苦交加。
那天上午九点,祁继姗姗而来。
他是急步奔进病房的,甚至没敲门,就撞了进来,脸上带着焦虑之色,在看到方桦陪在病房时,深深吐了一口气,稳了稳气息,才走了进来,脚步跨得很大。
“怎么样?”
祁继见她脸色难看,便转头问方桦:
“身体有没有问题?你刚才说的晕倒是什么意思?”
“医生说是身子虚弱、疲劳过度、外加心力交瘁才引起的晕倒。多多休息,注意饮食,保持心情开朗,就能恢复健康。放心,肚子里的宝宝很好。”
方桦让开,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你们聊,我先出去。”
祁继看着她离开之后,走到了病床前,一把牵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的巡视,英俊的浓眉微微锁起,带着解不开的疑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手怎么这么凉!”
的确很凉。
大约是冷气开得太凉了。
时檀可以感受到来自他手心上的温烫。
那温烫,本是她最喜欢的触感,可现在,她却想收回手。
他感觉到了她的反常,所以,那眉拧得更紧了,且加重了手劲,牢牢握住了她的: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这一整个晚上,你跑哪去了?檀,你怀着身孕,做任何事,都得顾着自己点,没事要是闹失踪,你说你得让我多担心?”
时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昨晚上,她失踪了一个晚上,按理说,他应该早就知道原因了。
如果昨晚上,他有知道她没有回家,如果他有找她,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昨天下午她去找过爷爷,爷爷就会会告诉他:她拿着日记去问二十二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然后,他就会很清楚的了解到那样一个事实:她已经知道当年事件的真相。今天,他见到她时,就该露出一些歉疚不安之色。
可他没有。
为什么他没有?
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太能演戏。
如果,这真是演戏的话,那他绝对可以去得一个奥斯卡最佳演技奖。
二,他昨晚没有回家,不知道她出事了,直到刚刚才知道她失踪了一整个晚上。
好像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解释刚刚他为什么会问出那样几个问题。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那么,问题又来了:他昨晚没有回家,一整晚时间,他去干了什么?
是什么导致他失踪了那么久,且整宿的夜不归宿。
从他现在的言行的来看,他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毫不知情,那才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他的话,透露出的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关心。
是的,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
这大约是因为她也不愿意相信那样一个事实,不愿意用已发生的真相,去诋毁他在她心目那个几近完美化的高大形象。
她的心里,不断的在为他开脱。
因为,他说过的,他和米芳菲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他说过的,婚后,他从来没有出轨过。
没错,他就是那么说过的:他很忠诚他们的婚姻,虽然那些年,他们各在天涯,可他没有乱来过,所有的绯闻,只是绯闻,并不是事实。
她真的很想相信他。
可事实上呢……
他对她的确有撒了谎……
只是现在,她不确定,他那一个谎,到底撒得有多大?
她又该相信他几分?
……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祁继整个眉心完全蹙了起来:
“檀,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昨天有事,没能打电话回家,你在生我气?”
他果然没有回家。
有太多太多难以解释的疑问困扰她了,她看着他,说的直接:
“祁继,你有事瞒着我!”
完全肯定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祁继的情绪变化,处变不惊,这是他身上叫人钦佩的品质之一。
时檀平静的继续下去,用强调反复了一句:
“这件事,很严重很严重。”
一顿之后,再申明:
“你自己说过的,夫妻之间要坦诚。你也向我保证过,除了我不该知道的机密,你不会对我无所隐瞒的……但事实上,你没有做到。祁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今天,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明一下了:米芳菲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很有风度的,没有歇斯底里的和他闹。
当然了,她不是那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越是理智的人,面对矛盾时,越会表现的理性。
祁继的反应,从头到尾,没有变脸,但他没有马上开口解释,也没有追问,那表情,更像是在斟酌,该怎么来阐述这个问题。
如果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问题,他应该直接了当的呵斥:这是无稽之谈;他没有反应的另一个意思可以理解为他是在向她默认,确有其事。
她因为他的沉默,心变得更乱。
“为什么不说话?我要知道真相!”
她加重了音量。
祁继低着头,轻轻的搓着她手指上的婚戒,两枚婚戒,灯光下交相辉映。
“时檀,我需要你相信我!”
低低的,他没有解释,只有要求。
“哦,是吗,你要让我相信你什么?”
她按捺着,反问。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抬起了头,目光坚定:
“我需要你全部的信任。你可以给我你的信任吗?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信。你能给我吗?”
四目交接,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他渴望她信他的期望。
时檀至今记得那时祁继说这句话的表情,那么的热烈,那么的希望得到她的信任。
可在经历了日记真相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要该怎么信他。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发现这本日记,那样的话,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深爱下去,可以没有原则的去信他。至少在发生米芳菲怀孕事件时,不会马上就对祁继产生怀疑心理。
偏偏她就是看到了,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又爆出了这样一个消息。
“我不知道!”
她轻轻的吐出这四个字。
他审视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有电话进来,而被迫中断,而不得不松开她的手,去接电话。
时檀闭了眼,觉得累,一宿未睡,她止不住昏昏欲睡。怀孕本就让她嗜睡。此时此刻的她,是那么那么的疲惫。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接完了电话,半睡半醒当中,只听到他在和进来的医生交流着什么,后来直接挖醒了她:
“我们可以回家了。很累是吗?回家后,好好再睡一觉……”
对此,她没有任何意见。
办完手续,她跟他回家,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能在公共场合闹开。绝对不能。
一路,她寂寂不语,闭目欲睡,他呢,电话不断,一直在和莫司令,以及莫家的幕僚说着一些政治上的事。
她没听进去。
车驶入雅苑后,祁继给她开车门,想扶她上楼。
“不用!”
她很直接的推开了他。
祁继无奈的看着她,电话再度响起,他接了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马上放慢了脚步,聆听起来。
很快,时檀进了门,将他撇得远远的。
等她上了楼,他还在门口,听着电话。
时檀知道,祁继并不爱政治,可现在他对大选一事上心的程度,让她觉得心冷。
也许,现在,在他眼里,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件事来的重要,所以,他能在明知她那么渴望知道真相的时候,只顾着谈他的正事,而不愿拨出一点时间,宽她的心。
她进了房间,无力的倒在大床上,无力的望着床头那一盏漂亮的水晶吊灯,心头空空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度开了,她听得出是祁继进来了,并且很快来到了她身边,给她脱了鞋:
“现在我得出去一趟,你先睡一会儿。檀,我爱你,只爱你。等我把手上这件事解决了,我们谈谈!”
一个吻落到了她秀发上。
她不动。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他,只抚了抚她的肩,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的匆忙。
时檀没有叫住他,现在,她需要睡觉。
那一天,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傍晚,祁继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他有事,不回来吃饭了,让她早点睡。她听完就挂了电话。
吃晚餐的时候,小白被送回了雅苑,那时,她坐在凉亭内,吹着夹着热气的晚风,小白四处寻找,一见到她,就冲过来急叫着抱住了她:
“檀麻,这到底是怎么了?”
喊出这话时,他的脸上,铺着一层细汗,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什么怎么了?”
时檀抚着孩子的脸蛋,试图想从坏情绪当中摆脱出来,努力用一如平常的声音进行询问。在这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希望小白被影响到。
“他们都说爸爸在外头有女人,那个女人马上
要给爸爸生小弟弟了。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模样了,就是爸爸小时候喜欢和她一起拍照的那个女人。”
小白依偎在她的怀里,脸上浮现一种愤怒之色:
“今天一大早,爸爸亲自带那个女人带回了祁园,她还黏着爸爸不放。
“檀麻,我讨厌除了你之外的,别的女人和爸爸那么亲热,讨厌死了……
“然后我听到陌澜阿姨和祁挚叔叔在议论,问:那女人有没有可能取而代之你的位置。
“祁挚叔叔说:现在可能不太可能。因为现在爸爸要顾忌自己已婚这个身份,政治环境不允许。
“他还说,肯定是因为这样,爸爸才把人带进祁园,想来是要用这样一个方法,来安抚米芳菲。怕她闹出事来。
“他说,现在肯定得封住米芳菲的嘴……要是让你知道了,那可就有好戏唱了……
“之后,我有和爸爸谈话,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说,让我信他,别听外头那些闲言闲语。也让我别把这件事告诉你。
“可是檀麻,我心里难受极了,我想立即弄明白这件事,我不想瞒你,我更讨厌那个女人和爸爸走的那么近……
“他们以为我没看到,我有看到:那个女人让爸爸摸她肚子,还让爸爸听她的肚子,爸爸居然摸了,还听了……
“那画面恶心死了……檀麻,我不喜欢爸爸变成这样……
“爸爸是我的爸爸,如果我会有弟弟妹妹,只能是你生的,其他人生的,我一个都不承认,我会讨厌到底的……”
小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时檀的心,则一沉再沉,一痛再痛!
米芳菲居然住进了祁园?
他竟让她住进了祁园?
他不是说,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吗?
既然如此,他这行为是什么意思?
她有满肚子的愤怒和疑惑。但所有的情绪,都不能在小白面前发作,那个敏感的孩子,比她更为紧张。
她必须安慰他。
“嘘,别生气,别生气……”
她轻轻搓着孩子的脸孔,和他对视:
“妈妈之前教过你的。要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被情绪左右自己的理智。”
“可是,檀麻,我不喜欢那些流言蜚语。”
小白露出了苦恼之色。
“那就试着相信你爸爸!也许他是有苦衷的!”
“有吗?有吗?我也希望如此,可问题是有吗?如果有苦衷,爸爸这是演戏给谁看?而且,这需要演戏吗?我不懂!”
小白抱着时檀,急乱的叫着。
时檀无力的摸着小白的短发,闻着小白身上的香气,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叹息起来:
“我不知道了!小白,就算事实真是这样,也没关系。没有爸爸,我们不是照样过的很好……大不了,我们回英国去,我们可以继续住在那里。”
她道出了心里最坏的打算。
小白的小脸顿时泛出了一层异样的惨白,小身板跟着剧烈的急喘起来,眼睛里更是折射出了抗拒的色彩:
“可我喜欢爸爸,喜欢雅苑,喜欢祁园,喜欢太爷爷太奶奶,我不想离开这里。妈妈,我们就不能把她赶出去吗?这个家是我们的,不是他们的。我讨厌有人来分享我们的家。讨厌的不得了!”
这个孩子,从很小就渴望得到一个完整的家,以前,他的世界只有她,他以她为中心,没有父亲,虽让他苦恼,可他早已习惯了那样一种单亲生活;如今,他已爱上这样一种幸福的家庭氛围,再也不想失去它,他想悍卫它。
因为想要悍卫,所以就有了那样一种深痛恶绝的情绪。
时檀只能紧紧抱住儿子,心,就像是被凌迟。
孩子不会知道,这件事,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远远比他感受到的要多得多多。
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正承受着两种悲痛的折磨。
她没办法说出来,只能默默忍着。
那一夜,她抱着儿子一起睡的,在她和祁继的床上。
至于祁继,又是一宿没有回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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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的挑衅
清晨,时檀陪着小白吃早餐,她的胃口很差,但她还是逼自己吃了一点。
小白的心情也奇差,一副恹恹的模样,打不起精神来。呣子俩一觉醒来,没有再讨论昨天那件事。因为小白知道爸爸昨晚上没有回来。这几个月来,祁继几乎从来没外宿不归,小白听了这个情况之下,立马皱了一下眉头,缄默了起来。
米芳菲所带来的阴影,深深的笼罩着他们。这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讨厌的事囡。
“老爸!”
小白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鲺”
时檀怔了一下,抬头,看到小白小脸发亮的从椅子上跳了下去,飞快的狂奔而去。
门口,祁继穿着昨天的衣裳,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含笑抱起来他,并有力的在他左右面颊亲了一下:
“爸爸有事忙呢!对了,昨晚爸爸不在,你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有没有帮爸爸好好照顾妈妈?”
一道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往她身上瞟过来。
“当然有!昨晚上,我有陪妈妈睡。还和妈妈肚子里的小家伙说了好一会儿话……”
话,嘎然而止,小白突然对着祁继嗅了起来,没一会儿,他一收喜笑颜开的表情,挣扎着从她父亲手上滑了下来。
“怎么了?”
祁继被儿子这个举动,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白一退再退,小眉头直皱。
“老爸,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那不是檀麻身上的香,是那个叫米芳菲身上的香,我闻得出来。”
这孩子的鼻子,对着气味的辨识,非常的敏感,比时檀更胜一筹。
时檀心脏,狠狠紧缩了一下,正在用餐巾擦拭的筷子,在手指间,应声折断,声音无比的清脆。
这记声响,引来了祁继紧张的侧目,他直直盯了她一眼,目光深深,而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看向小白的目光,多了一点无奈,却没有多解释什么。
“你先和妈妈吃饭。爸爸要去洗个澡,再来陪你们一起吃早点。”
他走上前两步,摸摸儿子的脸孔,目光却锁定在她身上。
隔着一张餐桌,她已低下头,将手上断掉的筷子放到桌面上,就好像,她从来没听到小白说了什么似的。
“时檀,等一下,我们谈谈!有些事,我想我该让你知道了!”
她不得不重新望过去,他微蹙的额眉,隐约透出几丝担忧之色。
她不知道他想和让她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和米芳菲有关。
也许是坏消息:和她摊牌,他爱的是米芳菲——这个可能性有多少,她没法确定。
也许是好消息:可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好,我不会随随便便判你死刑的,会给你申辨的机会,等一下,我们书房见。”
时檀点头,换了一双筷子,继续吃,即便食不知味,但她还是得吃。
祁继再度深深睇了一目,又摸了摸儿子的脸孔,转身往楼梯那边走去。
“妈妈,你打算和爸爸说什么?”
小白回到时檀身边,小小脸蛋上露出忧心之色。
“不知道。”
时檀觉得恶心,不想再吃,扯了一张湿巾擦了一下嘴。
“会吵架吗?”
“不会。我们会很理性的进行沟通。小白,吵架无法解决问题,只有理性沟通,才能达成共识,然后很好的把矛盾处理掉,那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时檀希望小白以后可以成为理智的人。
“要是沟通的结果,没办法达成共识,无法解决矛盾,那你怎么办?”
小白还是很担忧:
“你和爸爸会离婚吗?我查过,孕妇在生产哺乳乳期,夫妻是不能离婚的,但可能分居。这是竺国《婚姻法》上的内容。可我不希望家里出现这种情况,檀麻,你能向我保证,我们这个家会好好的过下去吗?”
孩子眼底的盛着满满的期待,情绪是无比纠结的。
时
檀心头一片酸涩,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却在关心不属于他的年纪该关心的事。
“小白,等我和你爸爸沟通完了,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好吗?”
小白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不说话,最后,扑上来抱住了时檀,说:
“檀麻,我不许任何人抢走我爸爸,我不许!”
时檀轻轻抚着孩子的背,静静的目光,泛起了几丝迷茫。
十五分钟后,祁继从三楼下来,身上已换了一件黑衬衣——白衬衣让他显得阳光明媚,黑衬衣令他神秘莫测。这个男人的皮囊,绝对是老天的恩赐。
时檀已吃好早餐,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听得下楼声,转头,看到他一边走的匆忙,一边在穿外套,一副要出去的驾架势。
“时檀,我得出去一趟。事情很要紧,必须马上走,晚上我们再谈话……还有,你状态不好,今天不要去A区了,我刚刚有给尧之打过电话,给你请了假,今天,你就好好留在家再多休息一天,别急着出去了……保重身本是最最重要的。”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来,想一如往常的在她唇上亲一下,但她神情淡淡的撇开了头,没能让他如愿。
祁继感觉到了她的抗拒,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又正了正领带,很郑重的保证起来:
“晚上,我什么都说给你听。”
他牵她的手,虔诚的落下一吻。
“小白,你在家好好照顾妈妈!”
他又叮嘱小白一句,同时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叫上了守在门外的程航,匆匆出门。
时檀把手上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扔,闭上了眼——报纸上全是大选的新闻,而他忙碌的正是这些事。就现在而言,没有任何事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其他任何和这件事起冲突的事,都会被押后。
她没办法和他置气,大事为重,好像是必须的。
时檀并没有听祁继的,好好的留在家里,吃过早餐,她驱车带着小白,出门,没带任何人。
玛丽本来是要跟着的,那段日子,玛丽是她的保镖,出入,她都会跟着,一是怕晁家那边有什么行动;二是因为她怀孕了,祁继认为有人跟着,他才能安心。
7月19日,她没玛丽跟,就呣子俩上了路,她说她想出去铁兜兜风,想清静一下,不想任何人跟着。态度非常的坚决。
她去了医院,见了骆叔——
骆叔还活着,祁继费尽心思请来的医学天才,研治出了一种药剂,暂时可以延续骆叔的命。只是骆叔的状态不是很好——只要他的身体内产生了对这种药剂的抗体,那就是骆叔的大限之日。
她到医院没多久,就接到了祁继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她说在医院陪骆叔。想来是玛丽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
他在电话那边叹:“中午一起吃饭!我等不到晚上了。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你生气的样子。我没办法让我自己冷静下来去处理其他事情。”
“好!”
虽然他一而再失约,可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
她理智的告诉她:家事不及政治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他所参予的政治选举,不光会影响到竺国未来的局势,更关乎着祁家所有人未来的命运。他会如此看重那件事,那也在情在理。
在这种关键性的时候,她绝不能要求他以私事为重。
可临近中餐时,他又打了电话给她说:
“我在A区,莫司令来了。中午要陪他出席一个聚餐。晚上吧!你在医院陪着骆叔。晚一点,我去接你们,晚餐我们在外面吃,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又一次失约。
她自是失望的。
可她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平静的答了一句:“好”。
时檀在特种医院简单吃了中饭,陪着骆叔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些日子,骆叔说的最多的是,祁继如何如何好。
无疑,骆叔是欣赏他的。
祁继要是
有空来医院,这对翁婿会有说不完的话——骆叔看他的目光,总是饱含引以为傲之色——要是,骆叔知道这个人曾害死她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会如何为他开脱。
午后一点,时檀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米芳菲:
“骆时檀,我是米芳菲。我在祁园,我想,我们需要见个面,好好谈一谈,你能过来一下吗?”
那个女人的语气,带着某种挑衅的味道,含笑,而且愉快,似乎是想通过声音来表达那样一个意思:她是胜者。
时檀声音冰冷,透着浓浓的掩饰不了的厌恶: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没有什么不好谈了?比如我们可以谈谈为什么我会在祁园!你不好奇吗?对了,昨儿上,祁继陪了我一夜,你可能不知道!”
温婉的笑,听得是那么的欢喜。
米芳菲是来向她炫耀的!
这实在有失名门小姐的身份——做了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她竟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祁继可知道她这样一副小丑似的嘴脸?
时檀的心,颤了颤,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了,可是,被小三如此叫板,她没有任何回击之力,其实早输了。
这世上的小三之所以会嚣张,只因为这个人身后有男人撑着。
男人的花心,往往是万恶之源。
这一刻,时檀不确定,要是她和米芳菲一起出事,祁继最先考虑救的会是谁。
那么,她该去吗?
婚姻的Сhā足者,都已经打上门,她要是避而不去,那似乎显得太过于胆怯,将来誓必会沦为笑柄,如果她和祁继还能过下去的话:这件事,肯定会成为很多知情人士背后议论的笑料。
若去,她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和这自甘堕落的女人,打交道?去大吵大闹?去争风吃醋?那太有失格调。
重点,人是祁继领进门来的,祁家上下都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她不可能过去将人轰走。自取其辱的事,她为什么要去做?
那一刻,去,或是不去,与她都是一件难堪的事。
“米芳菲,你知道‘贱’这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时檀重咬了那个了,以无比淡漠的声音反问。
米芳菲轻轻笑了:“你在不痛快,嗯,你也该好好尝尝那滋味了。时檀,这种如鲠在喉的滋味,我已经尝了有八年了。自他娶你至今,我从来没有痛快过。现在,也终于让你不痛快了。呵,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她显得无比的开心,末了还激了她一句: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心虚的人,才会选择逃避。”
时檀冷冷一笑:“好,我会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笑到最后……”
她要过去,把这个女人,赶出祁园——爷爷奶奶那边如果不把她赶走,那她走——在祁继还没解决她之前,她不会再踏足祁家一步。
这是她摆出来的态度。
时檀向骆叔告别,带上小白,驱车去了祁园。
一个小时之后,车抵达祁园。
停好车后,时檀牵着小白走进了主屋,迎面和老太太撞上。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时檀有心留意了一下,平常时候的老太太很温厚,今天的她,眉目之间,多了几分紧张之色。那是老太太心虚的表现——米芳菲这件事,她想瞒肯定是瞒不了的。
“奶奶应该知道我为为什么而来?”时檀淡淡的说。
老太太一时不语。
“米芳菲在祁园!”
时檀肯定的陈述:“她怀的孩子,据说是祁继的。”
她笑了一个,满带讥讽。
“檀檀!”
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轻轻一叹,牵住了她的手,欲言而又止。想来老太太也没想到吧,那个被她引以为荣的孙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不是真的是应了那句古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件事,到
底是真的,还是假,您能给我一个说法吗?”
时檀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
老太太都张了口,忽意识到小白在侧,忙又把话给咽了下去,转而说道:
“祁继还没和你说吗?”
“没有,他太忙!”
时檀安静的回答。
“也是。他最近是那么的忙!”
“奶奶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明吗?我以为您一向厌恶第三者。”
“这事,有点不一样!”
老太太神情为难的说。
“怎么不一样?”
“总之不一样!”
“要是我打算来把人轰走呢?奶奶是同意,还是反对?”
老太太脸色白了白。
“看样子,奶奶好像不同意……”
时檀看着心微冷。
“檀檀……”
老太太叫了一声。
“奶奶,我想见她!”
她打断,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太太只好跟着转话题:
“奶奶觉得吧,你还是别见了……”
“为什么不能见?”
时檀一笑冰冷。
“檀檀,芳菲快生了,她答应了,等生完后就出国……她会把孩子带去国外……祁家会给她作出补偿的……她不会影响到你和继之的婚姻。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唉,奶奶知道,这一次,是继之错了,你心里有怨,奶奶也了解……可是檀檀,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老太太很艰难的劝着。之所以阻止,无非是不想他们夫妻伤了和气。
但这几句话,并不能起到任何宽慰的作用,相反,它只能让时檀的心,越发的沉重,因为它意味着祁继已正式向祁家家长认同了米芳菲肚子里孩子的身份,也表示祁家认可了这个孩子。
这真的是一件让人感受无比难堪的事,就像被人当众狠狠搧了两个耳光,颜面尽失那已经是次要的,被搧的受了伤,不光伤了*,还伤了心,那才是最最紧要的。
“李阿姨,麻烦你带小白去找老爷爷,请老爷爷督促小白练字!”
时檀轻吸一口气,叮嘱老太太的身边人把小白带走,小白不应该听到那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事。
“檀麻!我就不能留在这里听一下吗?”
小白蹙起小眉,表示他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排。
“不能!”
时檀看他:
“快去,大人的事,大人处理。小白应该做的事是读书写字玩耍。”
“可是……”
“这是妈妈的命令!”
时檀脸色不太和悦,小白只好把手交给李奶奶,一顾三回头的离开。
等小白走远了,时檀才转头看向一脸忧心忡忡的老太太:
“是吗?她居然答应带孩子离开。”
她一笑,笑意当中含杂着讥嘲。
那个女人要真是存着那样一份不影响她和祁继的心,今天她就不会打电话约她过来。
她这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对!”
老太太的回答,太能刺痛人心了。
“她提了什么条件?”
时檀轻轻问,面色显得无比的平静。
她猜那是她的缓兵之计。
她会用一个或是几个条件,来作为缓冲,让祁家在心理上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然后再想办法拿到她想占为己有的东西。
时檀才不信,米芳菲会那么安份的乖乖离开——现在,她怀着祁继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太太轻轻一
叹:“你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猜就中了。对,她提了四个条件!”
时檀没有问,听扬了扬下巴,静静的等着后话。
老太太说出了那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她生的孩子,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会被记进祁家族谱,并冠上祁姓。
“第二个条件,那个孩子,将拥有祁继名下百分之四十的继承权,其中百分之十,算是给她的补偿。
“第三个条件,孩子降生之前,她得住在祁家。保密工作由祁家来做。
“第四个条件,继之每年得陪孩子两个月。
“她说祁家只要满足她这四个要求,她就同意在满月之后带着孩子离开。为了祁家的名誉着想,她不要求开新闻发布会,但她要在孩子降世之后拿到法律文书,以及入户祁继名下的文书证明,然后,她愿意远离竺国,从此不会再出现在祁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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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手段,妻子和小三的对峙
四个条件提得真是太有价值了。
时檀听着一笑,眼色无比寒冷,问的则很轻:
“祁继都答应了?鲺”
老太太点头,一边在小心的观察她,一边解释囡:
“祁继和你爷爷商量了一下,都同意了……时檀,你该懂的,这几个月,祁家不能出状况,继之的名誉也不能受损。答应是必须的。”
大约是因为察觉到她的脸色在起变化,末了,她又着重补充了一句。
时檀按了按心脏,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像所有的血水,似在冲心脏那个方向冲。血压一下高了。
呵,好一个答应是必须的,这样大的事,他们都不和她说一下,就这样决定了?
时檀突然疑惑了:她在这个家,到底算是怎么一个存在?就那么无关紧要吗?
在她看来,这绝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第一个条件,冠上祁姓,和第三个条件,孩子出生前住在祁园,无论哪个条件,都是对她的羞辱,这种羞辱,会因为米芳菲的提出,就此一辈子伴随她,成为她头顶上一个笑柄,一道心理上的可怕阴影,从此再难摆脱。
第二个条件,占去祁继名下百分四十的继承权,那更是对她子女权益的一种宣战——那孩子还在米芳菲肚子里呢,她就已经在算计祁继百年之后的利益?多可怕的心态。
试想一下吧:时檀已育有一子,如今肚子另怀有身孕,不管生女还是生男,将来若平均分配祁继名下的财产,单个自然人所拥有的股份,势必会比米芳菲的孩子少。也就是说,等那孩子成年之后,祁家会被他(她)收入囊中。如此富有远见,真是叫人不心寒也不行了。
偏偏,祁继居然还答应了。她突然想到了那些日记上的爱称:他的小媳妇儿。
他这是在给他的小媳妇儿谋她应得的利益吗?
他置她于何地?
当然,她不在乎财产如何分配,她在意的是他这个人——试问,一个在外头和别人生儿育女的男人,她要来干什么?
第四个条件,每年陪那孩子两个月——似乎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可这个要求,会是孩子在他们这个家庭不断刷存在感的表现,会年复一年的提醒她:祁继曾不忠婚姻,不忠于她。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永永远远的刺痛她。如果这段婚姻还能维持下去的话。
一阵阵寒意因为这个想法而袭来,她整个儿发冷起来。
本来,她以为,她和他,心心相印,她已足够了解他。现在,她赫然发现,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奶奶,我还是坚持要见她。”
时檀静静的陈述,用坚定的目光表示了她的决心,不可动摇。
老太太见状,马上缓了一下,换了一种语气,语气心长的晓以大义起来:
“见个面,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檀檀,这种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的事,做着,真没多大意思。我们留下她,不是有多看重她,也不是在乎她肚子里那个男孩,而是无可奈何。檀檀,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当前的时局,有多微妙的,对不对……我们现在是没办法把她送走。
“米家说了,要是我们连米芳菲这点要求也做不到,那他们就只能撕了脸皮把事情闹大。
“檀檀,这事不能闹大,毁掉祁继的形象,也就算了,会直接影响到国人对祁继的看法,继而改变大选期间的支持力度……
“米家人和我们交涉过,只要我们同意,他们米家也会帮衬着祁家……要是不同意,后果谁也没办法预料。檀檀,这当中的利益链条,牵扯太大,所以,只好委屈你忍一忍了……”
时檀狠狠咬着唇,轻轻一笑,心痛如刀绞,若换作是二个月份,她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着自己的痛快,一定借机要胁离婚。可现在呢,她居然连闹的想法都不能有。
“奶奶,您放心,我不会闹。”
时檀语气平静。
老太太瞄了又瞄:
“你还要坚持过去吗?”
“对!”
“好吧!我带你过去!”
老太太轻叹着妥协了,起身:“跟我过来吧!
”
“谢谢奶奶!”
时檀道谢,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室外,太阳有点毒,有佣人帮着给撑起了伞,四个人往西走着。
“我们把她当排在九号别墅那边。拨了两个在祁家工作了二十几年的阿姨在看护着。昨天晚上,她走路崴了,继之正好在家,就带她去了医院。今早上午近中午时候送回的。现正躺在床上。”
走去的路上,老太太轻轻作了一番解释。
时檀默不作声,祁继身上的异香,大约就是这样来的。
好一会儿,她才问:
“谁送她回来的?”
“是我去带她回来的!”
时檀再度沉默,之所以会有这么一问,是因为她在不疑祁继所谓的“中午有事忙”这件事,是不是又对她撒谎了——两个人相处,彼此信任是基础,当信任出现危机,两个人的关系,随时随地都会发崩离析。
现在,时檀可悲的发现她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出现了这种让人担忧的前兆。
“医院方面,真能给祁家保守这个秘密?”
她再问。
“嗯,这些事,老头子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没过一会儿,一行四人来到了九号别墅,进了园门,一个四十来岁的佣人迎上来,挂着谨慎的微笑,唤了一声“老太太,大少奶奶下午好”。
时檀点头致意,老太太没说什么,一径带着她上楼,敲开了一间卧室房门,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佣人开了门,叫了一声,目光在看到时檀时,有点惊讶。
“米小姐呢?”
老太太问。
“奶奶,我在给宝宝挑衣服呢……您来的正好,正好帮我出出主意……初生的宝宝应该选怎样的衣料款式最合适,这里品牌和样式实在太多,一件件都很可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里间的起居室传出了米芳菲轻轻软软的答应声。
老太太让佣人下去,往里而去。
时檀皱着眉,嗅到了一股子让人讨厌的香气,那是米芳菲身上独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时,却显得刺鼻的厉害。
起居室,米芳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大撂的杂志,她的膝盖上就铺着一本,含笑的目光正对着门口,在看到时檀时,唇勾了一下:
“奶奶……”
她叫了声,侧了侧头,又道了一声:
“哟,骆时檀,你终于来了!坐!春阿姨,麻烦你泡两杯茶上来……”
那说话的架势,会让人觉得,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不是一个外来客——鸠占鹊巢,她倒是占得心安理得,没半点心虚之态。
“不用。我不会久坐,不需要你喧宾夺主的来招呼我!”
时檀淡淡拒绝,语带讥意。
比起四月份,现在的米芳菲胖了不少,一头秀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脸型圆了不少,气色算不上很好,但坐在那里,肚子高高的隆着,还是让人明显的感受到了怀孕后期的孕态。
这真是太具有讽刺意味了!
只要一想到祁继也曾进入过这个女人的身子,给了她这样一个孩子,她就有一种要疯掉的难受感。
可现在无论她再如何不接受现状,现状就是这样的。
“米芳菲,你真是好手段!”
时檀微微一笑,目光冰冷。
米芳菲微微一笑,看向老太太:
“奶奶,您能让我们单独谈一谈吗?”
老太太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担忧。
时檀明白老太太在担忧什么,两个女孩,都怀着祁家的肉骨,要是她们掐起架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能负那个责任?
“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吗?”
老太太不想离开。
米芳菲笑了一个:“奶奶,您怕什么?难道我能吃了骆时檀吗?她可是刑警出身。相信她也
不可能伤害我,知法犯法的事,她真要是做了,后果怎么样,她最清楚不过。祁家现在可经不起任何负面消息的冲击,时檀应该是个懂事的太太,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拉继之后腿的,毕竟我不是来抢祁太太头衔的。奶奶,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的真是动听,会让人觉得,她很会为祁家的长远利益考虑似的,显得那么的识大体。
时檀扯了扯唇角,轻轻一笑,这个女人做了有失体面的事,还能把自己渲染的如此善解人意,也算是了得了——果然有大家闺秀的典范。
“奶奶,您就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吧!”
时檀自不会怕了她的。
老太太拧了一下眉头,虽然不放心,但到底还是走了出去,临走,带上了门,又冲里头瞅了两下。
房内,两个女人对峙着,一个坐着优闲,一个坐得笔直。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面带霜。
“不坐一下吗?”
米芳菲笑得可甜了,双手不住的无着那个大大的肚子,一副正在和肚子里孩子互动的模样。
时檀想到的是什么,是小白说过的事——只要想到祁继曾附在她耳上听胎动,她就觉得反胃的厉害。
“米芳菲,以前我听说你是一个温柔贴心的名门千金,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你耍手段的本事,还当真非同一般。”
她淡淡的讥嘲。
“耍手段?”
米芳菲故意露出几丝诧异之色,而后摇头叹:“你还真是不了解我,不了解继之……继之那样的人,是那种能让我耍手段,就会上我床,给我孩子的人吗?”
说这,她一顿,又做出恍然状: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结婚八年,你们一直在分居,你怎么可能会了解他!”
她还叹了一声,似乎是在替她惋惜。
“八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他娶你,只是为了和我赌气。我是最最了解他的,我和他,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感情之深厚,不是你能想象的。要不然,他又岂会在你们的新婚夜跑来陪我。
“其实,那时,他就后悔了,只是他初掌祁家,爷爷又受了你们骆有的威胁,不可能悔婚,这才无可奈何的把戏演了下来。事到如今,他已经拥有了祁家,唯一被你们骆家的证据也已经被消毁,若不是现在正值非常时期,他肯定不会再委屈自己的……
“哦,对了,听说你又怀上了。不要以为这样他就爱上你了,男人都有这方面的需求……最正常不过的事……名份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心。结婚证束缚的只是他的婚姻状态,根本就束缚不了他的心,他的身体。
“在婚姻态况下,也许我是介入者,可在爱情领域里,你才是真正的破坏者。
“骆时檀,我爱继之,我可以为了他,只要爱情,不要婚姻。”
她笑着说,那语气,似乎是在告诉时檀:祁继一直一直爱的是她,而她,骆时檀,是男人正常婚姻状况下拿来渲泄***的临时工具罢了,怀孕只是一种附送的福利。
这些话,带着激将的意味。
她这是存心想激怒她——以一种被爱者的高姿态,在向她故意示威。
无耻之极。
现在的小三,真是一个一个嚣张的厉害——男人的喜新厌旧,通常是小三趾高气昂欺上门的法宝。
时檀冷冷看着,面对这个女人时,若心浮气躁,就很容被激化情绪,虽然当前,她的情绪是那么的糟糕,可她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祁继,现在的她,的确是充满了不信任感,但面对现在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她多少还是有质疑的:
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的吗?
祁继一直一直爱的是米芳菲?
他娶她,只是因为祁爷爷被人抓了软肋,而他又想得到祁家权柄的结果?
祁继八年来,和她分居两地,是不爱她的表现?
一直以来,他还爱着米芳菲,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复合?
米芳菲怀孕,就是他爱的表现?
而她的再次怀孕,仅仅只是男人正常***下的产品?
……
不,不对!
完全不对。
如果祁继爱的是米芳菲,怎么会陪她度蜜月?
蜜月里的点点滴滴,那不是光凭演戏就能演得出来。
那时,他有在享受蜜月的快乐。
也许,米芳菲会说,那是男人的本性。
她还是认为不对,祁继的本性不是这样的。
如果祁继爱的是米芳菲,后来的七年,他就不会想尽方法的接近她,打造她,用尽心机的保护她。如此的厚重的守护,不是随随便便伪装一下就是表现出来的。那需要用心在这件事上。
如果祁继爱的是米芳菲,回国这段时间,他早该同意离婚,而不是磨磨蹭蹭,跟她死缠烂打,一再的表现他的爱意,之前这几个月的甜蜜生活,都是真性情的流露,她的感觉,绝不会欺骗了她……
祁继是爱她的,她深信。
可问题是,米芳菲怀孕,是一个铁一样的事实,他甚至还为这样一个事实,买了单,并且还故意瞒了她。
另外,他间接害死了她父母,那也是一个事实。这件事,他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半个字。
他负疚与她,所以出卖了自己的感情?
不不不,不对,他不是那种人,绝不是。
可他到底是怎样一种人,她却迷惘了,好半天,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向面前这个让人极度恶心的女人:“米芳菲,今天,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反应无比的平静。
米芳菲看着,微微收了笑。
“三十年之后,希望你还能有今天这样乐观自信的心态。我会拭目以待你未来会有怎样一个‘幸福’的归宿的……希望如你所愿,在没有名份的爱情里,可以笑到最后……”
时檀才不会如她所愿的暴跳如雷呢,她以冷静的轻蔑的回答,宣告愿意奉陪到底的决心。她就不信,米芳菲这样一个名门闺秀,会完全不在意名份。
不在意才怪。
瞧瞧,她的脸色在起变化。
时檀觉得,如果祁继够爱她,应不会只是答应她的条件,将她送出国去,他应该离婚,娶她。他没有那么做,足可以表明,他对她没多少感情可言。她所说的一切一切,只是在寻求自我安慰,只是想激怒她,就此和祁继决裂。
对的,她突然有了这样一种顿悟。
所以,她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决心要做这么一件事:回家,冷静的好好的听祁继的解释。
这件事,肯定比她想认为的要复杂。
“骆时檀,你给我站住!”
米芳菲突然喝断了她。
那女人,突然站起,瘸着脚,抢住了去路,喝了起来,那大大的肚子横在门口,双手张开着。
“让开。”
时檀淡淡喝了一声。
“强占着别人的幸福,你好意思吗?你还年轻,何必这样死皮赖脸的霸占继之不放。我劝你,还是提早撒手,别自毁一生。把一辈子折腾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上,那是一个愚蠢的表现。”
米芳菲提醒:
“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劝你好聚好散……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说穿了,她还是想婚姻的。
祁继不肯给她婚姻,所以,她就把主意耍到了她身上。想激得她把这婚离了,那她就有机会了。
顿悟这层意思之后,时檀突然笑的明媚:“米芳菲,你只管玩你的爱情至上,祁继的婚姻,这辈子,不可能和你牵扯在一起。这辈子,你永远只会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嘲弄的眼神,终令米芳菲恼羞成怒。
“骆时檀……”
这个女人没法再淡定了。
“让开!”
时檀一把把住她的手,往后轻轻一手,另一手一拧门把,门被拉开,她松开钳米芳菲臂膀的手,正要夺路而
走时,门后,米芳菲发出了一记惨叫,眼前,祁继乍现。
她愣了一下,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他马上急步越过她,冲了进去。
“疼!我疼!祁继,我疼……”
真是好笑,她又没打她,疼什么疼,这人也太能玩心计了。
时檀扯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撇撇嘴而要走,
另一句尖叫再度响起:
“啊……血……见血了……见血了……”
时檀一怔,急步转过身,看到米芳菲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双~腿~之间,有血水在渗出来……
待续!
---题外话---推荐《冒牌老婆很神秘》。
解释一下:由于家里出了事,夫家有至亲意外身故,这两天,晨身处奔丧状态,没有带笔记本,也没法码字,2G网络一直卡死,手机一直不能登录网站,是以,昨天断更了,也没能及时作一下公告,(本来,昨晚上以为可以回家的,结果去了才知道要陪夜)今天回家颇晚,加上昨晚一宿没睡,人有点昏昏沉沉,是以,章节更新拖到现在才更。晨在此道一声抱歉。
另外说明一下:明天起,更新可能都要在晚上了。几天没上班,明天我得去单位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白天估计码不了多少字,最新更新章节会在晚上十二点前发布出来,对此引起的阅读不便,还望亲们多多包涵……
,8·16事件,他惨死;9月,他求婚
时檀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满是水珠子的脸孔,额头的纱布,有些已被浸湿。
她抓过一条毛巾,抹了起来。
等抹到那显得削瘦的下巴时,她看到自己的手指狠狠揪紧了毛巾,纤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横起囡。
眼底,有熊熊怒火烧了起来鲺。
是的,只要一想起那天米芳菲故意在祁继面前耍的手段,她就止不住心头发恨,一想到祁继维护米芳菲的态度,她就整个人发冷。
那天后来的情形是这样的——
“为什么要推她?”
祁继在看到米芳菲的下身在出血之后,一边急忙抱她起来,一边沉声质问,咄咄之色,分明就认定米芳菲倒地是她的杰作。
时檀则狠狠捏着拳头,很想跟他说她没有推,刚刚她根本就没有用力,可因为气结于胸,脱口那句完全是失去理智的。
“难道我不该推她吗?祁继,我恨不得把你们俩人一起从楼上扔下去!”
有血染红了祁继的双手,他定定看了她一眼,目光汹涌澎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凝睇数秒之后,他抿了抿唇,飞快的绕过她,在奶奶的惊呼声中,往外狂奔,一边叫着程航,快备车。
……
时檀挺直了背脊,靠在门板上,一再的深呼吸,想将那团燃烧的怒气压下去。
好一会儿,气息平稳了一下,她缓步走出洗手间,把自己扔在舒服的大床上,思绪再次回到那个特定的时刻。
那天后来,祁继带着米芳菲去了医院,她则带上小白,在佣人们异样的目光中,驱车离开了祁园。
路上,小白曾一脸担忧的问她:
“檀麻,您真得有推那个女人吗?”
时檀听了之后,老半天不吭声,末了反问:
“小白觉得麻麻是那种人吗?”
“不是。”
小白的信任,终令她心头有了几丝回暖。
“为什么这么相信麻麻?”
趁着红绿灯,她睇向儿子,揉了揉他的短发,轻声问。
“之前,你教过我的,学搏击术,最根本的目的是强身自卫,然后是申张正义。你说过,强身是最最重要的,自卫是博击术的另一项功能——一个人格完整的人,不会恃强凌弱、欺负弱小。我眼里的檀麻,从小到大,从来没打过我一下,我也从也没见过你用博击术去攻击过普通人。檀麻做事,一向注重原则性,怎么可能会去推她?如果真有推,肯定是那个女人欺负你在先了,你是自卫才出的手。反正,我就是觉得檀麻不可能出手伤人的……”
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令时檀忍不住心生感慨。
“谢谢小白这么相信麻麻。对,麻麻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跌倒的。”
时檀告诉儿子真相时,鼻子酸酸的,那时,她有在想:要是祁继肯相信她,那该有多好。
小白听了之后,马上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但很快,他又收了笑容,一脸严肃的问起来:
“您有和爸爸说明吗?”
时檀摇头,看向前方:
“没!”
“为什么没有?”
时檀涩涩一笑,望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轻叹息,情难自禁的从嘴里溢出来:
“小白,你爸爸并不像你一样信任麻麻。”
或者说,他们的信任根基,如今已不复存在……
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时檀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每个盏灯内都折射出了小白善解人意的笑脸,那个可爱的孩子,是她那个时候唯一的温暖,可老天爷,却残忍的把这唯一的温暖都给她剥夺了……
这一年以来,她一直在想:如果历史可以重来,她断断不会去赴会,也不可能和小白说那些话。
正因为那天,她去了,还和小白说了这些话,才导致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后来,事件向一个极度恶劣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小白逼着阿威带他去了医院,他想去跟他爸爸解释。
临走,他留下了一张卡片:
“檀妈,我让阿威送我去一趟医院,我得让爸爸明白,他误会你了。爸爸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有点急,我想马上见到他,阿威叔叔会陪着我的,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好了,回头再见。最最爱你的儿子留字。”
那天,她回了雅苑之后,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华灯初上时,她找小白吃晚餐而不得,这才发现孩子的留言,紧接着,她接了一个电话,是老爷子打来的,语气无比沉重的告诉她:
“檀檀,有件事,我必须得告在你一下,让你心头有一个底:小白和米芳菲被人梆架了。现在下落不明,继之正在设法营救。”
这话,让时檀几乎魂飞魄散。
半个月后,米芳菲被救回,小白呢,伴着一记豪华游艇在公海爆炸的声音响起,无比懂事的孩子,被撕成了碎片,就此葬身于~大海。
那一幕,亲眼发生在她面前:营救的时候,她有跟着祁继去了公海,亲眼看到祁继先救回了米芳菲,等他想回过头去再救小白时,游艇爆炸,本来还在视频上和她说话的小白,就这样没了……
时隔二十二年,她再一次见证了血肉至亲的惨死,那打击,太过于惨烈,以至于令她当场悲痛休克。
……
时檀睡了,当过往一切,在脑子里又浮现了一遍之后,她终于心力交瘁,终于沉下,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天空是晴好的,不管个人世界如何如何悲伤阴沉,太阳还是照常,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情绪而发生改变,它依旧该明媚时明媚,该风起时风起,该下雨时下雨。
有人说,人类是无比强大的,他们在漫长的历史进化中,一次一次改变着环境;事实上,人类是渺小的,大自然不会因为人类的情绪而被左右,被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是适应。
洗漱好出来时,时檀看到慕以淳正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一张报纸,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饭香,诱惑着她的食欲。
“嗨,早……好吧,已经不早了……昨晚上你怎么没叫醒我?我睡得就像死猪似的!”
时檀来到他身边,打了一声招呼,发现他的表情,无比的严肃而且凝重,坐下去的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
慕以淳抬头瞄了一眼,放下了手上的报纸,神情古怪的不得了,欲言而又止,最后,干脆闷闷给她盛起饭来。
“到底怎么了?”
时檀趁他递碗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心头莫名的紧张起来。
和慕以淳也生活了一些日子,若不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他的表情断断不会这么诡异——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让她高兴起来。
“发生了一件大事!”
慕以淳把碗放下后才慢吞吞的作了回答。
时檀的心,急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兆在心里闪过。
“哦,是吗?”
她故作轻松的一笑,细细想了一下说:
“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除了你,几乎没有其他往来的亲人,能有什么大事,让你这么表情严重?”
骆叔在去年八月的时候已经过世,在她最最绝望痛苦的那个月里,他的与世长辞,加重了她的悲痛;三个月后,骆厚予在骆家自己的床上,一睡不醒……所有至亲,至此不复存在,除了慕以淳,现在的她,已是再无牵挂。
一张报纸推到了她面前。
“你自己看!头版头条!”
他说,收回手另外盛了一碗汤。
时檀疑狐的展开报纸,目光一接触到那题目,那照片,她的脸孔一下子骇白如纸。
这是一张国际早报,报导的都是国际性的新闻,那些新闻,不仅真实可靠,而且皆有份量。
今天的头条是这样的:C国第二高大楼被炸,祁氏“奇迹”不幸遇难。
题目下方配了一张高清的高楼被炸的惨
况图。
这事发生在昨晚,祁继在C国国都和C国第一首富女继承人陆凝见会,期间,第一楼第五十六层忽发生巨响,火光冲天后,紧接着,六十六楼以上开始倾斜,最终发生了塌陷情况。
由于发生时间在晚上七点,这一事故,并没有造成太多人口死伤。具体死伤名单正在进一步确定当中。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第一女继承人陆凝遇难,祁继重伤,在送往医院过程中死亡,年仅三十三岁。
当“死亡”两字跳入视线,时檀的大脑,一度呈现了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要怎样来呼吸。
她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前天晚上,他还不近人情的骂她任性,凶神恶煞的强吻她,今天,就没了?
空气一下凝结,她的手,在莫名的抖动。
好一会儿,她什么也说不了。
又过了漫长的十来分钟,她放下报纸,狠狠搓了一下手心,就好像那份报纸刺痛了她一样,只有这样搓着,才不至于因为疼痛,而惊跳起来
“已经完全确定了吗?”
她听到自己用很冷静的声音问了一句。
慕以淳点头:“确定了!我和C国的金副部长联系过,这个消息不假。祁家人现在都在C国。他们已经向外公布最迟将在昨天召开新闻发布会。”
“哦,是吗?果然是世事无常。生死由命。”
她盛汤,努力装着若无其事。
她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生死与否,干她屁事。
对,他们早已经撇得干干净净了。
她就应该有这样一种心态。
只是,心的空处,到底还是狠狠被刺痛了一下。
“时檀,你没事吧!”
慕以淳担忧的问——她越是这么平静,他越是担心。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时檀继续轻笑,大口的喝着汤,想把所有坏情绪全部不着痕迹的咽下去。
“你要是想哭,尽管哭。时檀,在我面前,你不必装。别撑着,我知道你还是在意他的。”
他想开解她,不希望她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将一切情绪深藏,用伪装维系着表面上的已将一切看开的假相,实则,心头一片创伤。
“真没事。”
时檀低着头,嘴里小声的吸着气: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和他早已是陌路。他是生是死,是幸,还是不幸,皆与我无关。也许,也许我是会有点感伤,但我会整理好我的心情的。从今往后,一切从头开始……你放心,我真没事!
是的,她相自己能熬过去的,那个男人,她不会留念。
对,绝不留念。
2012年8月18日,祁家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向外界承认祁继死于8·16事件,祁继名下所有股份,被分成了三份,40%由祁嫣染——祁继的女儿继承,10%同祁继的养女祁烟继承,50%重新归入祁谏名下。
时檀听到这个消息,一怔,再细细一看新闻,更是惊诧,新闻上着重说明:由于祁继和米芳菲之前尚未登记结婚,是以,祁嫣染不能全部继承祁继名下所有财产。这倒是让她意外。
她一直以为,他们早已登记结婚。人面上,每个认得米芳菲的人,都唤她祁太。结果,他们居然至今未领证。
当然,他们领不领证,与她而言皆无关紧要,她的生活,已经彻彻底底淡出了他们的生活,从此再无关联。那些新闻,也只是新闻罢了。
之前,慕以淳曾问:“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时檀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去?”
她没有回答,也许是不想徒增悲伤吧!
只是,她的内心,并不想承认这种隐藏的情绪。
2012年9月22日,时檀在普罗旺斯,因为李家在这里有一处庄园。
她是
上个月20日跟慕以淳来了这里。
普罗旺斯的空气,充满了薰衣草、百里香、松树等香气,这种独特的自然香,很难在别的地方感受到。
是的,普罗旺斯是一个长满薰衣草的海洋,在这里,遍地可以看到紫色花海翻腾的画面。
另外,普罗旺斯这个名字,在此,代表的是一种简单无忧、轻松惬意的生活方式,一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闲适意境。
时檀挺喜欢这里,更喜欢随意走在花海,披一条轻盈的丝巾,在风中徜徉;或是拿一支画笔,沉浸在花的世界里,勾勒几张时装的初稿。
去年,她在普罗旺斯度过了最混混噩噩的几个月,今年,她在普罗旺斯遭遇慕以淳的求婚。
说真的,自从离开竺国,她没想过再婚。她的心,伤的太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从那创伤中走出来的,而以淳默默担当着护花使者的身份,陪她走到了今天。
三天前,慕以淳带着她走进了一片属于李家名下、还未收割的薰衣草田,拿出了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表达了他对她从来没有改变的感情。
时檀看着阳光下他诚恳的期待的脸孔,回忆着年少时的爱恋,可那爱恋,早已变味,如今的心情,也不复当年,虽然她依旧依恋他,可那份依恋,更像是亲人之间的情感,不再带男女之情之欲。
“对不起!”
在满是花香的空气里,她轻轻喃呢了一句。
慕以淳微笑站起:“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总还想试一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此心不变,若有一天,你心上的伤治好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未来,我们不能去蹉跎虚度。你需重新振作,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生活再如何寂寞悲惨,我都愿意与你一起分担。”
那份痴心,令人感动。
那天,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与她,他是唯一的亲人。
虽然,慕以淳的养母,不太喜欢看到她,认为她配不上她儿子。
好吧,她只是一个离了婚,净身出户的女人,一穷二白不说,还不干不净,任何一个爱护儿子的母亲,都不乐意看到儿子和这样一种女人牵扯不清。
被求婚的第二天,也就是前天,时檀和李夫人见了一面。
李夫人委婉的表达了她的意思:希望她离开慕以淳,不要再耽误他。
普罗旺斯虽然好,但终归不是她的家,那么,她的家在哪呢?
世界很大,可她可悲的发现,她已无家可归。
9月22日清晨,时檀晨跑完,坐上餐桌时,看到慕以淳穿了一件白衬衣从楼上下来,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坐她对面,一边说着他今天的行程。
这家伙有想将她拉进他公司做事的意向,觉得她就那样画画时装设计稿的生活,虽然惬意,但对于她来说,有点大材小用——时檀有金融方面的学历摆在那里,又有年少时骆厚予亲自教她、并身体力行的加以大胆实践的经验,只要愿意,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强人,成为他事业上不可多得的伙伴。
他很期望她可以为他迈出那一步,最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知道他养母不待见她。如果她肯,进公司不出半年,就能令他养母刮目相看,继而认可她这个儿媳妇。
那是慕以淳打的如意算盘,但不是时檀想要做的事,所以,没有听完,她打断了他的话,道出了深思熟虑的想法:
“以淳,我想出去走走!去中国!”
慕以淳一呆:“为什么这么突然要去中国?因为我的求婚困扰到你了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是:我需要找个地方,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再好好的,冷静的考虑一下。以淳,这一次,我不能让你陪我出去。我不希望我的思想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可你一个人出去,我会不放心!”
他是知道的,她一旦下定决心,别人休想再改变她的想法。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总归是不放心,要不让方桦陪你?你独自出去行的话,我是肯定不会放你走的。”
为了如愿出行,时檀只好打电话给方桦,问她有没有空
。
方桦自然也有看到一个月前的那新闻,心下一直挺担忧她会因为这则新闻崩溃,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和她聊天。今天,听说她要去中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告诉她:今天她就飞来普罗旺斯,然后两个去中国好好玩一趟。
2012年9月23日,时檀没等来方桦,倒是来了三个来自祁继身边的不速之客。
这三位的到来,将给她带来人生的另一场重大转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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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真相(别错过)
带头的名叫戴聍,祁氏律师团内的首席律师,祁继的私人律师,名享竺国律师圈。
据说,一般人,很难找他打官司。能由他亲自上庭辩护的案子,通常当事人皆不富则贵。
据时檀所知,这家伙和祁继的关系极好,是个严谨自律之人,少与人鬼混,个人作风非常干净,被誉为律师界超极男神,长相不比祁继差,年纪相仿,至今未婚,很多认识他的名媛千金,为之争风吃醋的事,这几年,发生的并不少囡。
不过,时檀很少和戴聍有接触,他不像程航那边,每每跟在其左右,但他拥有着和程航相同的特质:办事认真、高效,生活态度低调。
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杰米和玛丽,这对夫妻都戴着墨镜,一身黑衬衣黑西裤,双双负手站于戴聍身后,保镖架势十足鲺。
“戴律师,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晨跑回来,时檀正打算回屋洗冲个澡,然后想打个电话,看看方桦到哪了,这时,庄园上的帮佣上来,告诉她说:
“有三位访客指名道姓要见您。”
现在的时檀,闭门而居,除了方桦,几乎无人知道她暂居于此。
出于好奇,再加之离门口又近,她立时立刻去了大门口,看到来访者很是惊讶,问了一句之后,疑惑的目光又在杰米夫妻身上一瞟而过,极大方的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杰米,玛丽!好久不见!”
一顿又道:
“我很纳闷,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杰米摘了眼镜,勾了勾唇角,线条刚硬的脸孔上,浮现一丝隐约可见的微笑,这丝笑,令这个看着很冷酷的男人,多了一点温情:
“当然知道。从你第一天离开竺国开始,我们就有留意你的动向。Annie,这一年,虽然你人不在国内,但你的消息,并没有少传回来。就像那几年你在英国的情形一样,祁一直有让我们在暗处守着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时檀的眉,因为这句话,而深深皱起。
这是不快的表现。
玛丽见状,走上前一步,将墨镜卡在头顶上,跟着说了一句:
“Annie,同一件事,用不同的眼光看,会有不同的感受。如果想把它看作是监视,你的心里肯定会生出反感来;如果愿意将它视为保护,你就能感受到祁爱你之心一直没有改变……”
这句话,令时檀的眉锁得更紧了。
时过一年,他们再次出现,是为了想告诉她:祁继还爱她?
这事,实在怪异之极。
她的心,也因为玛丽的话,生了坏情绪出来。
坦白说,她真心不是很喜欢他们突然出现,直觉告诉她:他们的到来会毁掉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如今,她,什么也不渴望,但求平静,实在不太想和前夫身边的人有太多纠缠。可偏偏他们来了。
“我们陪戴律师过来!Annie,戴律师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杰米又着重提了一句:
“你必须听一下。这些事,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时檀沉吟,犹豫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啧,看样子,骆小姐很不欢迎我们到访!”
戴聍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的确!”
时檀老实承认,微冷的目光,逼视着他们: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脱离了你们那个世界。可你们的到访,让我赫然明白我一直活在假象当中!三位,现在,我只想安静的生活。说实话,我实在不太希望你们来毁掉我当下的生活……”
虽然现在这种生活,是苍白而空洞的。
究其原因,是她还没有找回那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未来充满ji情的自己。
现在的她,只愿意就这样在淡泊中随波逐流的过着,不想有任何改变。
无他,只因为爱人的心,伤得太重,奄奄一息的状态,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修复。只一年,太不够太不够。
戴聍是个明白人,哪能不知她的心情,正
因为知道,所以,他不得不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
“骆小姐,打开天窗说亮话。本来今天这一趟,本不该是由我来的。最理想的状态,是祁继先生亲自来见你,那才是最完美化的。
“说到底,我是非常不愿意用律师这层身份来和你见面的,这只会说明一件事:我的当事人,遇了不幸。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事!
“无奈的是,它就是已经发生了……
“作为他的朋友,我很悲痛,作为他的私人律师,我心情无比沉重,并且,我只能面对现实,然后来找你,来履行我的职责……”
一阵风吹过,发,被吹乱,时檀伸手抚了一下——她以这样一样动来掩饰听到他死绪时所激发的一些异样的情绪。
“对于祁先生遇难一事,我表示惋惜。就不知道戴律师此番过来,是为了履行怎样的职责?”
放下手后,她的脸色已变得平静,淡定的反问声,换来的是他静静的睇视,也引来杰米夫妻深深一眸。
“恕我冒昧,骆小姐,祁先生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难受吗?”
戴聍不答,且忍不住反问了一句,继而又说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会回竺国看他最后一眼,结果……”
他没说完,语气是耐人寻味的,似乎是在惊讶她竟会如此的铁石心肠,居然没有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自取其辱。戴律师,你好像忘了,我和祁继,早已离婚!请问,我需要为一个背叛过我的男人难过,甚至于还要傻冒的跑回去悼念他?”
这句话,她说的时候,声音抬高了好几个音贝,神情带上了几分激动之色。
戴聍再深深看了一眼,得了一个结论:
“看来,你还在恨他!”
“不,我不恨他。”
站在风中,她大声否定。
“你就是恨!
他的嗓门比她还要大,似乎是有意要激怒她一样。
好在,时檀并没有变脸,直视了一会儿后,声音转而变得平静了:
“不管恨与不恨,都无关紧要。戴律师,你还是直说来意吧!”
她,终于还是藏起了情绪。
戴聍有看得出来,但他没有点破,只道:
“怎么,你打算让我站在门口和你就这样说话吗?骆小姐,今天我特意来此准备说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得清说得明的。我觉得你应该请我们进去,坐下来好好的说谈说谈比较合适。”
说话间,他往里头那漂亮的庄园张望了一下,并且不请自入。
出于礼貌,时檀不得不让开道,由他进入,杰米夫妻则紧随其后。
边上,语言不通的保安,一直以警惕的目光关注着他们。
大约是看到时檀表情很差很不快,所以,在他们强行进来之后,有两个高头大马的保安马上来到了她身后,并用法语问她:
“需不需要把他们请出去?”
时檀挥手让他们下去,道是友人。
戴聍是听得来法语的,不觉微微一笑。
“几位,里面请!”
时檀带他们进去。
跨进主屋时,戴聍一边打量着这气势不凡的客厅,一边问了一句:
“李先生不在吗?”
也正这时,慕以淳屋里迎了出来,嘴里还叫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表情是惊怪的,并且还急急忙忙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挂了,迎了上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要紧的事要和骆小姐谈。李先生,幸会!”
戴聍友善的伸出了手。
慕以淳出于礼貌,回握了一下,疑狐的审视着,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律师的来头,所以越发诧异了。
“我想请慕先生一起旁听。有些事,我想你也该知道一下。毕竟以后,骆小姐还
有很多地方需要倚仗你。”
握完手,戴聍径直走到沙发前,示意呆立在原地的两位入坐:
“两位请坐!现在,我有一份有关祁继先生的遗嘱得向骆小姐宣布一下……”
“遗嘱”?
一听这两个字。
时檀的眉头整个儿全皱了起来。
好奇怪不是吗?
祁继的遗产早已之被划分掉,还能有什么遗嘱来向她宣布的?
重点,她根本没兴趣来接受来自那个人的任何信息,更不愿被所谓的遗嘱改变了生活。
而直觉在告诉她:他们将要公布的事,会再次给她的生活带来让人无法预料的惊涛骇浪。
戴聍是个人精,立即看出她有拒绝的意思,马上抢先堵住了她的嘴:
“骆小姐,不管你现在心态如何,不管你如何对祁先生怀的是怎样一份恨意,关于这份遗嘱,你最好还是听一听。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那样就是那样的。你要是不听,这辈子,你就会永远被蒙在鼓里。我认为,你需要好好的弄清楚一下。要不然,祁先生死的也太冤了……”
这话让时檀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转头和慕以淳对视了一眼,终没有再出口赶人,而是从门口走了过来,坐到戴聍右侧,慕以淳则走过来坐到左侧。
玛丽和杰米则守在了门口,两个人看到这情形时,似松了一口气。
戴聍也跟着坐下,看了看表,从随身携带的密码箱内取出了一小密码箱,其大小比一般的A4大一号。
他郑重其事的将它摆到桌面上之后,抬看了看面前两人,又环视了一圈客厅:
“在宣布遗嘱前,我得先问一下慕先生,这房子内,有没有别的外人在?接下去,我要说的事事关重大,我希望,除了你们,不会再有第六个人知悉!”
透着神秘气息的言语令加重了慕以淳的好奇心。
他又深深端详了他们一眼,这才接上话道:“现在主屋没有佣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OK!”
戴聍点了一下头,双手熟稔的打开小密码箱,从里头取出一份牛皮袋,拿在手上:
“有一件事,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那就是祁继先生已在8·15事件中不幸遇难。”
时檀立马沉下了脸,心,又不舒服起来。
没办法,每一次,只要提到这事,她都有这种情绪反应。
戴聍没忽略她的脸色变化,但没道破,只继续说道:
“由于骆小姐和祁继先生已在一年前离婚,关于祁先生在祁氏的股份,我已经按照他生前所立的遗嘱,划分了他的遗产。但这只是祁先生作为祁继所拥有的财产。这些财产,多数都是从祁家产业所洐生出来的……归还祁家,也算是理所应当。”
这话,有点意味深长,他在暗示什么?
最古怪的是,他正当壮年,为什么要立这样的遗嘱?
时檀忍着没问,只听他往下说道:
“骆小姐,你应该知道,祁继还有一个身份,名叫景旭。这个名字照样是一个合法的存在,其全名为占景旭。”
这倒是让时檀怔了一怔,原来景旭这个名字,不是他胡乱诌的。
可他为什么要用占姓呢?
“占景旭另有一个曾用名,你应该听说过,叫占京。”
时檀顿时又呆了一下。
的确听说过,并且,那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名字。
“十二年前,祁继以占京之名,投资房地产,在白海湾地区,成为了最大的房地产商,白海湾地区一半大楼盘都是他的锦绣集团所开发建造的。数年之后,锦绣入市,以黑马之姿,成为竺国十大房地产商之一。
“一年之前,祁继先生在他和你离婚的当天,就立下了那样一份遗嘱:若有朝一日,他遭逢不幸,他名下属于占京的所有财产,包括清风雅苑在内,全部由你来继承!这是财产转让书,上面有占京先生的亲笔签名。骆小姐,你可以过目一下!”
说完这些,他把那份厚厚的资料给推了过去。
左右两边坐着的人,都已石化。
慕以淳自是惊讶的:关于锦绣集团,他有听说过,其幕后老板是谁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是业内人氏最爱讨论的话题——锦锈房产自第一天出现在商界,老总就一直是一个隐形的存在。
他实在没想到,祁继居然是锦绣背后那个操纵者。
如此一说,似乎一切都能说通了:正因为是祁继在背后领导着这个团队,锦绣才有可能在短短十二年内成为房地产业内不可小觑的实力黑马。
时檀呢,她虽然知道祁继另有一个身份在经营另一个公司,本以为,那是他私下玩玩的小公司,大约是祁氏名下另一个小型子公司,却没想到它竟会是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房地产集团。
据她所知:多年之前,锦绣就已将子公司发展到C国,曾在C国某城,成功揽建过一个大项目,并在项目完工之后,销售一空。
那一年,这个房地产商在C国赚了一个钵满盘满,顺利开了一个开门红。
之后,锦绣又接了两个大单,其中一个项目,已完工,并以最快的速度拿回了成本,现每天都在创盈利当中。
据业内人氏声称:这个项目所产生的利润,足可以把占京送上竺国十大新晋富人之列。
都说祁继是一个了不起的商海奇迹,今天,戴聍的这番话,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何为“奇迹”——那家伙居然身皆二职,不仅引导祁氏走进了一个商业新时代,更用闲暇功夫,在暗中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不凡的占京房地产。
时檀的情绪微微起伏了一下,但很快,她回过了神,盯着那资料,没接:
“这份遗嘱,我不会接受!”
戴聍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推拒,淡一笑罢,随即把牛皮袋搁到了桌面上:
“因为你和祁继已经离婚。”
“对!我希望我未来的生活,不再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他的财产,与我无关……”
时檀突然看到戴聍冷下了脸,并且用很响亮的声音,极没有礼貌的打断了:
“骆小姐,有一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一下。祁继自打娶了你之后,就没有过其他女人。米芳菲生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掷地有声的话,令慕以淳惊异的眨了一下双目。
那一刻,他看到时檀直了眼。
“不对,你这话,前后自相矛盾。要是祁嫣染不是祁继的亲生女儿,祁继怎么会默认?”
他发出了尖锐的一问。
这也是时檀心头此时此刻心头正沸腾着的疑惑。
“因为报恩!”
无比坚定的目光自戴聍双眼射出,他极有力的吐出了这样四字。
“报什么恩?”
时檀糊涂了!
“这里的原因很复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
“不对!”
时檀在发现他没能给自己马上解释之后,马上摇头叫出了心头的疑问:
“据我所知,祁家曾拿祁嫣染和祁继做过DNA配对过。那些数据足以说明,祁嫣染和祁继是父子关系。”
数据是骗不了人的,她不明白戴聍为什么要替祁继这么辩说。
“这很容易解释。”
戴聍将目光看向慕以淳,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我知道李先生的一些事,李先生并不是真正的李先生,李先生的真实身份其实叫慕以淳。慕先生之所以会成为李先生,其中的原因,我也一清二楚。
“现在,我们来举例说明一下,比如说,慕以淳生下的孩子,和李先生生下的孩子,从DNA角度来说,是完全一样的。但你不能说,慕以淳的孩子,就是李先生的孩子;李先生的孩子,就是慕以淳的孩子。毕竟,在生理学上来说,总归有一些不一样的。”
噌!
时檀听出了话中之意,立刻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这是在告诉我……祁继……祁继他……”
戴聍却
重重点下了头:
“世上没有所谓的不可能。最最不可能的事,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骆小姐,李先生就是一个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个案。而祁先生则是另一例。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他并不是真正的祁继,他的本名应该叫占景旭,祁继是宿主,他是祁继的克隆体。”
这样一个真相,彻底震惊了时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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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真相(别错过)2
戴聍没有停下来,一径往下说道起来:
“三十三年前,祁夫人季兰芳生育时,也曾和晁家旗下的医院签过那样一个储存胎盘干细胞的允许书。出于对晁氏的医学研究的支持,祁家捐过钱。占景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景旭三岁时,被占玉湖认为养子,因为,他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是晁家所秘密开设的培养基地上最最聪慧,被重点培养的天才少年。
“说到这里,我想慕先生可能会说,这事不对,晁家的研究,都是一对一配对好的,宿主和克隆体的关系是有登记在案的,在这种条件下,十四岁被找回的祁继,难道没有人怀疑过他是个冒牌货么鲺?
“原因有两个。
“一,祁家只同意保存胎盘内的造血干细胞,以防孩子将来出现不可治的疾病。他们储存干细胞的目的,仅仅只是想为祁继的未来储存一下健康上的保证。
“二,晁家当时的医学研究,各种档案记录非常的混乱。有些克隆体是从一些其他普通人身上非法提取而诞生的。
“这里的非法,指的是,没有允许书的前提前、窃取他人的DNA细胞私下研究的结果。
“景旭就是档案混淆下的产物。
“关于这件事,占玉湖的手扎有很明确的记载。这份证明我有拿过来,等一下,我可以让你们看看原始件……
“据那本手扎上的内容所描述:占玉湖很爱护景旭,对他拥有的高智商,深感惊讶,所以,那些年,她非常上心的有在栽培他,视如己出。
“二十三年前,培养基地被一把火化为灰烬之后,他被占玉湖带了出来,从此隐姓埋名,在白海湾扎根。
“过了三年,你和慕以淳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并打乱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那一年,他和你们拆散后,曾有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境遇,死里逃生之后,继而被第六先生找回。
“第六先生和祁谏的前妻季兰芳相识,并收留了季兰芳,她将景旭误认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在生命最后一段日子,将全部的母爱给了景旭。
“之后,季兰芳过世,第六先生觉得是祁家毁了季女士,有意要报复祁家,遂故意让景旭冒名祁继进了祁家。
“多年之前,莫长林找到了得了绝症的真祁继,终发现正在他们部队服役的祁继系为假冒,便找他谈话。
“之后,莫长林赏识景旭的才干,遂和景旭达成了合作联盟:莫家不揭穿景旭的身份,景旭就此为莫家的兴起提供经济上的援助,直到莫家在竺国掌权。
“真祁继一直被莫家养着,这几年,他始终处在生病状态当中,靠着药物,一年一年的拖着。
“去年时候,他的身体一度好转,期间,偷偷说服他的主治医生之一,带他去了国外,约见了米芳菲,情难自禁下,终令米芳菲怀孕。
“之后,他因为吃了带有病毒的食物,由于肠道不适,腹泄不止,致令身体感染,被隔离。而米芳菲以为和她有过夫妻之好的人,是景旭。在这种情况下,景旭百口莫辩。”
戴聍说到这里时,又从密码箱内拿了一叠照片出来,一张一张铺呈在时檀面前:
“这里有证据,足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你们看,这几张照片上,躺在床上的人,才是真正的祁继。你们可以很明显的发现,他比景旭削瘦,头发要短很多,脸色要苍白,笑起来,比较温雅,不像景旭富有凌厉之气,有一种商人的精明干练……
“还有这一张,这是生日那天,景旭和莫尧之在为他过二十五岁生辰。
“看到没有,左边这个是景旭,他穿的是黑色风衣,看着是不是非常有气势;右边这个穿着病服的,才是十岁那年失踪不再见的祁继,由于他长年生病,脸色显得病恹恹,会给人一种很病弱的感觉。
“骆小姐,慕先生,你们可以对比一下,不管是粗看,还是细看,这两张脸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基因也是丝毫不差的。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言罢,他刻意往时檀脸上睇了一眼。
此刻的骆时檀,脸上是一片惨淡的死灰色。
她双眼发直的看了又看,把那几张照片给拿了过来。
是的,她看到是两张如同一个模子里
刻出来的脸孔,但骨子里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这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样一个认识,让她深深为之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祁继根本就不是祁继,原来祁继的真名,叫占景旭。
怪不得,他总说,他之所以隐居在白海湾是别有原因的。
怪不得,在研究基地,他知道那么多关于占玉湖的事情,对那个诡异的地方,是那么的了解……
怪不得,他看向占玉湖照片的目光,会那么的复杂……原来,那是他养母的遗容…………
怪不得,他会带走占玉湖的照片……
怪不得,他说他没有对不起她……
真相,居然是这样的,这实在是太太太太让人感到震惊了。
时檀呆站着,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婆挲着,在祁继,哦,不,是在景旭脸上轻轻抚着,那被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疼痛感,一点一点,在爆发出来。
她有点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如果这是真的,那代表的是,一直以来,她错怪了他。
“不,不对,不对,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对我说明?”
时檀低低叫起来,声音里带进了几丝痛苦之色,眼窝内好像有水气在汹涌,手心有汗在渗出,如火山一样爆发的疼痛感,令她整个人发烫起来,双颊沸红起来。
她一直以为,是他的出卖,害死了她双亲;她也一直认为,他在婚内出轨,才有了祁嫣染,结果,她竟错的离谱。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他,原来他一直没骗过她。
戴聍知道揭开这个真相,会给骆时檀造成极大的痛苦,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那些事,必须让她知道,因为未来,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将要落到她头上。
“关于这件过去,祁继并不想让你知道。冒名顶替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何况,他自觉自己这个身份有点尴尬。
“米芳菲怀孕一事曝光之后,他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说给你听的。只是他太忙,一直找不到时机,一再的耽搁,结果,害得小白被人梆了去。
“景旭说过,第六先生与他有救命之恩,教授之恩,季兰芳则在过世前的那个月,让他感受到了母爱。所以,真祁继被找回之后,本来,景旭是想把这个身份归还给他的。
“但因为真祁继身体状态非常的差,以他的能力,完全没办法胜任祁家当家人一职,放他回去的结果,可能是祁家大权落到别人之手。真祁继根本没办法胜任那样一个位置。
“所以,莫长林就把他私下圈养了起来,给予他最好的医治,努力帮他恢复健康,但他得就此放弃自己的身份。
“真祁继也认为自己回去,起不了任何作为,极有可能反而因为得不到精心照顾而病死,毕竟在那个家里,景旭是因为本身的能力才得到老爷子老太太认可的。而他病入膏肓的模样,回去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二十三岁那一年,莫长林、景旭、祁继,三人签下了一份协议:景旭替祁继继续生活在祁家,一旦取得祁家大权后,必须不遗余力的支持莫家;莫家提供最大的帮助给予景旭开拓市场,不断盈利;祁继则会被很好的保护,治疗……
“虽然,这是三方共同认可的结果,但景旭心下总还是认为自己占了祁继本该有的社会地位,心下一直颇觉得亏歉。虽然那些名声,都是他靠自己的真本事赚来的,但他就是觉得愧对于他。
“所以,知道米芳菲怀了真祁继的孩子之后,景旭就想替他保下这个孩子。毕竟,米芳菲是真祁继最心爱的女人。身患绝症的他,要是能得一脉相承,又是心爱女人所出,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米芳菲和小白一起被梆之后,那天,在游艇之上,景旭之所以会先救米芳菲,不是因为他把米芳菲看得比小白重,而是他们没能及时找到小白,而不得不先把米芳菲救出来。救一个是一个,是当时他们的救人态度。
“游艇会爆炸,那是梆架者精心策划的阴谋。因为,对方,就是想让你和景旭决裂,离婚。
“本来,景旭是不想离婚的,他好不容易娶了你,怎么可能放掉你,哪怕那个时候,你已经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但,最后,他却不得不同意离婚。
“这也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现在你必须知道。这一年,景旭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皆源于这个原因!”
他强调了最后一句之后,盯视起时檀,那字字重音,终令她心脏跟着急跳起来。
“什么原因?”
问话的是慕以淳,此刻的时檀,完全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见状,就替她问了出来。
“小白并没有死在游艇之上!”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时檀,还是慕以淳,都彻底惊呆了。
“你……你在说什么!”
时檀瞪直眼,急喘着叫了一句,手上的照片一下被捏皱。
“小白应该还没有死。”
这句表述,他再度加重了肯定的语气。
“怎么会?”
时檀几乎要捏起自己的脸来了,这感觉,犹如在做梦。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小白根不在游艇上。你在视频上看到的只是他们刻意营造的一个假相。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眼前这人,爆出来的消息,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震撼人心。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消化了。
“等一下,等一下,这怎么可能?”
她惊喘吁吁的挥舞着手,有力的喊停:
“小白怎么会不在游艇上?
“你又怎么确定他们营造的是一个假相?
“还有你嘴里所指的他们,又是什么人?
“我记得那次的梆架案,一直没有查出谁是幕后之人。
“最最重要的是,你说小白没死……
“要是小白没死,那小白呢,现在小白在哪里!
“祁继为什么不跟我把这件事说明白?”
她无比激动的喊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戴聍的回答,再度镇住了她:
“之所以确定小白不在游艇上,是因为事后,景旭有和小白通过电话。
“之所以没和你说清楚,是因为景旭受到了威胁,要是他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你知道,接下去,你和景旭就会收到被肢解的小白的尸首。
“对方提了两个要求,一,要让你们离婚;二,要你声败名裂的离婚……
“为了小白,景旭亲自导演了一出抓奸在床的戏……
“说白了,是他逼着你一步一步提的离婚……
“还有就是,那件事情,是他和慕以淳事先串通好的……”
时檀算是彻彻底底惊傻了,思绪完完全全凌乱了……
天呐地呐,就连一年前,她上了慕以淳的床,也是他精心设计的?
她呆呆的回过头看向神情有点不自然的慕以淳。
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但她还是急声问了:
“这是……真的吗?”
慕以淳眼神闪烁了起来,并没有回答。
“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大叫了一声,生气的捏起了拳头,如果可以,她很想砸他一拳。
慕以淳原以为这件事,会伴着祁继的死,而再不可能被她知道,结果,人算就是不如天算。
他为之轻轻一叹,点下了头:
“是!是真的。去年八月的一天,他找到我,拜托我演一出戏,让我别问原因。他说这样做,是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我答应了下来,没想到结果会是他亲自来抓奸。事后,我曾跑去质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你。他只给了我一句话:让我好好照顾你,真相如何,时机一到,我就能明白。”
说到最后,他又深深一叹。
他没想到祁继的最终目的,是逼时檀自提离婚,而且,他还答应了,就此和她一刀两断。
说真的,他是真的闹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年来,他也曾多
次瞒着时檀打电话怒斥那个行为怪诞之极的家伙,每一次,祁继给的回答是:时机未来,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那小白呢!”
现在的时檀,一点也不想计较这些事,她最关心的只有这个问题。
“还没找到!线索因为陆家内讧而中断了!景旭也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波及,意外遇难,那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法预料到的事情……”
戴聍为之幽幽喟叹了一句。
“陆家?哪个陆家?C国第一首富那个陆家么?难道8·15事件,根本就不是一件意外事件?”
都是聪明人,慕以淳马上有了这样一种联想,并且发出了极为尖锐的一问。
时檀跟着也关注到了这个问题上面来。
“不错,一年前那起梆架案,正是C国的陆家发起的。幕后之人,正是刚刚被炸死的陆家第一女继承人陆凝。”
戴聍再次爆出的惊人之辞,让对面而立的时檀和慕以淳,无比困惑:他们本以为那件事,极有可能是晁家的杰作,谁知背后竟别有文章。
“可是……我和C国的陆家,根本就没有任何恩怨纠葛,她为什么要这么的害我?”
这实在说不通啊!
“这件事,相当相当的复杂……”
戴聍又看了看手表,正巧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接了电话,三言两语沟通完事后,对面前之人宣布道:
“再十分钟,程航会抵达这里。陆家为什么要害你这个问题,他会携同他带来的律师,将对你作一个比较完整的解答。
“骆小姐,我此来的唯一任务是,向你宣读这份必须只能由你来继承的遗产。在程航到达之前,我想请你先把这个名字签了。
“你不能推辞!”
他严正申明:
“这份遗产,不仅仅是留给你的,更是留给小白的。景旭的意思是,他希望你能凭着这些财富,尽一切力量去把如今还下落不明的小白找回来。
“因为他知道寻找小白,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他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寻找他的信心。不管是程航,还是火焰盟的成员,自今天起听凭你调配。
“骆小姐,请签字吧……
“景旭为了小白,那是倾尽了所有的,如今他不能亲自将人找回,不能亲自向你解释个中的原因,是他这辈子难圆的遗憾,你若还爱他,就该帮他把这份他费尽心血积攒下的家业传承下去。
“另外,有一件事,我想我得代表景旭着重向你说明一下……
“祁家的财产,他没留给你一分,那是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祁家人,而锦绣集团,是他心血凝聚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个人产业,除了你,再无任何人有那资格来继承。他认为你绝对可以担此重任。将来,小白也一定能将它更好的发扬光大。那样的话,他就死而无憾了……”
一支笔递了过来。
时檀看着,心头大乱,现在,她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的思考,戴聍带来的信息,太过于庞大而复杂。
她接过笔,看着转让书上,“占京”两字那么醒目的飞舞着,鼻子发酸了,喉咙发痛了。
三哥,那才是她真正的三哥,爱她如此厚重,而她一直不知。
这么一想,眼泪啪嗒落到了手背上,炙烫的温度,深深烫痛了她。
思量再三之后,她颤着手,终在受让方那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未尽的事业,她会扛下去。
她不能再让他失望,绝不能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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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真相(别错过)3
十分钟后,时檀见到了程航,他带了两个男人过来。
一个是年约四五十岁、身穿黑色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但斯文中透着一股子洞烛人心的犀利。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只游走在名利圈的老狐狸囡。
一个是三十来岁、一身灰色西服、气宇轩昂的帅气男人,脸孔非常有型,介于刚硬和清俊之间,眉目之间官味十足,感觉应该是一个玩政治的狠角色鲺。
这人和莫尧之的气质十分相似,但和莫尧之比起来,他身上少了一点军人的彪悍,多了几分仕途之气。
一行三人,鱼贯而入,程航走在最前,中年男人走在最后,一起来到了她面前。
客厅内的三人跟着站了起来。
时檀看到程航时,狠狠咬了一下唇,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疼发酸——很难受。
因为她情不自禁忆起了一个月前,最后一次看到祁继和程航的光景。
那时,她和他怎么就闹得那么的不愉快?
她是那么的发恨,只愿这辈子从来不认得他,还以要出院为要胁,想躲他十万八千里,逼着他自行离开。
而他终还是离开。
如今回头想想那时祁继隐没在黑暗里那道身影,孤独,萧瑟……
她没法想象,当时,他的心,得有多苦涩,而现在,则换作她在这里悔断心肠,痛断心肠了。
绝别啊!
那可是绝别。
一别生死相隔,想见只能在梦里寻。
如此现状,令她不由得有了一种悲从中来的滋味。
命运啊,怎么就这么的愚弄她?
“骆小姐,这位C国国~安部副部长:金闻;这位是潼市陆家的首席律师萧近;萧律师,金副部长,这位就是骆时檀小姐,她身边这位则是这里的主人李澈李先生。”
程航一上来,就为她和那两个来访者作了介绍,一副引介人的模样。
时檀没多留心程航,她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名叫“金闻”的身份极为特殊的男人身上,因为这名字,脸上一点一点露出了诧异之色——
怪不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原来,他就是C国那个拒娶名门千金、和其父亲闹得几乎撕破脸皮,最后娶了一个平民女孩的副部长金闻。
这人年纪应该在三十二左右吧,年纪够轻,凭着这点年纪能坐上他现在这个位置,不仅仅因为他拥有着一个非比寻常的出生,更因为他身负非凡之才能。
据说,他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才,得了C国的当权者的赏识,才破例坐上这个位置的。
据说,金家是一个特别讲门户的大族,金家的孩子成年后结婚,都得听从家里长辈的安排。而他是金氏子孙当中唯一一个自己挑老婆,而且挑了一个寻常女子做老婆了的贵少。
据说,金家曾一度要和他断绝关系,结果,他因为拥有了一个显赫的官位,族人不好和这样一个有能耐的子孙翻脸,于是只能听之任之。
有件事,是毫无疑问的:这人,在C国,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风云人物,一般人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大人物的时间通常都是很金贵的,他怎么会跑到法国,来见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这事,好生古怪。
正当时檀打量金闻之时,金闻也扫视起她来,脸上还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骆小姐,李先生,幸会……”
他向她友善的伸出了手,显得平易敬人,并没有露出“我很高不可攀”的傲娇之态。
“客气,能在这里见到C国远近闻名的金副部长,实在让我惊讶!”
时檀落落大方的和他握了一下手,并没有因为他是个政治名人,而表现出诚惶诚恐之色。
她的反应非常的平淡。
在她看来,无论那些人有多出色,都一样:吃喝拉撒,没一样,他能落下。
当然,敬祟之心,还是要表现一下。
金闻笑笑,似乎有看出来,她的“惊讶”只是随口的敬词,她对他们的到访怀揣更多的是疑惑。
他的眼底有欣赏之色。
时檀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因为萧近也冲她伸出了手,还很郑重其事的道了一句:
“闻名不如见面。骆小姐,你好,我是萧近,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听那语气,好像他们一直想见她似的。
“萧律师客气。萧律师,金副部长,两位坐!程航,你也坐。”
时檀招呼他们坐下,又请领他们过来的佣人给上了茶,等佣人走远,才提了一个问题:
“刚刚,我仔细想了一想,有一件事,可以很确定,那就是: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到过C国,也从未和C国的任何人有过交情或是过结,就不知道两位由程特助带着来找我有什么事?
“C国离这里可是隔着千山万水,两位特意赶来,这是不是表示,你们要和我谈的事,很重大?
“说实话,我还真猜不出,我和两位之间,能有什么特别重大或是重要的事,足够成为讨论的话题,还烦劳你们亲自赶来……”
一年前,陆家的女继承人,梆架了她儿子,一年后,因为陆家,祁继死于非命,小白音讯不明;现在,陆家首席律师千里迢迢的赶来,这三者,不会是偶然事件,在现在的时檀看来,其内部应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萧近看程航一眼,又瞄了瞄金闻,谦恭的示意道:
“在我宣布我要说的事情之前,还是先让金先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讲故事?”
时檀转动着眼珠子,落定到金闻身上。
金闻微微一笑,沉吟着点头:
“的确,有一个有关骆小姐双亲的故事,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说,然后,你才能比较好理解萧律师要准备对你宣布的事情。”
时檀看着,心下有点不确定,他们此行打算宣布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由自主冲程航瞟了过去。
程航是个人精,立即接受到了她眼底自然流露的隐约的不安之色,立马接上话说道:
“骆小姐,萧律师和金副部长准备要和你说的事,可以帮你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的确会颠覆你记忆里的一些已‘事实化’的事件,但,它们能让你彻底的真相大白,听一听,你就解惑……”
既然如此……
“好吧!金先生请讲,时檀愿意洗耳恭听!”
她轻轻点下了头,重新看向金闻。
金闻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内取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骆小姐,不知道你认不认得照片上的人。”
这是一张拍在80年代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着白色西装,显得英气非凡的年轻男子,双眉如剑,唇红齿白,眼底含着明亮的笑容,由内而外散发着尊贵之气,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阳光,亲切,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时檀一眼就能断定,这是一个出身富贵,且有着非凡能力的贵少。
好奇怪,这人,五官看着有点眼熟,但时檀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男子是谁家少年。英俊和煦,是他留给她的第一印象。
“抱歉,我不认得!”
她抬头说。
金闻双手交Сhā抱拳靠在膝盖上,作了回答:
“他叫陆谭,C国潼市陆家二百多年传到这一代仅存的那唯一一根香火。”
关于C国陆家,时檀并不怎么了解,唯一清楚的是,他们在C国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贵族世家,两百年以来,一直强盛不衰,曾几度和C国的领袖家族联姻,拥有着一个非同寻常的经济地位,以及政治地位。这一代的陆家人,依旧和当政人保持着良好的亲和关系。
只可惜,陆家这几代,也不知倒了什么霉,皆是一脉单传。两代家主都在盛年出了事故,亡故前膝下皆只留了一条血脉。
好不容易到了第八代,也就陆谭的父亲陆蒙这一代,父子俩皆平平安安,倒是陆夫人因病早故。陆蒙因为爱妻情深,没有再续弦,一心一意教导着自己的独子,又另外
领养了两个女儿,就这样过起了孤僻的生活。
不料,等到陆谭年满二十四岁,正当谈婚论嫁时,一场意外的车祸,夺走了他的小命,就此,挂了。
这些事迹,时檀都是以前在某个网站上随意浏览时看到的。
那时,她有看到过陆谭的照片,不过,很模糊,也没上心记,更因为很多小网站上的转载,不足为信。
她会觉得眼熟,大约就是源于此。
“哦,我在网络上听说一些有关陆家的事,陆谭这个人有见过照片。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要是还能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是C国境内一个非常之人物。”
时檀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金闻听着点头:“的确,陆谭已经死了足足有二十九年了!”
他还强调了时间。
时檀听着,心头一动:
“为什么要跟我提这个人?”
她相信,没有关联的话,金闻断断不会废话说起一个已死二十九年的人。
“这个人,和你要和我讲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有很紧要的关系。骆小姐,麻烦你再看看这张!”
另一张照片,再次递了过来。
当时檀看到照片上的人,整个人算是彻底呆住了……
这是一张情侣照,年轻的陆谭含笑拥抱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孩坐在秋千上。他的唇轻轻的吻着女孩的发际。
女孩则抿唇而笑,娇羞之中带着欢喜之态……
在他们身体的后方,则是一片花海……
美女,俊男,秋千,亲吻,花海,那意境美的让人心颤。
时檀的心,也的确颤了颤——
之所以会颤,会惊呆,是因为上面这个女孩是——她母亲李清晚。
“骆小姐,你可认得上面这个女孩子……”
金闻和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一会儿沉默。
“认得!这是我母亲!”
时檀涩涩的应了一声,放下照片时,脸上隐隐浮现几丝怒愠之色:
“金先生,我很爱戴我母亲,而且,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我很不明白金先生为什么要用这样一张照片来诋毁我母亲的清誉……”
她生气了。
非常生气。
不管这照片再如何漂亮,她都喜欢不上来。
“没有诋毁的意思,只是想向你呈现一个历史真相!”
金闻很严正的回答:
“骆小姐,有件事,你有所不知,那就是李清晚女士曾是陆谭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他们在上大学的时候曾同居过……”
“不对,我妈妈爱的是我爸爸。”
她叫的有点大声,火大的站了起来。
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父亲和母亲是绝对登对的一对儿,彼此情深,所以,她没办法接受母亲在父亲之前,爱过别人这样一个说法。
她因为金闻这个具有折辱性质的表述,而一下子气红了脸孔。
一直保持沉默的慕以淳跟着站了起来。
虽然他也很惊诧,但他毕竟是局外人,自然不可能会产生时檀那种反感的情绪。
他拍了拍她的肩,开始安抚她:
“先听金先生把话说完。事情恐怕不会像你想像中那么简单。
“檀,我们得用一种理智而冷静的心态来审视这件事,绝不能因为它触犯了你内心长久以来的信仰,你就去排斥它。那是一件愚蠢的事。
“冷静下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们可以暂时把自己从这件事排除出去,然后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听故事,这样比较能做出相对理性的分析。
“认清真相,那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话是说的不错,可她的心,就
是觉得不痛快,就像被狠狠扎进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但她到底还是坐了下去,吸了一口气,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说道:
“抱歉,我情绪有点不稳,金先生,请你继续。你想用这张照片说明什么?”
金闻又递了一张照片,这一次,照片上是两个女人,一个是她的母亲李清晚,一个竟是祁继的养母:占玉湖。
她看了一眼,眼底再次泛起疑狐。
“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闻爆出这样一句:
“李清晚和占玉湖是一对亲姐妹。”
这话,再度惊到了时檀和慕以淳,两个人呆呆的面面相觑起来——
哎呀,真是活见鬼了,今天,他们听到的消息,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么这么的惊心动魄啊!
“这怎么可能?”
时檀惊喘低呼:
“她们不同姓!”
“对,她们是不同姓,而且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但她们是亲姐妹,那是一个事实。
“原因是,她们是一对孤儿,因父母双亡,而被收容在孤儿院。
“期间,妹妹李清晚因为年纪比较小,长得又特别漂亮,被竺国一李氏人家收养。
“那李家是书画门第,收养了李清晚之后,就带着她定居在了法国,并供养李清晚读了设计专业。
“李清晚天赋聪慧,年纪轻轻就在设计这一行,得到了不少名家的欣赏。
“占玉湖也是一个天才,由于年纪比较大,虽然长的不错,性格却有点怪异,很不合群。李清晚被领走后,她曾被领养过两次,最后因为她的性格问题,其领养一方,不得不把她退回孤儿院。
“最后是一个医学导师发现她有过目不忘的天份,很是喜欢,就带回了家。当女儿养了起来。
“这一次,占玉湖找到了知音,在那个老医师的用心栽养下,终成了竺国顶尖的医学天才。
“这对姐妹俩相差了五岁,妹妹是三岁时候被收养的,姐姐是十岁时被收养的。因为李家父母不愿李清晚记起亲生父母的事,是故,一别多年两姐妹再没有见过面。但占玉湖一直没有忘记要认回妹妹。”
“1978年,李清晚认识了正在法国巴黎留学的陆谭,两个年轻人一见衷情,很快陷入热恋。大二那年开始同居,大学四年,两个人爱的如漆似胶。好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李清晚并不知道陆谭是C国第一首富的独生子——这个人虽然衔金汤匙出生,但行事作风,并不浮夸,处处表现的极为的低调。
“而陆家因为要保护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平平静静的过完学生生涯,或多或少采取了封闭消息的措施:陆谭在十岁之后,就再没有任何照片见报。
“是以,当时,几乎没有一个同学知道陆潭有一个非凡的出生。他的衣食住行,有时比普通人还要节检。
“李清晚和陆谭交往的四年当中先后经历了丧父丧母之痛。
“由于李父李母,很是清高,平常少有亲戚往来,以至于李清晚在父母过世之后,身边没了一个贴心的亲人。陆谭在那四年里,完完全全成了李清晚感情世界的支柱。”
“1982年,九月,李清晚在法国时装界牛刀小试,在某个知名品牌赞助下,开了一个小型时装发布会,引来了各方好评。
“正在那个发布会后,陆谭向李清晚求婚,李清晚也答应了。
“同年九月下旬,陆潭带上心爱的未婚妻回国,在回国路上告知了李清晚自己的身份,并请她谅解他的隐瞒。
“回到潼市陆园,陆谭向严父道明了他想和李清晚结婚的愿望。结果,陆蒙不允。理由:他认为李清出身不够格,配不上陆谭,并当场毫不留情面的把李清晚赶出陆家。
“陆谭本想和她同进退,却被陆家的保镖管制。
“李清晚和陆谭就此被隔离开,长达一月之久。
“同年10月20日,陆谭逃出其父亲的管制,带着李清晚来了竺国,并带给了李清晚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帮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占玉湖。
“同年11月1日,陆谭被陆家的保镖找到带回了家。占玉湖带着
妹妹追到了C国。
“11月11日,陆谭再次从陆家逃出来,在赶去和李清晚会面的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很严重,弥留之际,他和占玉湖说过那样一段话。
“这段话,占玉湖曾给录下来,最近,终被陆老先生得到。现在,我可以放给你听一下!”
他从另一只小行李内取出一老式录音磁带,放进一只老式录音机内,按下前进键后,里头发出了一个虚弱而暗哑的声音,带有一些杂音,但还能听得清:
“‘占姐,清晚生性倔强,很认死理……
“‘先前时候,我们从来不知生命会如短暂,所以曾相约,要同生共死。但我是再也不能陪她走到底了。占姐,我怕她到时会寻死路,谁也拦不住……
“‘如果能拦住,那是幸,要是拦不住,不,你一定要拦住她,不计任何代价……
“‘实在没办法的话,占姐,你帮我留下一些精~子,我知道你的试管婴儿实验做得很成功……求你在我死后,尽一切可能给她一个孩子,必须得让她好好活下去……
“‘占姐,求你告诉她,请她看在我英年早逝,家业无人继的份上,帮我生个孩子……
“‘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尝试……
“‘如果她能正常再嫁人生子,就绝不要用这种方法毁她幸福……
“‘占姐,请你告诉她:我很爱……很爱她,只愿她一辈子快快乐乐……’”
小录音机的声音就此嘎然而止。
金闻抬起了头,凝睇起脸色惨白如血的骆时檀来,继续说,声音无比清楚有力:
“后来,陆谭死了,李清晚决意赴生死之约,占玉湖百劝不听,最后,她用这份录音,以及陆潭生前留下的精子,得让李清晚怀孕,迫使她继续活下去。
“再后来,为了躲开陆家据有报复性质的追杀,李清晚带着遗腹子去了竺国,并以闪电式速度嫁给了石云骢。
“1983年10月18日,李清晚生下一女,取名石妘昙……
“骆小姐,听明白了吗?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你其实是陆家之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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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檀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已不知道要如何思考。
“石云骢不是一般人,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不可能犯糊涂的会不知道吧……等一下……难道,从头到尾,石云骢就一直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但他还是愿意做那孩子的继父?”
面对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内幕,慕以淳自也是被惊到了,但他比时檀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及时提出了质疑。
此话一出,时檀也立即投以了关注的目光,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鲺。
金闻不留悬念的作了回答:
“对,石云骢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孩子是陆谭的。”
“理由呢!”
慕以淳再问。
“事情是这样的:石云骢曾在法国和李清晚以及陆谭有过一段罕为人知的交情。
“据我所知,他俩曾帮过陷入囧境的石云骢,在金钱方面,他们施过援手。
“陆谭去世之后,李清晚为躲开陆家,遂和占玉湖去了竺国,经人介绍,认得石云骢这个竺国史上最年轻的外交部部长。
“石云骢本就对李清晚怀有好感,再见之后,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李清晚。他很清楚她正遭受C国陆家的讨伐。
“当时,情况有点复杂,陆蒙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认为是李清晚的纠缠而害死了他儿子,所以,他是想尽办法要打击李清晚。李清晚则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安安全全的生下来,并且不被陆家带走,只好接受了石云骢的建议,匆匆嫁给了他。
“他这个举动,最终得罪的是两派人马。这为他后来埋下了可怕的隐患。”
金闻的解释,非常的清楚仔细。
慕以淳听着有点惊叹,这个石云骢,真是一个痴心汉啊,因为爱李清晚,竟愿意为别的男人抚育子嗣,并视如己出,他不服也不行了。
时檀心头更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味道怪极了——她如何能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的曲折离奇。
“现在,我再来说说陆凝……”
金闻给了一点时间让他们消化,紧接着盯着时檀又说道起来:
“骆小姐,我知道这些事,让你很难接受,你可以慢慢的整理,不过,接下去的我要说的事,你也得好好听进去了!”
听到点名的时檀,凛了凛精神,僵硬的点下了头去:
“你说!”
金闻说了太多话,觉得口渴了,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喉咙,再次说道:
“陆蒙这一生,只和他太太生过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在三四岁的时候生病夭折。为慰妻心,陆蒙收养了两个女儿,以讨妻子的欢心。可惜陆太最后还是郁郁而终。
“陆蒙的两个养女,一个名叫陆凝,一个名叫陆霜。
“陆凝被培养了一个女强人式的女人,陆霜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俩姐妹,一个强势,一个温婉,年纪都比陆谭小四岁,陆凝比陆霜大半岁,两姐妹都喜欢陆谭。
“当初,陆老爷子有在这两姐妹当中挑一个作儿媳的打算。
“在他看来,陆凝挺好,虽然家世不行,可陆家已经够风光,不需要再锦上添花,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女人,帮助他儿子,一边把家族生意打理好,一边能把陆家的香火传承下去就行了。
“可惜陆谭却爱上了酷爱时装设计这一门专业的李清晚,并为之痴迷不悔。
“李清晚对于生意,是完全一窍不通的,但她拥有的是商人所没有的对美的发现的温柔以及细腻。
“这正是陆谭从小失去母爱而竭力想拥有的,也是陆谭痴迷李清晚的原因所在。
“骆小姐,请不要以为这是我的主观猜测。
“这不是猜测,而是你母亲亲口对我说过的话。
“至于我为什么会认得你母亲,接下去我会说。”
时檀听罢,遂放弃询问,一径做一个聆听者。
“还是言归正转,继续说一说这对陆氏姐妹。”
金闻再次把话题拎了回去:
“
陆霜比较看得开,在陆谭死后,就放下了这段少女式的迷恋,大学毕业之后,由陆蒙指了一个青年才俊嫁了过去,对方和陆家是世交。陆霜的婚姻是很幸福美满,她一共为石家生了三个儿女。夫妻感情很深厚。在潼市,他们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陆凝比较执念,爱的更为深切,因为陆谭之死而不能释怀,之后,她总是一而再的想出坏主意,或在明里怂勇其养父为难李清晚,或是在暗中报复李清晚。
“李清晚和石云骢被晁家害死之后,陆凝在C国渐渐进了陆氏集团的上层,她想尽一切办法,想把你找到,为的还是报复。
“她想让李清晚即便死了,也要死的不太平。
“你第一年去英国,有两次遭人袭击,就是她派人干的。
“你生了小白之后,那场火灾,也是她的杰作。
“她就是看不惯你过得舒服。就是要让你日日夜夜生活的惊慌之中。
“那女人,至今未嫁,心理状态早已经扭曲。
“这是我的看法。
“对了,说到这里,有一件事,我想我需要补充和你说一说的——
“你在英国生孩子时,景旭曾满世界的找你,却没能把你找到,是有原因的。
“是我动了手脚,没让他找到你!”
说到这里时,他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发问。
时檀自是惊诧的:
“你……那个时候就认得我了?”
“对!”
“可你为什么会认得我?”
“因为我认得你母亲李清晚。这话,刚才我有说过。并且还是陆谭叔叔把你妈妈介绍给我认识的。我还叫过你妈妈为谭婶婶。”
他细细解释起来。
“金家和陆家是关系很吗?”时檀轻轻问。
“对,很好,金陆两家是世交,陆园和金璧园又离得很近,陆谭叔叔和我家七叔又是发小,他俩混在一处玩。自我出生之后,他一来金家,就会来抱我一抱,逗我玩。我和陆叔很亲。后来,他去了法国,每年四趟回国,他总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为我带国外的各种玩具。
“陆叔留学回来后,就有把你妈妈李清晚带来见过我和我七叔,告诉我们:她将是他这辈子的妻子。我七叔很为陆叔高兴。
“陆叔过世后,七叔很伤心,我也很伤心。但具体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那时,我不太清楚。七叔也不肯告诉我。
“多年之后的某一天,我那时十三岁,有一回跑去陆家的陵园陪陆叔叔说话。说累了,就在墓碑后的树荫下睡着了。
“后来被一阵哭泣声吵醒,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你母亲不知怎么就偷偷溜了进来,正在在哭拜,并在诉说她已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这样一件事实。
“我知道这件事后很高兴,跳了出去,想亲口向她求证,却把你母亲吓了一跳。
“之后你母亲一再的恳求我别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则要求知道事情的始末。
“她无奈,就把个中曲折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
“当时,我很感动她对陆叔的痴情,答应为她保守秘密。
“一年后,石家出事,石云骢和你母亲惨死的消息传来时,我年纪还小,不能有任何作为,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七叔。七叔听闻之后,就开始着调查你的下落。
“多年之后,我成年,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社交关系,从七叔手上接管了查你下落的任务。
“等到彻底查到你时,你和祁继的婚讯已传开来。
“我觉得,你们真是合适极了。你们大婚的时候,我和七叔,还让人送过一份神秘的结婚贺礼。
“一年后,你们夫妻闹僵,我有派人在暗中护你。因为生祁继的气。我故意抹掉了你所有的行踪。但后来,祁继的人还是找到了你。
“我觉得祁继对你生着一种异样的感情在,也许你们还可以重修旧好。就撤了我的人,只留一人,在暗中了解你的去向。
“去年,小白被梆架被撕票之后,祁继熟门熟路的找上了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竟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而且还晓得我在背后干涉。
“他认为我愿意花重金在背后保你平安,就肯定愿意跟他合作。
“那时,祁继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事实:陆凝在报复你,而他束手无策。
“由于那个时候,陆老爷子已病得被架空,陆家大权,陆凝只手掌握。祁继稍有作为,都可能导致小白死于非命。他想摆脱她的控制,做任何事都得万般小心。
“所以,他希望可以和我联手,暂时不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必须先把小白找出来,在确保小白性命安全的情况下,再想法帮你夺回陆家的继承人的地位。
“那时,他说:晁家将倒台,对你已构成太大危险。倒是那个陆凝有点可怕,暗箭伤人最难防,必须把她连根拔了,你才安全。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此与他联合。
“这一年时间,我和他通力合作,他偷偷想法调查小白的下落,同时收集陆凝的罪证;我一边查小白的行踪,一边想法联合霜姨,让她相信你是陆叔叔的亲生女儿,更得让陆爷爷明白,把祁家这份家业交给自己的直系孙女,远比交给一个怀着狼子野心的养女要强上百倍。
“上个月,祁继约见陆凝,那是一场谈判,他手上抓了不少有关陆凝的罪证,想诱她把小白的关押地给吐出来。
“结果,陆凝认养的一个名叫陆虎的侄子,怕交出小白,陆凝这条船会沉掉,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炸了大楼,并赶去医院,试图逼陆老爷子把将他立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幸好我去了那边,这才将他及时拿下,阻止了他的野心。”
原来,金闻竟在背后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原来,8·16事件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内幕!
原来,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害死了祁继,致令祁陆两家就此结怨。
时檀抚了抚心口,感受手指下,心跳是那么的激烈。
这时,萧近清了清喉咙,接上了话:
“骆小姐,说到这里,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来意了吧!我们是受了陆老爷子的委托,来宣布一项由陆老爷子亲口复述的遗嘱的。
“本来高太太——陆霜女士想亲自来见你的,但由于陆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很不妙:朝不保夕。她得在老爷子跟前行孝道,只能派我过来。
“为了表示对这件事的看重,陆霜女士请金副部长一同随行,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并希望你能前往潼市,让老爷子临行前看你最后一眼!”
时檀目光动了一下,继续说不出话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接着一个来给她宣布遗嘱?
她沉默,思绪却像喷涌的岩浆,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实在是因为今天他们给她传达的信息太多太杂了。
先是让她明白,她误会了祁继,再来的这两位,完全是要颠覆她长久以来满心认定的事实,直接要更改她的血统,她的出身……
“萧律师!”
忽然,她轻吸气,努力用平稳的声音叫他。
“嗯!”
萧近答应。
“我现在听到的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辞……”
她提醒。
萧近哪能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骆小姐,如果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觉得我们会不远千里走这一趟吗?”
他想了想,随即从公文包内取出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你和陆谭先生的DNA检测报告,上面的数据,足可以说明一切。”
时檀接过一下,哑然了一下,随即又道:
“不管怎样,一直以来,我只知道石云骢是我的父亲。现在你们突然跑出来告诉我,已故二十九年的陆谭才是我生父,这很难让我接受。
“再有,就算我认同你们的说法,我的血管里流着陆家的血统,萧律师,二十九年,是陆蒙陆老爷子的强加阻挠,才致令陆谭死于车祸,事后,他还把我母亲逼得走投无路,继而带着我嫁给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回去认祖归宗,继承遗产?”
语气里的不认同,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萧近马上接道:
“骆小姐,你可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不回去继承,陆家二百五十年所积攒下的家业,怎么办?”
一双双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都在期待她的回答。
“那关我什么事?从小到大,我没受过陆家半点恩惠,他们没养我、给我食物;也没教过我、引导我如何成才;更没有护我、得令我远离苦难;如今,我怎么就必须有那个义务来为它负责了?”
时檀轻描淡写的反问。
萧近、金闻为之错愕。
面对那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可以真正做到视而不见的人,天下没几人。
当年的陆谭是其一,现在的骆时檀也是其一:当年陆谭可以为了李清晚而放下一切,如今的骆时檀因为牵怒陆蒙当年的行为,而可以做到视其为无物。
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错。
程航和戴聍则是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这样一个回答,与他们而言,不是特别意外。
慕以淳则为之低叹。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淡泊名与利。
比起名利,她更在乎的是如何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若这样一笔财产落到别人身上,那必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对于她来说,可能就是负担。
“骆小姐,陆家的的产业非常的庞大。”
金闻有力强调:
“要是没有一个合法的可以服众的继承人去镇守,人心唤散,整个C国的经济可能出现严重问题,会有数以万计为陆氏工作的工作人员的生活受到冲击。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就算你不为陆家,也该为C国那成千上万的普通市民的日常生计的稳定设想一下吧……你要是不肯去继承,那得引来多少问题,你想过没有?
“家族越大,家族成员所担的责任就越大。
“是,陆家是从来没有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给过你温暖,因为陆凝的报复心理,你得到的只是打击报复。你的确有理由可以不去理会陆家的命运如何。
“但是,骆小姐,你必须得明白,一旦经济出现动荡,股市出现可怕的跌盘,那些信任陆家的股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跳楼寻找解脱。
“等到出现种情况,骆小姐,你会作何感想?”
金闻果然是金闻,一下子把事情提到了国民生计这样一个高度上来了,这令时檀一下生出了不安之色。
“最最紧要的是,小白至今下落不明。
“据我所知,小白是被陆凝姑侄藏了起来。
“你要是不去继承家业,那些管制着小白的人,可能认为无利可图,又想息事宁人,会进行灭口抛尸,那样的话,他们就能把一切责任推脱掉。
“毕竟,在祁家那边,祁继都死了,小白会成为他们手上的麻烦,毫无利用价值。他们乍么可能再善加对待。
“如果你能回去继承家业,你可以一点一点接管陆凝所有手下,从而慢慢从那些人手上找出小白的下落。
“我觉得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明智选择。
“所以,我奉劝你,一定得回去继承家业。
“骆小姐,都是一家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的陆老爷子,只是一个生活在忏悔中,并且很快就会不久于人世的孤独老头罢了。
“以宽容之心待之,与他会死的了无遗憾,与你,也会功德圆满。
“人之一生,谁没有一个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不是吗?”
萧近可是一个金牌律师,惯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种手段了。
这一刻,他的每一句话,都从时檀角度出发,一下说活了她的心。
不得不说,这一老一小,真是太会说话了。
“我……我得想想!”
时檀终于改了口。
金闻见状,马上示意程航和戴聍,希望他们也能加入游说之列。
程航会意,当即劝道起来:
“骆小姐,陆老爷子的身体状态不容乐观,他正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如果你想的久了。见到的恐怕会是一具冰冷的尸首。陆老爷子死讯一发布,极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小白的生死。我认为,你还是早早下个决定比较好!”
“对!骆小姐,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戴聍应和而劝:
“再有就是,在继承了这份家业后该如何经营这件事上,你不必惊慌。到时,程航会帮你,我和萧律师会助你一臂之力。另外,陆霜女士之前有向我们保证,她会携同她丈夫高哲先生一起衬帮你,新旧继承人交替这段日子,会平稳过渡过去……”
哎妈呀,这一个个来者不善的精英份子,这是联合着要把她往那个位置上推啊……
那她到底是,继承,还是不继承呢?
时檀无比纠结的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下了头:
“好,那我跟你们回去看看陆老爷子!”
众人见她终于松口,一颗颗悬在半空的心,都放下了去。
“好,那我就先向你宣读一下陆老爷子的遗嘱……”
萧近急忙从自己的密码箱内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来。
“等一下,遗嘱一事,是不是等我去见过陆老爷子之后再读。”
她觉得她应该先见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爷子比较妥当。
“还是先读吧!我们不敢保证此去,老爷子还在世上。所有资产转让之后你再过去,比较安全。到时,没有人再来节外生枝。还有就是,关于你的安全问题,从今天起,火焰盟六个成员,将近身保护你,直到你完完全全可以掌控了陆家和占京房地产为止。”
听着萧近的话,时檀怎么觉得,此去还会有很多阻挠似的。
时檀又想了一下,还是迟疑。
一直不说话的慕以淳,终也加进了劝说一列:
“时檀,凡事先人一步,才不致于事事受制于人。”
话,简言意赅,道理却很深刻。
最终,时檀点头答应了下来。
萧近立即拿出那张遗嘱细读起来。
于是就在2012年9月22日这一天,在签掉最后一份财产转让文件之后,骆时檀一下子晋升成为了C国第一天价女财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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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骄女,当之无愧(有已故之人的神秘来信)要看
2012年9月23日清晨六点,时檀在慕以淳的陪同下,身后跟着大帮商业精英份子,外加四个保镖,乘坐陆蒙的专机抵达C国潼市——哦,不对,正确来说,那专机,现在也已在她名下。
八点半,一行人来到隶属陆家名下的潼市康爱高级医院。
在重症室内,时檀见到了瘦得不成人形的陆家前当家人:陆蒙。
一个穿着端庄大方、气质高雅的中年贵妇守在门口,以温润得体的微笑接待了她。
金闻为她介绍:“这是陆家三小姐陆霜。”
“对,我就是陆霜,陆谭的三妹,你的三姑姑,时檀,欢迎回家!”
陆霜对着她打量再三,而后,给了她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鲺。
时檀恭敬的叫了一声:“霜姑姑好!”
陆霜又一笑,牵着她的手,拍了又拍:
“哎呀,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瞧瞧啊,这对眼睛啊,多像你爸爸,太像了……以前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时候,就有那种想法,想不到竟是真的……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来来来,先来见过老爷子吧,老爷子啊,一直在等你……”
为人随和的陆霜,将她引到了陆蒙床头,轻轻叫唤昏昏沉沉的老爷子:
“爸,您的孙女来看您来了!
“看啊,她就在您眼前了。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哦!
“爸,您心心念念的继承人,终于回家来了……”
欣慰之色,显而易见的呈现在她语气当中。
接着氧气的陆老爷子,在一声又一声的轻唤中,缓缓睁开眼,以无比混沌的目光,在空气中探索着,最后似抓到了一个焦点,终于定格在时檀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模糊的问题,他定定看了好一会儿,平平放在床上的枯手,几根枯指,翘了翘,很努力的似想抓住什么,在颤动。
陆霜很识养父之心,连忙把时檀的手牵过去,让她握着他的。
手是凉凉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之手——死神正一步一步抽走他身上的活力,冰冷正在一寸一寸侵蚀他的身体。
人啊,不管你生前多么的不可一试,多么的厉害了得,临死,都一样,都会被黑暗和冰冷占据。
当身体机能罢工,当生命停止运转,生前执着的一切,就都没了意义。
人活于世,唯一的意义在于:活的问心无愧,活的幸福知足,临走,身边有挚爱的亲人送行,那就够了。
名与利,无论你再如何争,最后都是一场空——
想面前这个老人,一生纵横商海,曾是一个多么名声赫赫的人,没有人敢忤逆了他,人人都敬畏他。
然而,也正是他的专横,毁掉了他的后半生,失去了曾令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种痛苦,绝不是生意场上的得意所能填满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一生,是失败的。
“爷爷,我来了!”
时檀轻轻叫了一声,隐约可以感觉到老人回握了一下。
那一刻,她看到老爷子,唇角弯出了一抹心慰的笑,眼角有泪滚出来,嘴角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陆霜示意她凑上去听,她照做了,然后听到了一句细若蚊呐的话:
“对……不……起,爷爷……错了……错……厉害了……”
断断续续的追悔声,是让人如此的倍感心酸。
是的,老爷子是做错了!
当年,他真不该强行拆散陆谭和李清晚,不该一再的管制自己已在成年的儿子,致令儿子因为仓惶出逃而被撞死;不该一错再错,寻李清晚麻烦,而迫令她嫁给了别人,失去了早早认回孙女的机会……
他是错了!
可人非圣贤,谁能无错?
老爷子之错,只是因为爱子情切,得到的代价提白发送黑发。
如今,大行在既,如此沉痛的追悔,再多的恩怨,终可以烟消云散了……
那一刻,时檀握紧了陆蒙的手,往老人耳边说了一句:
“爷爷,爸爸会原谅你的。会发生车祸,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
老人泪水汹涌,就像孩子似的哭得厉害,末了张着嘴,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爸爸……在地下太寂寞了……孩子,把你妈妈的骨灰……迁回来吧……”
时隔近三十年,老人终于认可了李清晚,可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时檀不确定,母亲的骨灰现埋在何处,就算知道,她也不清楚母亲到底愿意留在外面陪着继父石云骢,还是希望回到生父陆谭身边来。
陆谭给了母亲四年情真意切的初恋,石云骢给了母亲六年深情入骨的婚姻,这两个男人,谁会更得她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为了能安老人的心,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会的!爷爷!”
病榻上,陆蒙干瘪的脸孔,因为这句话而浮现了释怀的笑意。似乎得到一声宽恕,是他现在苦苦吊着最后一口气,唯一想得到的结果。
2012年9月23日下午一点,陆老爷子带着微笑,去世,享年八十五。
四点,陆家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对外公布陆蒙死讯,并向媒体宣告了骆时檀系为陆家流落在外唯一嫡传继承人、陆家所有产业已转让到改了姓氏的“陆时檀”名下这样一个消息。
当天晚上,陆园挂起满园白绫,将老爷子的遗体迎回园子,正式对外发丧。
彼时,时檀披麻戴孝,灵前接待所有前来悼念的来宾——络绎不绝的来宾,更多的则在侧目她这个空降下来的女继承人,都在好奇,她怎么就成了陆谭的女儿?
五朝丧后,陆老爷子的遗体,被火化,葬于陆家陵园之内,和陆老太太合葬一茓。他们的儿子,她的生父陆谭,则葬在他们边上。另有一个小坟是陆家那个夭折的小姐的坟墓。
陆凝死后并没有得到被葬于陆家陵园的允许。听说被安排在公墓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2012年9月27日,时檀站在陆园属于陆谭的房间内,看着一张张生父和母亲的合照,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不知道,陆家的人是如何得到这些照片的,也没有问。
她在照片上看到的是一份心心相印的爱情,一颦一笑,都带着难能可贵的默契感。
这几天,她总是在想,如果当年陆老爷子能遂了其儿子的心头之好,允了这门婚事,结局会是怎样的?
也许,这世间会出现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会生儿育女,他们会吵吵闹闹一辈子,但她绝不可能再是他们的女儿了。
人生要是从头来过,一旦改变了他们的生命轨迹,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可能就截然不一样了。
正因为有了当年陆老爷子的阻挠,才有了后来这么多年的种种遭遇,才造创了如今这样一个她,这样一种坎坷离奇的命运——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已经无法分辨,也不想再辨。
未来,她有两个任务:一,管好陆氏;二,找回儿子。
至于要不要再婚,那已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2012年的夏秋交替之际,C国一连出了这样几件大事。
首先,潼城第二楼——陆氏摩天大厦发生严重爆炸塌陷事件。
这个事件直接导致陆氏这几年实际意义上的女准继承人陆凝当场死亡,竺国风云人物祁继因为被炸伤严重,在送治过程中不治身亡。
两大财团的当家人一起被炸死这样一个事件,震惊两国商界。
尤其是祁继之死,令整个竺国为之哀悼。
同一日,再爆,陆凝的养子陆虎被查参予了爆炸事件,被抓,在被送去警局路途中,他意图逃跑,最后被击成重伤。一周后死亡。
自这日之后,即便是最俱权威的专家,也没办法预测陆氏的前景,原因有二。
其一,陆氏,这个在C国地面上传承了两百余年的大族,自8·16事件发生后,面临的是没有合适继承人的尴尬。
陆氏旁氏子孙当中无任何人有能力当此重任。
而陆蒙另一个养女陆霜已另嫁豪门,且是个全职太太,从不过问商场上的事,根本就不合适继承陆氏。
其二,因为祁氏总裁死在陆氏大厦,作为强大的商海一霸的祁氏,肯定不会和陆氏善罢甘休。
皆在国际闻名的两大家族,就此结为死敌的最终结果,肯定会让陆氏身受重创。
一个月后,陆氏再爆惊变——年过八旬一直疾病缠身的陆氏第八代当家人陆蒙病逝于陆氏康爱高级医院。
同一日,再爆奇闻,一年前从祁氏净身出户的祁继前任太太骆时檀,之前被传为骆家养女,如今被确定系为陆家已故大少陆谭生养在外的血脉,发布会上,有DNA数据为证,更有陆家三小姐陆霜女士代表其养父向世人宣布了这个消息:整个陆氏,将由已改了姓氏的陆时檀继承。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国内外哗然而惊,整个商界都对陆家新女继承人投去了目光;各种评论,好的,坏的,保持中立的,都有。
时檀在发布会上发表了稳定陆氏员工的讲话,整个过程没有使用稿子,随性发挥,大大方方的当场回答记者的各种提问,彰显了一个女继承人应有的风范。各大媒体,都对陆时檀继承陆氏,表示了一种乐观的态度。
丧事过后,陆时檀入主陆氏,于是,所有人再度默默观注起她来——
这个一举成为全国嘱目的天之骄女,将如何领导陆氏从低谷走出来,又要如何和祁氏化解了那场恩怨,成了所有人最为关心的事情——很多人,在听说其前夫就是死在陆氏摩天大厦的祁继这事之后,都会露出意味深长之色。
一些专家认为:如果陆时檀没办法解决祁陆之间这个死结,未来,陆时檀势必没办法统领好整个陆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半个月后,陆时檀在和祁氏大家长祁万重在尧市会晤之后,两家人竟然握手言和了——
这不是传言,有照片为证,有新闻为证。
谁也不知道陆时檀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她就是取得了祁老爷子的宽恕,两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烟销云散了。
十月,本来效命于前祁氏总裁的特助程航,辞职于祁氏,带上怀孕的妻子来到陆氏,入住陆园,正式成为陆时檀的特助。
自此,时檀开始了从商生涯,从最简单的入手,一步一步在程航和姑父高哲的引导下,开始了女财阀的繁忙生活。
时檀是一个一学即会、一拨就通的玲珑人,虽然之前,她没怎么碰触生意经,但由于少年时,得过骆厚予的点拨,在英国时也修过国际金融,该有的理论知识,她脑子里积攒的并不少,所以操作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
所以,当所有人认为这个徒有外表的女总裁极有可能是一个草包之时,她却一点一点展现了她在从商这方面的天份出来。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让所有想轻视她,小瞧她,甚至想在她眼皮底下玩猫腻的某些股东一个个生出了惮忌之色。
几番杀鸡儆猴,效果极好。
2013年到2014年,两年时间,她用她的智慧和才能,不仅在公事上游刃有余,更见缝Сhā针的扫除了集团内部某些陋习,修正了某些不该存在的弊病和歪风。她在张驰有度之间,向所有人证明了,她陆时檀,绝对有资格成为陆氏的继承人。
是的,这两年,她用实力,让整个商界的人,都记得了她的名字:陆时檀——天之骄女,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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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陆园的梅花开的特别的漂亮,刚刚下过雪的,天之间一片晶莹剔透,雪压梅,无比养眼,美的不像话,那红艳的花瓣,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娇艳之极。
周末午后,时檀牵着正在吐泡泡的程雪,正在赏花。
好吧,正确来说,是她在赏花,而程雪——程航的女儿,则在辣手摧花,弄得那是满地红无数。
美丽在这孩子眼里,只是玩具。
她笑笑,低头亲了亲孩子粉嫩的脸孔,忽想到了小白。
两年来,她一直在查小白的下落。
自成为了陆家的女主人,她在不动声色当中,倒是查到了一些有关小白的消息,只是等他们找到关押小白的地方之后,发现那些人因为害怕惹祸上身,都散了。
据说,被关着的孩子
,在某一个夜里,被押上了一辆无牌的野鸡车,就此下落不明。
由于那些都是流民,查找困难。
于是乎,小白现在是生是死,就成了未知之数。
一别两年多啊,小白会被带去哪里呢?
像他那样聪慧的孩子,要是得了自由,一定早就给自己打求救电话了,可一直以来,清风雅苑的电话一直没有陌生来电显示过,这可不是一件让人松轻得起来的事:
要么,小白还被某些人看管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要么就是已经死掉!
时檀只愿他还活着……
日子再难熬,总会有熬出头的时候。
“姨,我要花,我要花……”
程雪玩完了手上的梅花,又要凑过去采,红扑扑的脸孔闪烁着兴奋之色,嘴里咕哝着,叫得不是很清楚。
两年前,这孩子还在杜汀肚子里,如今,不仅会走,还能叫——孩子的陪伴,给她解了不少思子之情,也平添了她很多心痛之情。
时檀给程雪又摘了一支梅。
风过,一阵梅香浸入鼻来,好闻极了……可惜,无志致相投者一起欣赏。
要是继之还是,要是她肚中的孩子还在,要是小白还在,那该是怎么一个幸福的能让人落泪的画面啊!
可惜,生活与他,总是残忍的。
喀吱喀吱。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咦,乔叔叔来了!乔叔叔抱!”
程雪比她更早发现身后之人,来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漂亮男子,笑容明净的不得了。
“姐,让我抱抱小雪!”
男子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将手张了开来。
小雪已迫不及待的扑过去,还在男子脸上讨好的亲了一下,看得他们皆莞然一笑。
这男子,也姓陆,叫陆乔,是陆霜和高哲的长子,今年二十五,刚大学毕业,已入陆氏工作。他还有一个弟弟,姓了高姓,才十八,正在读高中,另有一个妹妹在读初中。
陆乔这个人看着性格温和,不过,原则性极强,非常的正直,金融知识掌握的非常透,看得出是一个玩金融的料。
他和她颇投缘,自与她认识第一天,三姑姑陆霜就让他叫她姐起,他一直恭恭敬敬的如此尊称她为“姐”。
平空得了一个优秀弟弟,那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只是,现在这情况,好像起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时檀姐,那陆乔,对你好像有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杜汀曾不经意的和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赫然发现,这男孩,看她的目光,和看别人的目光有点不太一样。
发现这个异样之后,她着实吓了一跳:现在的她,心如古井,对任何人都无意。何况乔是爷爷让霜姑姑过继到陆家名下的弟弟。她对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回了陆家已有两年多,她的全部精力全投放在了学习如何经营,如何寻找小白上,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从来没再考虑过。
对于她来说,生存下去的唯一意义好像就只有找小白这件事情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
这两年,除了一些必要的宴会,她必须出席之少,其他时间,她多半锁身在陆园,或和杰米他们想法子寻找小白,或是睡个懒觉,听一曲优闲的歌,品一盏入口而香的茶。
有人问过的:“陆小姐芳华正茂,难道不打算再结婚吗?”
“机缘不到,不如不婚!”
她淡笑回答,没有把话说绝,凡事都得留余地,这是做为女继承人必须有的态度。
其实,做女人做到像她这样,估且不提她有没有再婚的心,都已经很难再找到合适衬心的男人了。
如今的她,是一个富甲天下的名女人,天价的身价,能让很多男士望而怯步。
据说,大多数男士,都不太喜欢事业比自己还要成功的女人,这会让
他们很有压力。严重的,还能导致他们在妻子面前不举。
据说,大多数男士,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小鸟依人的类型。这会让男人们产生天生的保护欲。
现下这个时代,为什么能力强的剩女越来越多,这就是原因之一。
不过,也有一些自恃很高,或是居心叵测的男人,会向时檀示好,都被她拒绝了。
次数一多,有些难听的话就会传开来。
有人说她肯定是个性冷淡,根本不值娶;有人认为她太清高:钱再多,没有家庭生活的女人,肯定会枯萎的很快;也有人觉得她根本就是一个霉人,但凡和她亲近的人都被克死,不招惹她,那才能保证他活的长长久久……
她听了,只是笑笑,一径过着自己愿意过的生活,才不会被外界的评价所困扰到。
陆霜也曾劝过她:“找个合适的,再组织一个家庭吧!”
她摇头:“这辈子,我只想和小白过下去!把小白找回来,是我唯一的愿望,其他都不重要了。”
也许是因为她曾向陆霜表述过这样一个意向,所以陆乔从来没向她表白过,不过那双明净的眼底所藏着的爱恋,好像是一天深似一天了,这可不太妙啊……
**
周一,清晨,时檀一身大气职业装,从楼上下来,亲了亲杜汀怀里的小雪,带着小家伙一起喝牛奶。
程航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一些信件,正在过滤哪些需要给时檀亲启。
忽然,他在看到其中一封信时,整个人僵住了。
“怎么了?”
时檀感觉到了,抬头问。
程航示意杜汀把小雪抱走,然后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封面,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的,这在如今这个信息社会已经很少见。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公文邮件往来,都是冰冷的铅字。而亲人或是商业伙伴之间,更多的则是喜欢发电子邮件、发短信,而不是发手写邮件,毕竟能写一手漂亮字体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而现代人追求更多的是效率。
当然,今天这份信,手写,只是它的特别之一,最最特别的是,它的字迹,字形,一笔一划,是那么的眼熟,熟悉到让她一下惊站了起来。
她连忙拆了信,目光落到带着一股琥珀松香的纸笺上时,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体,映入眼帘:
“要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亲爱的你,还会要我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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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动,他还活着?他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结尾倒记时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可熟悉的字迹,轻易就逼出了她的眼泪。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程航,你快告诉我,这怎么可能?”
她激动的难以置信的抓住程航叫了起来,由于情绪起伏太大,以致于声音都失去了平稳性囡。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程航有看到那句话,素来淡定的他,声音里也呈现出了一种难以名伏的轻颤,茫然之色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鲺。
一个已死之人是不可能写信过来的,只有活人才能写。
可问题是,他死了不是吗?
“当时,我有亲眼看到,祁先生伤的特别严重,他交待了我几件事后,就失去了知觉,那会儿,我几乎摸不到他的生命体征……难道是我弄错了?怎么可能?”
程航的眼底,也有水气在涌出来,这封神秘来信,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
“他没死。他肯定没死!除了他,还能有谁写得出这样的祁式字体。没有人能模仿到一模一样的。肯定没有人的。程航,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
程航连连应和,拿着那信封,看了又看。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没有寄信地址,只有邮政编码。而这编码可以显示出这样一个信息,它来自C国某个偏远的小城。
也许,他们可以去查查那地方。
等一下,他忽记起了什么:
“也许这事,莫尧之知道个中内幕。我记得的,那天,我伤的也厉害,强撑着听完了祁的最后叮嘱后,曾昏迷了好几个小时。等我醒过来,祁已经被莫尧之的人接管了。”
很有道理。
“好好好,我马上给莫尧之打电话。我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她把信拍在桌面上,嚷叫起来,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那里乱撞。
这样一个画面,几乎让边上的杜汀,热泪盈眶。
这两年,她有看到:昔日的祁太太,今时的陆时檀,一直以最好的状态,努力做着一个优秀女财阀。
在人面上,她得光鲜亮丽,她雍容端庄,她得言行得体……该雷厉风行的时候,她绝不心慈手软;该温和亲切时候,她绝不粗鲁横蛮;该显示爱心时,她绝不会表现的小家子气……
是的,这两年,她几乎藏起了自己所有的个人情绪。
因为她代表的是陆氏,她得让全社会看到,陆氏会因为拥有这样一个一把手,而走向欣欣向荣……她不敢失态于人前,就怕引来不利的负面影响,毁掉她一直想努力达到的目的
像今天这样失去冷静的,慌乱的找不着手机,那是第一次。
可,杜汀知道,只有这样的她才是最最真实的,最有血有肉的……
她去把手机找来递了过去。
“谢谢,原来一直在那边呀……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有点不够使了!”
时檀摸了摸额头,从杜汀手上接过那只被她刚刚随手放了一下的手机时,有看到杜汀在冲她微笑,更在为她高兴……
对的,这绝对是一件让人高兴的大喜事……
当手机打通莫尧之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轻轻柔柔的在那边问:
“哪位?”
“莫太太是吗?我是陆时檀,我找莫尧之!”
莫尧之在2011年时闪婚了,娶的是一个东艾国的特工,并在12年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个眼高于顶的男人,终于被婚姻给捕捉了,据说莫太太还特别的不甩他,老爱给他出难题。
“他在洗澡,刚进去。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过来……”
时檀谢过,拿着手机在原地来回走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