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在安寿会见藩东使者后送到寻芳园。安恬赐婚于藩东王,迁于玉昆殿待嫁。
这日黄昏,林婉儿到玉昆殿探望她。
玉昆殿异常安静,宫女太监上报道,公主整日郁郁寡欢,把自己关在寝宫中,任何事都不顾不理。
林婉儿进来时,安恬依旧没有行礼,只睁着一双微红的美眸,恨恨地看着她。
“我听说,把我嫁到藩东,是你的主意?”安恬质问。
林婉儿淡然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林婉儿望着她,微显不可思议,“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吧?有一只小凤凰被关在一个生锈的铁笼中,而今我打开笼门,指给它一片天,为什么它不肯飞翔,反而在此,黯然落泪?还是我看错了,这只小鸟不是凤凰,而是一只娇贵的金丝雀?”
安恬怒气不减,“我可看不到你所谓的天在哪!大玄皇宫是个牢笼,难道藩东的皇宫就不是牢笼了吗?我完全不能自主地被人从一个牢笼送进另一个牢笼,难道还应该大笑相迎?”
林婉儿叹气,缓缓走到她面前,柔声问,“安恬,你可知道为什么自古和亲的公主成千上万,能将名字载入史册的,却寥寥无几?”
安恬皱眉不语。
“因为在她们相信任何地方都是牢笼,所以她们从不肯试着展开双翅飞翔。”林婉儿望进她的眸里,徐徐说道。
“藩东地处高地,世代以游牧为生。近十几年来,随着国力的发展,及与我国的交往,已经开始出现以耕地为生的定居模式。藩东落后的农业及新兴的国家制度,需要一个好老师的引导,所以,他们选择了大玄。安恬,我选择你,就是相信,以你的学识和聪慧,定能担此重任。数百年后,也许藩东百姓会不记得他们的王,但他们一定记得,曾有一个天朝来的女子,给他们带来了富强与文明所需要的一切。”
安恬的眸,渐渐发亮,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抓着林婉儿的手问,“我……我可以吗?”
“既为雄鹰,飞翔便是宿命。真的想要,就没有可不可以,只有做或不做。”
安恬激动地抓着林婉儿的手,突地“扑通”一下,朝林婉儿跪下了,“原来知我者,皇后也!皇后大恩,安恬今生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林婉儿将她自地上扶起,未语先叹,“方才话说大了些,其实放你一人远去藩东,说不担心却是假的。你毕竟太年轻,缺少历练,傲气太足,圆滑不够,吃苦,怕是难免。”
“这苦,安恬吃得。”安恬坚定地说。
林婉儿点点头,“我有一语,许不中听,但还是希望你记住。”
安恬郑重点头,洗耳恭听。
“女人天生,就拥有一件男人所没有的利器,那便是她们的身体与容颜。当你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一件工具时,你便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了。”
安恬猛地一震,但还是握紧了拳,“我明……”
“我还没说完,安恬。”林婉儿微笑将她打断,“当你的头脑足够聪明的时候,有些工具,你便不屑使用了。”
安恬愣愣地望着林婉儿。
那么一刻,她眸中的光芒竟让她变得耀眼夺目,叫人忍不住心生膜拜。玩味、调侃、不屑、张扬,也许只是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
耳边一声,“皇上驾到——”,将安恬的神思拉回。
不一会,安寿已至跟前。
“皇后也在。”他朝林婉儿道。
林婉儿点头,行礼。
他转头,将目光定在安恬身上。
安恬也望着他,却不免拘谨。
对视一阵,安寿终于开口,“藩东苦远,皇妹此去,一切保重。”
只一句话,说完便走了。
安恬笑,泪珠儿却忍不住落下。
保重,一切保重。原来所有的怨恨与不甘,只需要一句保重,便可一笔勾销。
林婉儿微笑着,拥了拥安恬,离开了玉昆殿。
远远地看见安寿在前面走着,林婉儿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望着他笑。
安寿被她看得不舒服,一手将她揽到身前,“怎么?想说什么?”
林婉儿笑意不减,“臣妾以为,皇上真的不喜欢安恬。”
“确实不喜欢。”安寿笃定地接道,“只是该做的事,自然要做。”
“恩,恩。”林婉儿郑重点头,“皇上做事,向来不掺杂个人感情。”
安寿无奈叹息,正想放开她,却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足够的近。
他于是俯身,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一口,低沉的嗓音极尽魅惑,“皇后的日子,该过了吧?”
唇边的肌肤渐渐泛红,他听到林婉儿轻轻地“恩”了一声。
他笑,将她拦腰抱起,依旧诱人的语调,“朕送皇后回宫。”
“皇上,”林婉儿在他怀里抬起眸,“臣妾可不可以,先洗个澡?”
“一起。”
“皇上,”林婉儿想咬人,所以话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臣妾的第一次,可不可以在床上?”
“皇后的意思,”安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下次,再换地方?”
林婉儿愣一下,随即展开一个极其谄媚的笑颜,“皇上果然天赋异秉,悟性极高,臣妾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