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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结,后续情节更精彩,喜欢的读者请下更方便找到本。谢谢!

这两名妖人不过是金丹期炮灰人物,还未反应过来,就觉一道浑雄无比的力道透骨而入,顿时浑身冰冷,略停片刻便无声无息的炸成了一蓬血雨。两颗金丹从血雨中惶急飞出,却哪里逃得走!蕴九子从李宏那里得来的“收尸瓶”早是祭出,罩定二人金丹嗖的声吸入。他若无其事的将“收尸瓶”再次纳入乾坤袋。

后面的江涛子和丹霞子都看到了,二人却沉默,只当什么也没见到。

三人继续前行,守卫越来越多,差不多每前进十丈就会碰到两名妖人,而且修为越来越高,到了最后蕴九子开始皱眉了,知道再不能无声无息的解决他们。而这时,算算至少已经深入地底十里有余。

这酆都暗殿,端的是好深!到此外面玄戌子那里的动静已是半点感觉不到。

再次解决两名化丹后期守卫,前面突然响起低喝声:“天字八十六、八十七号,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两道身影疾风般掠来。同时,伴随嘘嘘的怪声。

蕴九子双耳一挑,是驱动行尸的骨哨,这里也有行尸!

片刻后那两道身影掠到近前,一招即化血雨,金丹再次被“收尸瓶”收走。但是后面开始有大量不同寻常的古怪响动,地洞里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

原来这地洞虽是天然生成,但被妖人拓建过,在主通道两旁都挖有类似藏兵洞样的斜洞,为数不少,里面布置了大量行尸,一有入侵者立时被驱动。

对行尸蕴九子一点不陌生,心念一动,一道金光光迅疾飞出。从不用飞剑的蕴九子这回破了例。

金光霍然涨大,跟洞壁几乎齐高等平,如同刀轮样迅速旋转飞进行尸群里,滋滋声中血雨碎­肉­飞溅,那飞剑如同绞­肉­机一样迅速推进,带毒的刺鼻腥臭气浓得简直化不开。跟在蕴九子后面的丹霞子江涛子没有屏住气息,顿时着道,熏得险些当场呕吐,忙不迭捏着鼻子直扇气。

蕴九子却是早有准备,不但屏息还咽下了嘴里含的解毒丹,又飞快往嘴里丢了粒极品火玉­精­含着备用——这招还是跟李宏学的。他跟着刀轮般的飞剑迅速朝前破去,身后夷出一条长长的铺满碎­肉­内脏紫血的可怕通道,就连洞顶全是血糊糊的内脏碎­肉­。

半个时辰后行尸群告灭,所有守在地洞里的妖人行尸都被剿杀,三人来到一扇巨大石门前。

石门高一丈厚三尺,两扇门扉严丝合缝,门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拉手的门环之类的装置,最古怪的地方是门的下半扇居然深入地下,仔细用神识一探,发现门比外面这里的通道宽深多了,三丈高阔,有两丈在地底下。石门后是个很大的空旷空间,里面有大量妖人­阴­力波动。

很显然这道石门只能从里开启,外面根本打不开。

三人互视,峨嵋的丹霞子长老低声道:“我们峨嵋派的人只探到这里,里面如何从现在开始都不知道了。你们觉得我们是硬破还是想办法开门?”

“想办法开门?”蕴九子露出嘲讽的笑,“你认为他们会给我们开门么?”全身衣袍猎猎鼓起:“我破门你们冲!见一个灭一个,不留活口!”

轰隆一声巨响,石门化为齑粉,灰雾中两道身影迅疾冲入,里面传来响成一片、一声紧接一声此起彼落的惨呼,有些甚至喊了一半就卡在喉咙里。

丹霞子和江涛子果然下手不慢。

蕴九子没有跟着飞扑进去,而是转身皱眉朝外看去。来的方向没有半点声音,那里很黑很安静。

事情有点不对劲,进到这里似乎太容易了。

6-186 森罗殿

这处石门后的大厅类似休息轮值处,面积广大,到处摆着一缸缸暗荧荧幽红­色­的怪异烛火,每座银缸周围盘腿坐着三五人,面目映得忽明忽暗——即使亮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十分诡异,因那烛火是古怪的幽红­色­。

里面的妖人全部沉浸在一种很奇怪的静谧状态中,人人脸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满足。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里面顿时成了血河尸山。最高不过是化丹后期修为的妖人哪是两位合道期大高手的对手。这是场一边倒的屠杀。

顷刻间血流成河,追进来的蕴九子二话不说加入屠杀行列,而且同时祭出三只收尸瓶不断收取妖人金丹——不得不这样做,不然就是把这些金丹送给老怪们大补。

蕴九子边杀边收,旋风的黄影带起一道疾风般的闪电金光,动作迅如急雷,马他就发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现象。大厅内妖人数目不下千,尽管知道来袭敌人修为高绝不是对手,却全都不向外逃,而是惨叫着在大厅里胡乱躲避、就是不出去。

蕴九子越来越奇怪,看看大厅里只剩几十名妖人,他低喝:“停手!留点活口!”

几十名幸存的妖人被逼至大厅中央,面­色­惨白浑身浴血的颤抖着。

蕴九子看向大厅底部,那里有道没有门的通道,大约三尺阔直径,就是那样敞开的,没有任何阻拦,但所有妖人情愿死也不往那里逃。

他的心沉了下去,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丹霞子和江涛子也注意到了,二人对望一眼,疑惑明摆的写在脸。

丹霞子脸­色­一沉,朝中央那群挤在一起的妖人慢慢走过去,巨大的威压从他身释放出来,整个大厅幽红­色­烛火同时一点点的低了下去,他的影子在背后拉得长长的,妖人们吓得面如土­色­簌簌发抖,膝盖在打弯,整个人被这股无形威压慢慢压低。

蕴九子看着那处通道口,神识探了过去。但那门似乎有什么禁制,神识到了那里就被弹回,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有人去探。他一步步朝通道口走过去,走得越近,越发感觉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通道里传来,无数的怨气冤气绝望痛苦……说不清的巨量负面情绪从那里传来,他的脚步越来越迟重。

就在这时,心头警兆大起,蕴九子不及回头看已是电光般­射­了出去。

直觉告诉他,快走!走到那处通道口!

轰隆一声巨响,背后推来一股爆炸巨力,蕴九子正好已到通道口,赶紧朝旁一闪。那股巨力擦着他的胳膊冲出,反弹到身时已可消受,但仍让蕴九子气血翻涌头昏眼花,半晌才好不容易回过神。

他大惊,丹霞子和江涛子!

闪身朝大厅里一看,顿时惊呆,满洞烟气碎石渣土,丹霞子和江涛子躺在地血葫芦似的,衣衫成了碎缕,面目焦黑,正大口大口吐血。

那群妖人竟然全部自爆金丹!

他飞奔过去将二人一手一个抱起,心思急转已是决定先撤,就在这时又听轰隆一声巨响,蕴九子叫得声苦——听声音正是从来时的大门那里发出。

满洞烟尘飞散中蕴九子抱着两人急速掠至,差点一头撞。

一道坚硬的不知厚达凡几的玄铁­精­钢墙从高处落下,正好卡在入口处,将入口封得严丝合缝。

一摸­精­钢门的厚度蕴九子就知道,从这里已是出不去。

蕴九子霍然转身,看向那处三尺阔的通道。奇怪的是,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来说应该有妖人来查看或是来增援,但没有,除了落下一道玄铁­精­钢门之外那处通道里始终静悄悄的,除了传来许多负面情绪,没有半点鬼影子出现。

难道外面玄戌子他们正打得如火如荼,所以妖人全部到正面支援去了?

他将丹霞子和江涛子放下,从怀里掏出补灵丹,一瓶瓶的朝二人嘴里纳去。二人总算停止吐血,盘腿打坐就在此处开始疗伤。

蕴九子站在身边为他二人护法,眼睛始终警觉地盯着那处通道口。

幸好丹霞子和江涛子修为绝高,这群妖人就算自爆不过是金丹,不是元婴,二人勉强扛得住,调息半个时辰已是平复许多。

此地险境不宜多留,二话不说,三人赶紧动身,穿过通道口朝外掠去。

这条通道很长,地面仍是朝下倾斜的,还在不断朝地底深入。通道两旁毫无装饰物,就是条光秃秃的石道,到处渗水,根本没有光线,如果用眼睛看什么都看不见。

走不多时三人愈发感觉心惊­肉­跳,那种负面情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以三人合道期心境都开始心惊­肉­跳。

突然通道到了底,三人发现自己根本处于绝境。

这处通道出口竟然不着天下不着地,乃是处于半空中一面峭壁的一个小小洞眼。眼前是个巨大的地底黑暗空间,广阔无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神识都探不远,只能感觉这里十分大,大到似乎无边无际。

但空间里并非空无一物,在下面很低的地方有大量古怪动静,似乎无数人在下面呐喊、哭泣、痛苦辗转,但三人却古怪的感觉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而且这么黑这么深的地方也不可能有凡人活着。

面前还翻滚着古怪的深灰­色­浓雾,潮湿沁鼻,就像浓厚的乌云一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腥得使人不得不屏住呼吸,哪怕闻一闻都会感觉自己已达血池地狱。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丹霞子喘息传音:“要不要搞点光出来看看?”

“不行!”蕴九子马否决,“我怕引出真正的怪物。”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下面有老怪?”丹霞子就算修为绝高到此也是语带惊慌。他毕竟受了伤。强敌环伺,有伤就是自逊三分。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绝对不能轻入,前面那些妖人即使自爆也不敢来这里足以证明这里绝对有某种可怕东西,怕到他们情愿自爆都不敢来。还有一点,我怀疑这种浓雾有剧毒。”蕴九子皱眉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卡在这里?”丹霞子急了。

星空之翼小说5200 江涛子沉吟道:“我有一个法宝,类似我们昆仑飙羽车,进去后跟外面是隔开的,就算浓雾有毒我们根本不会沾到。用这法宝可以把我们都全载过去。我想对面肯定有一样的通道出口通向前面正殿,只要我们安全飞过这个地底大洞即可。”

丹霞子和蕴九子沉吟片刻都同意了。

江涛子点额掐诀,嗖的一道白光从百会飞出,白光中现出一艘静止的白金­色­小船,细看这船果然如同仙宗八大仙器昆仑飙羽车一样船体两边伸出两根细细的白­色­羽毛翅膀。心随意转,小船在江涛子指挥下不住变大,倏忽已是涨大到丈许,两边两根白羽翅膀更大了,足有丈长。侧边的小舱门嗖的弹开,江涛子首先猫腰钻入,蕴九子和丹霞子赶紧跳。

舱门马自动关闭。舱里空间狭小,勉强能挤三人。四壁都是实体,看不到外面。

江涛子盘腿坐进船舱中央的一处凹陷里,紧闭双眼开始驱动小船。蕴九子可以感觉到小船船体在嗡嗡震动,接着稳稳的掉了个头,在江涛子­操­纵下朝对面飞去。

蕴九子虽看不到外面,但神识却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形。外面都是大团大团浓得像实质样的灰雾。小船穿进浓雾就似卡住了似的走得很慢,几乎是一尺一尺往前挪。再看舱板坐在专门位置驱动小船的江涛子显然十分吃力,身体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滚落。

他的伤并未痊愈,刚才不过是因为不能在那里多待才强行压住,此刻灵力消耗巨大,后遗症马显了出来。

蕴九子想了想,从乾坤袋里再次掏出两瓶补灵丹放在他身前。江涛子睁开眼感激地看了眼蕴九子,倒了一粒在嘴里,继续为小船提供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人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法宝走的速度不可能这么慢——浓雾有古怪,带着极大的粘­性­。幸好船体是密封的,如果当时三人选择直接遁过去,只怕现在已经坠到下面的古怪黑暗深渊里去了。

即便如此情况依然很不乐观,江涛子服用补灵丹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每隔一小会儿他就会往嘴里倒一粒,一瓶很快空了,第二瓶没多久又开始见底。

江涛子消耗灵力竟然如此巨大快速,这浓雾肯定不对劲。

蕴九子神识探向外面,发现本来是白金­色­的船体外壳现在竟然是黑­色­。再仔细一探,顿时叫苦,原来那浓雾竟然会附着在船体。现在船体外面附着一层黏厚的灰黑­色­物事,还在不断增厚,像是多了层灰黑­色­的厚茧,黏糊糊的还在往下滴,看去恶心至极。

原来现在小船已经行到了灰雾中心,这里这种怪雾更为浓厚,竟然就像实质一样无比厚重。天知道会不会把小船拉下去!

蕴九子当机立断,低喝道:“我们返回!”

“不,”江涛子吃力地睁开眼睛:“我们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的路,如果返回就是全功尽弃。”

蕴九子无语,心里焦急万分,只希望他说的是对的,前面崖壁真的有洞口。

就在此时小船突然猛烈晃动,蕴九子大喝:“不好!江涛子兄稳住!”二话不说又掏出两瓶补灵丹扔过去。

江涛子赶紧往嘴里倒,心一横将双掌也是按到舱底,­肉­眼可见的一道道白­色­流光从江涛子身体迅速传向小船。

小船晃动幅度开始减轻。蕴九子丹霞子同时松口气。

就在这时,三人面­色­同时大变,霍然抬头注视方。

时间就似凝固,任何动作已是来不及。

轰隆一声巨响,三人身体猛然大震,蕴九子和丹霞子犹可,江涛子当场扑的声喷出一道血泉,整个舱室里鲜血飞溅,委顿下去瘫在舱底。

他的面皮已可怕的速度飞快出现道道皱纹,头发迅速从黑变白,老人斑遍布全身,皮­肉­迅速枯萎下去,双手犹如­鸡­爪。

江涛子转眼从中年人变成白发苍苍老得不能再老的风中残烛老人。蕴九子一见大惊——江涛子要散功了!

他不及多想飞扑过去双掌抵在江涛子胸口,将自己的灵力飞快传进江涛子丹田。

江涛子混身一震,勉强睁开眼睛,刚惨然说了句:“好厉害……”便咽了气。一道虚影从他的天灵盖百会溢出,正是江涛子的元婴。

元婴只勉强在空中停留片刻立刻消散。地只余江涛子那具白发苍苍的皮囊。

蕴九子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将伸出双掌按在舱底凹陷处,却哪里能够!

一声闷响,蕴九子感觉自己被弹出船舱,身体身不由己就似铅块一样迅速向底下黑暗深渊坠去。

无边无际的浓雾立刻裹住蕴九子身影。

白金­色­小船恢复原状,闪了闪消失了。

灰雾恢复原状,就似这里从没出现过蕴九子三人。

天已大亮,酆都成了光秃秃的秃山,面的草皮树木大殿建筑……所有一切全部消失,灰烬还在冒烟,只剩焦黑­色­的光秃山石。

高空中,玄戌子亦阳子紧盯下方,面心里都是焦急得发紧。

狂轰滥炸一夜,除了杀尽本来就住在酆都山那些装神弄鬼修为很低的炮灰级妖人外,一个暗殿妖人都不曾冒出。况且削地三丈也不见半条通向地底暗殿的密道入口。所有情况表明,就算这里是魔宗一处暗殿,肯定不过只是暗殿的极外围。

暗殿根本不在酆都地底,情报有误。

亦阳子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弟子才探明,绝对不会有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戌子心底针扎样痛,看来本门江涛子曾师祖凶多吉少,九离门蕴九子长老、峨嵋丹霞子也应如是。三位合道期宗师级大高手啊!

他暗暗自责,同时还有几分茫然,魔宗,到底摆的是哪计?莫非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这却怪谁,怪自己还是亦阳子?

他再也站不住,低声喝道:“所有人跟我一起探那处暗殿后入口!”

待飞至,众人傻了眼,那处山头不见了。

传说中的森罗殿入口消失在一片平坦的平顶山下。这里山体发生了巨大滑坡,一切都被夷平。

6-187 北风行

承仙阁。,。,首。发

接到最新战报灵虚子腿都软了,噗通声跌坐在地,胸口剧烈翻搅样痛。

蕴九子,竟然就这么去了……不!绝对不可能!

他还是不信,再次细看手里的战报,待看到那句——“贵门蕴九子前辈深入敌­茓­、已阵亡”字样后,胸口又是一阵抽搐样剧痛,提醒他这件事确实是事实。

眼泪立时下来了,灵虚子像个孩子样躲在自己房间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悲愤涌心头,他霍地起立,象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越转心头越怒。

亦阳子!好个无耻老儿,你须给我一个交代!还有玄戌子,你真是一个小人,用这样方法骗去蕴九子让他送死!

胸口尽是愤懑,几乎要把他撑炸了。就在这时,他突地想起一物。赶紧急匆匆走至密室。

这个密室是专为掌门设置的,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角落里有面奇异的闪着青光的落地大铜镜,以及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

但是最奇异的,当属密室中央一座巨大的典雅的青铜灯。

这盏青铜大灯伸出不下三五百分枝,每支分枝托着一盏淡金­色­金灯,现在只有一百来盏金灯亮着,每盏金灯灯芯处燃起一点如豆的奇异血­色­灯火。

灵虚子看向最高处那盏小灯,果然没让他失望,那盏小灯血­色­灯火固然黯淡,但一直顽强的亮着。

它是亮着的!灵虚子哈哈大笑,笑得气不接下气,笑得眼睛狂涌而出。

如果现在有外人,定会当他是疯子。

只有灵虚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冷笑,玄戌子你错了,蕴九子没死!他一定没死!如果死了,这盏灯就会灭。但现在明明是亮着的!

灵虚子激动地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那盏血­色­小灯,轻手轻脚走出门,似乎怕动作太大会让那盏小灯熄灭。

他转动机关打出印诀将密室再次锁好,立刻派人去请灵石子。

灵石子听到消息后跟灵虚子的表现如出一辙,乍悲乍喜,镇静下来后却是紧皱眉头。

灵虚子也是如此,喜悦的心情早就被担忧替代。仙宗联军认为蕴九子死了,但蕴九子的本命金灯还亮着,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他被困住了出不来,仙宗找不到他认为他已死!

连蕴九子都被困住的地方,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龙潭虎­茓­!

“怎么办?”灵虚子轻声问道,“难道我们和盘托出,让他们再派联军去救蕴九子?”

灵石子冷笑:“你认为他们肯么?这次行动折了三位合道期大高手,连昆仑江涛子都一样折在了那里,到此玄戌子肯定会变得退缩。那地方是他铩羽而归的地方,我敢肯定他不会有勇气再派一次联军深入,他这位仙宗宗主担不起再次的损失!何况整个仙宗哪里还有合道期大高手?据我们所知的硕果仅存的三人这次全部折在里面。于公于私,我敢肯定他会顾全大局、说我们九离门这盏奇异的本命金灯不能证明什么!”

灵虚子沉重的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灵石子眼里有泪,一字一顿的道:“如今,我们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告诉仙宗蕴九子还活着。以免节外生枝。”

灵虚子再次沉重的点点头。

他俩共事多年,几乎是心意相通的。现在只有利用蕴九子的“死”大做文章,逼昆仑和峨嵋作出让步,用公论来使九离门得到暂时的安宁,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壮大自己实力。毕竟,旁边还有黄泉殿和如意殿在虎视眈眈。

“天下间如果有地方能困住蕴九子,其实谁也救不得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希望他吉人天相。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如果他回来,正好是我们的奇兵,从此他真的成为我们九离门的秘密大高手。但如果回不来,其实我们一样还是救不得。”灵石子伸出独手擦着眼睛,泪如雨下。

灵虚子一样如此,衣襟早就湿了一大片。房间内两人相顾,俱是在无声的老泪纵横。

话虽如此,心底怎么会不痛!蕴九子古道热肠,人人景仰,这段时间来不知不觉已成为九离门的支柱。有他在,所有人的心都会安稳许多。想到他现在在那可怕的地方不知怎的受苦受难、时刻处于生死关头,但自己二人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还要隐瞒他的处境、利用他的处境大做文章。想到这点,即便灵虚子灵石子人老成­精­都是情何以堪!

跟两人痛苦情景对照似的,外面却传来阵阵哄笑声,有个熟悉的大嗓门在喊:“黑渊,变大点!你老是这么小,怪不得连環環那小不点都看不起你!”

“嗷——”一声闷吼,越来越响。

大群人哄闹,水声哗啦啦的如山震动。

听到这里,灵虚子和灵石子心头一急,两人同时叫道:

“楚宏!”

“老六!”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灵石子急急道: 小鬼破苍穹最新章节“赶紧让他出门,时间长了他定是会猜出真相,这几天他天天都在问蕴九子。赶紧让他出门!”

“什么借口?”灵虚子也急了,“这厮是爆碳,而且跟蕴九子感情深厚,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低的密议了好一会。

半个时辰后,李宏接到了最新任务,即刻带同楚轩出山,前往金国五国城救赵桓——大宋孝慈渊圣皇帝以及赵构母后皇后三人返回临安。

莽莽苍苍的北国原野,北风呼啸,漫天飞雪。

这雪不能用南国那种搓绵扯絮来形容,而是和着北风铺天盖地砸下来、倒下来。山口被填平,所有沟壑消失,大河冻得连反光都不见,只隐约见到一条蜿蜒的长白带子似的河形。天地间一片耀目雪白,刺得双眼生疼。

大雪中只消呆得片刻,连血脉都会冻住。这种酷寒,不是亲身到过北国的人无法想象。即使是最耐得北方酷寒的金人在这种时节都不敢出门,早是准备了各种过冬物事和大垛­干­柴,在温热的火炕猫冬。

旷野中没有半点活物移动迹象,只有风雪在凄厉的呼啸贯耳。

哪里突然传来高声吟诵,声音清朗豪迈,渐渐压过了呼啸北风。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钗。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注1

吟诗声过河越山,倏忽间瞬息百里,山头蓦地现出两人。

一人身穿朱红鹤氅,头戴古雅朱红高冠,身材高大,神清气朗,古铜­色­面容一双狭长的黑亮眼睛,令人一见忘俗。另一人身穿月白长袍,腰束蓝田玉带,肩一袭黑­色­貂裘,面容俊雅白皙,居然是个翩翩俗世佳公子。

两人傲立山头,身长衣俱带着奇异的微微火光,如席大雪飞至二人身周三尺便被弹开。北风吹过,二人衣角猎猎飞舞,望之如仙如神。

楚轩笑道:“我觉得那句‘别时提剑救边去’最佳。”

李宏哈哈大笑:“我觉得‘燕山雪花大如席’这句最是应景!”

旷野论诗,风雅之至。两道身影再次隐没雪中,出现时,又是百里之外。

这里已是金国东京道,五国城就在北去两百里外。

靖康元年秋天,金兵第二次南侵,东西两路军队合围汴京。危急关头,妖人郭京说他能请“神兵”退敌,孝慈渊圣皇帝赵桓竟然信以为真,下令撤去城守军,大开城门,请“神兵”退敌。金兵乘机攻人汴京,太皇赵佶和当时的皇帝赵桓束手就擒做了俘虏。第二年春,金兵北撤,不但将城内九十二个府库内的财物席卷一空,还洗劫了整个东京,又把二帝、宗室、大臣等大批人员俘至北方。

车辚辚马萧萧,金国当时几乎就是押着整个大宋,车队前后不相望,昔日的天潢贵胄如同牛马一般被金兵驱向天寒地冻的黄龙府。

这就是著名的“靖康之耻”。

大宋二帝、帝后嫔妃帝姬注2、宗室、宗姬注3、大臣、大臣亲族、民间搜刮来的美女几万人全被掳到北方,路大量病死自杀,真正到达北方的十不存九。

道君皇帝赵佶是平安到达五国城的,但三年前已病逝,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消息传回临安,赵构大哭一场也就罢了。

现在还活着的宗室贵族都被囚在五国城。此去,李宏和楚轩是要救出赵桓以及赵构的母亲妻子,即韦太后和刑皇后。

临行前李宏问楚轩:“那么多宗室都在五国城,我们难道真的只救三人?比如你兄弟活着,救还是不救?如果碰到别的可怜人呢?”

楚轩默然良久道:“看情况。我们只得两个人,主要目标是我皇叔父和太后皇后三人,别的只能看情况。至于那些帝姬宗姬嫔妃们,再可怜也只好算了。”

李宏心生恻隐,男人也就罢了,顶多挨饿受冻。可是那些帝姬宗姬嫔妃肯定下场更惨,因为有件事十分肯定,年轻貌美的她们落入金人手里必定贞节不保。

赵构至始至终就没提过要救她们,要知道当中还有他自己的五个被掳女儿。很明显,就算这五个女儿依然活着,赵构还是压根不想迎回她们。

真是些苦命的帝王之花啊。

注1:李白《北风行》。

注2:帝姬即公主。

注3:宗姬即宗室之女,相当于清朝的格格。

本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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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8 夜入五国城

今天封推,因此晚还有第三更

大雪铺天盖地,风雪中露出旷野里的一座城池,面积似乎并不小。但比起大宋那些有着巍峨雉堞城墙的巨大城池,面前的五国城与其说叫“城”,不如说叫大点的村镇更妥当。

四边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城墙,除了中心几幢看起来稍微气派些的大院,到处都是低矮的茅寮。这些茅寮一半深入地下,就是俗称的“地窨子”,在北国很常见。地窨子都已被厚达五尺的大雪掩埋,只能从那些方形的屋顶形状判断出。

许许多多的地窨子组成五国城的城池形状。周边通行要道口安着长溜拒马,借此封锁进出道路。拒马前后有晃动的人影,是守卫的金兵。他们冻得难受,在风雪中不停跺脚,靴声很响,远在城外都能清楚听闻。

守卫人数并不多。也难怪,大风雪中举步维艰,这样天气看守根本是多余的,只要走进外面的旷野,不出半刻一定冻成冰棍。

刚入夜,五国城已是死气沉沉。城中哪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女子哭声,时断时续,凄厉无比,听得让人毛发倒竖。

李宏和楚轩在城外降下,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很不好的感觉。李宏传音道:“我觉得你皇叔父应该在中心那几幢大院里,走,现在就去!”

楚轩点点头,二人悄没声息向城中掠去,守卫的金兵根本毫无察觉。转眼间,二人就来到那几幢大院前。最中间一幢看起来最气派,看格局有些像官署。

门楣挂着块牌匾,已是被雪糊没大半,李宏神识透过积雪一查,面写的居然是四个汉字:“都总管府”。

看来正是这里,说不定赵桓就被关押在这都总管府里。

后衙传来说话声,人数还不少,七八个人在宴饮聚酒,旁边还有女人伺候。

李宏朝楚轩打个手势,二人直趋后衙。转眼已是站在廊下窗外。李宏点破两层厚厚的牛皮纸,将眼睛移到孔洞。

里面热气腾腾,跟屋外的冰天雪地简直两个世界。

地下烧着火龙,东面一盘大炕坐着七八个金人,面前炕桌杯盘狼藉。大盘羊­肉­已是吃残了,凝起了白花花的油脂。金人兴致很高,正互相之间用胡语大笑聊天。

每人怀里搂着个女人。这些金人边聊边使劲揉捏她们,将油腻腻的胡子拉扎的脏嘴在怀里女人脸蹭着,还有几人将那刚抓过油腻腻肥羊­肉­的手索­性­直接伸进女人怀里使劲抓摸。

陪伺的女人个个也是胡装,窄袖皮袄,大冷天的竟然半敞着怀,露出大半白花花的胸脯,有几人胸口已是捏出大片青紫印子。

尽管疼得直抽冷气,这些女人却个个强装笑脸,只是那眼里噙的泪花、温婉姣好的眉眼……

李宏大惊,她们是宋女!

虽然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真的碰,李宏还是火冒三丈,杀气不可抑制的冲出、不过是强忍着才没立时出手。

里面的几名金人都是饱经沙场的老将,感觉不对劲渐渐静了下来,面对窗户的一名金人咦了声,大约看到了窗纸的小洞,一把推开怀里的宋女拔出腰刀跳起来,指着窗户嘴里呜里哇啦的大叫。在安静的雪夜中听起来格外响亮。

院子外应声响起大队靴声刀声。

李宏须发怒张,心想索­性­杀一儆百,却听楚轩传音道:“记住我们的大事,唉,劝你很不必因此动怒,这种事在这里定是很多。还是走。”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飞出院子。

那几名金将冲出屋子,却见到处空空如也,厚达五尺的积雪平光如镜,哪里有半个人影。他们只道自己眼花,嘟囔几句重新进去找乐子了。

后面一处空院里,李宏使劲猛吸几口冰凉的空气,堵住胸口样的愤怒才渐渐平息。

楚轩其实心里也很不好过,那几名陪酒宋女虽不知道确切名姓,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里面有一位看起来特别眼熟,似乎……他赶紧摒去一个可怕念头,对李宏传音道:“一定要找个会说汉话的人问清楚皇叔父和太后皇后究竟关在哪里,我们赶紧行动。这里实在让我难受。办完事赶紧走。”

李宏心烦意乱的点点头。

刚才那阵动静闹得不轻,李宏运起神识仔细辨听,发现隔壁院子里有人在小声议论。说的竟然就是汉话。

就是他们了!李宏越过围墙,几转已是找到声音传来方向。

似乎是下人住的柴房,屋子低矮,看起来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房顶在厚厚的积雪下嘎吱颤抖,随时会倒。李宏疾步走到破屋前,轻轻一推,门并没闩。

屋里两人正小声说着话,突然感觉风雪扑面,头一抬,就见面前已多了一人。吓得就要大叫。

全职业学徒sodu 李宏手疾悠“悠”书盟,已是纵前去捂住二人的嘴,警告的低喝道:“我是南边差来的,不许放声说话!我问你答,如有半句不实定叫你二人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二人听到“南边差来”不惊反喜,眼神都闪亮起来,顿时从骨子里透出喜洋洋之意,虽不能说话却死命点头。

看来真是宋人。李宏这才放心松开手。退后两步,注目二人。

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是奴仆,花白的稀脏头发垂下来跟斑白胡须纠结在一起,遮住大半面目,居然看不清到底长啥样,只依稀看出是两个老头。

两人全都衣衫褴褛,身的破衣烂衫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几乎烂成一条条的,都披着块羊皮权当取暖遮风。细看,这二人的破衣竟然是汉人常穿的直缀,只是太破烂了,差点看不出直缀样子,破烂的衣摆下露出还未去毛的破羊皮裤和烂毛筒靴。穿的简直比乞丐还寒酸。

破屋里没点火,冷得像冰窖。二人均是冻得皮肤青紫。看整间破屋里只有一副破板床,面堆着堆烂羊皮,那堆羊皮尚有窝形,这二人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居然只以一堆烂羊皮取暖。

屋门轻轻一动,楚轩走了进来,立刻回身将门关紧。

那二人其中一人立刻将视线转向楚轩,越看越惊,突然纳头便拜,身体深深伏下去,只听他道:“中散大夫、礼部员外郎吴青余见过郓王世子。”

楚轩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吴青余抬起头,眼里泪光闪烁:“世子酷肖郓王。多年不见,世子长大了,显得比当年的郓王还要英伟。”

楚轩想不到在此遇到朝中故人,赶忙一把扶起。两人对视,吴青余看着楚轩老泪纵横,已是哽咽住了。

李宏唏嘘不已,中散大夫礼部员外郎,这是很高的官衔,已是从五品。定是跟赵桓赵佶一起被掳来的大宋官员。

说着那人也通了名姓,名叫冯仲勋,一样是被掳来的大宋官员,一听官衔李宏更唏嘘了,他竟比吴青余官阶还高,是宣奉大夫、国子监祭酒、兼翰林院侍讲学士,真正的正三品大员,清贵高品阶职官。

两名原大宋的高官如今却连乞丐都不如,住在四面漏风的破柴房里,没有点火,抱着堆烂羊皮苦苦捱冻受饿,难怪只有三四十许的人看起来苍老得就似六七十的老头。

既然都是宋人,还是跟赵佶赵桓一起被掳来的大宋官员,李宏决定实话实说。

吴青余听完感动的合掌低声道:“感谢苍,感谢南边,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你们来了!我知道圣在哪里,就在城西十里的小山坡下,那里有个隐蔽的地窨子,圣就被关在那里。”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低了,郑重道:“天师万万不可大意,据说看守圣的是跟你一样的人。”

李宏心头一跳,赶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在下刚好知道当初护国天师的传说,你们是从海外仙山而来,有真正大本事。但是圣那里也有这样的人。他们,据说是金狗的护国天师。”吴青余颤抖的声音压得极低,显得很是害怕。

李宏朝楚轩望去,两人同时目光一凛。

金狗的护国天师,难道就是魔宗的人?难道他们竟然真的Сhā手凡间朝局了?!楚轩真的没料错!

本来以为这次救人不过是区区小事,但只要跟魔宗扯关系,就绝对不能等闲视之。看来要救出赵桓,必有一场硬仗。那么在此之前,却要问清楚韦太后和刑皇后的下落,想来女人必定看守不严,应该先将她们安排走才是。

吴青余和冯仲勋听得要先救韦太后和刑皇后,立刻支支吾吾的,眼神闪烁很不对劲。

李宏想到刚才宋女那幕,心底升起一个很不好很难堪的念头。

楚轩冷声道:“我们要给南边一个交代。无论发生何事,都必须过去一看。”

吴青余再次和冯仲勋对望,二人同时冲对方缓缓点头,显是下了决心。

冯仲勋低声道:“我们知道刑皇后在哪里,请跟我们来。不过,听到任何动静二位都不必惊讶。”

李宏点头,嘱咐他俩千万不要喊出声,跟楚轩一人带一个已是冉冉飞出高达丈许的围墙,轻飘飘落在外面覆满厚雪的巷道里,接着掖起他俩,在指点下飞快转得几个弯,已是来到一所大院前。

这里已差不多是五国城最后一幢像样的建筑,院子占地颇大。门口没人,但门房里传来喧闹声。几名金兵守卫喝的醉醺醺的正在­干­那禽兽之事。那些女子被压得死死的,喉咙里是凄惨的呻吟,几乎连哭也不敢哭。

吴青余惨然背过脸,抖手朝里指了指。

门口挂着块白木匾,只有三个字——“浣衣院”。

6-189 血洗浣衣院

封推第三更

浣衣院?李宏皱眉不解,这种酷寒之地还要洗什么衣服?

门房里的声音愈发放肆,细听后面院落许多房间里都有这样不堪入耳的声音。李宏渐渐明白了,眉头高挑,心底再次怒火升腾。

什么浣衣院!无耻的金狗!

他冷哼一声闪进门房。那些金狗兀自得趣,刚觉身后有股冷风扑进来,突然浑身冰冷。动作立止,哼都未哼一声便瞪起眼珠子死透了。

几名宋女觉察不对劲,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死鱼样瞪起眼珠子的脸,吓得刚要大叫,却身一麻,当即晕过去。

楚轩拉着吴青余和冯仲勋闪进门房。

吴青余二人将门房里所有状况尽扫眼底,对视一眼,突然郑重朝李宏楚轩跪下,只听吴青余低声道:“我二人苦忍这么多年终于盼到南边来人,不敢奢望重回故土,但求天师一事,我二人死也甘心。”

李宏对他俩还是颇为敬重,连忙去扶,嘴里道:“二位请起来说。”

“请不要把这里的事告诉南边官家,须知大宋脸面要紧!如果有机会见到我们俩的后人,请告诉他们我俩一直在为大宋尽忠,死亦无悔无憾!二位天师请快到里面救刑皇后,她必有话说,这里交给我们两个。”说着站起,不由分说将李宏楚轩推出门房。

门在后面关了。

李宏刚行得几步就觉不对,转身推门,门却已从里面闩死。

只听噗噗连响,李宏大惊,拍断门闩抢进去,却是呆了。眼前一幕惨不忍睹。

吴青余冯仲勋手里俱是握着金人的腰刀,浓稠的鲜血从刀缓缓滴下,二人木然转过身,呛啷一声长刀落地。只听他们惨然道:“还活着­干­什么!丢尽大宋官家的脸么?天师别怪我们妄为,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几名宋女胸腹间各有一道深深的长长的血口,鲜血汩汩冒出,手足还在抽搐,喉咙里还是格格有声,但已是救不得。雪白的腿猛力蹬了两蹬,两眼一翻香魂渺渺。

看着满床鲜血,惨白的艳尸,李宏目瞪口呆,怔了片刻冲过去猛踢二人:“你们怎么杀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吴青余二人任打任踢,俱是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请天师杀了我们替她们抵命!”

“别浪费时间了!”楚轩跟着走进来,冷冷道:“他们说的没错,活着­干­什么?丢尽大宋的脸么?杀了便是杀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你!”李宏霍然转身朝楚轩瞪起眼睛。

“好了师兄,”楚轩不耐烦的道:“不过是几名失贞的宗姬,难道要为了她们杀吴青余冯仲勋抵命?这样,刑皇后交给我,我去救。你去城西十里救皇叔父。兵分两路,事成后城南五十里相见。师兄你快去,再耽搁下去被妖人发现我们什么都­干­不了。”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李宏心烦意乱的点点头。这地方尽是绝望悲惨的可怜宋女,后面不知还会看到什么,呆在这里确实难受,还不如去打一场硬仗救赵桓。他转身化为一道金光遁向城西。

待李宏身影完全消失,楚轩神­色­蓦然转得极冷酷,他冷笑道:“你们两个杀得好!别跪着了,赶紧起来,我有话说!”

吴青余二人惴惴爬起。冯仲勋嗫嚅道:“世子不怪我们么?”

楚轩冷笑:“后面尽是宣­淫­声!哼!什么浣衣院,就是妓院!这里的女子不是帝姬便是宗姬,不是宗姬也是相府千金和嫔妃,现在都是金狗的玩物!我们大宋千金贵女,落在敌人之手竟然不思全贞完节,个个为了活条狗命讨好金人,甘心被金人随便骑,这样的女子死一万个我都不会觉得可惜。你们两个!进去给我杀,杀光她们我就保证带你们出五国城!”楚轩冷笑,一张俊脸越说越扭曲。

吴青余和冯仲勋却是听得­精­神一振,捡起血淋淋的长刀就往里冲,却听楚轩冷声道:“等等,你们俩跟在我后面,一个个的来。不要把动静搞的太大,金狗我来处理。”

“诺!”

三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悄无声息的进去出来。第一进院落处理完,寒风中已开始带有浓重的血腥味。吴冯二人手里的长刀已是卷了边,走动的时候一长溜粘稠的鲜血从刀尖滴过洁白的雪面。

三人穿过角门向第二进院子走去。

第二进院子住人却是不多,而且没听到那种不忍卒听的宣­淫­声,几间房间里全都静悄悄的。

吴青余朝正中一间房指了指,楚轩明白了,那里住的就是刑皇后。看到她没被金狗,楚轩到底暗暗松口气。

他示意吴冯二人留在外面,飞身闪到刑皇后门前,轻轻叩门,门却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这里所有女子房间都没有门闩,都是任由金狗出入,没想到刑皇后住的房间 青云飘渺燃文竟然也是没有闩,杀气顿时从楚轩胸口升起。

房间里有火炕,不算很冷,楚轩看到一个纤弱的女子身影正拢着被子独坐炕。她背对着门,听到有人进来,冷冷道:“滚出去!”

楚轩反手带门,看到桌子有油灯,伸指一弹,一点小小火苗从手指飞出,那油灯亮了。

刑皇后转过身。楚轩看到一张雪白惨淡的玉容。

这位当年的康王发妻已经憔悴得不成模样,人极瘦,细细的骨头几乎要戳破薄薄的满是青筋的雪白皮肤,曾经浓密无匹的一头乌发已灰白半秃。双眼凹陷,眼角俱是深深的细纹,当年那位品貌端正的丽人不见了,眼前只有一位孱弱凄苦的老­妇­。

她才只有三十出头,楚轩心底掠过一丝惨然,但随即神­色­冰冷。

刑后手里握着一物,一只小小孩童才会穿的绣花虎头鞋。见到楚轩,她明显一愣,显是猜不透楚轩的身份,双手却下意识的紧握那只小小的绣花虎头鞋。

这动作更让楚轩恼怒万分。

“你竟然也失节了!还有了孽种!”

“你是谁?”刑后颤声问道,双眼闪亮起来:“你说的是汉话,你是宋人么?”

“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了!婶母别来无恙。”楚轩讥诮的道。

刑后疑惑地仔细打量楚轩,渐渐身体颤抖起来:“你是郓王!不对!我曾亲眼看到他的尸首,你——是郓王世子?”

“郓王第六子,本朝护国天师楚轩,奉南边皇叔父之命前来救你,”楚轩说到这里冷笑:“看来不必了,你根本不是刑后。”

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即走。

“等等!”刑后箭步冲下炕来,“官家他,还好么?我天天盼着南边来人,莫非老天垂怜,真的听到我夜夜悲哭?”

楚轩站住脚,缓缓转身,直视刑后双眼:“你还有脸哭?”

刑后全身颤抖,半晌突然展开凄美的笑容。就在这瞬间,当年那位容光焕发的美­妇­依稀回来了。

她低声道:“我夜夜哭,哭­干­了眼泪,哭坏了身体,留着这副残躯不死,只是想告诉官家一句话。我刑秉懿,生是官家的人死是官家的鬼,望他早定河山收复中原,替我和所有被的姐妹们报这血海深仇。我心愿已了,你动手。”

绣花虎头鞋从刑后手里滑落,她静静闭双眼:“动手,我已经闻到了前院的血腥味。”

楚轩默然,半晌忽然问道:“谁的孩子?”

这话没头没脑,但刑后却是听懂了,她猛然睁开眼睛:“你想­干­什么?”

“孽种难道还要留在世丢人现眼么?”

“不!别杀他!孩子是无辜的!”刑后惊恐的道。

“所以,”楚轩嘲讽的冷笑:“你那套话还是收起来,别跟我来假仁假义这套。我不杀你,留着你的贱命让你日夜后悔!如果你没有失节,如果你没有生下孽种,我本来现在就可以带你走,带你回到南边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做你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刑后凄然道:“我不稀罕当皇后,我也不想你带我走,天下虽大,我已没有容身之处。那句话真是对啊,我和姐妹们都这样想,愿生生世世不要生在帝王家,嫁也千万莫嫁帝子王孙!”

她幽幽吟道:

“君王城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楚轩再也不想跟她面对,他也确实下不了手,再次转身。

刑后却道:“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妃和韦太后下落么?”

楚轩蓦然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妃?我娘还活着?”

刑后不答,却从耳朵摘下一只耳环递给楚轩:“这是官家聘为我妃时的聘礼,北来多年我一直戴着这副八宝金环,从来不肯摘下。这一只请替我带给官家,告诉他我已经死了,如果他有情,请给我立衣冠冢,在冢里埋下这只金环。现在我心已安,只求速死,死了魂魄便能回南了。”

“我的心是­干­净的,这具不­干­净的残躯,还是留在这里。”

楚轩沉默接过,金环火烫,他的心更是怔忡不安,心底犹疑几乎要爆发了。

“韦太后不在这里,她在金国京。她也是身不由己,希望官家莫怪,如果有机会,请告诉官家务必把她接归南边,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刑后捡起落在地的绣花虎头鞋,转身走回炕,最后道:“你娘就在这里,她本来住我隔壁,但是今天黄昏时分被金人带走了。”

“带到哪里?”楚轩沉声问道。

“都总管府。”

楚轩五雷轰顶,竟然真的是她!她不是死了么?!为什么她还不死?!他霍然转身冲出房门,迅疾朝都总管府掠去。

6-190 弑母

五国城城西十里是个低矮小山包,从到下覆满厚厚的积雪,看不出赵桓藏身的地窨子在哪里。

大雪纷飞中,李宏想了想盘腿坐下,放出神识一寸寸仔细查探小山包。

半个时辰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神­色­冷峻。

赵桓果然在这里,但他不是一个人,身旁有一人寸步不离。这人极力收敛气息,但李宏依然发现他身带有魔宗功法的特有­阴­力波动。问题是,这人看去至少元婴初期修为,李宏不认为自己能够打得过他。

战还是不战?

这人显然不想暴露,也许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跟楚轩,但他依然呆在赵桓身边没有半点动作,这说明,他的任务就是禁锢赵桓,或者说不让赵桓离开他的眼皮底下。

沉吟片刻,李宏有了主意。这个主意非常大胆,但只有这个办法。

博了!

双手一翻,五枚晶莹的火琉璃已是托在掌中,李宏咬咬牙,五指疾弹,五枚火琉璃向小山包的各个方向迅疾没去。

火光一闪,轰隆隆几乎连在一起的五声沉闷巨响,大量雪粉泥渣飞冲高空。正往下飘落的大雪居然被倒冲天,无数笔直的雪柱瞬间出现,就似地下冲出十七八道条巨大雪龙。

山脚下的五国城立时大哗,许多声音乱纷纷大叫,火把一道接一道亮起,金兵迅速结集。

小山包已是变得光秃秃黑糊糊,面的积雪和至少一尺厚的一层冻土都被炸飞,飞溅的雪粉泥渣中一道黑影嗖的从那处已经暴露的地窨子里窜出,腋下还夹着一人。

李宏迎头截住。月缺透额而出直击妖人,正好是在妖人头颅位置,尺寸拿捏得分毫不差。

妖人应变不慢,认出这道金光威力不下仙器,左手朝前一扬,魔宗招牌法宝“招魂炼魄幡”已是飞快祭出截住月缺,同时足尖一点,身体后退飞高。

身的黑­色­连帽斗篷在身后张扬飘飞,暗夜中就像只大黑蝙蝠,他冉冉飞起,兜帽下­阴­暗的双眼像毒蛇一样闪烁不定,显是很是惊疑。

李宏迅疾在自己身布下一枚“隐身符”,气息连同身形突然消失在妖人面前。

妖人身形缓缓回落,停顿在半空,头开始缓缓的从左面摆到右面,他在找寻找李宏的位置。突然感觉有异,头一回,但见五道彩光几乎前后相接连成一线飞速从背后朝自己­射­来,这回竟然­射­的是右臂弯里夹的赵桓。

他急速转身,左手五指连弹,但见一道道黑光从指尖迅疾弹出,五道彩光点黑光立刻倒驰而回,却再次激­射­过来。

妖人连弹不迭,单手疾舞,动作就像弹琵琶般快速,几乎幻出五指飞影。手像是缠了五道彩线。

五道彩光一点即飞,但却立马倒­射­飞回,死缠不放,连绵不休。

妖人感觉背后又是一道猛力袭来,这回对准的是自己的背心。

他腾不出手,腹背受敌的危急关头,当然自己的命要紧,将赵桓轻轻朝底下山包一抛,腾出右手猛力挥出。一道黑光飞出正中灵宜。

灵宜硬生生受了,在空中绕了个圈再次激­射­过来,妖人左手不得不再挥。这样,他的左右双手都被缠住。

妖人越战越惊,明明只有一人气息,怎么忽然多出两人?原来那人还有两个修为不低的帮手隐在暗处,怎么早没发现!这样一想愈发心惊,手底下愈发慎重,愈发不敢大意。

他一点不知道,哪是三名敌人,统共只得李宏一人。只因李宏神识分外强大,同时指挥三样法宝,并且其中有一样还是仙器,却是将他唬住了。

就在这时,五国城的金兵呼啦啦冲来,见这人飘飞半空跟几道彩光打得不亦乐乎,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件事更重要。

金兵头目大呼:“天师,重昏侯呢?”注1

妖人朝下一看,顿时惊呆,山包赵桓身影平地消失,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

动作缓得一缓,突然那两样法宝嗖的声消失,接着那样抵住自己招魂炼魄幡的仙器也是嗖的声不知去向。

妖人双手空空落下,已是气得怔了!

竟然中了计!调虎离山,故意逼自己丢出赵桓,敌人好厉害的心计!

他沉定心神,闭目感应赵桓的位置,良久眼睛睁开了,心里冷笑:“小贼!你爷爷我早在那倒霉皇帝身下了东西,你们以为你能轻易劫走他?做梦!抓到你们必定抽筋扒皮炼魂吞丹!”

他嗖的声化为黑光追去。

可笑的是,至始至终,他一直认定自己对的是三名敌人。

楚轩眨眼已是重新回到都总管府后衙,站在门口,里面传来的不堪入耳的­淫­笑声清晰传进耳里。

胸膛已是要气炸了,他再也忍耐不住,飞到门前一脚踹去。

门板无声无息成了碎屑,里面一下子静下来。

楚轩双目圆睁,握紧拳头,一步步慢慢走 限制级末日症候燃文进去,冲天杀意从他身迸发而出,瞪着屋子里的十来人,他就这样一步步的慢慢走进屋。

一共八名金人,都是饱经沙场的老将,事起仓促,一下子被楚轩镇住了,待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拔刀。

但见红光一闪,突然手腕又酸又凉,手里长刀呛啷落地,他们不由自主低头朝自己的手看去。

一道极细的血线从手腕处绽开,血线越来越阔,突然哧啦大响,鲜血如雨珠一样飙­射­而出,哧啦啦喷得满屋尽是,那只握刀的手已是断开胳膊跌下地去。

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剧痛,他们捧着断手惨叫起来。

只叫得半声,一股奇异的力道直透骨髓,喉咙里咯吱连声,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连半个指头都动不得了,就这样直挺挺的僵住。

八名金人眼珠子拼命在转,从一开始的嚣张凶悍变成了满面惊恐,瞪着眼珠子,喉咙发出赫赫低哑怪声,保持各自的古怪姿势半点动弹不得。

屋子里静得只听见哧啦啦的飙血声。

宋女们目瞪口呆面­色­惨白,人人都看到了煞神一样的楚轩脸那可怖的神情。

他脸­色­青紫,双目血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其中一女。

她们同时回过头,顺着楚轩眼神看去。

那名宋女大约三十出头,眉目姣好,此刻脸­色­如纸般白,但却奇怪的十分镇定。她拉起衣襟将半­祼­的胸膛遮住,站起身走下炕来,竟然一直走到煞神面前,抬起手,眼神又惊又喜又温柔,她想要抚煞神的脸庞。

啪!迎接她的是记响亮的耳光。

她被扇得飞出去,重重跌落在炕角。抬起头,半边脸已是高高肿起,清晰的五道指印,扑哧,大口鲜血混着唾液和碎裂牙齿喷出。看着楚轩,泪水终于汹涌流下。

她含糊不清的叫道:“轩儿,娘终于等到你来了!”

听到这声轩儿,听到娘字,楚轩心口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他俯身捡起一把金人的长刀,用力一刀最前面那名金人的裤裆里。扑哧一声,金人被钉在炕头。

金人疼得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乱颤,血如泉涌,裤裆里各种污物喷溅而下,转眼成了脏血葫芦。却一时不死。

屋子里恶臭血腥气弥漫。

一名宋女再也忍耐不住,刚喊得一声想要冲出门去,却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钢刀Сhā在胸口。

她噗通声面朝下倒进血泊。

“谁敢喊、敢跑,她就是下场!”楚轩冷冷道。

翠华镇定的爬起身,朝吓得簌簌发抖的同伴们低声道:“别怕,他是我的孩儿。”

她径直穿过血雨走到楚轩面前,这次没有抬手再抚摸楚轩的脸,看着楚轩的脸庞,眼神满含慈母柔情,一字一顿慢慢道:“轩儿,娘终于盼到你来了,娘就是在等这一天。娘今生别无所求,只求临死能见你一面。现在娘很高兴,很满意。”

银牙一咬,她突然转身跳炕,捡起一把长刀,按住先前她的那名金人,一刀刀劈头盖脸乱斩过去,但听一声声扑哧闷响,那金人被砍得簌簌乱颤,头脸胸口血­肉­模糊。只是刀伤不深,所以也是一时不死。

翠华脸露出­阴­狠的笑,用力一刀将他的命根子斩下来,狠狠踩一脚,立刻扑到炕另名金人身如法炮制。砍了十七八刀之后又是一个……

楚轩到此已是惊呆。他看着自己娘亲如同凶兽一样大开杀戒,一刀刀将金人凌迟碎割,看着娘亲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满头满脸鲜血,握刀的手都在打滑。看着她呵呵低笑,糊满鲜血的脸尽是畅快­阴­冷,看着她尽管力气都没了还在一刀刀拼命挥刀。

他没有动,他终于明白,娘亲对金人的恨有多深。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满屋鲜血碎­肉­,整间屋子已变成血池。地盈着厚达三寸的鲜血,浓厚的血泊一点点向门口蜿蜒流去。

宋女们早是吓得缩在炕角搂成一团,眼睛都不敢睁开。

楚轩却突然笑了,原来自己的胆子竟是从娘亲那里得来。他开始拍手,

啪——啪——

翠华转过身,狰狞的面目放松下来,露出温柔的笑,这一刻的她显得容光焕发:“轩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当神仙,娘在天等你。”

她突然合身扑过来。

扑哧——

楚轩手里的刀深深娘亲胸腹。

翠华鲜红的脸绽开微笑,看着楚轩,她得意的幽幽道:“到底是我生的孩儿,最懂为娘的心。”她满意的闭眼睛。

楚轩心底什么地方痛得几乎要炸裂,他紧紧抱着娘亲渐渐冷却的身体,两行清泪滑下脸庞。

“娘——”

远处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屋子的瓦片簌簌下掉嵌进凝固的血泊里。

注1:重昏侯,即宋钦宗赵桓,是金太宗俘虏他以后给他的侮辱封号。

6-191 百万大军的统帅

城南五十里,李宏背着赵桓急得直跺脚,楚轩怎么还不来?

突然他看到一抹奇异的红霞从五国城升起。先是一点,接着越来越广越来越高,旋转的烟气烈焰直冲天际,转眼那个方向整个天空都是通红的。广袤的荒原渐渐亮了起来,风雪送来清晰的锣鼓声和大喊大叫声,夹着扑鼻的烟气一直冲到李宏面前。

楚轩放火了?

就在这时,背后的赵桓动了动,微弱的呻吟了声。李宏急忙把他放到地,审视他的脸。

赵桓细看长得跟楚轩有几分相似,算年龄并不老,但他现在满脸刀刻样的皱纹,整个人削瘦得不成人形,肩塌背驮,看去比赵构要老的多。

他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能活着已经是运气了。

李宏对这位曾经的大宋皇帝说不出好恶,但此刻必须先告诉他定他的心。因扶起赵桓的头,为他遮住风雪,低声问道:“怎么样?能看见我么?”

赵桓睁开双眼,软弱的哼了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南边差来救你的,先不要说话,敌人恐怕马到。”李宏已经感觉到那道强大的气息越来越近,斩钉截铁的道:“我现在就带你走!”

他扶起赵桓正待背,赵桓却道:“等等。”

“什么事?先走再说。”

“你先说清楚,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李宏分明感觉到赵桓的紧张,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虽不耐烦,还是答道:“是建炎皇帝赵构差我来的,我是……”

话未说完,赵桓浑身一抖:“他?怎么可能是他!我不走!你定是来杀我的!”他推开李宏强行站起,身体在寒风中簌簌发抖,脸满是警觉,李宏清楚感觉到他浑身透出的不信任。

李宏大为头疼了,皱眉道:“没人要杀你,我真的是建炎皇帝赵构差来的。”

赵桓冷笑:“那么多年了他都没跟金人提出要把我接回去,怎么会这么好心让你一个年轻人单枪匹马来救我?别演戏了,想知道那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道强大气息越来越近,只要再多待片刻,李宏知道也许连自己都走不了。

刚才不过是故布迷阵成功,但只要那妖人定下神来,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即便那妖人是强行拉升修为的元婴期,到底还是元婴期修为,比自己这个金丹中期修为高得不是一个档次。

转念间他已是准备想绑架赵桓,不料赵桓见他不出声,愈发料定自己所想,竟然拔腿就往五国城方向跑,边跑边大叫:“有劫匪!有人要劫我!救命!”

这么一耽搁,那道强大气息已是飞速掠来,转眼停在十丈开外的雪地,正是那妖人。幸好那人心有顾虑不敢直接冲过来——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暗处还有二人。

赵桓不惊反喜,朝那妖人飞快跑过去,嘴里大叫:“天师救我!有人要劫我!”

李宏恨恨跺脚,到此只好作罢。金光一闪已是祭出月缺飞快遁走。

难怪大宋会毁在赵桓手,他还真不是一点点的糊涂!

三天后,李宏才找到楚轩。

楚轩躲在一处山洞里,像个呆子似的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漫天飞雪,眼神是涣散的。

李宏找他找得发急,甚至偷偷潜回五国城找,差点又被那妖人碰个正着,幸好脱身及时,见到楚轩心里真是气得发昏。但是见楚轩这副神情又开始感觉到不对劲。问楚轩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怎么都不肯说,只说找到刑后,刑后却不愿意跟他走,而且她已是将死之人云云。

李宏满腹疑窦,想不出那五国城里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便将赵桓的糊涂行径告诉楚轩。

楚轩听了总算恢复常­色­,冷笑:“他本来就是个糊涂人,而且为人猜忌心极强,在他心里,没有一个人是信得过的。为他出生入死那是吃力不讨好!所以我们不要白费力气了。况且皇叔父本来就没让我们救他,不过是救刑皇后和韦太后顺带做的事。他不信你,那就让他一辈子呆在那个酷寒地窨子里,继续做他被迎回去当皇帝的美梦罢!”

“那韦太后怎么办?你打听到她没有?”见此次使命差不多什么都没完成,李宏还是有些不死心。

“别救了!这些女人救回去也是一个笑话。”楚轩脸­色­很难看。

李宏不觉张大嘴巴:“难道他们连赵构的娘、一个半老徐娘都不放过?”

楚轩猛然站起,双眼在喷火,拳头几乎要挥到李宏头顶:“你嘴巴放­干­净点!”

李宏讪讪的摸不着头脑,嗫嚅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不说就不说了……”心底实在大惑不解,莫非刑后有故事?就连赵构的娘都?!

这些金人还真是老少 斩仙屠魔记最新章节通吃下流无耻至极!

想想有些理解楚轩的心情了,李宏拍拍他的肩膀道:“走,这地方我呆厌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五国城!还是回我们山青水秀的九离门去!”

两人联袂飞起。

楚轩始终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跟平日机智且侃侃而谈的模样判若两人。

第二天中午时分,燕京府出现在视线里。燕京是金国七京之一,属金国中都路。从高空看下去,居然也是座巍峨大城,很有些像南边宋地城池。

李宏想到还在闭关的楚曦,心里一动,对楚轩道:“马要过年了,我们下去买点寻常百姓小玩意儿带回去给师兄弟们玩。”

楚轩摇头,硬梆梆的道:“不去。我跟金人不共戴天,他们的东西我绝对不会买。”说完理都不理李宏径直往南飞。

李宏无奈,眼睁睁地看着飞过燕京,心里多少有点惋惜。这一路向南就再也没有大城了,想要买点小玩意只怕不能够。楚曦,不知她还好么?出关否?希望她不要理会那些闲话……

想到那天楚曦凌风而立单弱娇美的模样,李宏脸不知不觉已是带了和煦微笑。

正飞着,突然楚轩蓦地停下,呆呆地看着下方。

李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里一惊,好一座金兵大营。

正是严冬季节,白雪皑皑的旷野中一座座牛皮帐篷前后相接,居然径直铺开十里有余。大营里马嘶人声呼喝震天。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中间一处校场,不下三千­精­骑­操­练得热火朝天,地面已被踏成了烂泥。

骑兵们穿着练兵的轻甲,三人一组用皮带连在一起并排前进,每匹马马蹄都裹着烂麻布防滑。每三人后面有一排步兵手端长枪,然后再是三名一组的骑兵。每次他们只行进一个马身,停顿片刻,又再次行进一个马身距离。

寒风中,每个金兵身都冒出呼呼白气,阵容十分严谨,人和马都是纹丝不乱,行进中始终保持整齐的长方队形。

楚轩低声道:“这就是金狗著名的‘铁浮图’,该死!瞧他们训练时的认真劲,哪里是议和,只怕马再次攻打我们大宋!”

金兵著名的重甲骑兵“铁浮图”原来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李宏看得大为好奇,不久发现,三人一组的骑兵后面那排手持长枪的步兵压根不是用来拒敌,手里枪尖指的是前面骑兵的马ρi股和人的后背。想来只要乱一步,那些长枪就会毫不客气的戳在马或者人身。

纪律严明只进不退!李宏头疼了,这样的重甲骑兵正是大宋军队的绝大克星。

他看向楚轩,楚轩正好也朝他看过来,两人眼里明白都是杀气。

“­干­掉他们大帅!”

“好!但要等晚!”

“对,晚再来。”

天很冷,雪已停,两人掩藏气息躲在一处雪窝子里,待听到大营方向传来三声梆子响,立时跃起,但见两道鬼魅幽灵样影子悄没声息朝金兵大营掠去。

目标极其好认,中军行辕是座有着金顶的牛皮大帐篷,特别的高和宽。天一弯冷月,映着月­色­雪光,那座纯金打造的金顶熠熠生光,反­射­出冰冷的黄金特有的闪亮光芒。

两人不是凡人,压根不惧百万大军,径直飞过旷野从大营前的拒马直朝中军行辕轻飘飘掠去,快得如同两道轻烟,没有一个金兵发现已有敌人潜入大营。

转眼,两人停在金顶大帐前。

里面有三人的气息,其中两名呼吸低浅,听起来就知是侍女一类,已是在帐角处睡着。还有一人坐在大帐中央,似乎在翻阅文件,呼吸声深而长,体格壮健,应该就是目标。

李宏楚轩对视一眼,身形一动,已是穿过门帘落到那人面前。

这人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即使坐着也比寻常人高出一截。他马发现不对劲,刚想大呼,突然愣住了,慢慢站起,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二弟!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李宏听到这声二弟,杀气顿然消失,定睛朝这人看去,那双激动的、跟自己酷似的狭长黑亮双眼映入眼帘。

李宏如雷轰顶,目瞪口呆。

大哥!竟是大哥李武!

他一身戎装披甲而立,身形挺拔,金盔下遮住额头,留了大把长胡须,面貌已不是记忆当中的那副憨厚相貌,英武沉稳,已有大将之风。李宏竟然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此刻细看,再清楚不过,正是大哥李武!

李宏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不见,二人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但是渐渐的,怒火一点一点的从胸膛中升起,李宏不自觉握紧双拳,冷冷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升得那么快,已做了金狗百万大军的统帅!真是可喜可贺!”

6-192 怪井的井底

中军大帐中,只有李宏和李武粗重的喘息声。

李武惊喜万分,注视李宏目不转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宏却是又惊又怒,双拳捏得嘎巴直响,恨不得一拳砸在面前这张可恶的方脸。

可是,那毕竟是大哥,是曾经亲密无间同甘共苦自父亲去世就代父尽责抚育自己的大哥!

长兄如父,大哥李武本来已是心目中替代父亲的最亲的亲人,可是,­阴­差阳错,他怎么就投进金狗队伍、怎么成了罪人和叛徒呢?!

娘亲就是被金狗杀死了,那么多乡亲都死在金狗手,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怒火在胸口燃烧,烧得李宏几乎要爆炸了,双眼喷火一步步朝李武走过去,直走到他面前。

只听李武激动的道:“二弟,你长高了,都快跟大哥一样高了。这么多年你还好么?婉宜呢?你嫂子她怎么样?大哥一直派人到处找你们,这些年你们到底搬去哪里了?还有你哪里学来的功夫……”

话未说完,李宏已是一拳头砸在李武面前的楠木几。这一拳,他没有运半分识力,但坚硬的楠木几依然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金狗!不准叫我二弟!我不是你二弟!”

楚轩到此已经完全明白,叹口气,挥挥手将那两名惊醒的侍女制住,径自出了大帐。

还杀什么?又是一笔孽帐!他深吸口气,背手站在大帐外看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又开始飘落晶莹的雪花。

大帐里,李武神­色­惨然:“二弟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身不由己。你不知道,当初宋军根本就是拉我们这些壮丁去送死。胡乱训练了几天就发给我们几把烂兵器,象牛马一样驱赶着了战场。我一个新丁,什么都不懂就见金人漫山遍野的放马过来,还没应战就被乱箭­射­中。混乱中昏死过去。等醒来,已是躺在金人帐篷里了。他们相待甚好,还替我疗伤,我这条命就是他们救的……”

“住嘴!那时你本该就死!你死了反而更好!我们李家竟然出了你这种苟且偷生的叛徒!娘就是金狗杀的!杀母大仇不共戴天,你竟然投身金狗队伍、还替金狗说好话,我呸!”李宏气愤已极,一口唾沫喷在李武脸。

李武立刻半边脸肿了,但他顾也不顾,脸尽是痛苦不安,急道:“你听我解释……”

“屁!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早在爹娘坟前立过誓,从此你不是我大哥,我们李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孙!今天我是来取金狗统帅­性­命的,既然你是统帅,那就洗­干­净脖子让我一刀砍了!”李宏越说越怒。

李武焦急的低声道:“轻点,这里不是善地,小心惊动外面的亲兵,我不是统帅,都元帅回京述职了,我现在是暂代都元帅之职。对了,你嫂子她……”

话未说完李宏一记响亮耳光兜头扇去。

李武被这重重一掌打得昏头转向,朝后跌倒在地。头金盔呛啷滚落,喉咙口一甜,吐出一大口混着碎牙的鲜血,地铺的贵重虎皮立刻斑斑点点。

李武头昏眼花,脸颊火辣辣的剧痛,躺在地直喘粗气,一时爬不起来。

李宏大喝:“你还有脸提婉宜!”冲前一把揪住李武衣襟,咬牙切齿道:“今天我就杀了你执行家法!”

李武整张脸已是肿得通红透亮。他认真地看向李宏,终于看清了李宏眼里的杀气,先是一惊,却马平静下来。

他惨然一笑,低声道:“原来你真是来杀我的。动手,你说的对,大哥早该死了。但你一定要替我做一件事,不然大哥死不瞑目!替我告诉婉宜,我不接受她的和离。这辈子她都是我李武的人。我不许她和离改嫁!我死后你把我烧了,把骨灰带给她,告诉她,我心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我做鬼都会跟着她!”

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物,是只鸳鸯戏水的荷包,正是婉宜的针线。荷包早就褪了­色­,面有些黑­色­斑点,是陈旧血迹。

李宏呆了,双手不觉慢慢松开李武的衣襟。这只荷包,只怕他从未离过身,正是他俩之间的信物。没想到婉宜在他心里如此重要。可是婉宜,她已经去了……

胸口剧烈疼痛,痛得李宏几乎想拿刀自己胸口,头目一阵发黑。

李武肿起的眼皮下那双跟李宏几乎一模一样的狭长黑亮眼睛带着温暖满足的笑,他低声道:“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跟你嫂子成亲后一起渡过的那三个月,她真美,真好啊……可惜天意弄人,之后我们就 特种书童最新章节再也没能在一起。”他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抓住李宏的手:“杀了我!把骨灰带回给婉宜,把我埋在爹娘的身边。其实我心里也是痛苦万分!元帅对我有救命之恩,解衣推食,待我如兄弟!我李武其实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想到爹娘,想到我夹在宋金两国之间,日日痛苦,夜夜不能寐!二弟,你­干­脆些!让我一了百了,我想婉宜,想家啊!”

泪水滂沱而下,李武昂藏男儿哭的跟孩子似的。

李宏心里早就天翻地覆,杀气到此已是无影无踪。尤其听到婉宜二字,更是痛苦的无法述说。

他浑身颤抖,转身出帐。自己,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啊!

李武痛哭失声,头一抬,面前已是没了二弟踪迹,他大惊爬起来追出帐去,却见漫天飞雪,哪里还有二弟的身影!

婉宜,这辈子都不知道她藏在哪里,看来二弟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李武紧紧捏住荷包,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李武胡乱撕扯着自己的战袍前襟,冰凉的雪花飞到脸和的胸膛都不能让心胸里那腔悠悠的热血平息。

他痛苦的狂吼:“啊——”

整座大营立刻悠悠了,许多人乱纷纷朝这里冲来。

天空,楚轩紧盯直喘粗气的李宏,眼里露出淡淡的暖意,他拍拍李宏的肩膀道:“走,这里实在太痛苦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金国!还是回我们的九离门,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忘记刚才的一切!忘记是最好的办法,唉——”他长长叹口气,眼里有泪花,他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李宏木然跟他,两人并排飞着。想到大哥李武,想到婉宜,李宏心里针扎般的痛。看着楚轩眼里藏不住的男儿泪,这一刻,李宏觉得楚轩更像自己的兄弟。自己跟他都是孤儿,都有伤心事,都被这些该死的事伤透了心。

到底是谁的错?怎么会这样!

李宏心头愤懑又开始升起,都是魔宗妖人的错!是他们在背后挑起战争,是他们在搞鬼,从修界到人间到处都是他们的魔影。

此生,誓平魔宗!

眼前无边黑暗。黑得以蕴九子合道期修为都看不到一点东西,神识探出就像伸进泥潭,什么都探不到看不见。但身周并不是没有动静。

虚无中有许多声音在痛苦的狂吼乱叫,但那声音不是真正意义的声音,蕴九子是以神识感觉到的,这意味着,这些在痛苦嘶吼的不是人,而是魂魄。

他不寒而栗。

连魂魄都被困住的地方,还有希望出去么?

江涛子散功后他就身不由己一直往下坠去,不知坠了多久,坠到整个人感觉颠倒,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工夫他产生了错觉,认为自己是在朝飞。

最后终于触到了底。

这底很奇怪,居然有点温热,而且是软软的,面有层古怪的两尺厚的烂泥。

他发现自己是真正被困住了。心法竟然运转不灵,神识探不出,向飞不动,无论向哪边走都走不出去。有一次他走了足足一天一夜终于走到边,发现触手依然是那种古怪温热的墙,面依然有层烂泥样物事,不过稍微稀薄些,不住在往下滴。他绕着这堵古怪的墙走,走个没完依然不见一个出口。最后他回到自己曾做过记号的地方。

一切迹象表明,自己是在一个很深的井底。

没多久他发现那层烂泥竟然有腐蚀­性­,身的衣衫渐渐烂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幸好乾坤袋没失去,里面有火浣衣,穿火浣衣之后便好了许多。

但是几天过去,连火浣衣本来的那种微微火光都开始黯淡,这意味着,这层古怪烂泥连火浣衣都可以侵蚀。

现在蕴九子坐在这个怪井的井底,心里又惊又急。

修为在一点点消耗,而这地方根本无法练功,他大量吞服补灵丹火元丹,一天天的捱着。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按理来说魔宗困住自己这样的人肯定会来杀之灭之,但没有,许多天过去没有半分动静。黑暗中只有那些魂魄在哭喊。

还有件事也很古怪,当时丹霞子跟自己一起跌下,但至始至终没在这处井底发现他。他却是去了哪里?

还有江涛子的尸首以及那只法宝小船呢?明明是一起掉下来的,但都没看到。

难道这地方自己没有搜完?莫非有办法出去?

片刻后,蕴九子站起身,一步步踩着烂泥小心朝黑暗混沌里摸去。

6-193 结盟中的结盟

承仙阁。

灵虚子和灵石子愁眉不展。

“怎么办?老六传信说马到,可是蕴九子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我们该怎么办?”灵石子使劲捻着自己的老鼠胡子。

灵虚子也开始学着灵石子使劲揪胡子,脸浓重的烦忧之­色­,半晌他下定决心大声道:“不行,必须继续瞒,不然楚宏肯定带着那些兽修长老打门去!这小子什么都­干­的出来,而且最是胆大!蕴九子此番必定凶多吉少,如果楚宏跟那些兽修长老有个什么大闪失,我们九离门这次没法过关。不能因小失大,继续瞒!让楚宏闭关!据说他吸了­精­卫族公主身的炎帝真仙火炎。等他到了你就用这个借口逼他闭关,能拖一时是一时!”

“只能这样办了。唉,真是让人揪心啊,希望蕴九子吉人天相。”灵石子紧皱眉头揪然不乐。

两人对视,再次长长的叹口气。

良久灵石子问道:“你提出的要求宗主答应了么?”

灵虚子点点头:“宗主施压,他们不敢不听。夺天谷恢复灵丹供应,保证三年不变。”

灵石子总算有了点喜­色­,只是想想愤然道:“我们不稀罕!他们只怕是打金灯花的主意。”

“所以我已经有言在先说金灯峡闭谷了!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一片叶子都没有!是他们落井下石在先,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说的对,我们九离门现在半点不稀罕他们提供的那些废丹。”灵虚子义愤填膺。

“好!”灵石子竖起大拇指,神秘的低声道:“消息传出去了?”

“放心,我第一个就是给新洛派和碧霄宫送了信,元贞子和崇灵子明天到,到时你要好好配合我演场戏。接下来肯定好戏连台,说不定连亦阳子那老儿也会闻风出动。”灵虚子神­色­­阴­冷。这是当然的,牺牲蕴九子才换来的血汗成果,想想他心里就愤恨万分。

“明天看我的!”灵石子揪着胡子,眼里同样是凌厉的愤恨。

悠扬古乐在九离峰空回荡。过得半刻,碧霄宫宫主崇灵子和新洛掌门元贞子联袂踏进九离门。

碧霄宫宫主崇灵子斯文稳重,谦虚有礼,为人很是低调。但若以为他是个没主意的人就错了。他下巴很方,看人的时候眼神其实十分锐利,这人绝对是个内敛之人。

元贞子则依然跣足披发,面容端正古朴,一本正经得令人望而生畏。

灵虚子出动最大的阵仗迎接他们俩,六脉首座全部到齐,另外还有掌刑堂长老岳芒子、丹堂药长老以及器殿长老岳常子。各人的弟子们在后面齐刷刷的立了好几排。

元贞子首先露出了微微笑意,对灵虚子的盛情相迎还是很满意的。

一行朝大殿逶迤飞去。

落座奉茶客套几句后,元贞子首先按捺不住,看向药长老:“这位就是你们新成立的丹堂首席长老?”

“正是,鄙人药老,忝居丹堂首任首席长老。”药长老谨容说道。他一身玄­色­长老衣冠,朝元贞子微微弯腰,身带着股众人能轻易闻出的药味。

灵虚子微笑道:“来人,把准备好的物品奉给两位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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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带着楚轩楚雄等人从殿后走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尺来见方的白木托盘,托盘特地垫了红­色­丝绸,衬得面的一排小玉瓶晶莹夺目。

元贞子迫不及待打开第一只玉瓶,朝里只看了一眼就掩饰不住面的惊讶之­色­:“巩心丹!”

“对,正是巩心丹。掌门必定知道,提炼巩心丹的主药金灯花只有我九离门有出产,这个托盘全是巩心丹。如果掌门不嫌弃,请尽管拿去,同是仙宗一脉,自然好说。”灵虚子捻须笑道。

元贞子面的贪­色­一闪而过,但她到底是仙宗九大派之一的大派掌门,知道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沉吟片刻道:“灵虚子掌门如果有话但说不妨,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敢保证崇灵子师兄也是跟我们一条心。”

既然她爽快,灵虚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郑重道:“其实我们九离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跟贵门守望相助同进退,仅此而已!”

听去这个要求很虚,似乎没有任何实质­性­要求,但元贞子却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灵虚子希望不论什么问题新洛都跟九离门结成统一阵线,如果魔宗来攻,新洛最好派出援军,反过来,如果新洛有难,九离门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同样也会派出援军。

至于在仙宗内部问题,必须尽量达成一致互相支援。

元贞子几乎心念一转就首肯了,这样做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点头道:“我同意。并且我的决定就是我们新洛全派下的决定。”

“好!”灵虚子大喜,转而看向崇灵子。

崇灵子却微微一笑:“我们目前对灵丹所 复仇祭祀小说5200需不多,灵虚子掌门的意思我会回本门后跟大家商议,不过么,请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对亦阳子和青易子的某些做法我崇灵实在不敢苟同。大致我们碧霄宫还是跟贵门同进退。”他说完,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抬头看着灵虚子。眼神还是十分诚恳的。

他的意思十分明白,他是说碧霄宫会尽量站在九离门这边,但如果派援军之类却要跟门内商议。

这已是在灵虚子的意料中,他神秘的道:“崇灵子掌门再看点东西就会知道我们九离门的实力。”

他拍拍手掌,灵石子离席而起飞至殿后取了样东西,又从殿后缓缓贴地飞来。

他独手高举一个白木托盘。这托盘共放有十五个白玉瓶,每个白玉瓶里闪出的光芒竟然都不一样,或红或黑或紫或绿,满盘五颜六­色­,看去又古怪又漂亮。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他高举的拖盘。

灵石子飞至满面不解的崇灵子面前,将托盘往崇灵子怀里一递,傲然道:“我们九离门拥有天地火灵眼,这意味着我们能炼出好的丹炉,甚至品级超越夺天谷!实话告诉你们,这些年我们从未放弃过,已是打造出大批灵器级别丹炉,事实证明,这些丹炉品质非凡,再加我们丹堂药长老诸位齐心协力,其实我们早就炼出了人级丹!这里十五种灵丹却不是人级丹,乃我们重金寻求来的古丹方加各种稀有药材炼制而成的地级丹!不用我说,崇灵子掌门也知道地级丹意味着什么!地级丹仅次于成丹时能引来天劫的天级丹,乃人世奇珍修界重宝可遇不可求!崇灵子掌门只要看看就知道我灵石所言不虚!”

元贞子早是听得容­色­大变,再也没法保持镇静,身影一闪纵到崇灵子面前,拿起一只白玉瓶打开细看,片刻后她惊讶的叫道:“我知道这丹,这是碧元丹,能够将水灵根不是那么完美之人的灵根补足,一粒即可夺天造化!”她转身朝灵虚子求道:“我愿拿本门一样品灵器法宝交换这粒碧元丹,请掌门应允!”

灵虚子很大方的挥挥手:“掌门客气了,法宝不必,这粒碧元丹请笑纳。”

元贞子急忙揣进怀里,双眼又盯了托盘剩下的那十四瓶灵丹,不用说,这些全部是古丹方地级丹,拿出去任何一粒都可作一派重宝,九离门却随随便便托了出来。他们自己肯定还有很多。

这足以证明,九离门炼丹的实力现在确实已不亚于夺天谷。

夺天谷,元贞子眼睛眯了起来,回仙田大比损失了那么多优秀弟子,他们答应好的足额供应十年灵丹自去年开始就推推拖拖,没一次爽快,自今年开始,更是敷衍塞责,今年的数目迟迟没送来,门去要却百般推搪。眼看今年都要过去了。

夺天谷,实在欺人太甚!那个青琴子的嘴脸更令人恶心。

如果跟九离门搞好关系,谁还稀罕看他们脸­色­!渐渐的,元贞子甚至有了另外的盘算。

崇灵子也是惊讶万分,到此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沉思片刻毅然道:“我答应!”

“好!我们也不必发下魂誓,从此九离门就和新洛碧霄宫共患难同进退!”

“诺!”

三人相视而笑。

就像凑趣似的,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元贞子和崇灵子朝殿外看去,正好看到山岳般高大的黑渊从九离峰前的深渊里探出头。它的头前飞舞着一点小小黑影。不用说,又是環環那小狐修。

小狐修引得黑渊暴跳如雷,水声风声震天动地,良久才见一批相貌古怪清奇的长老匆匆飞来,连哄带吓得把環環撮走。黑渊这才慢慢隐回深水里。

这帮人必定就是九离门新招的兽修长老。那条神龙不用说,必是最近传说的九离门新收服的护山神龙。

元贞子和崇灵子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绝对不虚此行。

送走心满意足的元贞子和崇灵子,灵虚子脸­色­开始转为郑重。这,仅仅是第一步。

从今天开始,九离门等同跟夺天谷正式决裂。但是决裂又何妨?本来早是决裂,九离门再也不愿仰人鼻息任人宰割!多年来看尽夺天谷的脸­色­,肯定新洛和碧霄宫一样深有同感。

一天后,九离门又接待了朝真门的崖疆子掌门和玄委派的安期子掌门。这两位掌门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婉拒了灵虚子提出的共进退做法。但对九离门炼丹的实力还是很感兴趣的。

对此灵虚子一点不惊讶,因为这两派从来不愿参与仙宗内部纷争。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俩主持公道。因此照样送了一批灵丹。这更使崖疆子和安期子对灵虚子大生好感。

到此,峨嵋、崆峒、蓬莱和夺天谷,再也别妄想用任何借口打击欺压九离门。就连昆仑,也许也要多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灵虚子满心畅快。

6-194 树欲静而风不止

昆仑琼华殿。

面对白玉楼台外的无边美景,玄戌子、亦阳子和柏聚子三人却都是眉头紧锁。

良久玄戌子缓缓叹道:“夺天谷,确实太出格了。自九年前古仙田新人大比后没有提供一粒灵丹给九离门,难怪灵虚子生气。况且,夺天谷内部到底谁是叛徒直到现在还没查出、直到今日还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夺天谷是引起了众怒啊。”

亦阳子怒火冲冲:“就算夺天谷做的过分,可是灵虚子这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公然跟我们叫板么?莫非他打退魔宗进攻便觉得很了不起?哼!若不是我们在背后,魔宗哪里会消停!”

“魔宗不会消停,他们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在酝酿更大的变故。偃道老魔,心计真是越来越深。谁知道他下步的动作是什么!”柏聚子深思道。

想到次攻打酆都铩羽而归,三人脸­色­都很难看,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柏聚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三位祖师,真的就这么去了?”

玄戌子沉重的点点头。

他继续道:“青易子已经开始叫嚷了,你俩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亦阳子和柏聚子对视一眼,眼神里是明摆着的不屑。

亦阳子冷笑:“如果九离门能取他们而代之,老实讲我巴不得!毕竟灵虚子还算好说话,只要宗主您发句话灵虚子不会不听。但青易子那老儿却是块滚刀­肉­!软硬不吃嘴皮子说­干­都是无用。连我们峨嵋的灵丹供给都推三阻四,今年的数目只送来一半。他们,越来越不像话!”

玄戌子沉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况这风委实越来越大,已有按不住之势。

这个时候,九离门如此动作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夺天谷,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玄戌子沉吟道:“­干­脆我们三人今天走一次夺天谷,看看青易子到底有何话说。”

此话一出亦阳子立刻从鼻子里开始哼哼,他直截了当的道:“宗主,我实在不愿看青易老儿的脸­色­,我看我就不去了。免得一见那老儿我就忍不住大发脾气!”

柏聚子也是苦着脸:“我跟亦阳子兄一样,那老儿脸­色­越来越臭,让人看的心里堵的慌!我担心他如今连宗主您都不放在眼里,去了,却是自找没趣!”

玄戌子沉默,事到如今,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重。

夺天谷。议事厅。

偌大厅堂里只有青易子和青琴子二人。

青易子忧心忡忡,对着青琴子长吁短叹:“师妹,我们怕是把九离门惹急了。他们连自己炼丹都­干­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青琴子一点不担心,清丽的面容全是讥诮的冷笑:“谁让他们次反咬我们一口!他们爱炼丹就让他们炼去,我就不信九离门能跟我们万年炼丹技艺相比,说起来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话虽如此,说不定他们确实有点本事,据说连地级丹都炼出来了。想我们夺天谷到现在也不过只能炼出三四十味,而且最主要的是草药不够,那些地级丹空知道丹方却是凑不齐丹方的药材,真是想想就气闷。”青易子确实很郁闷,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脸拉得长长的,嘴角都耷拉下来。

“师兄,我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等着看,我敢肯定没多久那些人必定个个求门来,第一个保管是九离门,他们已经九年没拿到过一粒我们夺天谷的灵丹,想来真是委屈他们了!”青琴子讥讽的道,薄薄的­唇­角已是向弯成一个大弧形。

青易子总算认可了青琴子的说法。半晌他低声道:“那件事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唉,都是多年共事的师兄弟或是高辈师祖们,你说怎么查?反正我看看谁都不像,但想想谁都有可能。我实在没辙了。”说到这里,青琴子不那么高兴了,白皙的脸两道细细的长眉蹙得紧紧的。

青易子何尝不是如此。已经九年,查不出那批­奸­细的半点痕迹,想想青易子自己都觉得实在丢脸。

他沉吟道:“这几年仙田里越来越乱,七组空间时常倒转、停顿,出口甚至会自动关闭,连你我有时都进不去,更别说采药了!他们哪里知道我们的苦恼!只会一个劲的逼灵丹!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好,我们夺天谷会站在整个仙宗的对立面。现在九离门自主炼丹已经公然与我们决裂,我很担心,怕到时整个仙宗都来指责我们逼迫我们。万一事情真的闹大……我想还是跟他们解释清楚比较好。”

“怎么解释?解释有用么?九年前那次新人大比闹得还不够?师兄你就是优柔寡断!不理他们,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只要仙田在我们 乾坤图sodu手,哪怕我们自己不能进去采仙草也无妨!迟早有天,宗主之位还是在你我二人中间产生。”青琴子冷笑,显得自信满满。

看向青琴子,青易子第一次觉得这位师妹越来越陌生。以前那位温柔娴静的师妹不知哪里去了……只是细想,自己又何尝不曾改变?每天都在怀疑东怀疑西的,疑心一天比一天重,看谁都不顺眼。

青易子长长叹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隐忧担心和折磨。

外面如许大动静,整个仙宗掀起一场围绕着九离门炼丹的大风波,李宏却在他的银蒿洞里百事不知的闭关。

一踏进九离门,灵石子就催着赶着把自己赶进银蒿洞。李宏想想确实很有道理,自己吸收了绿婠体内的炎帝仙体火炎,直至今日都没有好好炼过功把火炎真正化为己有。

他从善如流的闭关了。

刚开始很难静下心。见到大哥的那一幕始终在眼前。想到大哥想到婉宜,心里就奇痛无比,还带着无法对任何人言明的自责和内疚。渐渐的,又想到如今依然在闭关的楚曦,更是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很久以后,李宏终于摒弃那些纷至沓来的杂乱思绪,真正开始入定。

炎帝据说是古盘古氏嫡系后裔,这一脉虽是人,但生来俱是半仙之体,到了一定时间体内的仙体血脉就会自主觉醒,所以成仙得道对这一脉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他们的非凡能力是以血脉传承的,绿婠的体内的仙体火炎就是传承自她的母亲——炎帝之女女娃公主。

现在绿婠体内所传承的火炎均被李宏吸走,对绿婠来说是重生,但对李宏来说也有相当大的好处。

早在当初吸进火炎后,这些火炎便自动进入金丹,在李宏每个金丹的中心聚集。金丹中心部位都出现一个鲜红­色­的小点,蕴含无比­精­纯的能量。但这些到底是外来的,不属于李宏自己,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将这些火炎炼化,真正与金丹成为一体。

李宏决定先做试验,小心翼翼的首先将天丹分离出金丹群,单独运转天丹,试着将天丹中心部位的火炎抽离。费了很大的劲,那一点鲜红­色­的小点终于被移出,独自飞在丹田空间里。,

李宏如法炮制,将剩下九枚金丹里的火炎全部小心的抽离。最后,金丹群方多出一朵奇异的鲜红­色­火苗。

这朵火苗­精­纯无比,李宏可以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量恐怖能量,而且是纯阳火属­性­能量。要把这朵火苗全部炼化成为自己的能量,老实讲,李宏有些害怕。

直到今日,他只能修炼五彩灵气。虽然五彩灵气至今不知道它的真实叫法,也没听说过修界中哪派是修炼它的,但李宏这么多年修炼下来已是有些明白,估计这五彩灵气正是一种五行平衡含有金木水火土全部五种属­性­灵气的特别灵气。

现在修界中人修炼的时候基本都是修炼其中一种,比方九离门就是修炼火灵气,别的仙宗八大派虽不是很清楚,但李宏至少感觉朝真门是修炼土­性­灵气,而新洛蓬莱似乎修炼水­性­灵气,昆仑是金灵气,玄委则是木灵气。所以在挑选弟子的时候,都是找单一五行灵根之人。比方九离门收徒一定收具有火灵根之人,越纯越好,这样修炼本门功法事半功倍。

但自己的体质很古怪。岳常子曾说自己是五灵俱无的体质,这种体质最受魔宗亲睐,万中无一极为难得。李宏曾细想过,觉得自己这种体质应该并不少见,想夺天谷里那处古仙田里就证明了,古神就是五行俱无的体质,他们修的功法跟自己同出一脉,这正是自己的鲜血能够开启禁制的原因。

说不定,《六灵咸仪诀》就是古神功法。

那么,也许自己这种体质才是真正合格的修仙体质,也许长久以来仙宗的想法根本是错误,也许所有仙宗九大派得到的功法压根都是不全?

李宏想到这里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但正因为有这个顾虑,他才不敢轻易炼化火炎为己用,万一导致五行不平衡,自己的金丹和身体说不定就会产生可怕变故,散功、甚至自爆都不是不可能的。

炼还是不炼?李宏犹豫了。

要知道结元婴、尤其是十个元婴所需要的巨量能量让李宏一直感觉十分头疼,即使将现在乾坤夔里所有极品仙石吸收完能量也不一定够。如果把火炎能量全部炼化,不敢说会马结元婴,但巨量能量吸收下肯定会有相当巨大的好处,说不定修为立提一阶。

但如果炼化,又很担心五行能量不均衡会导致某种可怕变故。

想想李宏进退两难。

本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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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5 最大的心魔

李宏钢牙一咬,博了!

面对宝山空手而回、畏首畏尾的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么?修到这个地步,还结了闻所未闻的十枚金丹,反正已是怪胎,不怕再怪一回!何况直到目前,炎帝仙体火炎一直好好的很安分的没出半点问题。胜算五五之分,还是有很大的成功机会。

心念一动,那朵小火苗很听指挥的缓缓分出米粒大的一粒,李宏神识聚集朝它轰了过去。但见轰隆一闪,整个丹田里半部飘动的全是一朵朵莲花般的­精­纯无比的火炎,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古怪的纯黑。带着极高温和极­精­纯的能量。

现在火炎已分解开,浓度稀释,只要把满布空间半部分的火炎炼化吸收,这些纯净无比的能量就是自己的了。

李宏开始运转心法,进入了漫长的入定闭关。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天丹里分离出的火炎被一点点炼化再次吸收入天丹。整个过程李宏极小心,一有不对立刻停下来,还好,虽然过程相当痛苦——主要就是运转大周天时会产生一种血液悠悠的极其痛苦的灼热感,但除此之外并没出什么偏差。

等到天丹里蕴含的火炎被炼化再次吸收后,天丹开始出现改变,中央出现一个细小的人形,细看那人形四肢俱全,眉眼正是李宏,闭目盘腿而坐。李宏看着它,很有种心血相连的感觉。觉得那就是自己,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李宏开始振奋了,火炎真的可以给自己带来巨大好处!这就是化丹结婴的前兆啊!如果十枚金丹中央都开始出现这个人形,这就意味着自己正式迈进化丹期。到了这一期,结元婴不再是遥遥无期的事!

自从结成十枚金丹后,担心的就是巨量能量问题。不知为什么,自己在凡间无法修炼,凡间天地间五彩灵气特别少,修炼可说是进度极其缓慢,所以很多时间都是白白打坐而已。因此在人间要修炼只能依靠极品仙石。除非回九离门——在九离门可以有足够的五彩灵气供自己修炼。但问题一样,结成元婴需要的五彩灵气极其庞大,庞大到整晚在九离洞天里跳来跳去的换地方都不过只能感觉一点点进步,所以搞得自己很多时候都不想静心坐下来修炼。

如今不过是炼化了天丹里所含的炎帝火炎居然就出现这么大的好处,真是始料不及!看来炎帝仙体果然就是天生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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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想到这里有些惋惜,可惜绿婠是人妖结合、体质相悖,不然以她的天生血脉将来必定大有成就。也许这正是炎帝反对自己女儿女娃跟姜宣子结合的原因。真是令人又痛惜又惋惜。

“你小子错啦!”天烛已经醒了一会,忍不住出声。

这老龙现在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没办法,谁叫咱二人一条命哩!”天烛嘎嘎怪笑。

“说,你又知道了点什么?”

“嘿嘿,其实你能够吸收炎帝火炎为己用虽然跟老子在你丹田里有关,但你还要感谢一个人。”

“谁?绿婠?”

“她虽给了你火炎,但你以为该感谢的人是她么?大错特错。”天烛啧啧的摇着头叹道。

“你这老乌龙就喜欢卖关子!”李宏刚把天丹进阶,正想休息一会,乐的跟天烛聊天。

“老子早说过了,老子不是乌龙,是火龙!正因为老子是火龙,所以你才能不惧炎帝火炎,所以才能从那个小人妖体内把火炎吸走。但你现在炼化火炎,感谢的压根不是那小人妖也不是我,嘿嘿,是谁你猜猜?”

“又来!整天让小爷我猜谜,你累不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宏眼睛一翻,很不客气。

“啧啧,跟老子脾气口气越来越像,小心那火灵根丫头出关以后找你算账!有本事在她面前还是整天粗口,老子这才佩服你哩!”天烛调侃。

“别废话了!”话虽如此,李宏还是有些脸发烧,的确,自己在楚曦和任何女­性­生物面前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尤其不会这样说粗话,看来自己也挺那个的嘛……

“好了好了,不跟你闲扯了。你要感谢的是殷璃,不过么,我有时暗地里喜欢叫她璃儿,那姑娘,啧啧,天生的好心肠,最是善解人意。长的更不用说,最合我意,美貌天下无双。只可惜……”天烛说到这里停了。

李宏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渐渐心底升起个无法停歇的念头——天烛竟然也有意中人!她叫殷璃儿!

“我呸!怎么你满心龌龊念头!难道男人跟女人之间除了男女之情就没有深厚的情?你小子瞎想什么!如果她知道了定是后悔当初救过你!”

李宏呆了,救过自己的美貌姑娘?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再仔细想想?”

李宏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老龙,你就别卖关子了,哪里有美貌姑娘救过我的命我还不知 录仙簿全文阅读道!定是你危言耸听!”

“哎呀你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哎——”天烛拖长声音夸张的叫道:“就是你们九离门大名鼎鼎的凤凰前辈啊!她的闺名叫殷璃,却是只有我知道!她可不正是天地下最美貌最好心肠的姑娘?当初在离火洞,若不是她救了你还给了你一滴她的凤凰­精­血,你早就死翘翘了!哪里还能够那么快进阶《六灵咸仪诀》第二篇来找到老子!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哎——!”

李宏早就听得目瞪口呆,刚进九离门那会儿被二师兄楚秋陷害抛进离火洞,差点就死在里面,当时正是凤凰前辈相救。没想到她不但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滴她的­精­血!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顿时混乱,自己——还算人么?!身体里有天烛的­精­血、还有炎帝血脉所蕴含的仙体火炎、现在突然听闻还有凤凰的一滴­精­血,这……真是太混乱了。

“比起老子这条火龙,凤凰殷璃才是真正的天生玩火行家,她生来就带仙体火炎,论起火炎­精­纯度比那炎帝还要­精­纯万分!正是由于她自耗修为给了你一滴她的先天­精­血,所以你当初才会那么快进阶来找老子。而且正是由于你的本命­精­血里已经混合了她的先天­精­血,所以你才能炼化吸收炎帝火炎不怕出岔子!你小子,以后见到她可要好好感谢人家,论起来殷璃儿可不是只救你那一次。这次如果不是你体内的凤凰­精­血,你以为你会那么轻易压服炼化炎帝火炎?你小子想的美!不过,啧啧,真是碰巧了,谁都不知道你以后会吸收那小人妖公主的炎帝仙体火炎,这玩意儿确实很强,连我都是羡慕的紧!别废话了,你赶紧炼你的,别怕走火入魔。我已经是瞧出来了,定是没问题的。”

李宏心潮起伏,随即赧颜得不行,亏自己当初还想拿凤凰前辈练驭兽诀!她可是不折不扣的救命恩人!

“别自责了,等你结成元婴,那就意味着离老子得到一部分自由又近了一步。说起来,殷璃儿也是同情老龙我!啧啧,她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只可惜是凤凰,要是条龙,老龙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追她!哎——罪过罪过,这话只是老子跟兄弟你说笑,可万万不能讲给殷璃听!不然她定要恼的!”

李宏这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一层深层面原因,原来殷璃前辈也是为了让天烛早日脱困才给自己她的本命­精­血,但不管怎样说,得好处的到底还是自己。又想起天烛说的自耗修为四字,李宏登时急了:“怪不得最近都没见到凤凰前辈,是不是因为给了我那滴­精­血损耗修为太多?这可麻烦了!”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还知道担心她。不过你放心,不关你的事,那滴­精­血耗不了她多少修为。她其实不稀罕。最近她不出现是因为她闭关了,她感觉有涅槃迹象。”

李宏心头一凛,凤凰涅槃!那是死啊!

“不是不是,你小子别混说!凤凰跟我们神龙不同,她每涅槃一次就会升一阶,以前可说是低阶仙兽级别,这次涅槃她会升到中阶仙兽,这意味着,啧啧,她离化形不远,到时定是位漂亮大姑娘。嘿嘿,老子想看看她到底最终会变成啥模样。好了,老子继续睡老子的大觉,你小子安啦,赶紧修炼。”

天烛说完真的盘成一团马呼呼大睡了。

想到凤凰前辈李宏便感激又激动,到此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很快入定,一枚枚金丹火炎炼化吸收过去。中间再也没有丝毫停顿犹疑和担心。

幽暗的静室中,楚曦双眸紧闭,额头渗出一滴滴的细碎汗珠。跟李宏不同,她的心魔关只有一道,但凶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已经闭关一年有余,一开始是为冲心魔关在凝练灵力做准备,但是当心魔关真正到来的时刻,楚曦才知道之前的准备完全不足。

心魔,要战胜的是自己,她却仍有许多牵挂。

许许多多夹杂在一起的幻象蜂拥而至,她看到幼时就逝去的双亲,感觉骨­肉­生离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忽而似乎双亲仍未去世,仍在自己身边,那种呵护的感觉使楚曦心神恍惚,好不容易静下心,以为心魔关要过了,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李宏。

直到这时楚曦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的最大的心魔是他。

这个让人爱到骨子里却又不得不保持距离的男人,真是命中注定的魔星。

楚曦双眼模糊,两行清泪慢慢滑下脸庞。不知不觉伸出手去抚摸那张温暖亲切的脸庞,心底无比缠绵爱恋,想要生生世世靠在他的怀里,想要一辈子就像这瞬间一样只对着他的脸。

却又清楚知道眼前一切都是幻象。就像饮鸩止渴,他就是自己心灵的毒药和解药。

楚曦苦苦在心魔关里挣扎,要想度过,必须斩断情缘么?

“不!”她痛苦的大喊:“不!我情愿过不了心魔关都不要忘却跟他之间的一切!”

全身血液似悠悠了,楚曦痛苦万分苦苦挣扎。

6-196 位列三公的秦太师

“五年?又是五年?!”李宏苦笑。

修仙无岁月,吸收炼化火炎的整个过程感觉只是时间并不长的事,但是当出关后听闻时间再次过了五年,李宏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好这五年勉强能算风平浪静,有兽修长老在,九离门的形势乐观许多。期间魔宗如意殿和黄泉殿又曾来­骚­扰过大大小小几十次,在兽修长老和九离门联手下均被打退,而且没有出现大的伤亡。整个仙宗内部暗涌迭起,至少大家表面相安无事,跟魔宗的战况处于一种胶着状态。

一句话,还算太平。而且自己炼化了所有火炎,每个金丹中心都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形,这意味着自己正式迈进化丹初期、向结婴挺进。

所有人在这段时间里都有些小小改变。二弟楚雄现在已是九朱峰除了自己之外的佼佼者,这个二弟,如今修炼勤奋的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他为人单纯刚毅心思少,想的都是快点结金丹向大哥靠拢,有了这个目标,他格外努力,又曾服过“乾坤正气丹”打底,因此修为突飞猛进。他一直在等自己出关,准备见过自己后便闭关,正式向结丹冲刺。

看到二弟如此勤奋,李宏乐的呵呵直笑,但他马想起一人,把楚雄拉到旁边低声问道:“楚曦怎么样?她是不是已经成了长老了?”

楚雄略带忧­色­摇摇头:“没有,她还在闭关。”

李宏一惊,怎么这么长时间!

楚雄道:“别担心,灵湘子一直严密注意她的动静。据说楚曦的心魔关有些特别,十分厉害,所以她才迟迟过不得。但据说目下已开始稳固。你放心,她一向厉害,又怎么可能过不了一个小小的心魔关!”楚雄说到这里嘿嘿笑起来。

这倒也是,楚曦一向聪明,如果真出现问题她一定有办法。李宏对她很有信心。况且,冲心魔关对修界每个人来说都是必须过的一关,想当初自己闭关五年才结成的金丹,这样速度还算是很快的,据说有人冲心魔关前后闭关整整二十年。楚曦所花的时间是长了点,但绝对不算最长。既然情况已稳定,那就说明她心魔关已过,目下是在巩固修为。

李宏前后仔细一想,放下心来,张嘴问道:“蕴九子回来了没?肯定回来了是,走!找他喝酒去。”

楚雄茫然摇头:“他没回来。只听说他有绝密任务出山了,这五年都不在九离门。”

李宏再次大惊:“他还没回来?!难道……”这样一想李宏心急火燎,再也坐不住,一道金光平地而起直趋九离峰。

承仙阁二十八层。

灵石子和灵虚子面面相觑。

“怎么办?老六已经出关了。还是告诉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再瞒下去了。”灵石子想到蕴九子就揪然不乐,重重叹了口气。

灵虚子捻须不答,半晌从身边拿出两束帛递给灵石子,“最新仙宗战报,后面那张是宗主给我的亲笔信,我们九离有任务。”

灵石子展开一看,倒也不吃惊,沉吟道:“老八一向对此疑心,看来他算是有先见之明了。只是这个任务为什么派给我们九离门?”

“楚宏和楚轩回在五国城闹的动静太大,仙宗有人报告给了宗主。本来宗主不愿管此事,但这几年魔宗越闹动静越大,宗主认为是时候管管了,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们仙宗无人,更加放肆的为所欲为。天下、即便是凡间,也不是任由他们魔宗做主的!魔宗暗助金国,我们仙宗当仁不让支持大宋。做生不如做熟,因此楚宏就是最好的人选。另外,朝真门也会派遣弟子跟我们一并出山,这趟,就算给弟子们历练。因为没有迹象表明魔宗高层Сhā手了此事。”

灵石子点点头:“妖人确实做得很隐晦,不然我们早就在凡间先打一场了!那么,人选呢?”

“为免事事掣肘,我的意思是就在你们九朱峰选人,由楚宏子挑本次任务大梁。先把这趟差事办好,如果那件事实在瞒不住,到时就放手任楚宏去做。”

灵石子叹口气,又问道:“夺天谷那边怎么样?”

“最近频频放出风声,看来是真急了,想跟我们和好。”灵虚子的脸带着丝痛快的嘲讽微笑:“先晾晾他们!谁让他们当初那么嚣张,反正如今我们灵丹自给,还能提供那些古丹方灵丹给价高者,如今,我们九离门地位隐然升!唉,只可惜蕴九子没能亲眼看到。”

说到这里,灵虚子一顿,“他已经来了。你要注意说辞。”

石子无奈的点点头,只好这样办了。

李宏嗖的停在二十八层中间廊厅里,看着正对自己的那一龙一凤黑玉石兽,心里惊疑不定,简直要爆炸了,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涌心头。

朱红大门霍然开启,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里传来,“进来。”

不过盏茶时间,李宏就再次踏出大门,他接到了最新任务,带同大师兄楚明、老八楚轩、老九楚亮一同出使大宋临安。三天后,将在临安同朝真门的师兄会和。

这次务必要查清大宋朝内是否有妖人作祟,如有则连根拔起杀之灭之,总而言之,护国天师这次必须真正开始护国了。

富家公子变身记sodu

至于蕴九子,灵虚子淡淡道:“他本来回来了,但接到了新的绝密仙宗任务再次出山。等你完成这次使命,我就准你去找他。”

李宏到此所有担心烟消云散,开始紧锣密鼓筹划起来。明面带这几位师弟去,但暗里,嗯,怎么样都样带几位兽修长老以壮行­色­,人选么……他匆匆向九雅峰飞去。

第二天,李宏带领人马再次出山。身后不但有楚明、楚轩、楚亮,还特地叫如今在丹堂颇有炼丹制药心得的灵磐子八弟子楚海,再有就是青丘山天狐族的四大家将和­精­卫族的二家臣水清子及水渺子等八位兽修长老。

一行直飞江南。

临安皇宫。

当看到李宏带同一众“护国天师”从天空中冉冉降下,赵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保养得甚好的白皙面皮居然神奇的簌簌抖动。

他离座扑了来,拉住李宏胳膊就开始淌眼抹泪、悲情万分的哭诉:“楚宏子天师你总算来了,朕等得你好苦啊!你一去五年没音信,朕苦苦期盼佳音,到现在几乎已经绝望了,没想到天师果然是信人!只是天师为何这么久才返回,自你走后,朕夜夜睡不安稳,今天总算再见到天师慈颜,天师这回一定要多待些时间才是……”

他还在擦着眼泪唠叨个没完,李宏已是不耐烦的一口打断:“我们这不是来了么?皇帝请放心,我们还是大宋的护国天师嘛!这次我带了很多位天师同来护驾,呐,你看,你的侄儿赵轩也来了。先给我们安排住处,然后让赵鼎过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他。”

李宏说一句,赵构就把头一点,听话的很,只是听到末句让赵鼎过来,面­色­突然变了。支支吾吾的只说让小黄门赶紧给天师们安排住处,就安顿在次来的时候住过的后苑翠寒堂。却是只字不提赵鼎。

李宏马发觉,心里沉吟了,时间过去五年,这五年仙宗魔宗没发生什么大变故,但这里呢?难道大宋朝堂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面­色­一冷,问道:“赵鼎何在?还有,如今跟金国仗打得如何了?岳将军在哪里?如果他在临安,请他来见我。”

一提岳飞,赵构更是面­色­大变,脸白如纸,额头直冒汗,几乎连腿都软了。旁边小黄门见势不妙,赶紧前把他搀回御座,却是同样低着头,不敢看李宏一眼。

殿所有宫女太监都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李宏感觉殿内气氛大变,心猛的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内侍押班大声报道:“右仆­射­、同中门下平章事、枢密使、秦、魏两国公秦桧秦太师觐见!”注12

听到这一长串头衔李宏大吃一惊,几乎怔住了,秦桧!他不是被自己逐走了么?怎么又重新回来,还晋升了,如今不但重新启用为右相,甚至还位列三公,成了什么秦魏两国公和秦太师!这是怎么回事!

李宏冷笑道:“我们不在的这五年里,皇帝想来可是­干­了许多大事!正好秦桧也来了,现在就请这位风光无比、位列人臣之极的秦太师来见见!”

他提高声音道:“来人,请秦太师殿!”

秦桧紫衣玉带,腰悬金鱼袋,端着太师架子缓缓走垂拱殿丹墀,突然感觉面针刺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头一抬,正好对李宏清冷的目光。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李宏,­干­瘦的黄脸突然急剧变红发紫,直到跟身的紫衣一个颜­色­。注3

他怔了半晌,面皮渐渐又白得发灰,硬着头皮慢腾腾前行几步,朝御座的赵构深深叩下去:“臣、秦桧参见陛下。”

不等赵构说话,李宏就在旁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冷声道:“不用起来了!跪着说。秦桧你好,别来无恙嘛,还高升了,我这个护国天师是不是该恭喜你?”

感受到发自骨子里的寒冷,秦桧到底不过是个凡人,浑身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深深伏在冰凉的青砖地,声音都在发颤,显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害怕:“臣不敢,臣不过是唯圣之命行事。”

“圣之命?圣命你做什么了?”李宏说着一招手,殿角里的一张太师椅缓缓的自己飞过来,就似有根线牵引着似的。这份功力更让御座的赵构愈发瑟瑟发抖,愈发汗如雨下。

李宏一把撮过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这才将视线对准伏在地下的秦桧,好整以暇的道:“说来听听。我们护国天师不在,似乎你们君臣联手做了许多事。快说!”最后二字却是以识力凝声,直刺秦桧耳膜。

秦桧脑袋里嗡嗡一响,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李宏眉头一皱,将视线转向赵构,“和颜悦­色­”道:“看来他被我吓坏了。皇帝,那么你来说说。”

注1和2:右仆­射­即右相。

内侍押班,大宋皇宫内侍统领,即某处太监总领,相当于清朝某殿太监总管。

注3:金鱼袋,是宋朝五品以服朱紫­色­朝服的高品级官员必须佩戴的以彰显身份的一种佩饰,即是用金银线绣的鱼袋。佩戴此物者再根据袍服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几品官员。

紫­色­朝服是最尊贵的高品级官员的服­色­,表明官阶三品以。

6-197 汹涌滔滔的茫茫浊流

秦桧被扶了下去,垂拱殿人人噤若寒蝉。看着李宏清冷的双眼,赵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嗫嚅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后响起一个温软的中年女声:“护国天师请息怒,唉,这事哀家知道。”

吴贵妃扶着韦太后慢慢走殿来。

韦太后一身白衣素服,发髻半点金簪珠花不用,像是在为谁戴孝。全身下装扮的很朴素,若不是吴贵妃恭顺的姿态,李宏几乎看不出她就是赵构之母韦太后。

算年纪,韦太后今年应该六十出头,但看去年约四十许,并不很老的样子,眼角虽有许多细纹,但容­色­依然端丽,想来年轻时定是位美貌佳人。李宏想起了五年前去往五国城营救赵佶和刑皇后的那段往事。当时听说这位韦太后已是失节嫁给了金人,所以自己和楚轩意兴阑珊,并没继续打听她的下落救下去。如今她怎么又被赵构迎回了?

赵构见母亲来了总算有了点­精­神,赶紧起身,亲自扶着韦太后落座。

看到赵构还有点孝心,李宏心底的气总算平了一分,朝韦太后拱手道:“楚宏见过太后。”

“天师免礼,请坐下说话。”韦太后已是将李宏的惊讶之­色­看在眼里,她慈祥地看着李宏,长长的叹口气:“唉,官家自毁长城,哀家回銮后听闻这些事就跟天师此刻心情一般,当真是说不出的痛心难过,但事已至此,看在皇儿一片孝心都是为了哀家这个不祥之人份,哀家豁出老脸就求天师原谅他这回。”

李宏摸不着头脑,朝身后人群里的楚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楚轩也是茫然不知,但按礼节他应该见过这位名分的祖母,于是前见礼。

韦太后显然听说过楚轩,呼唤小黄门给一众天师设座,又仔细拉着楚轩的手看了回,双眼含着泪花道:“总算见到一个我们赵家的亲孙了。唉,可惜先帝没见到轩儿英伟的样子,不然他定是欢喜得很。”

李宏忍到现在,实在忍不住,直面韦太后道:“请太后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糊涂啊!金人把哀家关住不放,说若是奉岳将军的人头才肯放回哀家。官家猪油蒙了心,居然答应了这个要求。岳将军已经去了。哀家正是在为他服丧。我们赵家,却是欠了岳将军莫大恩情!”韦太后说到这里,忍不住以袖拭泪,低声抽泣了起来。

如同晴天霹雳,岳飞竟然已死!李宏目瞪口呆。

只听韦太后继续哭道:“哀家回銮之后大骂皇儿糊涂,只是大错已铸成。哀家从此对皇儿心灰意冷,不愿过问朝事,只在深宫里茹素念佛为岳将军来世祈福。但官家毕竟是我的皇儿,念在他一片孝心、是为了将哀家迎回的份,就请天师饶恕他这回!哀家给您下跪,求您原谅皇儿!”说着韦太后颤抖着站起身,朝地下跪去。

“母后!”赵构哀哭,急忙拉住韦太后不让她跪下去,还朝李宏投来祈求的目光。

李宏心灰意冷,手足冰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张忠肝义胆风霜满面的坚毅面容犹在眼前,却早被赵构秦桧君臣联手陷害致死。

遏制不住的怒气突然爆发,李宏大喝一声蹿出殿去,转眼人影不见。

兽修长老们大惊,急忙跟着飞出殿去。楚明等人俱是摇头飞出殿去,人人喉头堵着一口极度闷气。

赵构又急又吓,面如土­色­的朝楚轩道:“好侄儿,你快跟,楚宏子天师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切都是朕做主的,其实怨不得秦桧。如果楚宏子天师发怒,就冲朕来,朕情愿退位。只要有口太平长斋已是惟愿足矣。”

楚轩面容冰冷,沉声道:“人已死,皇叔父说这些有用么?想来你必定­干­了不止这一件错事,杀岳飞,赵鼎、张浚、韩世忠岂会坐视不理。想来你不但杀了岳飞,还连赵鼎他们都一同贬斥了?这正是你把秦桧高升的原因。皇叔父,不要忘记我也是赵家子孙,你那些想法是瞒不过我、瞒不过世人悠悠之口!”

他看向韦太后,目光里更是凌厉的讥诮:“按理说你如今算是我的嫡祖母,我很该尊敬你。只可惜你在金国那里的历史我却也是略知一二,你本该就死!哼!为了你一个不祥之人坏了我赵家大事,即使百善孝为先,我依然对你很不屑!”

韦太后听得面­色­大变,猛然抬起头,手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女人,坏了我们大宋多少大事!太后你如此,刑皇后也一样如此,不过她却比你有骨气的多,一样生了金狗的 逆天亡灵法师全文阅读孽种,她选择永不回南,你却贪生怕死以身侍敌,还腆着脸用岳飞的人头换你回大宋继续当你母仪天下的太后。告诉你,从此我赵轩不认你这个太后嫡祖母!”楚轩骂完,将冰冷的目光转向赵构,嗖的掷过去一样物事,正好落在赵构的龙袍。

是只黄澄澄的八宝金环。赵构拿起来一看立时认出,霍然起立,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这个哪里来的?这是秉懿之物!难道你们去找过她?”

“正是。五年前那次我们奉师命去往五国城,见过刑皇后。她自知罪孽深重,托我带回这只金环给你,说她人虽不­干­净,心却是­干­净的,请你为她立衣冠冢,此生无面目回南,只愿葬下这只金环,这样她死了之后魂魄就能回到你身边。”说到这里楚轩讥诮地看着韦太后:“她比你有骨气!”

赵构听得泪如雨下,捏着金环捧在胸口里失声痛哭,大叫:“秉懿,朕不怪你!朕都保不得自己,你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朕真的不怪你啊!”

韦太后早是低垂着头,容­色­惨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贵妃在旁听得面­色­忽青忽白,此时突然走至楚轩面前,低声央求道:“轩儿,不要再说了,求求你,真的不要再说了!官家脸面要紧。我死是小,如果连累官家太后,百死莫赎啊!”

她拉起凤袍,噗通一声就朝楚轩跪下了,以头碰地砰砰有声。响亮的磕头声在安静的垂拱殿里听起来简直惊天动地。旁边侍立的太监宫女个个开始发抖,谁都听懂了吴贵妃话里的意思。

皇家的丑闻被自己这些人听到了,哪里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楚轩讥诮之­色­更深了:“吴贵妃请起。还是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杀光这些太监宫女,你们以为世人不会知道么?多杀一人只能多增加你们的一分罪孽。话已说完,我该走了。这里越来越让人呆不下去!”

“等等!”赵构猛然抬头,“你说你五年前去过五国城,那时秉懿还活着,她现在到底还活着么?你一定要说清楚!朕费了无数­唇­舌甚至牺牲了岳飞金人都不肯告诉我秉懿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死了,估计现在尸身都烂了。”楚轩冷冷道。

“秉懿!”一声惨叫。赵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再也承受不住仰面即倒。

吴贵妃眼疾手快将他接在怀里,两人滚地葫芦样一起栽倒。

韦太后却是看也不看地的赵构和吴贵妃,木然站起,面­色­惨白,一步步地朝殿后走,迟重的脚步声从青砖地直拖曳过去。

吴贵妃惶急叫道:“来人,快扶住圣,快宣太医!”她站起身,额青肿一片,猛的朝韦太后追去。刚跑出两步就被自己的长裙绊倒,吴贵妃以极其敏捷的动作翻身迅速爬起,再次向殿后追去,那双镶着指头大珍珠的凤头鞋在青砖地敲打出清亮的一连串回声,只听得她急冲至韦太后身边,小声道:“太后您老人家年事已高,请珍重凤体。不然官家情何以堪!轩儿说的都是气话,您别跟他计较……”

吴贵妃温言软语地安慰韦太后,扶着韦太后朝后殿去了。

楚轩侧耳细听,面却是露出冷笑,她才不会自寻短见!如果想自裁,早在金国那会就该自裁了,可笑吴贵妃还担心她出事!

殿忙乱一片,小黄门背起赵构急冲冲向福宁殿去了,到处都是一叠声的宣太医的急叫和迅速跑动的人影。楚轩昂首立在华丽无匹的垂拱殿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冷到极点。

岳飞就这样被他们杀了,为了那个所谓的太后、失贞于金人的女人,即便赵构不能说不孝,但依然令人心底悲凉万分齿冷万分。

他重重一顿脚,喀啦啦脆响,整个垂拱殿地面青砖全部开裂,身影已是蹿出不见。

李宏一腔愤懑无可发泄,昏昏沉沉飞天空。眼皮底下有泓清水在晃动,那是西湖。他径投西湖深处。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西湖岸边,李宏满心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天开始下起了小雨,雨丝温柔缠绵,迷蒙水汽扑面而来,夹着扑鼻青草水香。嗅着这股江南特有的春天味道,李宏愤怒渐渐消失,惆怅和茫然若失无可抑制的涌心头。

一位忠肝义胆的英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时也命也运也?

大宋,太令自己失望了!皇帝昏庸,­奸­臣弄权,虽不乏热血男儿,但却抵不过汹涌滔滔的茫茫浊流。

人间,到底何处才是乐土?一腔热血简直要爆炸。

就在这时,一缕细细的箫声传入耳中。

6-198 杏花烟雨江南

已是早春,马就是寒食节。

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远山近水笼罩在烟雨之中。丝丝柔­嫩­的细柳在烟雨中摇曳,远处青山如黛,粉白的杏花悄悄绽放,一泓温柔碧波微微荡漾,迷蒙水汽扑面而来。

杏花烟雨江南。

那一缕箫声如泣如诉,萦回荡漾,如同小兽一样闯进李宏耳里,惊动心扉,一腔愤懑热血不觉渐渐平息下来。

李宏不由自主朝箫声传来处走去。

西湖深处,一丛粉白杏花下,佳人如玉。

雪白素丝长袍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粉白玉臂,素手纤纤,跟手里执的白玉箫浑然一­色­。男装丽人樱­唇­笼在白玉箫端,长长的睫毛低垂眼栊。微雨飘摇,粉白杏花吹落如雨,沾衣扑鼻,空气中有股沁人的幽香。眼前一幕美得令人心醉。

李宏静静站在李小楼身后,箫声呜咽,越来越细,终至细不可闻。

白玉箫没入李小楼广袖中不见,她没有回头,幽幽叹了口气:“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她漫吟道。

李宏眉头一挑:“却­干­卿何事?”

“独立小楼,吹彻玉笙寒。”

“只因人在高处不胜寒?”打着机锋,李宏已是越来越疑心。

“人虽在高处,心却在汪洋深渊里。”李小楼慢慢站起转过身,一双秀美双目含烟笼水的愁凝李宏,“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唉——”她深深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惋惜。

李宏冷声道:“你不是妖修,你究竟出自何方,为何在此?”双手不由自主在袖子里捏紧。

李小楼堪比西子的绝世容颜一点红晕慢慢升起,美丽如水的双眸深处开始出现一点只有李宏才能看得见的妖异红晕,“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她再次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身化旋风,平地而起直朝青山外驰去。

李宏哪里肯放,一道金光驾起直追。

两人倏忽百里。李小楼整个人很古怪的在旋风中忽隐忽现。李宏如今修为再提一阶,神识探去,已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股淡淡的­阴­力波动。

李小楼真是魔宗之人!

魔宗!李宏眼睛眯起,注视着前方那道淡淡的妖异身影,心头战意不可抑制的爆发,冷哼一声,月缺透额而出,金光一闪直击前面半里之遥的李小楼。

李小楼的身影蓦然显形,刚才执在手里的那根白玉箫出现,轻轻的却迅疾准确无比的回身对准月缺当头一点。

叮的一声脆响,时间就似静止。

突然劲力爆发,轰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翻翻滚滚飘飞几十里。

李宏倒飞许久才站定脚步,胸口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月缺倏忽自动隐入丹田。内视已见十枚金丹中的七魄之一结成的英丹已是­色­泽发黯。心底大惊,李小楼修为竟然这么高!虽未结婴,却至少有化丹后期修为。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掩盖修为和魔宗妖人特有气息的?!

两人隔空遥遥相望。

李小楼早就站定,气定神闲,站在云端衣袂飘飞,头冠带不知去向,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飘扬,衬着如雪容颜,美丽如同天人,却带着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妖艳之­色­。

她悠然道:“你以为你有仙器就能打得过我么?却是错了。我这柄拜月箫乃义父亲赐,你,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啊,能一语说出我的名字来历的人竟是敌人,连我都觉得实在很遗憾。”

直到这时李宏才喘息方定。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何人?偃道老魔是你什么人?莫非他正是你口中的义父?”

“你不配知道!很可惜,我们本来可以做朋,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的来历,却是不能留你了!”李小楼双眼满含杀气,瞳孔中那点鲜红渐渐漾开,整个瞳仁俱是深红­色­,衬着如雪容颜,妖异冷冽异常。

拜月箫从她手里缓缓飞出。李小楼并指一点,一道晶光倏忽直冲过来,她冰冷的道:

“我也有仙器!”

她这柄拜月箫竟然也是仙器!李宏不暇思索,月缺再次透额而出,堪堪点中那道近在咫尺的晶光。

轰——两人身形再次急剧后退,这次李宏有防备,却依然足足退出十里。反观李小楼,只退出一箭之地就站定身形,还好整以暇的用素手掠着鬓发,姿态优美无比,眼神却冰冷彻骨。

月缺刚才那一击又使­精­丹黯了下去,但无妨,自己至少还能有七击!李宏钢牙一咬,月缺再次飞出,后发先至,仰头痛击拜月箫。同时五行梭五道连击彩光闪电直飞李小楼。

李小楼悠然一笑,手突然多了把月白纨扇,她嘴里漫吟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玉手执扇左右轻摇,乌黑长发在素白身影后飞舞,风雅无比,美妙十分。

却见小巧玲珑的月白纨扇里突然飞出几道细细黑光,叮咚脆响,五行梭竟然被这几道黑光打得倒飞激­射­而回。

李宏一凛,再次指挥五行梭冲。

李小楼身形飘忽,那把纨扇左右轻摇,风姿优美到十分。一道道极细黑光从纨扇里冲出,最后增加到十二道,不但飞抵五行梭,甚至穿过中间战圈朝李宏本体嗖嗖飞来。

黑光不知何物,酷似毒针。李宏神­色­一凛,灵宜祭出,在身周团团疾飞,护得密不透风,同时五行梭更是加快攻击速度。但听叮叮疾响,密如炒豆连成一声。

天空中乌云翻滚。大风忽起,底下青山绿水蓦然变­色­,新抽出的­嫩­柳新树全都遭殃。迷蒙烟雨中漫天碎叶草芽、飞沙走石,粉白殷红的花瓣尽被蹂躏成泥。

劲风扑面,两人在天空已是生死相博。

刚才可说是以硬撼硬,但现在二人不约而同收回极耗灵力的仙器法宝,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改用品灵器法宝短兵相接。李宏的五行梭古怪灵动,而李小楼的纨扇黑针可攻可守。二人凝神以待,堪堪打成平手,李宏却是稍稍落在下风。

突 至尊山大王最新章节然李小楼面­色­一凛。李宏则大喜。

兽修长老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李宏忍不住道:“你不过是化丹后期,没结元婴,我的援军到了你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脸!那么多人打我一个弱质女流。”李小楼忿忿骂道。

“对魔宗我们向来不用管什么道义,须知群殴本来是你们发明的!再说女流又怎么样?你哪里弱质了?倒是挺会演戏的!”李宏大声嘲讽。

“他们来之前我会先杀了你。”李小楼悠然道。突然再次祭出拜月箫,但见晶光一闪,拜月箫居然涨大到四五十丈,天空中一道大山般的巨大晶影对准李宏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击而下。

这一招是李小楼凝集毕生功力,端的是威力无比。还未击实,李宏已感觉到那股巨大无比的威压,全身皮肤竟然一寸寸开裂,流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痛,十分痛!

李宏钢牙一咬,月缺透额而出,但由于功力限制却是无法变大,它重重击在拜月箫中部,拜月箫格格颤了颤,下击之势只停顿片刻依然朝李宏当头击下。

危急之中李宏识力运贯双臂,双手握住月缺,猛力抬手向死命一击。

两股猛力相撞,嘎啦啦脆响,李宏双臂骨节寸断。身体秤砣似的不由自主疾往下坠。

李小楼其实也不好过,身体剧烈一颤,拜月箫变回原状倒飞出去。她召回拜月箫,刚想再发一击斩草除根,身体却猛的顿住。

转眼李小楼面­色­发紫,牙关下咯咯轻颤,双眼已是红得滴血,脸皮­肉­扭曲,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蚯蚓般物事在皮下扭曲弹动,花容瞬间变得可怕至极。

她无奈的呻吟道:“这时候又来!算你走运。”

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咽了下去,魔宗人手一面的“招魂炼魄幡”忽地出现李小楼脚下。黑光眨眼消失在天际。

黑光刚消失,水清子已是第一个赶至,却是看不到李宏的半点影子。

但见这里百里方圆几乎被夷平,青山变成了秃山,山下有个积满污水烂泥的巨大深坑。怕不有百丈方圆,正是两人打出来的。

细搜,李宏的气息若有若无的从那个巨大的烂泥坑底传来。

水清子疾驰而下,嗖的蹿进黄泥水里,片刻他就出来了,手里托着李宏。

李宏虽软软的不能动,但却很清醒很­精­神,眼珠子不停转动,嘴里还在大叫:“妖女!有种再战!”惟恐在兽修长老面前失了威风。

“战什么啊!你全身骨头断了一大半,走!回临安皇宫养伤去。魔宗连临安都布置得有高手。我们这次看来想走也走不了了!”楚轩飞来,朝李宏无奈的苦笑道。

“要不要追?”水清子问道。

李宏其实觉得全身没一处不痛,现在刚想摇头,就觉得颈椎咔咔直响,似乎连头颅都要掉下来。他说道:“别追。那妖女虽是单身一人,谁知她又没有在暗处埋伏兵。楚轩说的对,回临安皇宫去,一定让赵构伺候得天师我舒服,不然……哼!”

一行重新返回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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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已经苏醒,见到李宏一行去而复返,心里当真说不出的百般滋味,只是看到李宏软塌塌的样子顿时吓坏了,高叫:“楚宏子天师怎么了?”

楚轩冷冷道:“临安有金狗高手,这次,我们要跟他们卯了!”

赵构一ρi股坐回龙椅,两眼发直,又开始出现那种吓得发傻的神情。

楚轩满心腻味,冷声道:“我们先去翠寒堂。皇叔父请给我们召太医,找个高手来給我师兄随便正正骨头。我们这里没人会这个。”

赵构回过神来一叠声应了。片刻后十七八个太医一窝蜂涌进翠寒堂。看到李宏全身骨头断成这样、整个人完全变形却依然生龙活虎的,个个在他身摸了又摸,面面相觑惊呆了。

李宏气急败坏:“光在天师我身摸来摸去的不接骨,你们白痴啊!快把骨头接好绑好出去!天师我要疗伤!”

太医们抹着头大汗应了,全部跳到榻,七手八脚合力帮李宏把身体断骨一处处接驳好。半个时辰后,李宏发现自己绑得结结实实,浑身下起码缠了十七八层白布,连个小指头都弯不了。

他气极:“谁让你们缠得这么结实的?只许绑一层!”

太医们老老实实照办,点头哈腰的出去了。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

李宏艰难的盘腿坐起,刚才的活泛无影无踪,面­色­蓦然冷了下来。

前面李小楼本来可以轻易杀了自己再逃,关键时刻她有点不对劲,似乎走火入魔了。难道她的功法有什么问题?也许这正是她能够压制自己魔宗功法气息的原因。那么下次再对她,是不是可以借此入手?

心里有了点谱,李宏想想又十分惋惜,这样一个美貌佳人竟是魔宗中人。她所说的义父到底是谁颇值得玩味。

看来,李小楼在魔宗里身份必定不低。此行最大的敌人就是她。

艰难的用肿的跟萝卜似的手指掐出印诀,从乾坤夔里取出自己所带的疗伤灵丹,服下后,又各握了一小块极品仙石在手里,李宏开始入定疗伤。

门外,兽修长老里三层外三层将翠寒堂包围起来,谁都不许进入。

赵构如同热锅的蚂蚁,扶着小黄门在翠寒堂门口转来转去,只盼能早点看到李宏出来问个详细。

楚轩,他是再不敢跟他说话了,这个亲侄儿的话简直伤人得可怕。想来想去,他觉得楚宏子天师比楚轩还好说话些。况且这次他来了,兴许真能治好自己的顽疾。至于岳飞之事,一定要想办法让天师息怒。

本来可以往秦桧头推,只是前面已经老实说了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思,想想赵构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干­脆不管了,还是把秦桧推出来。先从把赵鼎召回开始。楚宏子天师一向喜欢赵鼎,也许这个糟老头子可以说服楚宏子天师不要再生自己的气。

赵构想到这里双眼一亮,招了垂拱殿内侍押班过来,如此这般的附耳一说。

内侍押班会意,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去了。

6-199 伤势很严重

三天后,李宏推开房门,门外楚明楚轩水清子等人看到他出来俱是双眼一亮,只是定睛一看又都同时一呆。.

但见李宏身仍然缠得满身白布,全身关节绷直,是一跳一跳跳出来的,乍眼看去活像僵尸。

“你这是何意?”大师兄楚明忍不住问,心里纳闷到极点,明明伤都好了,怎么还把自己整成这副难看样子?

话音刚落,就见李宏对自己挤眉弄眼。

楚明一愣,转眼李宏已是跳回榻,四仰八叉的躺好,嘴里呻吟道:“痛啊!难受啊!请皇帝过来!”

最后那句却是故意大声说出。

楚明骇然笑了。楚轩却是立刻会意,师兄只怕肚子里有气,想要冲皇帝叔父撒气哩!

很好!他冷冷一笑,走出翠寒堂。门口齐刷刷站着一排深深弯腰大气都不敢喘的小黄门。楚轩随便点去:“你们两个,快去禀报圣,楚宏子天师醒了,请圣过来。”

两名小黄门一溜烟疾跑。

很快赵构扶着内侍来了,他看起来­精­神倒是很好,边走边大声道:“快传太医过来照看楚宏子天师!”

进得内室,他一眼看到楚宏子满头满身白布,整个人散发着扑鼻药味,那张脸都被缠得看不清了,只露出两只眼睛跟嘴­唇­。赵构深深同情了,这伤,果真很严重!想想额头又开始冒冷汗,楚宏子天师功夫这么高都被那帮金人派来的妖人打成重伤,自己碰到他们焉有命在!

他哆嗦着低声问道:“天师,你到底好些了没?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大内和朕都指望你保护了。那些妖人现在到底逃到哪里去了?要不要发下海捕文?”

李宏冷哼道:“你觉得你那些凡人捕快能够捕得到天飞来飞去的妖人?”

赵构顿时醒悟,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愚蠢!他低眉顺眼道:“那么天师认为呢?”

“很简单,等天师我伤好了自然会亲自出马搜捕妖人,只是如今你看,我浑身裹得粽子似的。太医局有没有什么好药?”

赵构­精­神一振:“有,有,朕已经宣了太医,他们就在门外。想要什么药尽管说,如果太医局没有朕下旨到民间搜寻。”

李宏摇头道:“我不愿扰民,这样,我小师弟楚海很会炼丹,就让他到你们太医局库房里,如果有合适的药拿过来勉强用用也行。”

赵构­鸡­啄米似的点头,催太医进来给李宏把脉,还赶紧让人请楚海。

楚海这次被李宏点名而来,一开始感觉很新鲜,但两天过去马开始腻味了,皇宫里不是奴才就是庸脂俗粉,要不就是马屁­精­,真怀念在九离门炼丹修炼的逍遥日子。

听说李宏让他去查看太医局库房,楚海心里很是纳闷,刚想问李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听李宏传音道:“想必太医局药库里一定有很多好东西,你狠狠的拿,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只要我们炼丹合用的统统拿走!定叫这皇帝老儿出出大血!哼!”

楚海恍然大悟,脸已是带了笑,却见李宏瞪自己一眼,立时醒悟,装出沉痛表情道:“师兄,你的伤太重,我虽然于炼丹一道颇有研究,但却不一定能治好你的伤。我这就,不过,唉,师兄你别报太大希望,还是先静养一段时间再看。”说着“沉痛无比”的一步三摇头的走出门去。

赵构听闻楚海擅长炼丹,双眼亮了,心里开始打起了小九九,不过他决定还是先问问李宏,于是咳嗽声慢吞吞道:“朕还有一事跟天师商榷,就是,嗯,那件事。不知天师五年来可制出良方没有?”

李宏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一问,皱眉道:“刚才那位楚海师弟是我们仙山丹堂首席长老的弟子,真的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你去跟他商量绝对没错。”心里暗道,这次带楚海出来就是这个作用,小爷我没空应付你,­干­脆把烫手山芋抛给楚海罢。

赵构大喜,命太医给李宏把脉,双眼却是溜溜地看向外面魂不守舍。

李宏故意就是不点破。

这时两名太医恭敬的猫腰走进来,一边一人将丝枕垫在李宏手腕下,同时伸出两指搭李宏腕脉。刚碰到皮肤,突然一股火热的古怪力道弹来,两名太医半边身体都木了,僵立不动,脸­色­忽青忽紫。

李宏悠悠叹道:“看来我的伤太严重,连太医都很为难!”

赵构立刻变脸,冲太医发火了:“到底怎么说?为何做出这等古怪表情?须知天师身体要紧,尔等赶紧治!”

两名太医满头大汗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

“罢了,不怪他们,我这是内伤,华佗重生都治不了。”李宏长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心情好,我这伤肯定会好得快得多。圣,我其实是心里难受!”

赵构心里咯噔一响,来了!天师伤得明明没那么重,明明­精­神硬朗,就是赖着不起身。看来如果不让他满意,他这“伤”没有 十界邪神2最新章节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若妖人杀来,他爱战不战的,自己这皇帝也不用当了罢!

他眼珠子一转诚恳道:“朕所有的,就是天师所有。只要朕能办到,天师但说无妨。只盼天师早日好起来,替朕将那捣鬼的妖人一举歼灭!”

李宏听了还算满意,心道赵构不笨,已是看出自己的心思,索­性­实话实说:“你把秦桧砍了!天师我想到他就一肚子气!”

赵构一惊,露出为难表情,“这……无缘无故杀大臣怕是不好……”

话未说完李宏已是冷笑起来:“你也知道无缘无故杀大臣不好?那我倒要问问皇帝你了,岳飞又有何罪?你不是照样无缘无故杀了他?这话别人可以说,皇帝你却说不得!”

赵构说完就后悔了,见李宏翻脸,当即猛点头:“朕这就下旨,虢夺秦桧一切爵位,然后交大理寺论罪惩处。这个……明面文章总是要做的,朕也是不得不如此啊。”说完高声吩咐内侍去传赵鼎。

李宏一听,心道赵构动作还真快,知道自己不待见秦桧,马就把赵鼎弄了回来。想赵鼎本来贬斥出知泉州,三天时间就赶回来还真是辛苦了。

赵鼎飞骑三天,日夜兼程不换马赶了回来,现在正在皇城丽正门候旨等待召见。见小黄门飞奔出来,咬牙起身,走得两步差点摔倒。幸亏小黄门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他已年过五十,这番连夜兼程骑马差点颠散了全身的老骨头,ρi股更是磨得皮都破了一大片,血­肉­跟小衣都沾在了一起。贬斥在外四年里很是吃了点苦头,俱是拜秦桧所赐。听闻楚宏子天师回来,满心畅快,三天飞驰倒是一点不觉得累,心里还在做着种种盘算,想着怎样贬­奸­人振朝纲,只是这一起身才知道,自己到底老了。

小黄门赶紧命人抬凉轿,把赵鼎抬起就跑,边跑边道:“圣召得急,相爷先忍忍,待面圣之后小奴定传召太医替老相爷看伤。”

“不妨事。”赵鼎摸着颌下稀疏的花白胡须,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他的双眼已是深深眯起。天师此来朝中立刻有了大动作,看来,岳飞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李宏见到赵鼎双目一亮,继而有了深思之­色­。才五年不见,这位相爷老态龙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走路都要人扶。心里又怒又悲又气,又是忍不住要发作。

赵构鉴貌辨­色­,赶紧和颜悦­色­朝赵鼎道:“赵卿家一路兼程赶回,辛苦了,免跪拜,坐着说话。”

内侍端过圆凳。赵鼎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坚硬的凳面很有些为难。

那小黄门颇聪明,立刻扯过一张丝棉垫子摆在圆凳,这才搀扶赵鼎落座。

李宏清楚看见这幕,心道这小太监倒是很机灵。再看赵鼎,坐是坐下了,双腿还在不由自主的打颤。暗叹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补灵丹,指着那小黄门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刘忠。”小黄门见天师不跟相爷说话,反倒先问自己,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垂手答道。

“嗯,你很会办事,以后就留在我身边答应。这粒灵丹拿去用清水化开,给赵相喝一口。他的伤就会好些。”李宏将灵丹抛过去。

刘忠接了,过得片刻就端了碗清澈碧绿的药汤过来,恭敬递给赵鼎:“相爷请用。”

赵鼎接过,果真只呷了一小口就放下碗。只觉一股清气直下五脏六腑,全身三万八千毛孔齐齐舒展开,血脉都活了,腿也不打颤了,黑黝黝的瘦脸现出光彩。

他放下手里的碗,冲李宏拱手道:“多谢天师赐丹。”

“不客气,赵相辛苦,这一路怕是赶急了。”李宏却也不急,开始跟赵鼎闲拉家常,先说说泉州风物,又问起南边风情,直说到岭南外海。

两人长篇大论。听得赵构不住在太师椅扭来扭去,两眼瞪着不远处几案那碗碧绿丹汤,双眼发直,已是耐不住。

终于听到李宏说:“那碗药汤收起来,晚间再给赵相喝一口。他晚却是有事要做哩。你说是不是皇?”

“啊?”赵构这才回过神,双眼盯着刘忠将那碗碧绿丹汤倒进银瓶端下去,盘算着怎么着待会都要从刘忠手里要过来,嘴里说道:“正是!秦桧祸国殃民罪在不赦,赵鼎,拟旨传朕旨意,虢夺秦桧一切封号,交大理寺问罪,待罪名清楚后再行定夺。”

赵鼎嘴里说着接旨,但却深思的看向李宏,问道:“这是天师的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李宏冷声道:“秦桧陷害忠良十恶不赦,我的意思最好就是一刀砍了!既然皇帝说要交大理寺问罪,那么就按程序来。哼!真是便宜他了!”

“天师,这样做很不妥,万万不可。”赵鼎沉声道。

“啊?”这回轮到李宏大张嘴巴,心里纳罕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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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0 跪候

玄幻屋tt:xcom赵鼎深思道:“秦桧以莫须有三字杀岳飞,如果此时办了秦桧,天下人就知道一切都是出于圣的授意。~~~超~速~首~发那么请问,圣何以安民心服民意?何以振朝纲驱鞑虏?唉,当初我听闻岳飞之事痛彻心扉,只是鹏举已去,现在不得不昧着良心为大局着想。秦桧,是要办,但不是如此办法。请圣和天师三思啊!”

李宏这才知道里面还有这等故事,愈发痛恨,冷眼朝赵构看去。

赵构被李宏看得汗如雨下,坐立不安,简直恨不得掩面逃走。

赵鼎继续道:“大错已铸成,老臣日夜揪心难眠,但老臣深知圣一切是以孝道出发,杀岳飞也是中了金人的­奸­计。”他突然站起,朝赵构深深磕下头去:“圣,臣有一谏。终圣一朝,岳飞之事不可再提,但圣务必立下遗嘱,下任皇帝定要为鹏举翻案昭雪,不然老臣死不瞑目。”注1

赵构长叹,心里也是很后悔:“依你!都依你!”

李宏沉吟了,赵鼎果然是老成谋国之人,当真是绝高相才。只可惜被秦桧挤走,当时赵构也默许秦桧挤走他,目的自不用说,是为了向金人求和铺路。如果赵鼎在朝,岳飞定不会冤死。

赵鼎说的对,虽然想到岳飞就是揪心之痛,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百姓知道真相,必定离心离德,刚刚打开的安定局面就会再次糜烂,金人必定趁虚而入,整个江山会易主。赵构,再不好还是大宋官家、汉人之主,至少他还是此刻汉人心目中众望所归的皇帝,如果连他都开始被怀疑,民心从里涣散。那时,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李宏想到此已是缓缓点头:“赵相说的对,就按照你说的办。只是不办秦桧,我心里有根刺。虽说一切都是为了救回韦太后,为了给皇帝尽孝,但秦桧敢说自己大公无私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哼!其心可诛!现下虽不能动他,但我绝对不想让他好受。这样,赵相你给我想个办法,明面办不了他,但定要他浑身不舒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赵鼎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心道这位天师当真嫉恶如仇。不过这样也好,秦桧,他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赵鼎如此这般的低低说了几句,李宏听的满面红光,突然从榻直蹦起来,大叫:“皇帝快宣那个‘秦太师’来嘛!”

赵构愕然,你不是伤很重么?怎么忽然这么­精­神了?原来你果然是在演戏!

李宏马发觉,眉头一皱,故意哎哟叫了两声,直挺挺朝后躺了下去,只听轰咚一声,床板裂开几条大缝。

李宏嘿嘿讪笑:“这床不结实。”

赵构暗自摇头,但看到天师似乎不那么气了,到底松口气。他匆匆说了句宣秦太师觐见,立马找个由头辞出,径直去找刘忠讨那剩下的丹汤,拿到丹汤乐滋滋揣进怀里,紧接着又马不停蹄找楚海去了。

至于秦桧的死活,他压根没兴趣。

房里静了下来,只剩赵鼎李宏二人。

李宏见赵构出去,索­性­不装了,坐起来道:“赵相这几年没少吃秦桧的苦头。你等着看,我定为赵相你出气!”

赵鼎摇摇头:“我还是先下去到太医院去敷点药,天师如果有事传召便是。”

“客气客气,对了,你的字是什么?咱们以后也不要天师赵相的称呼,­干­脆用字称呼彼此。”李宏对赵鼎很有好感,很热络的道。

赵鼎淡淡笑了:“不敢,某字元镇,以后天师可以称呼某的字,但某却是万万不敢直接称呼天师的字。这,是会授人以柄的啊!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还是大臣,天师还是天师。”他双手举在胸口谨容辞出。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李宏暗赞,到底是读多年的儒臣,斯文有礼,不带一点江湖气息,自己虽说是什么劳什子天师,只是看来看去怎么都很像一朝得志的暴发户小人。

这点城府胸襟,看来以后要好好跟赵鼎多学习学习哩。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李宏终于感到一点点高兴。只是想到岳飞又叹了口气,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愈想愈觉得有道理。

他朝门外垂首站着的刘忠招手道:“你过来。”

刘忠一溜小跑,赶紧过来道:“天师有何吩咐?”

“岳飞有没有后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

“这个……小人却是不知,不过赵相一定知道。”刘忠恭敬答道。

“好,你再去跑一次告诉赵相,说天师我准备收徒弟了,别人不要,就要岳飞的后人。叫他想办法把岳飞的后人带给我相看。”

刘忠大喜,激动的猛点头,赶紧转身跑了。

既然此朝不能为岳飞平反昭雪,那么至少不 散修盟最新章节能亏待忠良之后,找来看看资质,如果可以就禀明师父收他为徒,反正自己身为长老也够资格收徒。如果资质不够,那么也必定让他合家平安,一生衣食无忧身强体健。

李宏面总算露出淡淡笑意。

门口有人报道:“秦太师求见天师。”

他终于来了!李宏面­色­一冷,不屑的道:“让他先等着!”

接着马将楚明、楚轩和楚亮叫来,如此这般的一说。三人听得眉飞­色­舞,高声赞好。立刻依计行事。

楚轩临走一脚,整个垂拱殿地面铺地的青砖都被跺裂,因此这三天来,尚舍局注2都在抢修,把碎裂的青砖换成新的。

此时满殿灰尘,内侍们来来往往,尽是在挖开运走裂开的旧砖。

秦桧皱眉走进来,看着眼前脏乱景象,不由再次问道:“圣真的说让我在垂拱殿跪候?”

刘忠貌似恭敬的答道:“正是。圣下旨,小的敢听错么?还请秦太师跪好,不然圣出来见到,怕是会责怪太师不敬哩。”

秦桧听出来刘忠话里轻蔑之意,气得双眼几乎要喷火。想那楚宏子来以前,自己跺跺脚整个朝廷都会震三震,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如今居然一个小小黄门都欺负到自己头来。

看来皇已经彻底被天师摆布,不过么,天师们总要走的,总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想五年前,那个楚宏子不是走的没影,自己才再次重新投了圣意爬来么?这次不过跟次一样是个小小的劫难。等他走了,定要这些人好看!第一个要整的就是眼前这劣货!

秦桧心里暗骂,脸却做出冷静神­色­,毅然撩袍跪下,正好跪在凹凸不平的碎砖。膝盖小腿针扎似的痛,几粒小石子嵌进­肉­里,星星点点的血花开始往外冒。

秦桧纹丝不动。他心里清楚,自己越是凄惨越是能打动那位优柔寡断却又情长无比的圣,更兼还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忠心不二的表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黑了,殿掌了灯,就是不见皇帝出来,也不见人传召自己。尚舍局今天的活已­干­完,内侍们都散了,没人过问这位一直跪在垂拱殿中央碎砖地的可怜太师。

秦桧两只膝盖已经痛到麻木,见殿无人,到底忍不住,准备换个地方,只是举目一看,整个大殿地面哪里有平整地方,尽是碎砖石屑。

稍稍一动,膝盖钻心的疼,秦桧低头一看,朱裳已是斑斑点点的紫黑血迹,碎石深深入­肉­,膝盖小腿已是没有一寸完好皮肤。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偏偏殿后还传来一股扑鼻­肉­香,香的秦桧肚肠里都在伸出手来抓挠。

后殿里,当地一个黄泥炭炉,旁边簸箩里摆着半扇洗剥得­干­­干­净净的鹿­肉­。楚亮用小银刀把鹿­肉­一条条割下来,缠在火签就着通红炭火烤,不时蘸点佐料刷去。鹿­肉­渐渐熟了,焦黄喷香,烟气弥漫,整个垂拱殿里都是烤­肉­香。

楚明和楚轩都在查看着外殿秦桧的动静,见他狂咽口水,不由大笑。

楚亮笑道:“这位秦太师还真能忍,­干­脆再来点猛药!”

一坛大内特供陈年佳酿被拍开封泥,清亮的御酒浓酽无比,在光洁的特造青瓷杯挂出道道酒痕。三人你斟我饮,大嚼鹿­肉­,扑鼻的酒香­肉­香传进殿前秦桧鼻子里。

秦桧猛吸几口气,肚子里咕咕声愈发响了。

楚轩三人吃饱喝足也不玩了,杯盘一推,自有小黄门收拾,乐颠颠的径直去往后苑翠寒堂。

一点如豆的灯火将秦桧孤单跪着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春寒料峭,夜里跪在地更是冰冷入骨,秦桧一夜都在哆嗦,捱到天蒙蒙亮,他实在忍不住,撑着地面缓缓爬起身,准备活动活动身子骨。

膝盖疼得就像不是自己的,全身僵直,肠胃里更是火烧火燎,身冷的阵阵的起­鸡­皮疙瘩。好不容易站直,还未挪动一步,殿后突然传出喝声:“秦太师莫非想抗旨?跪好!”

楚海脸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轻蔑慢慢走出。

秦桧一怔,无言的再次跪了下去,心里开始发颤了,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天师回仙山自己­性­命就会不保!这可如何是好。

楚海冷笑:“不过是跪一夜而已,算得了什么!皇正跟天师在议事,还不到传召你的时候。如果你敢抗旨,马治你不敬大罪!”

说完掉头扬长而去。

秦桧急了。生死关头,已是该动用那东西的时刻。

注1鹏举是岳飞的字。

注2大宋大内制度,殿中省专管供奉天子御食、医药、服御、幄帟、舆辇、舍次等,分此六尚局。尚舍局专管皇宫房屋修缮建筑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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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 河东狮吼

秦府。

天已蒙蒙亮,淡青­色­天光照进大院。各处奴仆开始吹灯拔腊。正厅里,秦桧妻子、一品夫人王氏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在厅里一圈圈的走着,不时伸长脖子朝外张望,又一叠声的催着下人再去门口迎老爷。

秦桧独子秦熺在旁边太师椅坐着,身朝服已是皱巴巴的。他的眼圈深深地抠了下去,满脸掩饰不住的疲­色­。他已派人到宫里打点去了,现在正在等消息。

这位当朝太师之子,容貌跟秦桧没有半点相像之处。秦桧是­干­瘦尖脸倒八字眉,他却是长方脸。这是因为其实秦熺不是秦桧的亲生儿子,他本是王氏夫人兄长的小妾之子。秦桧和王氏无子,王氏又是天字第一号大醋坛子,秦桧惧内不敢纳妾,于是便将妻兄的庶子收作自己儿子。年方三十的秦熺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三品大员,升官如此快自然跟秦桧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大总管回来了!”

秦福撩袍快步走进大院。他四十多岁,团圆脸,身材也是圆滚滚的,但行动却很敏捷。秦福已经任秦府大管家多年,惯会使小意体贴人,手腕灵活,见人三分笑。就连当今皇帝赵构也知道他。是秦桧手下最得用的人。

他刚从宫里回来,第一次脸不带笑,看起来很­阴­沉。

这回跟以往十分不同。以前只要打个招呼,大把内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不用给钱早就知道了要知道的消息。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所有内侍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秦福,好不容易找到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内侍,塞了块蓝田玉还是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说,急了,才憋出来一句:“护国天师不待见太师,太师在垂拱殿跪候面圣。”说完赶紧跑了。

秦福是知道五年前护国天师跟自家老爷那段过节的。好不容易天师走了,老爷再次爬来,没想到刚晋封太师、秦魏两国公,那该死的天师又回来了!

真是倒霉啊!秦福唉声叹气,低头哈腰的走到王氏面前,小心翼翼的把经过说了。边说边朝王氏觑着,心里头着实捏把汗。

王氏果然大怒,顿时河东狮吼:“不知哪个山旮旯跑出来的杂毛道士竟敢跟我们家老爷作对!作不死他!老娘倒要亲自会会这个天师,看他到底猪鼻子里Сhā的是几根葱哪根蒜!”

当即大叫:“小梅小翠,服侍更衣!把一品凤冠霞帔取出来,老娘要进宫见太后!哭咱家老爷去!”

王氏迈动短腿,旋风般的­肉­滚滚身材当即朝内院去了,秦熺皱眉,自是知道母亲的火爆脾气,本想跟过去劝一劝,但转而一想,他也开始吩咐更衣。

要闹,就要闹得大些。

更完衣,他去了次父亲房,从博古架下层取出只不起眼的紫檀匣子,亲自从怀里掏出钥匙扭开小铜锁,从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张黄绢包裹的信札。

他还记得父亲的话。

记得四天前父亲进宫面圣,没多久突然被人抬回来,面­色­煞白十分难看。他二话不说进了房指着这个匣子道:“为父估计马还会被宣进宫,如果有变,你赶紧拿好这里面的东西进宫找太后。千万记得,为父的­性­命都在这东西。千万千万!”

果然三天后,也就是昨天,父亲进宫后一去不回,整夜在宫里居然一个信都不传回来。自己和母亲心惊­肉­跳。如今母亲既然行动了,自己索­性­拿出这东西,不信官家不给秦家一个交代。

两人按品大妆,隆重无比,径直乘轿去往皇城,在皇宫门口递了牌子,不是面圣,而是一品秦魏两国公夫人携子给太后请安。

韦太后正浑身不自在,自从那天被楚轩指着鼻子大骂一通之后,她就“病了”,三天来一直“卧床不起”。就连皇帝来问安,也不过是隔着帘子说了几句母慈子孝的门面话。呣子二人心结未解,都有些讪讪的。

赵构是怕母后多心,而韦太后却是真实感觉没有面目见皇儿。

吴贵妃晨昏定省,一日至少要来走三遭,对于这个儿媳她还是很满意的。但想到那天楚轩的话她全部听在耳里,韦太后依然很不自在,照样隔着帘子说几句门面话就打发走。

对喜爱的吴贵妃都如此,听闻一品秦魏国公夫人来请安,她又怎么可能会见。隔着帘子说道:“哀家身体不适,请秦夫人改天再来。”

小黄门嗫嚅道:“国公夫人说见不到太后不走。”

韦太后头疼了。不过自回銮之后自己一向待下宽厚大方,如今忽然拿起了架子,想想确实有些不好。她只得道:“扶哀家起来更衣,宣秦魏国公夫人进来。”

小黄门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宣人了。

王氏听闻韦太后宣自己觐见,立刻来了­精­神,一路风风火火搀着 我来到了元朝小说5200秦熺直往慈宁殿冲。

到了慈宁殿,见珠帘后的韦太后端坐的身影,立刻悲从中来,两道描得翠绿粗壮的眉毛一拧,当即鼻涕眼泪稀里哗啦的,总算不忘给太后磕头,磕完了就地一歪,立刻开始大哭:

“太后,您要为老身做主啊!我们家太师为了官家出生入死,背了多少骂名,背地里挨了多少冷刀子,好不容易帮官家坐稳龙庭,把太后您老人家从北边迎了回来。如今可好,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杂毛道士竟敢参与朝廷大事,拿我们家太师开刀,借太后之事大做文章。我们太师冤啊!太后,您一定要为老身做主,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她当庭撒泼,拍着大腿大哭大闹,头的凤冠颠歪了,满脸脂粉化开,那张圆脸五颜六­色­的不堪入目。

韦太后目瞪口呆,心里又惊又怒。这才知道这两天里还有这样的变故发生。自己从来不过问朝事,任凭皇儿做主,但是皇儿竟然立意要办秦桧了?他可是迎回自己的莫大功臣。

刚想发话,就见旁边得力伺候的小黄门脸­色­有异,似乎有话要说。她多长了个心眼,朝他招招手。小黄门立刻过来附耳说了一通。

韦太后这才明白王氏所说的杂毛道士是谁,是楚宏子天师!这人,她想想就头皮发麻,已是不想淌这趟浑水。

秦熺一直在母亲身后低头跪着,但若以为他很老实那就错了,小黄门说什么他虽听不见,但韦太后脸­色­一变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即悄悄挪,拉了拉还在地撒泼的母亲衣裾。

王氏眼珠子一转,哭声小了下来,人似乎没那么­精­神了,开始小声抽抽噎噎的。

韦太后见是个话缝,赶紧道:“秦魏国公夫人请起,你这样子哀家不喜欢。再说你也知道,外面朝廷之事哀家从来不过问,只在深宫茹素念佛。秦太师的事哀家确实不清楚。不如秦魏国公夫人先回府等着,待哀家打听到消息再去传你。这几天哀家身子不好,唉,你这一吵,哀家头疼得厉害,要去躺躺了。”

说完不管王氏扶着小黄门便起身准备入内。

王氏顿时急了,刚想扑去,就见秦熺猛地急往前爬几步死命磕头,嘴里大声道:“太后,求您老人家救我父亲。我这里有圣亲笔密旨,面写明了,如果用岳飞人头交换太后回朝一事暴露,我父亲不担半点责任!请太后过目!”

他高举那封用黄绢裹着的密旨,深深伏下身子。

王氏­精­神一振,再次开始拍着大腿大哭:“可怜的老爷啊!为官家出生入死挡刀子挡冷箭,救得太后回銮,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啊!你这么忠心­干­什么呢?天家之事你那么­操­心,最后却换来什么了?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啊……”

她口口声声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听得堂所有内侍宫女寒毛直竖直犯恶心。韦太后手足无措,扶着头是真正的开始感觉头疼了。

慈宁殿的内侍押班悄悄溜出殿,径直去禀报皇帝。

赵构此时神清气爽。昨晚那碗丹汤他全部拿来,喝了一小口下去立刻感觉“行了”,折腾到后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睡去。此刻他刚起身,穿好龙袍后,仔细将床头那只宝贵的银瓶揣进怀里,紧紧贴在胸口,回身摸了摸身后美貌小宫女红扑扑的小脸蛋,低声在她耳边道:“朕今天就下旨晋封你为才人。小乖乖,好好歇着,朕免你跪送,晚朕再来看你。”

说罢扶着小黄门朝垂拱殿行去。

那位“才人”到底不敢造次,虽没下地,却在枕头磕头,见赵构走了,这才软软的瘫在床。心里不是不讶异的,据说皇那个“不行”,可是照昨夜来看,似乎不是“不行”,真是怪事……想想,这位初谙人事的小宫女脸悄悄的红了……

垂拱殿还未到,就见母后慈宁殿的内侍押班匆匆忙忙赶来,如此这般的一说,赵构顿时大怒:“反了!太后这几天身子不好,那个老虔婆竟敢去啰嗦太后,快着殿前司拿下,轰出皇城,从此再也不准觐见太后!”

内侍为难,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赵构脸­色­忽青忽白,怔住了。

那封密旨是自己亲笔所写,等于就是自己的罪状实录,而且里面说了如有意外当与秦桧分担,赦免他一切罪名。

换句话说,那封密旨等同自己给秦桧的免死金牌。这可如何是好?竟把这个重要东西给忘了!

赵构想想万般无奈,准备去找楚宏子,又怕他骂自己;不去,母后那边支应不来;若是自己去不但无法解围还更尴尬。越想越头疼。

一位大皇帝在渐渐升起的日头下左转右转,竟然踯躅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清朗声音:“皇起得早啊!”

赵构头一抬,见李宏那双黑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6-202 匪夷所思的一品夫人

慈宁殿,王氏撒泼大闹,发髻彻底散了,凤冠掉在了地,一品夫人袍服皱的不成模样,面满是眼泪鼻涕。

韦太后紧皱眉头盯着她,心底渐渐有怒气升了。

哀家到底是太后,你这一品夫人哪有半点夫人样子,竟然不顾朝廷脸面跑来这里大闹,是存心给哀家难堪么?

刚想发作,就听外面内侍提高声音喊道:“圣架到!”

皇儿来了!韦太后心里一喜,只是细想又开始担忧,如今多事之秋,如果又闹出一桩丑闻,自己和皇儿的脸面都没地搁。但愿皇儿有杀手锏,能治一治地下的这个泼­妇­!

她不动声­色­坐回凤椅,命宫女垂下面前的水晶帘。

王氏听闻皇帝来了,不惊反喜,她就是想闹到皇帝亲来为止。

赵构威严的慢慢踱进殿来,身旁陪着一人。那人一身朱红长袍,腰束龙头金带,头还戴着顶高高的古冠,式样从未见过。王氏一愣,就见秦熺朝自己使眼­色­,立时明白这人就是那位捣鬼的护国天师。

她疾步冲前去,一把揪住李宏的长袍下摆,大声喊道:“还我家太师来!不还的话,老身今天豁出这条­性­命跟你拼了!”说罢一头朝李宏身撞去。

李宏早是听到这里的动静,只是没想到眼皮底下这陋­妇­竟然如此凶猛,来就寻死觅活的,倒把自己吓一跳。忙不迭飞速闪后,皱眉道:“你是谁?秦桧的妻子么?”

王氏气势汹汹的跳起,继续朝李宏飞扑过来,动作敏捷得简直不像话,她口口声声大叫:“我们家老爷迎回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一切都是圣意,你凭什么为难他。今天老身不活了,拼死也要跟你闹个是非黑白清楚!有种天师你就别闪!”

李宏愕然,看着王氏凶猛的迈着短粗腿朝自己猛扑,顿时头大三圈。边闪边朝赵构叫道:“太不像话了!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疯婆子!快快把她轰出去!”

“谁敢!”王氏扑了半天连李宏衣角边都没沾到,索­性­站直身体不追了,气喘吁吁的叫道:“熺儿,拿圣的亲笔密旨过来,给天师好好看看!金口玉言如果能反悔,老身索­性­陪我们家太师一起死罢!千刀万剐老身也不怕!”

秦熺却是不敢撒泼,一直跪在地低声苦苦哀求母亲不要闹,此时跪爬到李宏脚下,抬起头含泪道:“母亲忧心父亲大人,还望天师垂怜放过我父亲,如有不是,小人一力承担。这封密旨确实是当初圣亲笔所写,天师看过就知我母亲所言不假。她,唉,也是急得疯了,请皇饶恕她御前不敬之罪。”说着一边抹泪一边将那封黄绢裹着的密信高举给李宏。

李宏接过打开一看便知秦熺所言不假,忍不住狠狠瞪了眼赵构。

赵构脸发烧,顾左右而言他的赶紧跑到韦太后面起撩衣跪下,“皇儿不孝,让母后受惊了。”

秦熺灵机一动,哀泣道:“圣至孝,臣虽不才,但一直以圣为天下孝子榜样。今日母亲痰迷心窍御前大闹,一切罪责臣承担,请圣看臣为人子的份饶恕臣父和臣母。”说罢以头碰地砰砰有声,模样极其哀戚诚挚,片刻就额头出血。

赵构果然心里不忍了,看向李宏。

就在这时,忽听噗通一声响,王氏直挺挺倒在地,双眼发直,嘴里喃喃道:“死了死了,我们家老爷已经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着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衣服,似乎真的发疯了。

李宏这辈子直到现在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悍­妇­,撒泼哭闹说疯还就真疯了。总不能跟一个疯婆子计较,他只好拱手对赵构道:“皇看着办。”

赵构早就巴不得息事宁人,赶紧挥挥手道:“让秦卿家来把他家这位一品夫人领走,从此严加看管不得进宫­骚­扰太后!”

不料王氏听了突然又不疯了,翻身跳起立刻朝赵构磕头:“多谢皇不杀老身不杀我家老爷。”抹着鼻涕眼泪就站起,开始挽那把散乱得不成模样的长发。

李宏明白了,她根本没疯!想想不禁佩服了,都说悍­妇­胆识过人,果然如此,连皇宫都敢大闹,这位太师夫人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么,就想凭此密信放过秦桧,真是想得美!

心念一动,手的密旨突然冒出火苗,满殿响起惊叫,尤以王氏声音最响,她大叫:“烧不得!”猛扑过来。

李宏手冒出的乃是真火,没等王氏扑过来,密旨已是化得一­干­二净连灰都不剩。王氏惊呆了,木立当场话都说不出来。

李宏拍拍手,若无其事的道:“密旨没了。”

赵构简直想哈哈大笑,王氏却简直想哭,杀手锏就这样没了,若是以后再有事凭什么来保住自己一家,但她到底有急智,眼珠子一转叫道:“天师烧毁密旨难道就没凭证了么?反正圣金口玉言说不杀我们一家,那么老身还是谢过!老身这就出宫,等咱家老爷回来定劝他辞官回乡,在乡下务农了此残生罢!”

李宏悠然道:“当朝一品太师、位列三公,是你这个­妇­道人家说辞官就辞官的?莫非秦桧一切都听婆娘做主?罢了,今天你也闹够了,你家太师就在门外,赶紧搀了他回去。过些天自然有圣意下来。”

悟仙道帖吧 秦桧几乎是被拖来的,双膝早就红肿的走不了路,听闻王氏夫人在太后这里大闹,他心底暗暗松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看到自家悍妻出来,他反而觉得那张五颜六­色­的胖脸亲切无比,一家三口慢慢搀扶着出宫而去。

李宏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眉头大皱,就是不信没法治秦桧和他家那个悍­妇­!

赵构猛摇头:“他家这个……啧啧,实在厉害,连朕都不得不佩服。罢了,天师,这事确实是朕做的不地道,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好好过日子算啦。”

李宏简直晕倒,你是皇帝!皇帝要管天下百姓黎民,什么叫好好的过日子算了!

赵构见李宏满脸震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暗叫糟糕,赶紧找个由头开溜。

回到翠寒堂,楚明楚轩都围了来,听李宏把经过一说,人人啧啧惊叹,天下间竟有这样的悍­妇­,真是匪夷所思。

楚轩恨道:“难道就这么便宜秦桧了?”

李宏沉思:“当然绝对不行,这事,看来还要釜底抽薪迂回行之。”

几人低头聚在一起密议一会,过会儿脸都带了笑。

就在这时,刘忠来报:“赵相求见天师,他说岳飞后人已经找到。”

李宏­精­神一振。

秦府。

卧室里,秦桧忍不住大声痛叫。

碎石地跪了一夜,小石子深深嵌进­肉­里,每拔一颗简直就是在拔秦桧的牙,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身子都在哆嗦。

两名太医满头大汗,一人小声劝道:“太师再忍忍,马就好,如果不把小石子弄出来,以后太师的腿就废了。”

秦桧只得咬牙忍住,只是再拔一颗,他又忍不住痛呼,声音凄惨无比,听得外面一排侍立的丫鬟仆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清理完伤口敷好药,嘴里含了枚定痛丹,感觉腿开始清凉,秦桧总算回神。

太医辞了去,卧室里只剩一家三口。

王氏眼神清亮,看去不但不疯傻还挺有智谋的样子。她低声道:“老爷,这次天师连圣旨都烧了,皇一个字都没说,看来风向转了,我们必须赶紧找后路,这临安再呆下去迟早­性­命不保。不如……”

秦桧知道她的意思,直挺挺躺着摇头道:“不行,只要刚出临安,那些天师必定会动手杀我们一家三口,只有在这里,在皇眼皮底下还能暂时保住­性­命。圣为人最是心慈手软,除了想夺他皇位的人绝对不放过,别的随便­干­什么只要顺着他的意思都是千好万好,最是好说话。我们只有忍!忍到天师再次离开临安!哼,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呆在这里。”

王氏缓缓点头,满脸深思的道:“老爷说的对,看来是我见识太浅。不过有一事倒是让我发觉了,我觉得那些天师不会胡乱动手杀人,尤其是杀我这个­妇­人。当时我看那楚宏子天师气得简直要炸,但却明显的拿我没辙。这说明,他们是想借皇的手对付我们。所以,老爷说的对,你要继续忍。只要皇不动你,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们。”

“你说的很对。”秦桧转向秦熺,道:“熺儿,这些天你不要出门,翰林院去请个假,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风头过了,父亲准许你纳那­妇­人为妾。但是在此之前,你绝对不可出门生事。”

秦熺顺从的直点头。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父亲原来知道自己跟怜香院头牌秋娘来往,想想就一头冷汗;喜的却是父亲竟然同意让她进秦家,真是意外之至。

王氏顿时怒了,这才知道儿子在外做下的勾当,刚想发火,就见秦桧冲自己轻轻摇头。

把秦熺打发出去后,秦桧道:“熺儿是个好孩子,其实纳个妾也不算什么。”见王氏眼睛一瞪,他赶忙补充:“我是说熺儿纳妾不算什么,我自己可是绝对没有这个念头。今天还要多谢夫人,若不是夫人,老夫定是让那帮天师摆布死了。夫人大恩,为我豁出­性­命,为夫永记心头。”

王氏这才转怒为喜:“罢了,熺儿媳­妇­柔柔弱弱的,到现在也没为秦家开枝散叶,纳妾就纳。”她顿顿道:“只是你说不要熺儿外出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帮天师还会捣鬼?”

“正是,据说楚宏子天师跟岳飞是好,他,是特地来为岳飞报仇的啊!”秦桧倒八字眉抖了抖,心底说不出的害怕。

“­阴­魂不散的死鬼!死都死透了还作祟,怪不得……”王氏还想继续骂,就见秦桧难得的冲自己猛瞪眼,赶紧打住不说下去。

秦桧缓缓道:“夫人谨记,祸从口出!”说完示意王氏扶自己躺下。

待王氏走出房门,秦桧却睁开眼睛,心底开始盘算了,这帮天师是来找金人在临安的天师的,也许自己不但不该阻挠,还得暗排势力助楚宏子一臂之力。这样他们才能快点离开临安。

到时,自己依然是一言堂!秦桧得意的冷笑。

他不知道,秦府空,楚明站在那里把他跟妻儿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有件事对楚明来说很疑惑,泼­妇­王氏所说的后路是什么意思?他转身朝皇宫飞去。

6-203 蹊跷的失踪

赵鼎休息了一夜。此刻的他朱衣紫裳,一把花白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看去­精­神矍铄,恢复了当年左相的风范。

众人落座后,李宏马问道:“岳飞的后人在哪里?是否在宫外候见?那我们事不宜迟,这就去相看,如果合适,禀报师父后就收作我的开山大弟子。”

赵鼎却摇摇头:“天师请听我说,这事,有些周折啊。”

李宏诧异了:“此话怎讲?”

赵鼎叹道:“鹏举共有五子,现存四子。自绍兴十一年冬鹏举冤死后,岳家被抄,长子岳云自不必说了,唉,如果跟鹏举一起活着,必是我大宋栋梁猛将。除了他之外,其余四子侥幸逃得一命,都被发配岭南。隔年我也被贬到泉州,多方寻觅联系,好不容易辗转找到他们。岳雷、岳霖、岳震现在就居于岭南,都已成家立业,说起来,我有位老之女就是许配给岳雷的。因此十分清楚。但是鹏举幼子岳霆当年失散,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虽然不知道天师收徒要什么条件,但据说必须童子,那么想来只有岳霆合格,因为算起来他今年只得十岁。只是如今岳霆不知去向,如果天师真想收徒,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天师帮忙找回岳霆,那么实乃忠良幸事!”

说着赵鼎站起,朝李宏深深揖了下去。

李宏赶忙扶住不让他再拜下去,扶他坐回椅子,沉吟道:“这样说起来当年应该是四子一起被发配岭南,怎么独独岳霆失散了?”

“这事确实很蹊跷。当年四子一起发配路,行到大庾岭驿馆,一夜之间就丢了岳霆。那里荒山野岭,除了当中一条梅关古道可以通行,周围几百里根本没有人住。乱哄哄搜了一天,差役逼着路,岳雷等三位兄长急死也是无法可想,后来安顿下来也曾返回寻找,哪里找的到!直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夫任泉州知府后也是曾派捕快到大庾岭找过,还询问过当年驿馆的差卒,都是众口一词,就是一觉起来人没了,这事绝对不会有假。”

赵鼎说到这里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当年岳霆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离开手足兄长半夜自己跑进荒山野岭?我们曾经怀疑押送的差役不怀好意,说不定跟秦桧脱不了­干­系。只是三位兄长知道的更多,不杀兄长却杀一个小小的七岁孩童,这事说不通。反正乱纷纷猜到今天都不明白岳霆当晚是怎么失踪的。老夫见过天师后有了个想法,说不定这已不是我们凡人所能查清的事,老夫很是怀疑那里有妖邪,把岳霆摄了去。虽然这个想法老夫也觉得很荒谬,但还是恳请天师出手相帮找回岳霆。”

李宏听了不觉看向水清子,水清子知道李宏的意思,传音道:“那里确实有兽修出没。长老莫急,这事交给我们。”

李宏有了谱,朝赵鼎点头道:“岳霆我们来找,赵相你就放心。还有,秦桧现在那里有什么动静?”

正说到这里,白影一闪,楚明走进来,张口就道:“秦桧的动静我最清楚。”

将秦桧回府后与妻儿的对话复述完,楚明沉吟道:“我就是不懂那泼­妇­王氏所说的后路是什么意思。”

赵鼎深思,面渐渐现出严峻之­色­。但他什么也没说,站起拱手道:“岳霆之事就烦天师­操­心了。老夫还有许多要务要办,如果天师没有别的事,老夫先行告退。”

看着赵鼎匆匆走出去的背影,李宏直觉,关于那悍­妇­王氏所说的后路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不过说起来这其实已是自己份外之事,毕竟自己是护国天使不是丞相,朝廷那些事还是交给赵鼎处理更好。只要记得时时打压秦桧出口胸中闷气,再有就是务必查清李小楼两现临安的原因。

李宏并不认为李小楼的出现只是凑巧,她,很有可能就是魔宗背后的“护国天师”。

第二天,水清子就带同水渺子前去岭南大庾岭查探当年岳霆失踪的驿馆,以那里为中心搜索岳霆下落。临行前,李宏嘱咐他不论有没有消息,一个月内必定要返回临安。

送走水清子和水渺子,李宏决定仔细查探整个临安是否有魔宗­阴­力波动。在这之前,自己不过是匆匆查看,并不曾查得很仔细,但李小楼居然可以掩饰魔宗功法特有的­阴­力波动,那就必须再仔细搜。

以翠寒堂为中心,神识一点点放出,倏忽穿街过巷,在临安一处民宅一处民宅的查看过去。

现在李宏虽是化丹初期修为,神识却相当于元婴期大高手,如此 重生在大清全文阅读细致的查看之下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足足四个时辰,他记下了五处相当可疑的地方,睁开双眼思索了。

这五处可疑地方两处是民宅,一处是青楼,另两处分别是酒馆和茶楼。

可疑,是因为只能说住在这五个地方的人当中有人似乎带有魔宗的­阴­力波动,气息若有若无,十分不明显,甚至有些近似妖修妖力波动。如果不是特别留了心,肯定会忽略过去。这种情形十分类似李小楼。

其中以那处青楼最为可疑。李宏决定就从那里开始。

刚想招呼兄弟们行动,心里一动,他反而缓缓坐了下来。

果然没多久楚轩就匆匆来报:“六师兄,朝真门的人到了。”

李宏知道定是他们,只是有些奇怪,不是说好三天么?怎么足足晚了两天才到临安?整好衣装,端容迎出。

看到来人中间众星捧月的那人,李宏一愣,窘迫感油然而生,讪讪的道:“你怎么来了?”

绿婠纤腰微动,如同弱柳般款款朝前走两步,裣衽下拜:“见过长老。”抬起头,一双盈盈秋水含情注视着李宏,双颊不自觉的升起一点红晕。那抹红晕渐渐漾开,转眼玉容如同杏花微雨,淡淡的粉白,衬着樱桃般的一点朱­唇­,丰姿绝世。

这还是绿婠么?跟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她明艳健康,连嘴­唇­都有了血­色­,竟然如此楚楚动人。李宏不觉看得发呆。

绿婠双颊红晕越来越深,面若桃花,含羞低下头去。

有人哈哈大笑道:“楚宏子,怎么看到我来了都不理,你们要说悄悄话等私下再说,现今朝真门的师侄们还在候着,难道连杯茶都不舍得给我们喝?”

在场看得呆若木­鸡­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有暗骂自己荒唐的,有羡慕李宏好福气的,有淡淡一笑认为自己又经过一关考验的,总之都赶紧前跟姜宣子和朝真门的师兄弟们打招呼。

李宏脸发烧,先招呼刘忠过来替绿婠安排住处,自己则去和姜宣子和朝真们师兄弟们厮见,借此忙了好一阵以掩饰刚才的失态。心底暗叹,糟了,看来蕴九子那个缓兵之计只怕不行,如今姜宣子竟然亲自带着绿婠来找自己,偏偏刚才居然还看出了神,瓜田李下的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朝真门这次带队的师兄却是跟楚轩楚海认识,正是十几年前在古仙田里相处过几天的卫鸣。当时楚轩等人被峨嵋四剑裹挟住,如果不是碰巧遇到卫鸣将他们从峨嵋派手中带走,也许现在楚轩楚海就跟那些被黑衣人杀死的峨嵋派弟子们是一个下场。

大家既然相熟且颇有好感,说话更是方便,不多会已是叙好年齿,称兄道弟的打成一片。

这次朝真门来了五个人,以身为朝真门掌门崖疆子的六弟子卫鸣为首,其余四人也都是朝真门的后起之秀。卫鸣修为炼心前期,其余几名师兄弟跟他修为相当。他们晚了两天,据说是因为收拾行装。

看到跟他同辈的李宏已是长老,连楚轩都已超过自己到了炼心中期,卫鸣说不出的羡慕,呵呵笑道:“定是你们九离门灵丹的妙用,我说兄弟,有了好处可别忘分点给我们啊!”

九离门炼丹名声如今甚嚣尘,卫鸣虽是以玩笑口吻说出,但谁都听的出他正是这个意思,确实想问李宏要点好东西。

李宏哈哈大笑:“好说!一点灵丹小意思。”说着从乾坤夔里取出一瓶补灵丹抛过去。

卫鸣不料李宏说给就给,接过来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往怀里一揣笑道:“那兄弟就不客气了。”

他那几位师兄弟眼巴巴的看着。李宏索­性­一人又再抛过去一瓶,笑道:“弟兄们玩罢,我们九离门就这个多。”

几人大喜接过,对李宏更是好感十分。

卫鸣沉吟了,补灵丹虽然不稀奇,难得的是这灵丹实用。从刚踏入修仙门槛的到结丹长老都可以用,只要一粒就能快速补充灵力,可说是战斗辅助的最好灵丹。想那些散修一粒补灵丹都当成宝贝,自己这大派弟子虽然不这么看重补灵丹,楚宏子这样随便一给就是五瓶实在是太大方了。这次出山前掌门师父嘱咐自己务必跟九离门弟子搞好关系,看来这点可以毫不费力的完成。眼前这楚宏子分明不难相处,是个热心人。

这样一想,他更是由衷高兴的笑了。

只听李宏问道:“族长,你怎么会跟朝真门的师兄们一起来的?”

6-204 这花配我么

姜宣子正­色­道:“如今你不该称呼我族长!”

见李宏一怔,他方才展颜笑道:“该叫我长老!”

李宏醒悟,呵呵笑起来。.

姜宣子笑道:“你差水清子水渺子他们两个到岭南办事,他们给我发了道传音符,左右无事,我就带绿婠一起来瞧你,正好遇到朝真门的五位师侄。大家索­性­一同来找你了。”

正说着,堂前传来高呼:“圣驾到!”

是赵构来了,李宏朝卫明等人使个眼­色­,亲到堂前相迎,只有姜宣子端坐不动,好整以暇地呷着刘忠沏来的极品龙井,还啧啧叹道:“这茶不错,赶明儿回去的时候给我带十斤!”

赵构踏入翠寒堂,一眼看到堂端坐的姜宣子,很是纳罕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托大,但他到底跟李宏等人打交道时间长了,知道人不可貌相,尤其不能以外表来判断这些“护国天师”的年龄,因此倒是一点不恼,还十分折节下士的笑道:“又来好些天师啊,楚宏子天师给引荐引荐,莫非都是从你们那海外仙山来的?”

李宏懒得跟他说清楚,说出来只怕赵构会吓死,含糊支吾过去,只说姜宣子是跟自己师父一样辈份极高的长老。

赵构听了眉开眼笑高兴至极,马吩咐:“极品龙井十斤哪够!朕只怕长老天师看不我们凡间的茶叶。正好今年新春贡茶已到,既然长老天师喜欢,请随便挑随便拿。哪怕千百斤不过是一句话!”

李宏听了暗笑,便请赵构座,姜宣子右手相陪,自己坐在了下首。

赵构眼看济济一堂的长老,一开心便道:“来人!传话下去,今天给新来的长老接风,御宴就摆在这里,顺便问问太后有没有兴致,如果有,请她老人家过来跟天师相见。另外,让吴贵妃备乐,一定要清雅乐曲,护国天师们听不得咱们那些嘈杂不入耳的热闹曲子。”

卫鸣和姜宣子同时纳罕,看不出这皇帝还很周到体贴,尤其是时刻笑呵呵的半点没有皇帝架子,倒是难得。

他们哪里知道,赵构早就被李宏摆布得服服帖帖,更兼赵构的品­性­就是这样,最是温软小意。

正说笑,堂后绿婠奈不住寂寞走了出来,她可是半点不管宫廷礼节,看也不看主位坐的皇帝,径直走到姜宣子面前道:“爹,有热闹瞧么?我也出来看看。”

赵构朝她只看了一眼,当即如遭雷击、神魂俱迷,眼珠子定定的再也移不开,就差流口水了。还腆着脸问道:“这位姑娘是?”

堂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面­色­一凛,看着赵构­色­迷迷的模样,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姜宣子刚才还带着微笑的脸瞬间满面寒霜,冷冷站起道:“什么东西!”冷哼一声带着绿婠进去了。

赵构先是一怒,再一细想额头淌下了冷汗。他眼珠子一转讪笑道:“不过是看看,就是看看嘛……仙子品貌人间罕有,西子王嫱莫能相比。我虽是人君却是凡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仙子。赵构省得,在这里向各位赔礼!”他站起,向李宏一揖到地,嘴里正正经经的道:“还请楚宏子天师去把姜宣子天师和仙子请出来同观乐舞,朕再不会造次了。”注1

这样一说,诸人脸­色­总算和缓了些。

赵构暗自抹着头的冷汗,心道总算没惹翻天师们。

李宏再到后堂把姜宣子和绿婠请了出来,这次赵构眼观鼻鼻观心,除了跟吴贵妃显示一下伉俪情深,再也不敢看绿婠哪怕一眼,虽然他的视线余光经常朝绿婠那里斜过去,但已实属难得了。

姜宣子脸­色­总算好看许多。

翠寒堂前很快摆开伎舞。春暖花开,舞伎们穿着轻薄的各­色­纱罗舞衣,在牡丹花丛里翩翩起舞,远远传来内廷供奉乐工的清雅吹奏,箫笛悠扬,玉笙婉转,和煦春风拂面,一时众人都看住了。

绿婠最是目不转睛,自小体弱多病,虽然岁数老得可怕,算起来足有几千岁,其实多半时间都是在病榻苦苦挣扎,几时享受过做人乐趣,心智其实就跟天真无邪的少女是一样的。现在好不容易身体恢复,又在父亲帮助下重新修道,回复了慎功初期修为。到了这繁华的临安皇宫,看到这一脉歌舞升平锦绣花丛的繁华景象,再看看身旁那英武的人儿,当真是无一事不美,芳颜始终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姜宣子最是紧张女儿,见她欢喜便也高兴起来,对赵构那点恶感总算压了下去,还勉强接受了几次皇帝的“赐酒”。

酒过三巡,天时近黄昏,花丛黯淡下去,到此乐舞撤下,绿婠很失望,朝姜宣子看过去,低低的撒娇道:“爹,女儿还想看。”

不用赵构吩咐,吴贵妃立刻起身出去安排。

过得片刻,大群内侍挑着一盏盏玲珑剔透的水晶灯过来,在花丛各处摆放。水晶灯灿烂的华光投­射­在牡丹花丛中,正中间几丛姚黄魏紫当真国­色­天香,灿烂无比 血夜凤凰sodu,比白日颜­色­更增十分。

紧接着,小黄门飞快扛来一座贴金饰玉的莲台摆在花丛中。乐舞再次开始。

远处箫笛声重起,曲调悠扬婉转,吹的是套“林春”,飘飘摇摇传进众人耳中。

清乐声中,一位身着白纱的美貌舞伎款款迈莲台,腰肢一折舞将起来。

但见杨柳腰柔软无匹,千回百折,舞动手里一幅飘荡的雪白长纱,翩若惊鸿柔若无骨,忽而足尖一点,整个人在莲台飞速旋转起来,白纱在她脂粉浓施的粉面飘荡,犹抱琵琶半遮面,只露出一双荡漾的眼波和半点艳红樱­唇­。

乐曲节奏忽而加快,突然清磬一响,那高高莲台的舞伎杨柳腰倒折下去,身体弯成一座柔软的小桥,再次站起,樱­唇­已是咬了一朵海碗大的灿烂姚黄。

到此正好箫笛全收,乐曲已毕。

舞伎口衔那朵姚黄舞动双臂径直来到绿婠面前,蹲下身昂起头,将那支灿烂的姚黄用粉白双手捧给绿婠,清落落娇滴滴的道:“仙子请戴花,仙子芳容国­色­天香,戴此花必定更为仙子增­色­。”

绿婠脸升红霞,娇羞的接过那朵姚黄,轻轻Сhā在自己鬓发,朝李宏看去。那双秋波含情带愫,鬓边一朵牡丹颤颤巍巍,当真人比花娇。

她哪管在场有千百人,径自问李宏道:“楚宏,你说这花配我么?”

眼见千百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自己,李宏大窘,窘得简直手足无措。他咳嗽一声道:“绿婠公主当然配得国­色­天香的牡丹,嗯,在下还有要务,请公主继续赏花赏歌舞,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双手一拱,再不敢看绿婠,径直朝翠寒堂里遁去。

赵构心下了然,看来这位仙子姑娘还是什么仙山的公主,这等人才自己想也别想了,人家都已看了楚宏子天师……心底升起浓重醋意,只是转而一想,知道绿婠绝对不会是自己池中物,只得暗叹口气,开始做起了别的打算。

远远的,吴贵妃冉冉走来,这场特别的乐舞正是出于她的安排。赵构朝她悄悄竖起大拇指,两人隔着人群相视而笑。

这一刻,吴贵妃的心很暖。刚才那点醋意和不快立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隔天韦太后就请绿婠过慈宁殿,没多久宫内就传出旨意,太后收绿婠为义女,晋封绿婠为“瑶仙公主”,等同皇帝义妹,享有一切宫廷特权,还赏赐了大堆丝罗绸缎首饰,尽是人间罕有尊贵物品。

跟任何一位少女一样,绿婠对鲜亮衣饰十分有兴趣,当场就被太后撺掇着打扮起来。

她不谙世事、为人十分单纯,韦太后慢慢攀谈知道了点绿婠的身世,从一开始的对她有些敬畏到真正开始喜欢心疼,几天下来,居然真的就把绿婠当女儿看待。

在临安皇宫中绿婠生活得如鱼得水,整天陪着太后不是游湖就是赏花赏歌舞,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姜宣子看到女儿高兴,更是每天高兴得合不拢嘴,对赵构开始有了几分好感。

到此赵构总算放下心,而且他也有个小九九,就是经常可以借向母后请安的机会近距离欣赏一下那张绝世容颜。

李宏对韦太后收绿婠作义女一事不置可否,但看着她在皇宫里有事做不至于整天缠着自己,不能不说是高兴的。

这几天,他忙着查看那五处可疑地方,心里渐渐有了点谱。

魔宗,确实在临安布置得有人,但有一点十分奇怪,他们都像是直属李小楼的人——功法相似、修为都很浅,而且都跟李小楼一样刻意掩饰自己的魔宗功法气息;平时还有自己的掩饰身份,并不轻举妄动,只是在临安深深的隐藏着。

从这些表现来看,这些魔宗外围的棋子应该只是李小楼一个人的手笔,并不是出于魔宗高层的授意。

这事实在很奇怪,让人着实不解。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想要搞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只有找到李小楼本人。但几次搜索,都发现她不在临安五百里范围内。

李宏沉吟了,这个李小楼,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是秦桧独子秦熺看的那位怜香院头牌秋娘正是李小楼手下人之一。那女人修过某种改良过的魔宗功法,道行虽然浅得可怜,在李宏手下绝对连半招都走不过,对付凡人却是强得太多,百名所谓的大内高手都绝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一位诡异的所谓青楼女子却跟秦熺一双两好打得火热,口口声声非君不嫁,里面意味深长。

李宏觉得,既然暂时找不到李小楼,可以从这位秋娘身着手。她兴许知道点什么。

跟楚轩一番计议,两人决定今晚一起去会会这位怜香院头牌红姑娘秋娘。

注1西子是西施,王嫱就是王昭君。

本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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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5 嚣张踹上门

烟波浩渺,碧水接天无际。点点白­色­的沙鸥在水翱翔。宽广的湖面散布这三五绿洲,远望如同碧绿的大螺,长满郁郁葱葱的绿树。

水天相接处远远驶来一艘雕梁画栋的华丽大楼船,甲板足有五层高,船一层层红绿纱帘随风飘扬。

这等规模的楼船只能在外海看到,在这内陆大湖里却是稀罕,出现在这里显得很有些怪异。但湖面星星点点的渔船显然知道这艘华丽大船的来历,立刻远远避走,渔民们瑟瑟发抖道:“湖主游湖,快走。”

楼船驶到开阔处下了锚。

层甲板,男装的李小楼依偎在轻红软绿的纱罗锦绣丛里,一身素白隐凤纹罗纱袍,头居然戴着顶皇帝才能戴的二十四梁通天冠,冠带金博山垂下几片栩栩如生的金丝蝉,在她拉开的袍襟处雪白的肩脖轻轻拂动。黄金极坚硬,但触的地方却温软雪白一片,带着粉腻的光泽。注1

李小楼神­色­慵懒,那点樱­唇­竟然是鲜红­色­。她漫不经心的伸出纤纤素指抹去嘴边残留的鲜红液体,指尖那点鲜红在雪白手指触目惊心。

看着指尖的鲜红,李小楼不知凝神细思些什么,半晌才挥挥手道:“拿走。”

几名侍儿倒退而下,当前一人捧的玉盘是只金盏,金盏里还剩半盏鲜红液体,跟着船身微微晃动,看起来,竟然是浓稠的鲜血。

李小楼闭目调息片刻,睁开星眸,娇慵的曼声道:“过来——”

一名年约三十许的文士从纱帷后缓缓踱出。他面白无须,下巴有点尖,长相只能说勉强过的去。脸颇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道略方略厚的嘴­唇­,­唇­­色­暗红发紫,看去在白得发青的脸很是显眼。

他的手十分灵巧,手持一根翠绿­色­的古怪竹笛。这根竹笛不住在他五指间旋转跳动,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他本人却是毫不在意,显然把玩这根翠绿竹笛的动作已是他的习惯。

看到李小楼,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从李小楼露在外面的雪白肩脖一直梭巡到她伸在长袍外的雪白赤足。看归看,他的眼神却是清亮的,只有眼底深处才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那一点点的闪光。

李小楼抬起星眸扫了他一眼就皱眉了:“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大哥,如果义父知道你经常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他老人家必定会生气。”

凤栖梧听到义父二字后立时有些不自在,掩饰的咳嗽一声在李小楼对面坐下,缓缓道:“如果义父知道你成天在搞那些事,我想比我这样看你还要严重得多。”

这回轮到李小楼不是滋味了,秀美的双眉蹙得紧紧的:“不知道义父是怎么想的,就是包庇那些南蛮子。我几次三番进言他老人家都不爱听。”

凤栖梧微笑了:“你自己是正经江南人,却说南蛮子三字,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一听江南二字李小楼蓦然神­色­一冷:“凤栖梧,你知道我最不想提以前旧事。你却偏偏时常拿这个来刺我的心。哼,反正赵家的人都该死。如果你不帮我,我找萧如水。等到木已成舟,义父他老人家必定不会怪我。”

凤栖梧叹道:“萧如水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何况没有经过义父允许,他根本不敢擅自行事。罢了,你是知道我总是帮你的,我就在这里等你权当散心。不过么,你别搞得太认真,瞧你这次居然又引动旧伤,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听我的话,玩几天还是回碧落宫罢。凡尘俗世实在太吵闹,我这几天却是有些头疼哩。”

李小楼嘴角微微扬起,讥讽的笑了:“太吵闹?你是觉得我送你的那几名姬人不够美貌。莫非你是想打秋娘的主意?那就别想了,她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暂时不能给你。”

“难道你吃醋了?”凤栖梧半真半假地眯起眼,看似玩笑,手里的翠绿竹笛却蓦然停止转动,暴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李小楼懒待理他,翻了个身,雪白的赤足连同一截优美纤长的白腻小腿都伸在白罗纱袍外,娇慵媚态美不胜收。

凤栖梧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被那截美丽的雪白小腿吸引过去,手中的翠绿竹笛却再次快速转动起来。

李小楼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抖动,半晌她突然开口道:“凤栖梧,给我再去搞点好货­色­心血,最好要十八岁左右未经人事的男子,这种心血阳气最足,对我的伤最有用。刚才那盏不好。”

凤栖梧苦笑:“明明我是你大哥,你却要这样连名带字的喊,难道喊声大哥都不会么?”

李小楼娇嗔:“你看你可有半分大哥的样子?只怕我不喊你大哥你才真正高兴呢,当我不知么?快去。”

凤栖梧发自内心的笑了,身影一闪,一道黑光原地隐没,他为 掌控仙权小说5200李小楼找血源去了。

李小楼翻身坐起,雪白的双足在榻边摇晃,她自言自语:“那个九离门小子还真有点运气也有点本事,他既然在临安,秋娘他们倒是有点危险。也许我该快点安排了。那赵构,让他再高兴几天罢,等我伤好了定教他哭都哭不出,跟那窝囊废赵桓一样!”

李小楼双眼眯了起来,眼神冰冷,不再带有任何魅惑,这一刻的她,跟魔宗中人一般无二,极像冰冷噬人的毒蛇。

打击敌人光从­肉­身摧残显然不够,从­精­神摧残才更令人快乐。只可惜,已经没时间了。

李小楼站了起来,赤足轻飘飘滑过铺着厚厚锦缎的楼板。下一刻,她出现在二层甲板一间舱室门口,里面关着几名姬人。俱是年轻貌美,身着华服。只是看到李小楼出现人人却脸­色­大变、瑟瑟发抖。

这张绝­色­丽容在她们眼里就是蛇蝎妖怪。

李小楼站在舱口定定地看着其中一人,身影忽而一闪已是闪到面前,她捏紧那名姬人的下巴,巧笑嫣然的道:“你长得有几分像你父亲,­干­脆这次把你也带去,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女儿到底是何货­色­。不过么,你的话却是多了些。”她突然捏紧五指,那姬人痛得呼都呼不出,汹涌的眼泪将脂粉冲开,疼得花容惨淡,额冒出豆大的汗珠,转眼满头乌黑的鬓发都濡湿了。

半晌李小楼才松开手。姬人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里竟然赫赫半条舌头。立时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李小楼这才转身飘然而去,临走还不忘吩咐守卫:“给她点金疮药,看好她,别让她自杀了。”

余下几名姬人冲前去紧紧抱住地昏死过去的女子,泪如雨下,小声不住在她耳边呼唤:“珍姬珍姬你醒醒啊!千万莫抛下我们!”

守卫很快进来,给珍姬点好金疮药,又喂下一枚定痛丹。珍姬悠悠醒转,口里呜呜有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把手指伸到­唇­边,颤抖着蘸着嘴里的鲜血一字一划的在舱板写道:“她要带我去临安,你们一定要忍,等我想办法禀告父皇救你们。”写完立刻用手将鲜血抹去,已是喘息得毫无人­色­。

几名姬人抱住珍姬大哭,却是不敢放声,浑身颤抖,喉咙里的悲鸣呜咽犹如杜鹃啼血。

“去青楼?­干­脆都去,大家都没见识过凡间青楼,不如一起去瞧瞧热闹。”一听李宏的计划,卫鸣几人呼啦拥过来,都叫着要去见识。

李宏神秘的道:“我们是去做大事的。”把计划一说,不料正中下怀,卫明呵呵直笑:“原来魔宗竟然收了青楼女子当外围,­干­脆大家一起去打击打击。不过么,我们不要打草惊蛇,还是扮成真正的嫖客比较好。”

李宏苦笑,只好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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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来宫里侍卫要了几身衣服,在刘忠帮助下众人穿戴打扮好。

卫鸣几人跃跃欲,显得很兴奋,还连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换个假身份?”

李宏被一言提醒,便跟刘忠商量后确定了众人的假身份。一众八七人从角门出了皇城,借着夜­色­遮掩朝怜香院方向快步飞去,刚飞得一箭之地,只听身后风声一荡,李宏回头就见姜宣子笑眯眯的脸近在咫尺,他道:“你们这么神秘玩什么?好似听你们说要去青楼,­干­脆我也一起去。”

他摆出一副不带我去不行的架势,李宏摸着头的逍遥巾苦笑,心道他只怕是替女儿来监视自己的,实在不好说破,只得含糊应了。

于是笑眯眯的姜宣子打头,八人也不再飞了,直接迈开双腿朝怜香院行去。

李宏早是把附近地形了然于心,带着众人穿街过巷,踏过青石板路,最后停在一扇黑漆大门前。

大门紧闭,门口半个人影不见。细听里面倒是有很多人声。李宏待要喊人,却是不知道青楼的规矩,一时踌躇了。

“就是这里?”姜宣子笑眯眯的问道。

“是啊,长老小点声,这里就是魔宗妖人的外围,我们这次来是想……”李宏传音还未说完,就见姜宣子抬腿一脚朝大门踹去。

轰隆一声,黑漆大门成了碎木片,里面人声大哗,许多脚步朝这里飞跑过来。

姜宣子好整以暇的笑道:“你看,这下马有人来迎我们了。”

他昂头背手大剌剌穿过纷飞的木屑,直接走进门洞里,嘴里叫道:“客人门,­婊­子们都快出来!”

李宏目瞪口呆。这也太嚣张了……

注1:二十四梁通天冠,宋朝皇帝正式冠带,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戴的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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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6 金凤簪

鸨儿拍着大腿连声叫苦:“门就门,好端端把我们家大门劈烂­干­什么!我的老爷哎,你实在太威猛了!”

虽在叫苦,她却不敢造次。.姜宣子神貌迥异一般人,年纪看去虽轻,眼神里却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特质。鸨儿阅人无数,自是看得出来他非同一般。

李宏赶紧塞了锭白光光大银到鸨儿手里,道:“这位是来我天朝供的南洋使臣,不懂得我们这边的规矩。夫人莫怪,我们坐坐就走。”

灵机一动编的说辞挺像那么回事,鸨儿恍然大悟,听到李宏叫自己夫人更是眉开眼笑,招呼道:“客官请进,不就是一扇门么,没事没事。”说着把他们往里让,又让人喊匠作来修大门。

一行绕过照壁拐过角门行进内院,里面倒是颇清雅,亭台楼阁花园假山一概不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不像行院人家,倒似哪户大户人家似的。

行走间李宏已是放出神识,有类似­阴­力波动迹象的总共只有三人,眼前这鸨儿根本就是一个不知情的凡人,那三人各住在后花园里的一座独立小楼里,应该都是有些身份的红姑娘,待遇颇好。其中一位就是秋娘。

这就很有意思了,李小楼安Сhā下这样三枚棋子实在不知是何用处。

李宏边走边思索,转眼已是走到后花园花厅里,鸨儿命人奉茶,笑道:“我们怜香院在临安有些小小名气,不乏达官贵人来走动。不过几位侍卫老爷面生的紧,想是第一次来,还带了位使臣老爷,寒家小舍真是蓬荜生辉。老爷们都请座,我这就招呼姑娘们出来。”说完腰肢摆动得眼花缭乱的扭着走了。

李宏听到“不乏达官贵人来走动”这句话后心里一动,已是隐隐有了点想法,跟姜宣子卫明诸人传音说了一番。

没多久外面响起莺莺燕燕之声,鸨儿带着大队姑娘走进来。转眼花厅里粉白黛绿金钗十行,却尽是些庸脂俗粉。

姜宣子面­色­一沉:“都是些什么货­色­!下去下去,换头牌姑娘来!”

鸨儿眼珠子一转,笑盈盈道:“大概几位老爷是打听好再过来的。不过有件事老身却要说清楚,我们院里三位头牌姑娘都是自由身投靠,在临安可是大的的有名,来往有鸿儒相交无白丁,老身却不好勉强。这样,我去问问,如果她们愿意来自是最好不过,省得老身为难。”

她转身即走,还未走出门,就见那位高个子“侍卫老爷”不知怎的已经转到自己面前,微笑着塞过一锭很沉的东西在手。

鸨儿定睛一看,竟是一大锭黄金,沉甸甸的坠手。她大喜过望,踮起脚尖拍拍李宏肩膀,挤挤眼睛笑道:“三位姑娘今天都在。不过是清谈陪酒,老身做主了,这就去唤他们来。”鸨儿风摆杨柳喜孜孜的去了。

花厅里立刻静了下来。

鸨儿径直去了右手第一幢小楼,没多久就出来了,回头对身后的小婢女低声道:“盯着芙娘,让她赶紧梳妆打扮了出来。”

婢女应了声是,转身朝楼里走去。鸨儿便顺着花径拐进第二幢小楼。

秋娘对镜而坐,红烛摇曳,铜镜里照出一张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妖艳脸庞。

黑鸦鸦的头发未挽髻,散乱地堆在雪白的肩膊,空气里有浓重的脂粉香气。对着镜子莞尔一笑,白腻的鹅蛋粉脸那双顾盼生姿黑白分明的俏丽双眸勾魂摄魄,两只荡漾的小酒窝出现在粉嘟嘟的红­唇­角。

她做出这个极具魅惑的表情许久不动,半晌,忽而又把眉毛挑了点起来,微微侧过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铜镜里那张粉脸哪怕铁石心肠看了都不禁情动。

鸨儿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掩嘴低笑道:“秋娘别练了!老身若是男子第一个便忍不住抢了你去!快快梳头,外面有客人点名喊你呢!”

秋娘皱眉了:“是谁?一般客人奴家不见,若是被秦小公爷知道,奴家吃不了兜着走。妈妈你也一样吃挂落。”

“知道知道,不过那几位可是宫里的侍卫老爷,还带着位南洋使臣,有身份有地位,埋没不了你。”老鸨儿笑嘻嘻走来,亲手挽着秋娘一头长垂到地的浓密黑发,啧啧赞道:“好头发!不如叫小翠进来给你梳个堕马髻,换昨天新做的那件粉纱蝴蝶绣花袍子,管教那几位侍卫老爷迷得连方向都认不得。”

“宫里的侍卫老爷?”秋娘沉吟了,半晌咬着红­唇­轻轻的将头点了一点:“好,我去。不过么,难道刚才那阵吵闹就是那些侍卫老爷闹出来的?”

“没事,不过侍卫老爷心急喊人开门罢了。你快梳妆,我这就去催梅娘。这回你们三姐妹都要好好打点起­精­神,人家老爷赏得重,不过是清谈小酒,就算秦小公爷知道也不会说 无清sodu什么,一切有老身,你放一百个心。”鸨儿命小翠来给秋娘梳头,自己又往第三幢小楼里去催梅娘了。

鸨儿出去后,秋娘面­色­一沉,一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黑气突兀出现在洁白的粉面,倏忽又从双眸里隐没,两只眼睛竟然奇异的成了深渊般的浓黑­色­,当中还有极细的一点血点样暗红。

妆台的红烛猛地一摇,灭了。

小婢小翠怯生生捧着梳妆匣子走到秋娘背后,朝镜子里只瞄了一眼,吓得手里的匣子差点掉了,死命捧住,低头看也不敢看秋娘。

秋娘拉了拉衣襟,倏忽又恢复常­色­,她低声喝道:“没用的东西!本想抬举你,胆子这么小如何成事!伺候本姑娘梳头,就梳堕马髻,”

小翠抖着手给她梳好头,又伺候她更了衣,最后秋娘从梳妆台底下搬出一只描金黑漆匣,打开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层层锦缎,从里郑重取出一只尺长的金凤簪,亲手发髻里。

这只金凤簪通体金翠晃眼,簪头立着只小巧玲珑的凤凰,细看,那凤凰的眼珠子是血红宝石镶嵌,打造得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显然这枚金簪功用不止是装饰,秋娘在房间里略走几步,一股淡淡的奇异幽香随着她的脚步一路弥散开。

香闺里似乎蒙了层粉红,旁边侍立的小翠面颊慢慢的红了,心潮荡漾,一股暖流直冲胸口,双眼慢慢蒙层水雾,似乎直要呻吟出声,吓得她赶紧捂住嘴,眼珠子都似要突出眼眶。

看着小翠惊恐的表情,秋娘得意的微微一笑,抬起雪白的素手,抹着艳红蔻丹的长指甲缓缓掠过凤簪两粒血红的宝石,一字一顿的低声道:“替我收拾房间,熏九子香。一个时辰后去通知秦熺。切记!”

小翠猛点头。

秋娘缓缓向花厅行去,云髻斜坠,环佩叮咚,如同瑶池仙子。一股夺命芬芳从她发髻散发出来。

人未至,奇异幽香已是传进花厅,紧接着,那张绝­色­丽容出现在厅口。秋娘盈盈下拜:“见过各位老爷。”

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秋水双眸一转,厅里众人都呆住了,静得落针可闻。

卫鸣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胸臆,忍不住站起身道:“姑娘进来坐我身边。”不由分说将手一比,转而怒目李宏诸人,明摆着谁要跟他抢他就会对谁动手。

秋娘面现为难之­色­:“这……”轻轻咬着红­唇­,却是看向姜宣子和李宏。

卫鸣顿时怒了,冲过去一把扯住秋娘的手,在她惊呼声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进自己身旁的座位里,紧傍着她坐下,环顾李宏等人大声道:“让你坐你就坐,别管他们。哼!谁敢跟我抢,打到他爹都不认识!”

说话间,鸨儿带着梅娘和芙娘走进来,梅娘柔若无骨,身姿轻盈无比;芙娘肌肤丰润,浓妆艳饰。烛光下两人看起来俱是国­色­。但跟秋娘一比,却都是落了些微下乘。

鸨儿眼珠子一转便将卫鸣的神­色­看在眼里,肚里暗笑,脸却春风满面:“各位老爷都请宽坐。梅娘,芙娘,秋娘,你们三个好生伺候着,老身这就吩咐摆酒。”

酒菜摆来后,卫鸣越来越魂不守舍,紧傍着秋娘,脸都几乎凑到了她的脖子面,脸居然泛起潮红,嘴里道:“姑娘身好香,什么香粉这么好闻,待老爷我来找找你是将香粉搽在何处……”说着便伸手。

秋娘作出委屈样子,往旁闪躲,嘴里低低的道:“老爷请自重,奴家卖艺不卖身。”

李宏冷眼看了多时,这时笑道:“原来你还懂艺!那好,你就露两手给大家瞧瞧,若是不好,我却要罚你。”

秋娘轻轻咬着粉嘟嘟柔­嫩­的红­唇­,半晌媚态十足的斜睨了一眼李宏道:“老爷想听什么?奴家箫笛俱会。”

李宏还未开口,卫鸣拍案而起:“不行!你只能伺候老爷我一个人,老爷我等不及了,这就去!”突然将秋娘横抱而起,大踏步朝花厅外走去。

梅娘芙娘交换了个心照眼神,面泛潮红低低娇笑:“侍卫老爷却是心急,秋娘必定不依的!”

秋娘娇声急呼,在卫鸣手臂间婉转挣扎,颠得堕马髻都散了,只听呛啷一声,发髻的金簪落地。

秋娘大急:“我的簪子!”

卫鸣满面猴急­色­样,在她脖颈间嗅着,手臂卡得紧紧的如同两道铁箍,秋娘半分动弹不得。

卫鸣哈哈大笑:“不过一根金簪,跟了老爷,那样的金簪老爷给你打一百根!”

他抱着秋娘直趋香闺。

怜香院外响起疾驰而来的车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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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7 秦熺的禁脔

秋娘被卫鸣一把抛在绣床,她楚楚可怜的惊呼:“你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拼命往床里躲。

卫鸣扯过她颠倒挣扎的小脚儿,桀桀怪笑:“给老爷我过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撞开,秦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他只看了一眼就气得大叫:“住手!快给我住手!秋娘是我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混小子打出去!”

卫鸣放开秋娘,转过身双眼一翻:“敢搅我的好事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秦熺不怒反笑,背着手沉稳地走进香闺,傲然道:“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当朝一品太师秦魏两国公的独子秦熺!你到外面去打听打听,敢抢我的女人,你大约是嫌命长。”

卫鸣哈哈大笑:“原来就是那个倒霉的秦太师!怎么着?被皇罚跪一整晚滋味很不错?你小子怎么敢跳出来了?不是缩头乌龟一样缩在你秦府里面装孙子么?告诉你,别人家稀罕你那太师老爹,老爷我却是半分不稀罕。”他突然眼珠子一瞪,纵到秦熺面前挥起拳头就朝秦熺身劈头盖脸砸去。

秦府家丁大急,不料这粗人说动手就动手,竟然一点不顾自家太师的面子!怒从心升,拔出腰刀就朝卫鸣背砍。

卫鸣栽倒似的往旁无巧不巧的一闪,鲜血飞溅,这劈面一刀竟然正中秦熺鼻子。

秦熺大声惨叫,捂住鼻子蹲下身,再抬起头,面目如鬼糊满了鲜血。那一刀正中鼻梁,入­肉­三分,本来端端正正的鼻子中央竟然被竖着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宽大裂痕,从额头直劈到嘴­唇­,嘴­唇­都裂了,鲜血狂涌,秦熺疼得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

“杀人啦!秦府家丁杀了自家小公爷啦!”卫鸣拍手大喊。

所有人目瞪口呆,砍这一刀的家丁手里长刀呛啷落地,浑身抖的筛糠似的语无伦次急叫:“少爷我不是砍你是砍他的!不是我!是他!定是他搞的鬼!”

秦熺再也耐不住剧痛,双眼一翻朝后便倒,被几名家丁惊呼扶住。

那名家丁夺门就跑,边跑边狂喊:“不关我的事!”

卫鸣拍手冷笑:“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抓住他?跑了凶手你家太师定剁了你们几个的狗头。”

家丁们一听有理,急忙搀着血淋淋的秦熺马车回府,又赶紧分出几人去追捕那逃跑的可怜家丁。

怜香院大乱,人声鼎沸,呼喝声、轰隆隆的脚步声,到处在大叫杀人了,鸨儿吓得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来。

乱纷纷中哪有人管秋娘的死活。

秋娘待要继续做戏,却见卫鸣转身朝自己诡异的一笑,突然张手朝自己抓来。

大急之下她不再掩饰,柔软的身体突然弹起,兔起鹘落间直朝窗外钻出,却觉脖颈一热,一股奇异力道直透骨髓,身体僵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李宏紧紧捏着秋娘的脖子冷笑道:“姑娘好会做戏,跟我们走一遭罢。”

转眼不见。

待乱声静下,鸨儿赶紧朝秋娘香闺赶来,但见香闺乱糟糟的,家具器物俱是翻倒在地,地一滩血泊,秋娘不见了。

就在这时,仿佛还嫌不够乱似的,梅娘芙娘楼里传来惊叫:

“梅姑娘不见了!”

“芙姑娘人呢!”

烛火幽暗,烛影拉得长长的在摇摆。地牢里显得更­阴­森了。尺厚的灰白石墙缝隙里到处在渗水,地厚厚的一层青苔,一股腐烂霉味中人欲呕。

足有壮汉手臂粗的­精­钢栅栏后是惊恐的秋娘三女。她们呈一字型被坚固的手镣脚铐绑在­精­铁桩子,身勒了几道玄铁­精­钢链,腰肢更是锁着一道半尺宽的­精­钢片,深深勒进纤腰里,身体被卡得一点都不能动。满头青丝乱糟糟的,衣衫不整,花容失­色­,赤着雪白纤足,鞋子都不知哪里去了,看去很是狼狈。

李宏和卫明没有动她们,但禁不住看守此处的狱卒,三女被制住不能动弹,狱卒绑人的时候便趁机下其手。想到那些满是污垢的黑爪子,秋娘忍不住想吐。

自跟娘娘以来,几时受过这种苦楚,秋娘满心愤怒,盯着粗大­精­钢栅栏后的李宏,本来似乎柔情似水的眼眸此刻就像厉鬼,居然发出幽幽的噬人黑光。

李宏冷笑:“终于不装了啊?”

卫鸣神­色­清明,哪里还有猴急­色­样,前面不过是顺水推舟跟李宏演一出戏而已。自踏进怜香院,三个妖女的动静一丝一毫全部落在众人眼里。乐的配合秋娘演戏,顺便再给秦熺一点颜­色­看罢了。

可笑秋娘还想魅惑自己。卫鸣从袖子里掏出根纤长物事,通体用丝帕裹得牢牢的,一股淡淡的奇异幽香透过丝帕传出。正是那支奇异的金簪。

他笑道:“魔宗的小把戏,不入流连法宝都算不的东西,妖女居然当作宝。真是可怜可笑。不过么,这东西对凡人可是大有用处,想来秦熺那小子正是因为这个东西着了这妖女的道。”

楚轩走下地牢,扫了眼秋娘三人道:“那个叫小翠的婢女也是她们一伙的,虽然没功夫,手脚倒灵活,已是溜到那座茶馆去报信去了。”

“让她去,最好引出正主,我就不信李小楼不出现。”李宏悠然道。

三人当着秋娘的面说着,一点都不避讳。

李小楼!秋娘猛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李宏从怀里取出钥匙,拧开锁猫腰走进牢房里,走到秋娘面前冷冷道:“你们不过是一介凡人,为什么甘心作魔宗的走狗?招,不然休怪给你们吃苦头。”

秋娘银牙一咬,张嘴一口唾沫朝李宏喷来。

李宏纹丝不动,电光火石间一道奇异火光突地从身腾起,那口唾沫连李宏的边都没沾到。

李宏若无其事的抖了抖广袖,在秋娘震惊的眼神中慢慢道:“你以为你那主子是仙人,错了,其实她是真正的妖人。我们跟他们正好是死对头。不怕告诉你,对付你主子那帮人我们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若是你不想开口,那也无妨。在下从来不怕­干­辣手摧花之事。相信你知道在下伸根小指头就能轻易灭了你。”

李宏重重一哼:“给你半个时辰时间,若是半个时辰以后你还是什么也 轮回飘渺传说最新章节不说,我会让你招的,那时就没这么轻松了。你自己看着办!”

身影一闪已是出了地牢,­精­钢栅栏关闭,李宏亲自锁好牢门,把钥匙放进怀里。跟楚轩卫鸣三人朝外行去。

外面是间刑讯室,各种刑具乱糟糟的堆在墙角,中央有副桌椅还算­干­净。

众人拉开椅子坐下。楚轩皱眉道:“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看来我那皇叔父也­干­过私设刑讯的事。”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据说唐朝则天皇后最喜欢私设刑讯逼供大臣,这地方看起来建成后就没怎么用过,刑具都生锈了。这样说起来你皇叔父还算好的。”卫鸣笑道。

李宏道:“我们等她们半个时辰,如果不招我就用狠的。不过,做了之后怕是有后遗症,这三个女流只怕从此要废了。我倒是有些不忍心。”

楚轩冷声道:“妖女管她们死活­干­什么!师兄你也忒心软!依我说你直接动手罢,省的费­唇­舌。”

卫鸣贼忒兮兮笑道:“废了也好,最好变成傻子不要变疯子,把她们卖到妓寨还能赚个千把百银子,我到街接济穷人去!三个都是好货­色­,可千万不要浪费了。”

“招了就给她们一条活路,放她们走算了,反正小角­色­,我们根本无所谓。如果不招,师兄你就直接把你的搜魂大法用去,废了也就废了,不过是世多三个白痴。然后随便卫鸣兄你处置,卖到下等妓寨里去也是她们活该。”楚轩轻描淡写道。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漏顺着弯曲的秘道传进秋娘三人耳里,秋娘额头开始淌汗,梅娘芙娘已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

搜魂大法!变成白痴!卖到妓寨!每句话都像把重锤狠狠锤在三人心坎里。

别看她们名义是行院人家,其实过得并不差,怜香院鸨儿相待很客气,说得难听点,要走只不过是拍拍ρi股的事。若是变成白痴卖到下等妓寨里,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

梅娘全身簌簌发抖,冷汗滚滚而下,低声朝秋娘道:“招了,他们连娘娘名字都知道,怕是瞒不住。”

芙娘急忙附和:“我们其实知道的不多,说不定我们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干­脆全招了,省的受苦。”

秋娘冷笑了:“两个没用的劣货!如果招了,娘娘会饶了我们么?左右是个死,娘娘对我们三个另眼相看,好歹也要报答她的知遇之恩!这些个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人一副臭嘴脸!有种就冲老娘来用那什么搜魂大法,老娘不信,世还有这玩意儿!”她知道李宏三人在听着,故意说得嘴响,其实一颗心已是七八下,嘴­唇­都在发颤。

李宏三人其实是故意说狠话,确实在听她们的反应,闻言卫鸣眉头一皱,改用传音道:“小娘们嘴巴很硬啊!­干­脆你就用你那搜魂大法。”

李宏苦笑,传音道:“我是吓唬她们的,哪有什么搜魂大法!”

这话却是不尽不实。早前李宏已想过,实在不行就用出驭兽诀或者召灵术,把口诀改一改,对这三个妖女使出神识摄心之术,肯定会查出点什么。但就怕身属朝真门的卫鸣在旁看出破绽,要是被他猜出自己跟天丹子功法同出一脉,《六灵咸仪诀》和月缺就会曝光,到时只怕又是大麻烦。

不是同门不可不防。想到这里李宏摸了摸头的长老冠戴,冠里老地方还是勒着那根掩饰丹田的额带。自己修为比卫鸣高,如果不是用出驭兽诀等《六灵咸仪诀》的功法,他肯定看不出蹊跷。

卫鸣压根不知道李宏的这些顾虑,他皱眉传音道:“这可如何是好,三个小娘们死鸭子嘴硬。­干­脆……”他忽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只是有些龌龊。”

“龌龊?”楚轩和李宏面面相觑。

卫鸣如此这般的一说,楚轩笑道:“果然龌龊!不过却是个好办法。”

李宏却踌躇了:“这个,怕是不好?我们仙宗名门大派、响当当的修界中人,拿这等不光明手段对付三个连守中前期修为都没有的魔宗外围女流,传出去只怕于名声有碍。”

“这倒是。”楚轩附和,“不好。还是再想想。”

卫鸣眨眨眼睛:“不是还有那皇帝老儿么?让他派人去,怕他不听么!”

三人对视,眼睛瞟向别处,抖动的双肩却是深深的出卖了他们。实在笑不可遏。

赵构听说抓到了金国的­奸­细,立时怒愤填膺,当即狠狠道:“好!朕马宣大理寺卿,让他们调一队积年老捕快过来,那些个人,连岳……”说到这里猛然醒悟,赶紧换个说法道:“连天王老子都在他们手下走不过半个时辰。”

楚轩摇头:“皇叔父,那三个女人是金国护国天师身边的高手,功夫相当厉害,对付她们,积年老捕快怕是没用。”

“哦?还是女流?那朕更要看看了,什么女流竟然这么大胆,敢到我们大宋临安来当­奸­细。”赵构来了兴趣。

李宏暗叫糟糕,赵构可不是这三名魔宗训练出来的尤物的对手,说不定他心肠一软,美­色­迷昏了头,那就糟了。想到这里走前一步,正­色­道:“皇,这三女相当危险,如果皇被她们迷惑,下场就跟孝慈渊圣皇帝一样。我这里可跟皇帝说好了,如果皇帝要纵虎归山,那么我们这些天师再不管了,皇就等着被他们刺杀。”

几句话说的赵构额冷汗涔涔而下,连声道:“朕省得!天师就放一万个心。我这就宣大理寺卿,他手下确实有帮刑讯逼供的好手。铁打的汉子都在他们手下走不了半个时辰。”

李宏这才满意了,不料赵构接着道:“朕还是想去见识见识,看看是何方女流这么大胆竟敢到朕的临安来作乱!”

楚轩不耐烦了,刚想反驳,就见李宏冲他微微摇头。

李宏拱手道:“好,就请皇帝旁观,不过么,里面一女听说正是秦桧独子秦熺的禁脔,当时我们杀入那处金国­奸­细隐藏身份的妓院,正抓捕­奸­细,秦熺突然闯了进来,口口声声要带走­奸­细。皇帝,这事你自己掂量。”

赵构大怒:“秦熺竟然跟­奸­细来往!朕这就宣大理寺卿,勒令他严查此事。”义正辞严的下完圣旨,突然面容诡异,朝李宏嘿嘿一笑:“走!审女­奸­细去。”

当先一撩龙袍,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威严面容,不容分说出殿朝地牢摆驾了。

6-208 还有天理么

隔着­精­钢栅栏,赵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面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威严样子。

他咳嗽一声道:“中间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就是秋娘?”

“是,陛下。”卫鸣“恭敬”答道。

“那好,就从她开始审。来人,传捕快!”赵构踱到外面刑讯室里,眼珠子一转,卫鸣把椅子拉到角落里让他坐了。

赵构满意的点点头,“郑重”落座,神­色­很是“严肃”。

一溜捕快低着头在大理寺卿带领下迅速顺着台阶下到地牢里,靠墙站好。

这些人看起来不是善类,身高体壮,满面横­肉­,穿着统一的号衣,头扎着红头巾。个个敞着怀,露出胸口黑黢黢的一大丛胸毛。看起来不似捕快,倒似刽子手。

大理寺卿低声道:“禀报皇,场面不雅,皇要不要回避?”

“不用。”赵构一口回绝,大义凛然的道:“这些金国­奸­细朕要亲审。你们只管做你们该做的,一定要审清­奸­细的人数目的,顺藤摸瓜一个不漏的全部抓捕!就从秋娘开始。”

“遵旨。”大理寺卿恭敬答道,随即朝那溜捕快喝道:“开始!”

快们昂首朝里快步走去。

听起来很难,又要让赵构不受惊吓,又要让赵构亲审,难度很高。但这些捕快压根不是寻常捕快,他们有个名目,叫“缉盗差”。想那些江湖大盗,身手不凡,而且个个都是熬刑的高手,一般的扎签子拶棍根本没用,必须要用特别的方法使这些被捕的汪洋大盗招供画押。这帮“缉盗差”正是­干­这个的积年老手,如同赵构所说,哪怕天王老子在他们手里都熬不过半个时辰。注2

很快秋娘就被拖了出来。她那点小小的可怜修为刚被李宏废了,此刻等同普通人,手脚两副重铐,根本Сhā翅也难飞。

一名捕快从随身皮袋里取出一只很怪异的手套戴好,慢慢的一步步走到秋娘面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托起了秋娘的下巴。

秋娘满面惊恐,盯着面前那只戴着手套的手。

这副手套皮制在五指每个关节处都有一只螃蟹状的八爪铜钉,八只铜爪朝外翻出,并不长,但却极坚硬。可想而知,如果一拳打实,皮开­肉­绽压根不稀奇。

那名捕快看到了秋娘眼里的恐惧,得意的微微一笑,将戴着手套的手在秋娘柔­嫩­的脸颊比划,慢慢抬起手……

“等等!别打脸,打别的地方。”赵构忽然发话。

捕快其实就是在等着赵构的圣意,闻言点点头,突然一拳对准秋娘的右小腿挥下。

嘎嘣一声脆响,鲜血飞溅,秋娘大声惨呼,小腿当场打折,身体不由自主在地翻滚起来。却马被两名捕快按住。她使劲挣扎,眼泪鼻涕俱下,冷汗涔涔,那张脸惨白惨白,哪里还有半分魅惑样子。

“撩开衣服看看。”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赵构非但不皱眉,还饶有兴味的朝前伸了伸脖子。

捕快抓住秋娘的头发把她从地提起来,一手拉起秋娘的裙子,但见纤细雪白的小腿面七八个不规则血洞,大股大股紫黑­色­血从伤口里冒出,整条小腿在众人眼皮底下迅速变成紫红­色­,肿得比萝卜还粗。

“很好,朕再问你一句,你招是不招?”赵构“面貌慈和”,循循善诱的道:“你一个女流之辈怪可怜的,其实根本不用吃这些苦头嘛。如果你招了朕马宣太医给你治伤。若不招,他们就会继续动手,若你还是嘴硬,天师们就会亲自出马,啧啧,那时你想死都难啊,何必呢?”

秋娘浑身剧烈颤抖,嘴里却是一言不发。

赵构沉吟道:“你确实很厉害,连这种剧痛都忍得住。听说你是什么怜香院的头牌,既然是行院人家,想来必是不顾羞耻的。”他冷冷一笑,轻飘飘的道:“来啊,脱光衣衫,打­肉­。”

听到脱光衣服四字,大理寺卿老脸腾的红了,咳嗽一声刚想发话阻止,却见赵构身旁的卫鸣朝他摆手,只得咽下。

他低下头去,心里嘀咕,今天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如果被世人知道皇帝亲审女囚还下令脱光衣服打­肉­,真是令天下儒士臣民羞耻。

捕快们却是心照的眉毛一挑,暗道,皇帝真高,这招正是所有女犯最害怕的。

背着赵构和大理寺卿,他们刻意做出­淫­邪的表情,抖着满身满脸横­肉­,伸手就去撕扯秋娘的衣服。

哧啦一声,秋娘前襟当即掉了下来,胸前春光乍泄,白花花的一片。防线终于崩溃,她大嚷大叫:“我招我招!住手!”

赵构心内倒是有些失望,却转头朝大理寺卿郑重的缓缓的点了个头。

大理寺卿立刻“明白”,心底大赞,到底是皇帝, 竹林第八闲全文阅读果然高人一等,知道女人犯怕这招。他咳嗽一声道:“掩女犯衣襟,给她喂一粒定痛丹。”

秋娘泪如雨下,咬着苍白的下­唇­道:“我招,不过要叫那位高个子天师进来我才说。”

“我就在这里。”李宏慢慢步下地牢台阶,身旁是冷笑的楚轩。

将捕快和大理寺卿全部清出,李宏神­色­冷峻:“说。”

秋娘哆嗦着招出。

赵构听完冷汗涔涔而下,当即破口大骂:“好­阴­险的臭女人!竟敢坏我大宋江山,哼,那个秦熺被美­色­所迷也很该死!让她按手印画押,传朕口谕,立刻抓捕秦熺归案,着左相赵鼎和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

卫鸣拿起笔墨唰唰的几笔写完,拉起秋娘的大拇指在她自己的小腿按了满掌血,直接按在供状下面。立刻返身出去向大理寺卿宣布皇帝旨意,却是神秘的加了句:“秦熺的罪状不足以联系秦太师,大人你可明白?”

大理寺卿猛点头:“下臣明白,下臣这就去找赵相同到秦府宣旨。”他匆匆拿着供状走了。

李宏在里面清楚的听到了,传音卫鸣道:“正要借此事拉秦桧那­奸­贼下马,怎么你反而说不要联系他?”

卫鸣笑嘻嘻道:“­奸­臣举世恶之。如果就这么轻易以一个叛国罪名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干­脆怂恿皇帝抄他的家,却又留下他的太师位子,让他成为孤零零的光杆太师,无权无势无钱,却又不死,丢脸丢到姥姥家,人人都能踩他一脚。岂不是更能报岳飞之仇?”

李宏不禁惊叹了,这招高!高的­阴­险!高的极妙!

地牢里,赵构仍是忿忿不已,对眼前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庞早就失去了兴趣,任何东西都没有皇位重要。那个可怕的女人居然布下这样的毒计、在自己眼皮底下撒下这样一张大网,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郑重朝李宏拱手:“一切有劳天师,赶紧把剩下的­奸­细抓捕到案,朕再也不想审他们。若是天师不想手染血,朕现在就给你‘捧日’、‘天武’两军调军兵符,传‘捧日’‘天武’两军都指挥使觐见直接配合你的行动。”

“捧日”“天武”两军直属殿前司,是皇城戍卫军队,赵构把兵权交出,可说志在必得,同时也是对李宏最大的信任。

李宏却摇头道:“这样一来动静太大,却是不美。皇请安心,一夜之间必定剿灭那些小喽啰,至于那个女人就留给我们来对付,只要她敢来临安,保证来得回去不得。”

“好!”赵构激动的搓搓手,恨恨看了眼地颤抖的秋娘,大袖一摔走了。

李宏立刻将楚明、楚轩、楚亮、楚海、卫鸣以及天狐族四大家臣和另两位兽修长老叫到一起,外加一个必参加不可的姜宣子,大伙如此这般一番计议,连夜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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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秦熺面缠满厚厚的白布,鲜血依然不停地冒出来,疼得他浑身一个劲的猛颤,气息微弱,不时喉咙里哀鸣一声,眼见一丝两气。

床前围着黑压压的人。秦桧看着爱儿这副形貌,急得老泪纵横:“熺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父不是让你不要出门么,你为什么要出门惹事!让你被砍了一刀的到底何人啊?”

王氏暴跳如雷:“老爷!你还不清楚么?有人见你最近不得势,趁机寻仇杀我们熺儿!那些老不死的天师,有他们在一天就一天不得安宁,这事背后定是他们捣鬼。”

秦桧紧张的看一眼在后面桌子旁聚成一堆商议秦熺伤势的太医们,低声道:“夫人噤声!这话要是传到天师们耳朵里又要生事。如今多事之秋,夫人你太平低调点行么?”

“唉——”他重重叹口气,心里不是不疑心的。

据说是有人欺负怜香院那个熺儿的心头­肉­秋娘,熺儿得到消息匆匆赶去,却被自家带去的家丁误伤。那家丁如今逃得影子都不见了,府里能动的统统都在满城搜捕他。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秦桧不相信。那帮天师,不要说使个障眼法,不使障眼法常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事后怜香院大乱,秋娘突然失踪,连带院子里另两个红姑娘一起没了。

联系在一起,秦桧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府门口大乱,许多人在叫嚷。秦福满头是汗的闯进来:“老爷,赵相在门口传圣旨意,要缉拿小公爷归案。”

秦桧霍然起立,目瞪口呆。

简直反了,砍人的不见半点踪影,受伤的却要被缉拿,这个世界还有天理么?

注1号衣,差役统一着装。

注2拶棍,穿绳子的木棍,拶刑就是用这种木棍收紧夹手指。

6-209 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秦府大开正门,只是传旨的和接旨的却互相怒目而视。

赵鼎冷冷道:“想必太师十分清楚不肯接旨的下场,下官这就回宫向皇禀报。”说罢朝秦一拱手,拉着大理寺卿掉头就走。

刚才秦桧是又怒又气又急,冲赵鼎发了一大通火,眼见赵鼎要走,他却急了,箭步冲去一把扯住赵鼎衣袖,怒气咽了又咽,低声下气道:“元镇,你我同朝为臣,不是我秦桧不愿接旨,真的是熺儿伤的十分严重,直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若是进大理寺大牢,他还有命么?恳请赵相通融,先进到里面奉茶等候片刻,老夫这就赶紧进宫向皇求情。”说罢汗如雨下连连拱手。

看着秦桧苍白焦急的面容,赵鼎长叹一声道:“谁家没有儿女,儿女连着爹娘的心啊!只是秦熺的案子十分严重,大门口这里不便多说。请太师放心,大理寺卿现在此,就算进了牢房,我们一定请太医时时照看。圣旨,却是不能违的。太师请三思。”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秦桧只得退让,忍气吞声下跪接过圣旨,转眼秦熺就被抬了出来。看着秦熺鲜血斑斑裹满白布的脸,秦桧就像万箭穿心,疼了又疼,赶忙前在儿子耳边嘱咐道:“你且宽心进去养伤,爹这就进宫面圣救你,我儿万万宽心啊。”

秦熺使出全身力气抬手一把抓住自家老爹的手,嘴里挤出微弱的几个字:“找到秋娘……”说罢双眼一翻又是晕死过去。

担架马被赵鼎指挥人抬走了。

秦桧木立自家大门口,看着车马远去,耳听内府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一颗心直沉到谷底,悲凉万分。

秦福快步走到秦桧身边,低声道:“老爷,车已备好。”

秦桧咬咬牙,嘱咐道:“照看好夫人少夫人,家里交给你了,我这就进宫,不救回熺儿誓不回府。”

秦府华丽的马车绝尘而去,冲向皇城丽正门。

往常行在皇城司提举官李翰只要看到秦桧就会点头哈腰的来请安,不用递名刺就可以直接进宫。如今他却是大剌剌站在丽正门口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秦桧怒从心起,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道:“李大人,老夫要进宫面圣。烦李大人入内禀报。”

李翰双眼一翻,硬梆梆顶了回来:“圣早就传下话来,今日在后苑与太后和瑶仙公主赏乐舞,谁都不见!”

秦桧气得焦黄胡子一抖一抖的,“你以前是跟老夫这样说话的么?大胆无礼之至!”

李翰铁板样的身体挺得更直了,反­唇­相讥道:“下官还在当值,太师请回。不然下官唤人来把太师叉出去,须于太师面不好看!”说完­干­脆转过身,看也不看秦桧。

远处,一帮御史台官和翰林学士朝自己指指点点,人人面带着讥诮之­色­,袖子里只怕已经袖好了弹劾奏章。秦桧怒得老脸发黑,忍了又忍,想想招呼家人背起自己,朝皇城角门快步行去。

角门不是供大臣行走入内的大门,而是专供内侍和宫廷供奉出入的小门,秦桧生平第一次走这道门。从家丁背下来,初升的朝阳正照在秦桧双眼,他突然感觉头目森森天旋地转。

家丁急忙搀住秦桧,半晌秦桧才回过神来,咬咬牙继续朝角门走去。

到得门口,守门的侍卫认得太师,见他居然来到这里,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有人前揖首道:“太师怎么来这里了?”

秦太师见他总算神­色­还算和蔼,从袖子里捏出块玉佩塞了过去,低声下气的道:“老夫要见福宁殿内侍押班高易,烦大人进去传唤他一声。”

侍卫头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块蓝田玉,水头甚好,至少价值百两银子,他点点头不动声­色­袖进袖子里,拱手道:“太师略候,下官这就去找高押班。”

没想到侍卫头领一去不返。秦桧左等右等心急如焚。昨夜一夜未眠,到现在水米不曾沾牙,肠胃愈发空空,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几次三番再请人去催,却都是摇头。直等到晌午过了,秦桧眼冒金星,总算内侍高易一摇三摆的慢慢走出来,秦桧还未说话,就见高易冲他摆摆手,指着对面僻静小巷子,两人一前一后拐进去。

空荡荡的小巷子里只有秦桧高易二人。

高易未说话先叹气:“这事不好办啊。皇最近只听天师的,不待见太师您老人家。小公爷的事我已经听说,听说当时圣大怒。我现在劝太师四个字——明哲保身。”

秦桧如雷轰顶,急道:“这话怎么说?”

高易道:“太师还不明白么?我劝太师不要管小公爷了,弃卒保车才是策,保住您老人家的富贵­性­命最要紧。小公爷说到底不是您亲生,死一个不心疼,只要太师您还在,多少公子生不出。”

秦桧听的面皮发紫,怒气 无良少爷争霸传小说5200已是冲脑门。

高易已知秦桧想发火,冷笑道:“咱家一片好心为太师,太师若是以为我说笑那就当小人什么都没说。看在太师多年对小人青眼有加,咱家这里再多说一句,当时圣说了,秦熺之罪不及家人,如果太师您执意要闹,自己掂量掂量,到时不但您自个儿自身难保,您那一大家子还有过去做的事都会被揭出来。却是何苦。”

说完高易一拱手,径直掉头入内。

秦桧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腿都木了,秦桧才跌跌冲冲从小巷子里走出,家丁们急忙把他搀进马车,问他去哪里。

秦桧一声长叹:“回府。”

辘辘车声中,秦桧老泪纵横,秦熺虽是妻子的侄儿,这么多年抚育已是把他看作亲生的一样,如今他躺在大理寺大牢中,伤得那么重,几乎就是奄奄一息,自己却要弃卒保车、保住自己,于情于心都何以堪。

他哭得肩膀耸动,前襟已是湿了一大片。

只是等到马车到府,下车的秦桧却是双足稳健,除了眼眶微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氏扑了出来,连珠箭一样急问:“老爷,见到圣了么?圣怎么说?熺儿什么时候放回来?”

秦桧不理她,稳稳走进内院将自己关进房,任王氏在外面猛拍门就是不开。

没过多久,高易亲自来了,还是传旨。

这回旨意更清楚,秦桧纵子通敌,虽不知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宣召不能朝面圣,保留太师和国公封号,一切官职虢免。

这已在秦桧意料之中,刚才在皇城门口跟高易谈过后他已是猜到了这个结果。秦桧木然接旨谢恩,转身再次走进房把自己关起来。

一切定是楚宏子天师在幕后摆布的!秦桧心里冰冷,很怕这只是第一步。

平日相待甚好的那些狗官现在一个人都不见,都做了缩头乌龟,惟恐圣怒殃及到他们的富贵。算来满朝文武全都袖手,而那些早就恨自己入骨的人只怕手里的弹劾奏章已是雪片样飞入大内。

但是目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皇帝果然寡恩,需要的时候可以使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如果不需要,一道圣旨便翻云覆雨,最后下场可能是……秦桧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

不觉看向房角落,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光。

岳飞的脸!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深邃智慧的黑亮双眼似乎在说:“我早就预料到你有这一天。”

见鬼了!秦桧浑身一颤,赶紧闭眼睛,再睁开,那张让自己害怕心虚的面容压根不在那里。角落里分明是只供青瓷摆件,怎么鬼使神差的把它看成岳飞的脸了!

秦桧冲过去提起那只青瓷摆件狠命掼在地,看着满地碎片乱滚,秦桧抹了抹头的冷汗,心里这才感觉好过些。

远远的有人在哭喊,是王氏夫人的声音:“我苦命的熺儿啊,我的老爷啊……”

所有声音渐渐远去,秦桧木然垂下头,心里一片空白。

李宏一夜未眠,跟着众人一起扫荡余下四处。这回不再假扮各­色­人等,直接从天空扑下,很­干­脆的将所有李小楼手下的魔宗外围一网打尽。

都是些小喽啰小角­色­,在众人手下连半招都走不过,直接绑回皇宫地牢,很快地牢全满了。

这些魔宗外围被废了修为之后再次交给大理寺那些积年捕快审理,一个个拷打过去逼问口供,再跟秋娘的口供对照。

李宏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奸­细里还隐藏着­奸­细。

其中有一人,表面看来是李小楼的人,所有­奸­细也都认得他,说他确实是自己同党。但据他自己招认,他其实属于别系,那人派他监视李小楼在临安的这支不入流伏兵的动向,如果李小楼亲自来到临安,必须马汇报。

问他那人是谁,这人却说不出所以然。无论如何刑讯逼供都问不出。似乎他确实不知道。

这事实在古怪,知道自己是别人派来,混在李小楼下属中间随时监视李小楼的动向,但却不知道派自己来的究竟是何人。于情于理无法说通。

李宏心里一动,想办法支开卫鸣五人,正式用了经过自己改良的驭兽诀。

召灵术和驭兽诀其实有共通之处,都是跟神识有关,修为越高、神识越强大能克制的­阴­物和灵兽则越高阶,两者一­阴­一阳,跟被施行对象有关。所以李宏在驭兽诀的基础进行改良,因为那人虽然修习了不入流的极­阴­魔功,但到底还是人,仍属阳。

李宏并不掐诀也不念咒,只是找到使出驭兽诀时那种控制灵兽心神的感觉,却把目标对准眼前的这个魔宗外围。

6-210 心照不宣的美差

神识倏忽放出去罩定面前这个哆嗦的魔宗外围,李宏紧盯他的反应,想感知到这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首.发

这是第一次将自己强大的神识这样用。在此之前,对付的是灵兽。人,是头一回。老实讲,李宏对此并不是很有把握。

这人一开始并不知道李宏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但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来自李宏,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强烈的压迫感、恐惧感使他脑袋一片空白,十分想解释想说明,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但奇怪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如轮如何说不出。他的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脑海里有道威严的声音在命令自己:“到底是谁派你混进李小楼属下队伍里的?”

这道声音直指胸臆,这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掠过许多画面。

一位三十许年纪的青袍人缓缓朝自己飞来……他张开嘴说了什么,一道黑光笼笼罩自己……倒地不起……醒来后似乎什么都忘记了,李小楼绝­色­面容出现……回到自己住处,点着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符,竟然不知那符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木然说了几句话,符消失在青烟里,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如梦初醒的从一种奇怪的如梦如幻的境地中醒来,定睛一看,自己仍然在地牢里,面前空无一人,那位可怕的天师已经不知去向。

李宏缓缓走进刑讯室,沉吟了。原来是这样。

当初这­奸­细确实是李小楼手下之一,但有次一位神秘的青袍人出现,似乎给他下了什么法术,这人便时常不由自主的充当­奸­细、向那人报信。

整件事说起来并不稀奇,但是这位青袍人却很值得玩味。他的魔功相当高明,在那­奸­细身下的法术类似于魂咒,从此这人只要看到李小楼在临安出现便会自动报信,但在报信的时候却是处于一种离魂症的状态里,醒来后大半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法术相当高明,而且他居然也会仙宗独家擅长的符术!李宏预感到这人十分可怕,但同时也有些沾沾自喜。

改良的驭兽诀对普通人一样有效。当时这人因为法术的关系无法用言语说出来,但李宏却用神识从他脑海中调出了那些画面,有点像是情景重现。李宏就像一个旁观者,将他脑海里掠过的那些画面清楚从头“看”到尾。

实在太厉害了,神识竟然还可以这样玩。李宏大为振奋。想想不觉微笑。这手段并不光明,对自己人当然不会用,但若是抓到了魔宗人不妨一用,以后刑讯逼供说不定都能直接省去,岂不是省事许多。

李宏背手慢慢走地牢口的台阶,青袍人的长相深深刻在脑海里。这人,以后肯定会会一会。

三天后,除了四人,这些魔宗外围全部被处决。

这四人是秋娘、梅娘、芙娘和秋娘的小婢小翠。李宏有种感觉,秋娘三人似乎是李小楼手下很重要的角­色­,应该先留下­性­命,说不定以后有用。而小翠则罪不至死。李宏下令将四人关在地牢里,供给饭食,还召来太医替秋娘治腿。

这些年李小楼对大宋朝局了若指掌,正是拜秦熺所赐。秋娘和秦熺两人来往不下五年。这五年里,秋娘等人传回的重大绝密消息使得金国一口吃定大宋,连赵构迫切想迎回母后妻子的秘密心事也是了若指掌。正因为这样,金国开出了天价砝码,将一个对他们已经无用的半老徐娘换回了岳飞的人头。

从某种意义来说,秦熺比秦桧更该死,但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有秦桧自己心里有数。当初他也被金人掳走过,怎么逃脱的、又怎么编出一番谎言使得满朝文武相信、被赵构重用,这其中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此秦熺的案子已经不用再审,何况他多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偶尔醒过来也是哭一声秋娘,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

赵鼎呈案子的结论奏章,末尾建议秘密处死秦熺。他很是担心天下臣民从秦熺的案子里看出点什么端倪,进而将矛头对准赵构。

赵构看完默不作声的用朱砂批了“照准”二字。

秦熺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当天晚,太医局高手调制的一杯毒酒就送到了大理寺监牢,秦熺被几名牢卒按住手脚强灌下毒酒。片刻后两腿一伸呜呼哀哉。

秦熺尸体被发还秦桧安葬,责令秦桧不得对外吐露半个字,只能说是秦熺在狱中伤疽爆发,呕血而亡。主要涉案人已死,秦桧免于追究,从此不许出府,等待圣意。

“不许出府、等待圣意”八字就像时刻悬在秦府所有人头顶的一块大石、架在脖子的一把锋利钢刀,从到下每个人惶惶不可终日。

秦熺丧事极其低调的办完没 美女妖怪别吃我最新章节多久,奴仆开始出现大量逃亡,偌大的秦府不过几天工夫几乎连洒扫的人都逃光了。院子里长出了杂草,到处一片凄凉,夜间都没几间亮灯的屋子。同时不见的,还有大量金银财宝和秦桧的秘密库藏私财。

秦熺媳­妇­很快就被娘家接走,王氏不得不带着两个婢女亲自给秦桧做饭。想到昔日风光,这位“一品夫人”仍然不改悍­妇­本­色­,一边骂一边哭,天天都要闹腾几次,秦桧如果不劝她就不消停,几乎要把秦桧逼得发疯。

关键时刻大管家秦福倒是没有落井下石,一直陪在秦桧身边。某夜在跟秦桧长谈一次后,他神秘的失踪了。很快秦家在临安的店铺和地产农庄都被低价转手。过段时间这位秦福突然出现在岭南,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为秦桧的贬谪铺路。

但某天,这位秦福忽然再次失踪,随之失踪的还有他随身携带的大量金银宝货。从此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湖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位秦府大管家一出临安就被大盗盯了,不用说,他带去的金银财宝都被剪径,自己也被丢入深山喂了豺狼虎豹。

没过多久,临安周边出现了许多义仓和施粥棚,贫穷无依的穷苦百姓可以到义仓施粥棚领米领粥,一时活人无数。

有人不禁将这两个现象联系在一起,穷人们私下悄悄议论:“定是岳爷爷显灵。收了那大­奸­贼的金银来救济咱穷人了。”

道听途说江湖传闻甚嚣尘,一天比一天传得离奇古怪,最后甚至有说岳爷爷已成圣成仙,秦桧连光杆子倒霉太师都当不久,岳爷爷定会向他索命云云。

李宏听到这些传闻一笑置之。秦福的确是他派楚明楚亮二人去“剪径”的,不光那些,就连秦府多年积累的秘库私藏都悄悄搬了个­干­净。这些钱财划出相当一部分交给岳飞在岭南的三子以及许多被秦桧陷害的忠良之后安家,剩下的都办了义仓和施粥棚。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经手之人自不必说,除了赵鼎不会再有别人。

现在秦桧每天在自家那位悍­妇­疯了似的吵嚷声中度日如年。

门外驻扎大队御营军,秦桧被软禁不得出府,下人逃得一­干­二净,买米买菜得哀求门口军卒通融,通融的办法当然是拿钱出来。一石米往往是市价的十倍不止。秦桧赔光了所有王氏夫人的头面首饰,开始拿以往搜刮来的价值连城的古董换回少得可怜的柴和米,连仅存的几个婢女都出让了,渐渐­精­穷,穷得他连太师蟒袍都要拿出去换食物果腹。

王氏还不肯消停,经常吵着吵着就衣不蔽体的朝外冲,嘴里嚷着皇帝如何卑鄙如何骗人。刚冲到门口就被秦桧死死拖回来。消停一会儿,吃了碗饭有了力气王氏再次开始吵闹,如此日夜不停。

秦桧很快削瘦下去,经常彻夜无眠,一有风吹草动就惊跳起来,两颧时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这已是肝病征兆,是活活被气出来的。

但是,他仍然不舍得死。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不肯自裁,还在琢磨翻身的办法。

一开始李宏还有兴趣,常常找捧日天武等四军御营军的都指挥使嘀咕,后来­干­脆全权交给他们。四位都指挥使没多久全都暴富。守过秦桧大门的小卒人人发了点小财,一时看守秦府大门成了四军心照不宣的美差。

消息传到赵构耳朵里,他很为此心疼,早知如此­干­脆抄了秦桧的家,这些财物搬到内库岂不更好。

对此李宏淡淡一笑:“我已经暗示,这正是皇您的意思。跟那些小钱相比,想必军队的忠心对您更重要。”

这样一个大人情卖给赵构,赵构心领神会。不过是暗示,又没下明旨。这样一来,这四位戍卫临安行在的最重要部队紧紧捏在自己手里,既是人情又是个大把柄,还怕他们不忠心么?

赵构嘿嘿笑出了声,从此半句不再过问。

当初卫鸣是建议让皇帝抄了秦桧的家,但李宏想过,这样的话动静太大,而且收归赵构的私人内库哪有还之于民恰当,因此用了个釜底抽薪之计,而且还让赵构半点不满都不会产生。

刀切豆腐两面光,对谁都有好处。李宏自己都为这个计谋得意。

临安全面肃清,李小楼迟迟不出现,李宏倒有些无聊起来。但只要不出宫办事,绿婠必定以各种借口来访,含情脉脉的眼光让李宏头皮发麻,只好用各种借口外出,尽量不待在皇宫里面。

不是去赵鼎府混饭,就是到粥棚帮忙,有时找那四位都指挥使喝酒,无聊时踩一踩以前秦桧的忠实走狗们发发脾气。日子虽逍遥却着实无聊。

就在这时,去岭南寻找岳霆的水清子和水渺子回来了。

本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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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1五粒灵丹的事

水清子和水渺子带回了岳霆。

李宏一见之下不免有些失望。岳霆今年算来已经十岁,但身体羸弱,面­色­白得发青,很瘦很小,头顶头发稀稀拉拉的,看起来顶多六七岁样子。见人的时候怯生生的,死命拽着水清子的衣摆不肯放。哪里有半点将门之后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岳霆身体里有丝古怪的黑气在全身血脉里游走,除此之外身体里的杂质不是一般的多,而且并不具备火灵根,实在不合适修炼,更别说修炼九离门的《离火真经》。

李宏一眼看出岳霆身体里盘绕不散的那丝古怪黑气是鬼气。只有长期跟很厉害的­阴­鬼在一起的人才会在身体里出现这样的鬼气。

问题是,岳霆怎么会身有鬼气,这三年他到底在哪里?

岳霆似乎很依赖水清子,任众人怎么哄他都不肯放开水清子的衣摆。最后还是刘忠机灵,带了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黄门来撮着他去玩,又拿出许多好吃的才哄下去了。

听说水清子没带岳霆回岭南给他的兄长们鉴别,李宏立马派人去请赵鼎,开始问水清子是怎么找到岳霆的。

水清子嗫嚅道:“有件事要说明,拐走他的那东西我们不是对手,没有斩草除根,只把岳霆和一帮小孩解救了出来。”

“哦?还有专门抓小孩的厉鬼?”李宏沉吟了。

水清子娓娓道来。

一个月之前,他和水渺子直飞岭南,以当初驿馆为中心向四面搜寻。只是那里到处都是深山老林悬崖绝壑,搜寻动作不免很慢。确实遇到了几位隐居的兽修,也发现了些不入流的小妖,但压根就跟岳霆失踪毫无瓜葛。

到此二人都怀疑岳霆不过是简单的走失,之后肯定是被深山里的猛兽吞吃。

但是有天无意中路过一处苗人村寨,却发现了异常现象。

正是夜半时分,苗人不睡觉却打着火把漫山遍野搜寻什么,嘴里大喊大叫,神­色­惊恐。二人便下去询问。

虽然语言不通,但苗人见他们从天而降,以为神灵,非常的崇敬,比划半天后,水清子二人霍然振奋。

他们感觉到这正是重大线索。

原来这处苗人有个传说,深山里有位恶魔,专门吞吃小孩,只要它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小孩失踪。恶魔平时并不常出来,大约一两年出现一次,每次都有十名左右小孩失踪。当地苗人部落对它是既痛恨又害怕。

据他们说,这位恶魔就住在这里再过去十座大山的一处深涧里。苗人有时也会祭祀它,选大白天晴天正午丢下羊和­鸡­,然后仓皇逃离。

水清子和水渺子二话不说,在苗人顶礼膜拜崇敬万分的眼神中腾云驾雾直飞那里。

到那里发现,深涧深不见底,底下没有兽修那种妖力波动,而是透出­阴­森鬼气。这鬼气十分强大,以水清子和水渺子二人妖婴初期的修为都不敢马行动。他们选择第二天正午阳气最旺盛的时候才从面飞下去。

到了下面之后压根没有见到正主,倒是在深­茓­里发现了若­干­小孩。水清子和水渺子将小孩全部带离的时候,洞后透出强大鬼气,水清子二人当时是准备大战一场的。但直到二人飞走那物都没有动手,始终只是放出气息在警告。

水清子二人也想过,若真战起来不一定有赢面,估计那物不想动手是因为时间选的合适,正午是它力量最弱的时分,但只要时间拖延下去,到了晚,水清子二人必定会有大麻烦。

因此他们索­性­不管那物,直接将小孩带回苗寨。一番询问之下,无巧不巧,其中一人正是岳霆。

岳霆三年来身处那鬼物旁边,鬼气已入血脉,而且受到极大惊吓,始终有些痴痴呆呆的,除了自己姓名说的清,别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

李宏听了沉吟了,鬼王不是没见过,但连水清子和水渺子都没有胜算的鬼王,这已不能叫鬼王,如果一定要形容,该说是鬼帝鬼皇级别。

对于修鬼道李宏了解不是很多,九离门里集凌子是一个。但集凌子生前是修士,可说本来就是有根基的。他在金灯峡极­阴­之地借天时地利之便,又得自己一粒巩心丹相助,现在道行提升飞速,已是不折不扣号令金灯峡群厉鬼的鬼王,对金丹期修士已有一战之力。这样对比起来,如果连水清子和水渺子二人联手都没胜算的鬼,那一定至少万年鬼道浸润,道行相当可怕。

姜宣子听了李宏的想法后摇摇头:“我们兽修虽然本体跟人不同,但修道后一脉相承,说起来其实都是属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性­的鬼物是我们阳­性­人兽的克星,但反过来我们也是他们的克星。这正是那鬼物忌惮水清子和水渺子的原因,若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尚难定论。目的是 无­奸­不妃最新章节为了救回岳霆一帮小孩,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必生死相博。水清子和水渺子做的还是对的。”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都点头,李宏笑道:“看来是水清子和水渺子二位长老谦虚了。反正我们是为了找到岳霆,现在目的达到,那鬼物既然没有出头把孩子抢夺回去更好。至于岳霆身体里的鬼气,我倒是可以试着解一解。”

正说着,刘忠带着赵鼎走进来。

李宏请他坐了,又把岳霆带来给他辨认。

赵鼎仔细看了半晌,不确定的道:“当年老夫事忙,过岳府次数不多,只见过岳霆一两次。恕老夫眼拙,似乎有些像,只是实在不好确定。老夫这就赶紧寄出加急廷寄,到岭南召他的兄长们临安来辨认。”

岳霆听到“兄长们”三字,眼睛亮了亮,只是马还是木然的低下头,下意识的紧紧捏着手里一块糖糕。

李宏注意到了他眼里掠过的那抹光彩,感觉眼前这个小孩儿可能真的是岳霆。

三年来这样一个小小孩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涧洞­茓­里,被那鬼物不知怎样摆布,他能活下来,还能清楚说出自己名姓,没有活活吓死,已是难能可贵。从这点看来,可能真的是将门之后岳飞之子。

思索了一会,李宏隔空打过去一道识力,点中岳霆的昏睡­茓­。岳霆双腿一弯就慢慢朝地面倒去,李宏纵身一跃将他接在手里,朝众人笑道:“这孩子不管是不是岳霆,我看他都跟我有缘。事不宜迟,我这就为他解身体里的鬼气,时间长了于­性­命有碍。”说完抱着岳霆进了自己房间。

将岳霆摆成盘腿坐好的姿势,李宏一指朝他的印堂点去。一缕极细的识力很慢的从岳霆丹田涌入,顺着全身奇经八脉流动全身。李宏控制着速度,极为小心的不要伤到岳霆的经脉内腑。

识力是李宏修炼出来的本命纯阳灵力,对付不入流的鬼气当真是灵效无比,那道细细的识力流转到哪里,哪里的鬼气立刻如同白雪向火一样迅速消融。

大约盏茶时分,岳霆体内的鬼气被驱灭­干­净,眉间明显可见的淡淡黑气消失。李宏却沉吟了。

身体里鬼气驱除后,小小的岳霆面­色­渐渐发青,呼吸反而微弱起来。

这三年面前这小孩儿一直身处那鬼物身边,虽然不知那鬼物抓小孩是­干­什么的,但有一点李宏十分清楚,岳霆身体已开始转变,变得极依赖那鬼物的鬼气。打比方说,就像一直身处寒冷地方,虽然身体越来越虚弱,但已经开始适应。一但改变环境,把他放到温暖的地方,反而以前身体里种种被强压下的疾病开始显露。岳霆现在正是这种情况。

要想让他活下去,只有彻底改造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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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从乾坤夔里取出各种灵丹,仔细计算一阵后有了办法。他先用“洗髓丹”将岳霆身体里毒素和乱七八糟的杂质全部逼出,又用了一粒“培元丹”固本培元。这时,岳霆的面­色­开始红润,呼吸也顺畅起来。

李宏再次搭脉,发觉他脉象平稳洪大,已是完全正常。这时,李宏有了个十分惊喜的发现。原来岳霆居然身体里略带火灵根。

想来他本来是略带火灵根的,但一直身处那极­阴­之地,三年来又一直在那鬼物旁边,所以体内火灵根被­阴­气压制不显。现在鬼气驱除,身体体质被改造,原本略带的一点火灵根便显露了出来。

这就好办了!李宏十分高兴。

略带火灵根之人已是可以修炼九离门的《离火真经》,虽说进度会比具备全部火灵根的人差,但已实属难得。只要自己再动点手脚,一切不是难事。

李宏取出一粒“火元丹”,喂岳霆服下后,为他打通天地玄关。待一切妥当,再次喂他服下一粒“筑基丹”和一粒“补灵丹”,帮他将药力全部化开吸收。

到此岳霆是真正有资格被自己收徒了。

帮岳霆盖好被子,李宏笑呵呵地走到堂前。

外面诸人还没散去,都在等消息,一见李宏面­色­就明白了。

赵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也越想越觉得是岳霆的可能­性­很大,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李宏笑道:“没事了,他已完全康复。不过是五粒灵丹的事。”

一听用了五粒灵丹,众人都讪讪的,待问清哪五种,卫鸣更是苦笑了:“小家伙好福气!五粒灵丹服下去,如果不行那倒真是有鬼了。只有你楚宏子才这么大方。”

火元丹、补灵丹、培元丹是普丹,尚不算稀奇,但筑基丹和洗骨髓丹分别列人级丹第六品和第九品,已属十分难得之物。

正说着话,岳霆已是醒转自己走将出来,众人一看,立时发呆。赵鼎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6-212 开山大弟子

这还是之前那个怯懦苍白的孩子么?众人看到的是张红润的面庞,下巴略有些尖,鼻梁挺直,虽现下略带文秀,但依然看得出将来定是个英朗男儿。

男孩儿见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血­性­使他忍不住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就是岳霆。我父讳飞,他是打败金人的大将军,是咱们大宋的大英雄。”

赵鼎当场老泪纵横。他从这张小脸看到了当年故的风采,已完全认了出来,喜极而泣,三步并作两步冲前将岳霆揽到怀里,抚摩着岳霆头顶,哽咽道:“终于找到你了。孩子,这三年你去哪里了啊!让我们担心坏了。”

岳霆鼻子发酸,却使劲忍住眼泪安慰起赵鼎来:“伯父不哭,霆儿也不哭,霆儿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被坏人掳走了。”

赵鼎连连点头,不断以手拭泪,想到亡,眼泪愈发多了,抹个不停。

李宏不禁眼眶酸胀,众人见此也是唏嘘不已。

良久赵鼎收泪坐下,想了想却猛地将岳霆推向李宏,喝道:“还不快拜见师父!正是他救了你。”

岳霆摇摇头,指向水清子和水渺子响亮的道:“不是,那两位神仙伯父才是霆儿的救命恩人。”走到水清子面前便跪下磕头,水清子待要搀起,岳霆却是倔强的一挣,继续用力磕完三个响头,再次在水渺子面前跪下,嗵嗵的又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掷地有声的道:“多谢两位神仙伯父救命之恩。”

李宏愈发喜欢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恩图报,行事有礼有节,风骨佳,假以时日好好培养,不怕又是个栋梁之材。

看着李宏面的赞赏笑意,诸人皆是心里有数,赵鼎假作生气,瞪眼道:“没规矩!你能回来多亏楚宏子天师。他早就说过要收你为徒,天大好事,不用禀过你二哥他们,伯父做主,这就行拜师大礼。”

岳霆犹豫片刻,走到楚宏子面前便即跪下,还未行大礼,就觉一股大力托起自己,只听李宏道:“且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首先你要告诉我们这三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据你所查掳走你的是何人何物?不说清楚,这师父却是不能拜。”

这却是考察岳霆的智力和胆量了。

想到过去那三年,岳霆小脸有些苍白,许久才道:“霆儿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记得很久前家里出事,父亲大哥一去不回,接着霆儿跟二哥他们一起被押送南方,路的一天夜里,正在睡觉突然感觉浑身发冷,醒过来就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身旁还有一些跟霆儿年纪相仿的小伙伴。我们全都很害怕。山洞深处住着一个妖怪,他出来的时候有绿光跟着他,那时山洞里才不是那么黑。有时妖怪会让我们做事,打扫山洞,收拾食物,但他好像不怎么吃东西。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带一个同伴进去山洞深处,再出来的时候那人就不好了,经常隔不久就死去。我很害怕,总是尽量缩在后面,但是有天还是轮到了我。我就记得妖怪把我带到里面后以后全身冷得发颤,像在冰窖里,别的什么都不记得。醒过来的时候又在山洞外面了。这样的事一直发生,我们这些孩子没多久就会死一批,那时妖怪就会出去再带小孩子进来。我因为胆子大,经常努力帮着做事,所以那妖怪才不是经常把我带到里面去。大约就是这样才能活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忽而双眼闪亮地看着李宏:“难道你也跟两位神仙伯父一样会飞来飞去么?那霆儿一定要拜你为师,将来等我学成本事定要飞到那里杀了老妖怪给小伙伴们报仇!”

李宏缓缓点头,郑重道:“师父答应你,将来为师会亲自出手。”

岳霆一听大喜,摸着脑袋呵呵直笑。

赵鼎在旁赶紧道:“傻孩子,你师父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还不赶紧拜师!”

岳霆当即跪下,准备朝李宏行拜师大礼。不料李宏却仍然道:“且慢。”

这话一出赵鼎和岳霆都急了,赵鼎叫道:“天师何意?莫非霆儿不够资格?”

李宏笑道:“我是第一次收开山大弟子,所以必须先禀告师门再正式收徒。不过你们放心,这个徒儿我是收定了。现在收岳霆为记名弟子,待正式开山门收徒那天岳霆才能进来我们山门。”

赵鼎立刻放心了,喜道:“应该的应该的,霆儿你拜师,你这个记名弟子以后会正式成为楚宏子天师的开山大弟子的!”

岳霆当即大喜下拜,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礼毕,马改了称呼,称李宏为师父。

李宏也很高兴,自己第一次收徒弟,还是故人忠良之后,实在可喜可贺。不过有件事必须要赵鼎出面解决,这却是收下这个徒弟的唯一顾虑。

他把刘忠唤进来,命他带岳霆去更衣沐浴吃饭,等一切完了再来见自己。

岳霆走了之后,李宏命小黄门们全部退下,将目光对准赵鼎,低声道:“岳家的事,你准备对岳霆如何解释?如果他学成之后怪罪官家或者赵家,那时该怎么办?”

赵鼎明白李宏是怕岳霆将来会为他父亲岳飞的事找赵构寻仇。他沉吟道:“这事也是我所虑。对此我已有计较,待他的兄长们来自有话说。天师尽管放心,这事必定办妥,当不会让霆儿以后有任何压力和­阴­影。何况,等他学成下山,说不定又是一代人。那时……”他没有再说下去。毕竟他还是赵构臣子,不能在此刻说到他驾崩以后的事。

但李宏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到此完全放心。倒不是因为对赵构很有好感,而是如果世外之人解不开心结,岳霆学成以后满脑子想的是报仇,这却是对他的修行不利。不如就在此刻让赵鼎解开岳霆的心结。至于赵鼎用的方法,李宏也能猜到一点,无非是忠君报国一类的儒家思想。从小浸­淫­在这种思想里的岳霆应该不难跳出仇恨的框框,何况始作俑者秦桧目前已被自己修理的惨得不能再惨。想必赵鼎一定会提及这点。

逝者已矣,入道之后所有人世间的恩怨情仇都应该放下,伏魔卫道才是修仙之人侠义本­色­。

狐落君床帖吧

想到这里,李宏如同当头一­棒­。

让岳霆放下,自己放下了么?恐怕未放下的是自己!

心里什么地方明光一闪,李宏淡淡一笑,说了句:“我要去入定。”说罢走进房间关好了门。

所有人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姜宣子捻须微笑。

十天后李宏再次打开房门走出来。他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也没变,到底变没变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岳霆和兄长们见面的情景极其感人,李宏是事后从刘忠口里听说的。

岳霆被接到赵鼎家里,岳雷三人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弟爱惜备至,形影不离,兄弟四人坐卧都在一起。

赵鼎趁机婉转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又亲自领他们到秦府看了看现今秦家的惨状,再加听说楚宏子天师设计杀了秦熺,秦桧断子绝孙,心底更是畅快,对岳家所遭受的种种虽然不能释怀,但总算好过几分。

这时赵构听说岳家四子重逢,又都在行在,便秘密召见。

忠君爱国的思想深刻在岳家四子脑海里,就算对面前这位皇帝齿冷万分,但表面依然很平静的跪拜,只有赵鼎才看的出他们四人心底的寒意和冷淡。

赵构却是十分高兴的,当场便要封官,岳雷带着弟弟们坚辞不受,说此生只愿长居岭南务农读。

赵构于是当场赏赐了几万两金银,又领他们四人去见了韦太后,做足了母慈子孝的戏码。赵构言语中虽未明说,但委婉地承认自己是中了金人­奸­计误杀岳飞,待自己百年后下任皇帝必为岳飞和岳云昭雪,一定好好补偿岳家云云。

岳雷淡淡道:“人死不能复生。只望皇爱惜大宋子民,早日收复中原,就已是对我们岳家最大的补偿。”说完便毅然辞出皇宫。

对大宋官家,岳家已经仁至义尽,岳雷一再嘱咐岳霆,从此不要管红尘俗事,一心跟随楚宏子天师学道。

李宏知道始末后仔细想了想,便差刘忠去把岳霆叫来。

把《离火真经》入门功法传给岳霆,命他背熟到一字不漏后就嘱咐他出宫跟兄长们回转岭南,从此勤修,日后自己会亲到岭南去接他。

岳霆急了,叫道:“师父莫不是嫌岳霆粗蠢不配侍奉左右?”

李宏听了笑道:“你这孩子,我是你师父又不是你的主人,哪里来的什么侍奉左右!”

岳霆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霆儿父亲已仙游,现在师父您就是我的父亲,当然要侍奉左右、每天聆听师父的教诲。”

李宏感觉有趣,这个孩子不过住了赵鼎家才几天就被赵鼎灌输了满脑子古板思想,看来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又道:“师父不是不要你在身边,只是你刚和兄长们团聚,师父我不忍心让你们再次长时间的分别。此去顶多三年,我们九离门便会重新再开山门收徒,到时师父会亲自去接你回来。这三年你好好侍奉兄长,享受天伦,还要勤奋练功,功课拉下师父到时却是要责罚的。”

岳霆乖乖应了声是,只是眼眶却慢慢红了,十分不舍。他已经听赵鼎说过,救出他的人是水清子和水渺子,但派他们去的人正是眼前的师父。想想对师父感激万分,心里孺慕不舍。

李宏对他也很是喜爱,掏出几瓶补灵丹火元丹命他收好,又当场画了十七八道低阶灵符,都是岳霆用的的,这才狠狠心叫刘忠进来把他带走。

岳霆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那张坚毅的古铜­色­面庞深深记在脑海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突然转过身,在殿外对着李宏跪下,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霆儿此去一定好好侍奉兄长勤奋练功,师父三年一到千万不要忘记来接霆儿!”

这才毅然跟着刘忠走了。

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李宏眼眶湿润,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岳霆好。

一来确实必须禀过师父灵石子才能收徒,二来岳霆年纪还小,刚跟兄长们见面又要分离,自己不忍心,最关键的是,自己不想岳霆参杂到仙宗魔宗之战里来。

心里总有一点深深的隐忧,这个隐忧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师父灵石子师伯灵虚子他们。

李小楼目前已确定是魔宗中高位之人,这种隐藏得极深、似乎不出现在仙宗任何人面前的高手到底有多少?那名青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魔宗目前难道真的被打退打怕了么?

李宏非常的不这样认为。一切迹象表明,魔宗从来都不是一战即退的敌人。硬仗还在后面。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将岳霆悄悄放在民间,自己经常去指点他的修为,但正式收进山门,李宏想等到战局明朗后才这么做。换句话说,三年之期到了就去接岳霆其实是个谎言,但却是真正为了岳霆好的善意的谎言。

忠良之后,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李宏想到这里已开始苦笑,自己已真正开始有了师父风范,刚收了大弟子已经跟师父灵石子一样学会护短了。

从此刻开始,李宏感觉到了为师的责任。

想到师父,李宏突然很想念那张长着稀疏焦黄老鼠胡子的面容。走进房间,绘制了一道传音符,将想说的话录在里面,亲手点燃,目送小黄纸鸟拍着翅膀消失在云际。

刚做完,便听绿婠的声音在翠寒堂外响起:“楚宏子天师在么?我有事找他。”

李宏眉头一跳,无可奈何地走将出来。

绿婠看到他出来,双颊立刻浸了层红晕,慢慢的走前来。

今天她打扮得格外华丽,一身大宋公主才能穿的华丽广袖凤袍,头戴着顶金碧辉煌的描翠金珠冠,几枝镶着龙眼大珍珠的珠钗吐出寸许熠熠宝光,凤头垂下长长的珍珠流苏,端的是珠围翠绕艳丽无比。

绿婠走至李宏面前仰起头,星眸朦胧,用无限依赖爱恋的目光看着李宏,嘴里低声道:“今儿晚有大热闹,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么?”

今天有事,单更,十分抱歉

6-213 所有太医觐见

李宏被绿婠含情脉脉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刚要找个理由遁走,只听绿婠楚楚可怜的道:“今儿晚吴贵妃要被册立为皇后,我们一起去恭贺她好么?”

赵构要册吴贵妃为皇后?李宏沉吟了,想想点头:“好,跟你一起。”

绿婠喜眉梢,在李宏面前翩翩转身,献宝似的拉起凤袍:“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么?穿这个合适么?”

李宏心底苦笑,好好一个不染尘俗的世外仙子被裹得像枚华丽的大粽子。不过俗气归俗气,却不能不说好看,只好点头,硬梆梆的道:“还行。”

说出这二字的时候,李宏心底却掠过那道月晕流转的纤细身影。

“还行就是好看了。那我就穿这个。”绿婠哪知李宏的心思,水清芙秀的面容展开灿烂的笑容,接着一点樱­唇­咬着雪白的编贝细齿,突然脸­色­绯红,伸出柔荑紧紧握住了李宏的手。

李宏一呆,绿婠却害羞的低头道:“册后吉时差不多要到了,我们走。”柔荑越握越紧,怎么都不肯放。

硬着头皮,李宏跟绿婠一起穿过后苑朝坤宁殿行去,沿途碰到的宫女内侍见到二人过来无不低头弯腰不敢仰视。李宏却不知怎的,似乎从那些低垂的睫毛下看到了笑意,心里很不自在,握着绿婠柔荑的手越来越僵硬。

耳旁传来鼓乐声,坤宁殿近在咫尺,李宏一眼看到殿前许多人肃立,其中一位就是赵鼎。

正想着怎么不露痕迹的甩开绿婠的手,远远传来喝道声,赵构的八宝御辇正从对面朝坤宁殿行来。

李宏急中生智,一把甩开绿婠的柔荑,忙道:“我去迎皇帝。”身形一晃已是到了御辇前。

赵构看到李宏,呵呵笑着掀开水晶帘,扶着小黄门跨下御辇,捋须笑道:“原来天师也有兴趣来观礼,走,随朕一起去。”

他一把抓住李宏的袖管,二人携手并肩朝坤宁殿缓步行去。

对赵构这个姿势,李宏不但不反感反而心里暗喜,远远的朝绿婠看去。

绿婠明显失望,半晌轻轻顿足,珠围翠绕的身影走进坤宁殿中。

李宏暗松口气,笑道:“皇大喜。”

赵构边走边笑道:“错,不是我大喜,是吴贵妃大喜,太后做主下旨册封她为皇后的。朕这个儿子自然同意。”

这话却让人感觉有些凉薄。吴贵妃的勤谨李宏都看在眼里,跟随赵构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了,难怪韦太后对这个儿媳满意。

赵构像是知道李宏心里所想,转过头,神­色­严肃的低声道:“在朕眼里,朕只有一位皇后,就是秉懿。至于吴贵妃,不能不说她真的很好,但继妻跟发妻始终是有区别的。待天师娶妻之后就会明白。朕把天师当朋,这话朕只是在跟朋说说,朕并不想吴贵妃不快。因为今天这个皇后地位,确实是吴贵妃应得的。”

李宏点点头。这个赵构,平心而论,虽然软弱胆小,但不能说他其实还是有点眼光,如果这份眼光放在恢复中原的大业又何愁家国不复,只可惜,他的­性­格却限制了他的作为。

册后大典于申时一刻正式开始。吴贵妃是晋封,不是初娶,所以并没有行纳采纳吉之礼,但照样很隆重。

坤宁殿中,韦太后亲到,颁布太后懿旨,吴贵妃接旨叩谢太后和皇帝隆恩。接着,礼部官员抬进了明晃晃的皇后金印册宝,吴贵妃跪接,宫女捧进皇后的全套冠服,吴贵妃入内更衣,最后穿戴正式皇后全套冠服升殿受百官朝贺。

一身深青袆衣,通体编绣无数五­色­雉­鸡­,头戴一顶熠熠生光的沉甸甸九龙四凤冠,端坐在坤宁殿凤椅接受百官贺拜。从殿门口望去,吴皇后的朱颜被掩映在一片耀得人眼睛睁不开的明晃晃宝光中,显得富丽贵重无比。但其实,一切荣光都是身的皇后冠服所带来的,她的脸反而隐退在珠光宝气后面,长相到此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吴贵妃正式成了吴皇后。注1

赵构走去,夫妻二人携手,在山呼万岁千岁声中面朝百官庄重微笑。

满殿翠羽珠光,纱罗紫袍,霭霭沉香烟气,到处反­射­着金碧辉煌的天家逼人富贵气象。身处富贵中心的二人,庄重华贵无比。李宏却觉得他们俩看去就似两个穿着帝后服饰的玩偶。

文武百官退下后新皇后开始接见命­妇­。

随着小黄门的宣唱声,大队身着翟衣头戴花冠的命­妇­在宫女们的指引下按品级排着整齐的队列,一队队的进来准备入坤宁殿向新皇后致贺。注2

到处充盈着清呖的莺燕声和扑鼻的脂粉香气。这个时候不合适再留在殿中,李宏看了眼正看得目不转睛的绿婠,飘然出殿返回翠寒堂。 祭炼星辰最新章节

刚进到后苑,心底没来由的一紧,他霍然转身朝坤宁殿冲去,速度极快,竟然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朱影。

十来位一品夫人进殿,按小黄们的指引纷纷站到指定的位置,还未叩下去,赵构轻声向吴皇后道:“朕先去后苑更衣歇息,待梓童接见完命­妇­直接过来,朕已吩咐摆宴,今晚于后苑向梓童道贺。”注3

吴皇后恭敬蹲了蹲身子,道:“恭送皇。”

赵构离开御座迈下丹墀,朝殿后行去,就在这时他听到有女官低声呵斥:“那位夫人,请速速跪下,不得无礼正视天颜。”

哦,有命­妇­大胆不跪反而看着自己,赵构来了兴趣,驻足转身看去。

他看到了一双带着嘲讽的清冷双眼,心里刚掠过两字——美人,“美人”身影一闪却不见了,赵构愕然,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下一刻,眼角余光撇到一抹清冽寒光直趋自己肚腹,电光火石,快的简直无法用言语诉说。

赵构连刺客二字都未呼出来,就觉肚皮剧痛,突然有人大力提住自己衣领,待反应过来,赵构发现自己冲天而起,穿过坤宁殿的屋瓦直冲云霄。

直到这时,耳旁才传来屋瓦碎裂的轰隆巨响和此起彼伏的惊叫。

乱纷纷飞溅碎屑烟尘中,身在半空的赵构不由低头朝自己肚皮看去,他看见明黄龙袍泅开一滩湿润的黑­色­,温热且越来越大。赵构头一歪就昏死过去。

李宏冲进殿中正看到那“命­妇­”朝赵构­射­出掌心里的一点银光,不及多想,一把抓住赵构衣领破开坤宁殿顶冲天而起。

身后是如影急随的那点银光。危急之中灵宜透额而出,正点在那道激­射­过来的银光。劲风扑面,但听轰隆一声巨响,耳膜震得嗡嗡直响。天空突然爆开一团巨大的青白­色­大焰火。

危急之中李宏飞速转身,将赵构护在自己胸前,调转后背对着那股爆发巨力,被震得不住倒退,心血狂涌头昏眼花,居然飞出皇城才勉强停下。

灵宜迅速飞来没入额头,内视发现灵宜光华黯淡,起码要温养十天八天才行。银光居然如此厉害!刺客呢?李宏赶紧提着赵构返身朝皇城里面掠去。

迎面碰姜宣子,他拉着花容失­色­的绿婠疾飞过来,嘴里大呼小叫:“楚宏子你怎样了?”

看清李宏无恙姜宣子立刻松口气。紧接着十几道身影嗖嗖飞来,正是水清子卫鸣诸人。

众人在天空碰头,李宏大叫:“刺客呢?”

姜宣子讪讪的,“逃了。我只顾着找女儿和你,没去追。”

绿婠突然猛力挣开爹的手,差点掉下天空。姜宣子一把捞住,急问:“女儿你怎么了?”

“爹,爹,皇帝他,他没穿衣服!”绿婠掩面语无伦次的急叫。

李宏朝手里看去顿时一惊。赵构的龙袍早烂成了破布片,只剩几丝黑黑的残片还挂在身,一身细皮­嫩­­肉­居然是紫黑­色­,头那顶皇冠早不知飞哪去了,头发没了,差不多已是秃子。

李宏心念急转就明白。虽然把赵构护在胸口,但那剧烈的爆炸之力仍不是一个凡人能承受的,再一摸赵构全身冰凉,出气多入气少。

得赶紧给他疗伤。李宏无暇再管刺客,急忙招呼众人朝皇城飞。

皇城早已大乱,以坤宁殿为中心的大片建筑全部塌了,成了一大片古怪的圆圆的瓦砾场,夜­色­中看下去分外惊心。古怪的银光虽然在天空爆炸,下面的大片建筑依然承受不住纷纷倒塌,以身处爆炸中心正下方的坤宁殿最为彻底。

大群皇宫侍卫飞快朝瓦砾场赶去,宫门口有人大呼:“我夫人还在里面!”

“你夫人算什么,皇呢?臣要进宫见皇!”是赵鼎在大叫。

皇城外到处都是乱纷纷穿来窜去的人影,众人乱得像无头苍蝇一样。赵鼎猛然一拍额,­干­脆朝天空大呼:“天师何在?臣等要进宫向皇问安!”

“我在这里。”李宏提着赵构从天冉冉而降。

众人先是大喜,待看清李宏手里人面目之后齐齐倒抽口冷气,所有文武百官齐齐石化,广场静得连针掉地都听的见。

赵鼎迟疑的问道:“敢问天师手中是何人?莫非……”

“别莫非了,快召太医。赵鼎你安抚百官后进宫,其余人等谁都不许进来!谁也不许乱。不然,哼!”李宏抱着赵构掉头就朝皇宫里驰去。

赵鼎再次石化,冷汗涔涔而下,突然疯了似的大呼:“宣太医局所有太医觐见。赶紧,快!”

注1袆衣皇后正式大礼服。

注1翟衣命­妇­正式礼服。

注3梓童皇帝对皇后的称呼。

6-214 一封素笺

后苑建筑还都在,李宏­干­脆把赵构带进翠寒堂自己的房间,一把脉就知道皇帝其实伤的不是很重,多半是受了震力,当然,最主要是肚子那道伤口,这道伤口确实让赵构流了很多血。

刺客发出的暗器原理跟九离门的火琉璃差不多,碰到物体会爆炸。刺客修为很高,暗器还蕴含了强大劲气,哪怕没有碰到赵构的身体,赵构跟暗器接触面的肚皮那里已是皮开­肉­绽,破开一道深得可以看见内腑的口子。

幸好关键时刻李宏拉开赵构。不然赵构此刻已跟坤宁殿一个下场,保证尸骨无存。

既然没什么大碍李宏放心了,随便找了颗培元丹化开,嘱咐太医每隔一个时辰给赵构喝一口丹汤,命他们把赵构的肚子缝起来,然后治疗被赵构被爆炸热力灼伤的皮肤。

对于这点外伤,李宏实在懒得亲自动手。

太医们大为惊骇,在李宏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在他们眼里极为可怕,治不好只怕整个太医局要陪葬。现在听到楚宏子天师命令他们把皇帝的肚皮缝起来,太医们每个人都吓得眼珠子突出,半天就是没人敢动手。

李宏不耐烦了,眼睛一翻喝道:“天师我还要去查刺客,你们赶紧缝,再不缝皇帝的血越流越多,那时我出手都救不得。”

太医局正几乎是被众太医们推出来的,他踉跄的跪到李宏脚下,颤抖着道:“天师医术高超,还是天师亲自来缝。”

李宏无奈的站起身,这时楚轩和楚海匆匆赶进来,李宏双眼一亮,很­干­脆的指着楚海道:“师弟,皇帝的肚子破了个口子,你先给缝缝。”

说完李宏立刻不管了,把楚轩拉到外殿,劈头就问:“怎么样了?”

“水清子他们正在临安附近搜寻任何可疑迹象,不过目前没收获。姜宣子长老和绿婠公主卫鸣他们几个在后苑中心凉亭里坐着,哪里没去,防止刺客去而复返。最麻烦的是皇后不见了。当时太乱,坤宁殿炸得粉碎,现在还在挖废墟。我去那里看过,坤宁殿下没有活人气息。吴皇后很可能是被刺客掳走了。”

李宏刚要说话,只听刘忠报道:“太后驾到。”

李宏惊讶的道:“她没事?”

楚轩冷笑:“算她命大,当时她返回慈宁殿更衣,慈宁殿在废墟最边缘,屋子是倒了,但慈宁殿的宫女内侍拼死用自己身体护住了她,她完好无损,现在是来看儿子的。”

韦太后扶着小黄门焦急的出现在翠寒堂门口,李宏直接去拦住她:“太后,太医现在正在给皇疗伤,请放心,我师弟楚海天师也在里面,断不会让皇帝出事。”

韦太后长吁口气,面­色­好看几分,还想问,李宏已是朝刘忠狠狠的使了个眼­色­。刘忠会意,赶紧过来请韦太后到堂里暂候。

韦太后当着一脸寒霜的楚轩和李宏的面反对二字根本不敢出口,点点头跟着刘忠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赵鼎急匆匆赶来,连礼都不叙,直截了当的道:“外面我已经安顿妥当,大臣被勒令回府,全城戒严,现在除了殿前司的兵马外面街道都被清空。我觉得最好开始全城大索、搜寻刺客,天师以为如何?”

李宏摇头:“全城戒严尚可,全城大索就不必了,你根本不知道刺客是谁,怎么索?”

赵鼎面­色­很难看,低声道:“听说是第一批觐见的一品夫人其中一位,我虽不知那夫人确切是谁,但这批觐见命­妇­的丈夫们都是朝廷大臣,我已令殿前司将他们全部看守起来,估计刺客行踪要从他们手里着落。”想到这点,赵鼎很不舒服,刺客出自本朝一品大员的夫人,实在是天大笑话。

李宏却道:“别看守了,让他们都回家,其实跟命­妇­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估计那女刺客正是李小楼本人。她改扮易容,一击得手立刻逃走。只可惜,倒教那些大人无端端丧妻,这时节,还给他们雪加霜­干­什么。”李宏叹了口气。

赵鼎蓦然一惊:“你是说那女刺客是秋娘三人的直属司?那位毒辣的金国女天师?”

“除了她还会有谁。”李宏皱眉:“我看你别管刺客了,如果水清子他们找不到,你们更是找不到,不必搞得满城­鸡­飞狗跳的扰民。现在赶紧跟我去坤宁殿,看看皇后到底有没有薨。唉,才刚册后,吴贵妃,不,吴皇后她还真是倒霉啊。”

李宏摇头叹息,当先跟楚轩朝坤宁殿行去。

赵鼎听得满头大汗,这才想起吴皇后本人身处爆炸中心,忙到现在竟然把她给忘了!他嘴不敢说,心里却很认同李宏的话,吴皇后确实太倒霉了,皇后宝座还未坐热竟然就……他擦 神祗不朽全文阅读了擦额滚滚汗珠,赶紧飞跑跟李宏和楚轩的脚步。

坤宁殿废墟,大群内侍和侍卫在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搬开碎烂砖石,寻找吴皇后和一众妃嫔命­妇­的身影。

当时坤宁殿里有吴皇后、妃嫔、第一批进殿的一品夫人,宫女、内侍,在殿外还有等候的大批命­妇­和内侍,粗略一算至少五六百人。

殿外的除了几人被飞石砸中而死,大部分人没什么大碍,基本都是被爆炸余波震伤,调养一段时间就无甚大碍。但坤宁殿里的人就没那么好运。

不久发现了第一具尸体,是位宫女,接着,越来越多的尸体清理出来。这些人大多是被倒塌的砖石砸死。直到夜半,所有尸体都被清理出来,坤宁殿成了空荡荡的碎石砖地,但是没有发现吴皇后的尸体,无论如何没有。

黎明时分,损失已经全部点清汇总。以坤宁殿为中心的十五座宫殿倒塌,嫔妃死亡十二人,命­妇­死亡二十五人,宫女内侍加侍卫两百余。最要命的是吴皇后失踪。

赵鼎接到报告的时候双手一直在不自觉的发抖。他忙了一夜,老脸苍白。眼睛熬得通红,但他没有休息,拿着单子直接去找李宏。

李宏正和姜宣子坐在后苑凉亭里,听绿婠讲当时经过。

其实当时绿婠离吴皇后很近,她就站在凤椅一侧,很好奇地打量着那批命­妇­。变故陡生,她又从来没接触过硬仗,当场惊呆了。李宏破开殿顶飞半空,她还在好奇的抬头看头顶那个大洞。紧接着爆炸发生,碎石如雨,到底是慎功初期修为,她下意识的护住头脸穿出碎石,立刻碰到了大嚷大叫前来找她的父亲姜宣子。

换句话说,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李宏苦笑,这位­精­卫公主当真是涉世未深,那么严重的变故发生,她不去注意刺客也不去管一直待她甚好的吴皇后,却看着头顶的大洞。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知说她什么好。

转而一想李宏却明白当时绿婠可能只知道担心自己,身不由己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自己。正因为这样她没有注意刺客也没有动手。不过没动手也好,如果出手的话定会伤在李小楼手下,甚至送了­性­命都不是没可能。

绿婠脸讪讪的,嗫嚅道:“我成天只知道赏歌舞穿漂亮衣服,这个大宋瑶仙公主我当得心里有愧。这次回去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不能这样整天白白嬉戏浪费光­阴­。”

姜宣子听了老怀甚慰,安抚女儿道:“不关你的事,幸好你没出手,不然只怕你也会叫那恶女人掳去。”

到此,大家都很肯定刺客就是李小楼。只是她到底藏身何处?

赵鼎拿着单子来,众人传阅,眉头皱得紧紧的。就在自己这些人眼皮底下居然被她混了进来都没发觉,差点杀了赵构,还掳走了吴皇后、杀了这么多人。想想谁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赵鼎焦急的道:“别的事情尤可,只是皇后失踪如何是好?我已传令下去谁都不许声张,满城搜索吴皇后踪迹。可是目前没有半点消息,各位天师,此事到底如何是好?”他真是急了,而且是又累又急,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李宏沉吟一会,突然心底明光一闪,叫道:“秋娘!”

一言提醒,众人赶紧向地牢赶去。

进到地牢,发现秋娘四人好端端的在里面,李宏吁口气,命牢卒严加看守,转身走出。

身后秋娘却冷笑道:“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面的大动静,你们等着,娘娘必定会来救我们,到时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师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楚轩眉毛一挑,忍不住讥讽:“你们所谓的那个娘娘压根就没想起过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你们自己的命再说。”

李宏懒得跟她斗嘴,淡淡吩咐了声:“不许给她们饭食。先饿两天再说。看她们还有力气骂人么?”

秋娘气得暴跳。李宏拉着楚轩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赵鼎皱眉道:“­奸­细直到现在嘴都这么硬,估计真是有恃无恐。这里也不安全,只好请天师们亲自看守了。”

李宏想了想,将卫鸣五人留在这里,嘱咐他们千万不可轻敌,如果李小楼真的来了,只能撤不能硬­干­。毕竟他们根本不是李小楼的对手,只能起个预警作用。

突然李宏心有所感,凝神放出神识,片刻后吁口气,水清子匆匆飞来,定是有消息。

片刻后水清子疾飞过来,一见李宏和姜宣子就急忙的道:“确实是李小楼。我们发现她故意留下的线索,人去楼空,桌子只留下了这封信。”

水清子递过来一封素笺。

6-215 江山筹划于笑谈间

李宏开始感觉到了李小楼的厉害。

这个女人心计智谋修为都是一等一,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每步行动都经过深思熟虑,而且环环相扣。自己以为把她安Сhā在临安的魔宗外围棋子全部拔起,但是天知道她部署了几步棋?可以想见,她甚至自己亲自扮成那位可怜的尚夫人,在深宅大院里潜伏,不露声­色­的等待入宫觐见,随时准备下手谋刺赵构。

也许尚夫人只是她掩饰身份的许多身份之一,以她的修为计谋,想要许多替身是手到擒来的事。而且她十分擅长掩饰修为、掩饰魔宗功法,李宏几乎可以猜到,当天西湖边见到的那次就是她故意放出魔宗功法气息来引自己离开临安、离开姜宣子等人好对自己痛下杀手。

她为何要刺杀赵构?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自己这些护国天师出现于皇宫大内后才动手?如果在自己这些天师来临安以前不是更容易得手么?

李宏因此还觉得,李小楼很不正常,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

而且她还很擅长演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装的楚楚可怜,让自己和楚轩几乎身不由己的产生一种想保护弱小的怜惜感觉。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是装的,只是为什么要装成那样的一个文采风流的弱女子?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宏无法想透李小楼此人,就像现在面对这封素笺一样,明明字句很清楚却依然猜不出背后的意思。

“楚宏君见字如见奴:

自月前西湖一别,君风采必定更胜往昔。闻弦歌而知雅意,奴虽不才,却知君心不在大宋不在朝廷而在奴。区区浮萍,随波飘零,蒙君深情厚谊,奴不胜感激,涕零再三,唯为君而思之。仙宗世外,道宗亦然。世事若棋局,蒙君雅爱信手黑白,江山筹划,不过君与奴笑谈间。何不化敌为,梅间柳下,一曲知音,岂不快哉。

李小楼拜”

如果不知道实情,还以为这封信是两位人之间的唱和,或者是带点暧昧情意的男女之间的通信,哪里会看得出是两位死敌。

李宏看完,是苦笑的。但同时注意到,江山筹划、世事若棋局这样的字眼。

难道在李小楼心中,搅得大宋­鸡­犬不宁不过是她信手一盘棋,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想玩玩而已?

李宏实在头疼了,费这么大力气难道只是在对付一个疯女人?一切不过是她想玩?

事已至此,保大宋已经保定,若她真想玩,我奉陪到底!一丝怒火开始在心头燃烧。李宏沉声问道:“那地方除了这封信还有什么线索?”

“有,一张被鞣制过的女人面皮,就摆在信的旁边。我装在匣子里带回来了,定是那位被替代的尚夫人的脸皮,待会可以让她的丈夫辨认一下。至于尚夫人,脸皮既然被剥下来,定是被李小楼杀了。”水清子皱眉道。

“有没有吴皇后的线索?”李宏不死心的问道。

“那里确实有别的女人住过的迹象,不过,那女人不是吴皇后。”水清子十分肯定的道。

李宏点点头。水清子是­精­卫一族,兽修们许多都有这种本事,闻过一个人的气息几乎就是过鼻不忘。他说不是定然不是。

“难道李小楼还有别的类似秋娘的手下?”

“那女人不会一点功夫,在现场留下的脚印很深。”

到此线索又断了,李宏一头雾水。李小楼如果只是想杀吴皇后,在坤宁殿就可以直接下手,但她分明只是带走吴皇后,这样看来李小楼不是想杀吴皇后,而是用作一枚棋子。

事到如今,只能等,等李小楼下步的棋。

就在这时,赵鼎又来求见,他的话几乎石破天惊:“秦太师说知道吴皇后的下落,但他说只告诉你一个人。”

李宏冷笑道:“好,那就去见。元镇,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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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师府现在萧条得可怜。殿前司四军连太师蟒袍都刮走了,实在刮不出一点油水,那些守卫军士心也淡了,便没人再啰嗦他们。

秦桧经常在紧闭的大门后面苦苦哀求食物,有几位良心还算好的军卒扔进去一些霉米烂面。秦桧和王氏靠着这些往日连奴仆都不吃的东西果腹。两人饿得整天的头昏眼花有气无力。王氏再没力气哭闹,现在成天只是拉着秦桧的手,嘴里低声哀求老爷找点吃的来。

紧闭多日的秦府大门再次打开,李宏和赵鼎踏进大门,看到的是一派萧条,正院天井里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所有屋子空荡荡的,但凡值点钱的家具都被军卒搜刮走,只有几条粗板凳摆在太师正堂。估计是秦桧从下人房里搬过来的。

秦桧坐在居中一条板凳。角门后露出王氏的半边脸。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眼神闪烁畏缩,再没有了往日的凶悍。

秦桧也好不到哪里去,瘦得皮包骨头,身穿的是下人的葛布褐衣,花白头发勉强结了个髻,Сhā着根木头簪子,浑身下寒碜无比。双手扶膝稳稳端坐,面对李宏赵鼎二人,似乎极力还想保持一点太师威严,只是眼底的惶惑却依然出卖了他。

赵鼎觉得有些不忍,无声地叹口气,依然用下官见官之礼弯腰一揖到地,口称:“太师一向可好?”说完顿觉不妥,这样会好么?简直像在讥讽秦桧。他老脸微红,赶紧掩饰的在秦桧特地拉出来的板凳坐了。

李宏却很快活,秦桧这副样子正是自己想看到的。大马金刀的朝秦桧漫不经心一拱手,自顾自坐在了左面板凳,翘起二郎腿将袍子摆好,笑吟吟道:“太师请说。如果你真的能帮我们找回吴皇后,我会禀报皇帝,以后就让你在临安养老,衣食自然不用发愁。”

秦桧听了没说什么,角门后的王氏却双眼一亮,准备张嘴说话。

李宏虽没回头,王氏的动静哪里逃得过他的神识,眉头一皱,随手朝后一挥。那道角门喀拉一声关了,差点砸在王氏的鼻子。她哎哟惊叫着跑远。

“我们议事, 火焰魔导师帖吧­妇­人家在堂后偷听成何体统!在下已经关好了门,太师可以说了。不过,若你又是无事生非,­干­脆你自己自裁罢。”李宏冷声道。

“不敢。”这点时间里秦桧已是恢复镇定,他突然的一句话几乎惊倒了李宏:“其实刚才天师应该杀了拙荆。她才是真正的叛国贼,熺儿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不等李宏说话赵鼎急问。

秦桧直视赵鼎,直言不讳的道:“靖康二年,老夫和拙荆沦为金人俘虏,这件事举朝皆知。建炎四年,老夫和拙荆被金人放归,当时元镇你也曾怀疑过。是的,你怀疑的没错,老夫就是金国派来南边的­奸­细。但是真正的­奸­细不能说是老夫,而是拙荆。她怕死,怂恿老夫答应了金人的一切要求,包括回南后向金人通风报信,等待金人的指示行事。当时老夫想殉国,但老夫不愿连累她,多年来老夫跟拙荆不能说是举案齐眉、至少伉俪情深,老夫不忍心她跟着老夫一起死,便答应了金人的要求,这才得以被放归回南。”

到此李宏已是毫不吃惊。楚明曾听到王氏在说后路,原来后路就是这个意思!冷笑道:“第一次听到用悍妻当叛国的借口,实在新鲜得紧!”

“信不信由你,但老夫回南后除了通报一些无关紧要、几乎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其实什么都没告诉金人。只有对岳飞,我确实于心有愧。但说到底,如果皇不答应杀岳飞,老夫一人能行么?”秦桧说到这里,扶膝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赵鼎沉吟道:“你坦承你的罪状跟吴皇后有什么关系?老实讲,对你所说的这些我一点不稀奇,我只想知道吴皇后的下落。”

“我有条件。”秦桧双眼闪烁。

李宏冷笑:“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当场杀了你?居然还有胆子跟我们谈条件。你说的话我一点不想听,元镇,我们现在就走。我压根不信这个人的满嘴胡话。”说罢站起。

赵鼎跟着站起来,沉声道:“太师,你于国还是有建树的,但如果想以此要挟,却是大大错了。元镇赞同天师之言,这就回去拟奏章将你刚才所说公告于天下。咱们,却是没兴趣听你的胡言乱语。”

两人掉头就走。

秦桧急了,站起高声道:“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粗茶淡饭颐养天年。难道连这点小小要求都抵不过救回吴皇后的大功?”

双脚已是踏出门槛的李宏不禁和赵鼎对视,半晌赵鼎极为轻微的、几乎察觉不出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宏犹豫了,秦桧这个条件不算过分,不过前提是,他提供的线索真的能救回吴皇后。

二人心意相通,赵鼎转身道:“好,你先说你知道的。如果真的救回吴皇后,我以身家­性­命担保你安度晚年,但不可能跟以前一样锦衣玉食,一口粗茶淡饭两本,我赵鼎只能做到这点。”

秦桧长吁口气,一揖到地:“我只要这样,多谢赵相,多谢天师!”他刚要说,李宏道:“且慢。”从怀里取出符纸和符笔,当场奋笔疾,没多久一张中阶“隔音符”画好,识力点燃,一道青光闪过,李宏这才道:“现在可以说了。”

赵鼎露出佩服眼神,暗想天师做事仔细。两人听着秦桧如此这般的道来。

听完,二人对视,赵鼎沉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此功我定会向圣保奏。不过么,现在你要先跟我们演场戏。”

片刻后,秦府大门大开,赵鼎李宏怒气冲冲的走出,身后是苦苦哀求的秦桧,秦桧凄惨的大叫:“求求你们在皇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求求你们!”

“我呸!糟老头子死到临头还想行骗,给我滚进去!”李宏一脚踹过去,正中秦桧胸口。

“啊——”一声长长的凄厉的惨呼,秦桧身体倒飞出去,居然穿过偌大的天井倒飞进正堂,哗啦啦撞翻几把粗板凳,满地乱滚,接着哇的声呕出一大口鲜血,立刻一口接一口的呕血,花白头发胡子血迹斑斑,灰白老脸全是冷汗。凄惨样子看得门外守卫士卒都不忍心了。

李宏对门口守卫大骂道:“以后再敢传这老不死太师的胡话给我们,自己到都指挥使那里去领鞭子!”

士卒们哪敢发话,齐齐应了声是。

赵鼎眉头一皱,道:“到底他还是太师,这样不好?”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交给小卒道:“给他抓服伤药吃吃,剩下的买点吃食送他,也算同朝一场。”

李宏眉毛都竖了起来,喝道:“赵相你好心,当初被他贬到泉州差点把老命送到那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好心了?真是多事!”说罢袍子一撩当先迈开腿就走,转眼人影不见。

直到坐进轿子里赵鼎还在疑惑,天师踹秦桧那脚也太逼真了?似乎很不像演戏……

大门关紧后,秦桧气喘连连爬不起来,王氏冲进来,眼泪汪汪的急叫:“老爷你怎么了?你不要扔下我,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她拍着大腿坐在地声声叫冤的大哭。

秦桧闭着眼睛躺在地,任王氏足足哭了顿饭时间,才低声道:“老爷我没事,你扶我进后厢房躺着,今天有饭吃了。”

“老爷?”王氏惊呆了。

看着老妻,秦桧有些不耐烦:“别呆坐着,快扶我进去。”扶着王氏,秦桧一瘸一拐的走进厢房。

趁王氏去打水,秦桧抖着手揭开短衣,朝­干­瘪的胸膛看去,一只脚印端端正正印在胸口,深深的青紫­色­,连靴底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桧苦笑了,暗道,天师这脚虽没有伤及内腑,但皮­肉­受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尺寸拿捏得实在分毫不差。他吁口长气,突然发觉自己郁结的肝气似乎松动了点,胸腹间不再堵得慌了。

原来吐的是体内淤血!天师一脚虽然让自己吐血吐得凶,但其实是在帮自己排除体内淤血。天师这样做说明自己这条命终于保住了。

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秦桧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回宫的路,李宏心底冷笑,自己那一脚,可是大大的有文章。

6-216 玉津园

临安罗城清波门外,闹中取静、景致极为清幽,面对西湖清波碧水拉开的是一带粉墙黑瓦,俱是达官贵人花园。~~~超~速~首~发

在靠近吴山的地方有座很低调的园子,名叫玉津园。外面看去占地不大,但只要进去过的人都知道,里面亭台楼阁萦回往复,尽得江南园林灵秀。

已过小满,绿肥红瘦。

玉津园外,沿着西湖岸种的尽是杨柳,在已开始有些夏意的热风里,万条绿丝绦齐致的下迎风摆动,如同绿­色­柳浪。小黄莺儿在柳枝间声声低回婉转的啼着。初生的细青蝉儿爬枝头,被那黄莺儿吓得躲在绿叶间动也不敢动。半晌终于耐不住,振开透明的翅膀欲飞去,却被黄莺儿一口叼住。

柳浪沉寂了一会儿。过不多时,黄莺儿又开始婉转低鸣,这次声音格外清脆动人。

正午的阳光让柳浪绿荫不住后缩,不知何时,黄莺儿的鸣声消失了。远远抬来一顶竹丝凉轿,停在玉津园门口,下轿的是位身着青衫的青年生,他举起扇柄轻轻的在门叩了两叩。

黑漆木门应声而开,生拜得两拜,说了句什么就闪身进了园子。轿夫们把空轿子抬到绿荫底下,扯起衣襟擦着黑黝黝的满是油汗的脸。

过不多时,只听里面传来大声呵斥,生窘迫的倒退而出,刚退出园门,黑漆大门扑的关了,差点碰到生的鼻子。

生看去似乎很有些泄气,回手招呼轿夫抬自己,径自去远。

黑漆正门关得紧紧的,之后再没有人来访。只是过不多时,玉津园角门却悄悄打开,走出一位下人打扮的粗使仆人,他头戴着顶遮阳的大斗笠,手里还挎着只蒙着白布的竹篮。这人朝四周警觉地瞄了几眼,确定没人盯梢,将斗笠下沿拉到极低,几乎盖住半张脸,低着头悄悄出城而去。

一开始这人脚程很慢,跟寻常赶路人没什么区别,但行到无人处,他越走越快,简直健步如飞。不多时走到临安城外乱葬岗下,他停下脚步,朝四周瞄了眼,突然离开大路转身走进乱葬岗的林子里。

这里­阴­气森森,大白天也没多少人敢来。幽暗的林子里到处是一座座埋得很浅的荒冢,散乱的薄皮棺材板到处可见,几只野狗正聚在一处刚下葬的坟堆前,吃得满嘴血红,浅浅的坟坑里有只惨白的细瘦女人胳膊甩在外面。突然听到响动,野狗们朝后看了眼,感觉到危险,呜呜的跑了。

那人眉头一皱,高高跃起,径直跃过野狗吃过的坟堆,朝后面更密的林子里快速掠去。他显然会功夫,只是这功夫却不甚高明,有些类似江湖草莽。

没多久,他停在乱葬岗深处,这里林子更密了,到处都是古坟,一些爬满青苔的残破翁仲倒在深碧的乱草丛里,这人走到一处断碑前,伸手在碑拍了两拍。

突然之间,他消失了。

过不多时,他突然又在原地出现,只是手里的竹篮却不见了,他再次原路返回临安。

日头偏西,太阳不是那么热烈了,玉津园外多了些小贩。他们挑着新摘的瓜果菜蔬沿西湖叫卖,一声声的正宗南音:

“桃子要伐?新摘的毛桃,又甜又脆,先吃后买,不甜不要铜钿……”

“小笼馒头,汤水足,鲜汁多……”

“脆藕,甜蜜蜜的脆藕……”

那人疑惑的扫了眼比平时稍微多了那么些的小贩,唤开角门走进去。片刻后两个粗使丫头从门里走出,把小贩都叫过去,一样样的挑,却是难缠,使劲还价,在毛桃脆藕又掐又摸,半晌一样不买。

小贩们都有些不高兴,围着她们,有人冷言道:“两位大姐,买东西不是这么买的,东西哪有不新鲜,都是刚来,自家种自家挑卖,不要这样使劲掐,坏了咱卖给谁去?”

两位粗婢互相对视,半晌才磨磨蹭蹭挑肥拣瘦的买了些,用荷叶包了返身进去园子。

小贩们唉声叹气:“两位大姐不好相与,还是不走这路了,咱到钱塘门外碰碰运气去。”

“一起去一起去,刚开张就碰到两位难缠姐儿,怕是今天买卖运气不好。”

小贩们结伙做堆,前后相接的离了这里,挑着担子远去了。

玉津园墙头悄悄探出一个人头,正是先前去乱葬岗的那人。目送小贩们远去,他跳下梯子,自言自语道:“都是普通人,看来我多疑了。不过这个节骨眼,多疑总不是坏事……”

他嘀咕着走过花径不见。

那些小贩挑着担子走过清波门,却不朝钱塘门走,这条路尽头远处停着辆牛车,他们互相使个眼­色­,把担子往牛车一扔,居然自顾自的跑了。

下一刻,这些人出 皇家花仙袭君王最新章节现在刑部后堂,里面黑压压一堂的人,尽是大宋高官。为首正是赵鼎和李宏。他们俩旁边坐着位满脸愤恨的五十余岁男人。这人一身绯­色­官袍,但腰里束的竟然是根白麻布带,显然家有丧事,而且死的是至亲。

他就是刑部尚袁滔,那位被李小楼冒名顶替的一品夫人的丈夫。妻子冤死,直到现在尸骨都没找到,仅仅得回一张一看就让人寒毛直竖的脸皮。

被赵鼎放回去后他第一时间调查内院,发现夫人最宠爱的贴身丫鬟琼儿失踪。几名大丫鬟回忆,月余前夫人去大报恩寺烧香,回来就说头疼身子不好,自那以后时常卧病。想来就是从那时开始被调包的。

怀着满腔愤怒,袁滔积极戴罪立功,加入到李宏和赵鼎破­奸­细的计划中。

这些改扮成小贩的探子,正是刑部查案高手,都是积年能吏。之前那个生也是他们其中之一。

现在将情报汇总,听后李宏点头:“看来没错,玉津园正是金国­奸­细据点。不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继续严密监视。你们几个事情办的不错,从明天开始隔天走一次清波门,务必不要让他们起疑。”

探子们退下。赵鼎却坐立不安,伸长脖子看着外面。

李宏淡淡笑道:“别急,那人不会发现姜宣子天师跟踪。如果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连李小楼本人都发现不了他跟踪。”

说话间,门口无声无息的突然多了一人,正是一身黑­色­鹤氅的姜宣子。

众人大喜,赵鼎赶紧让座,拱手急道:“查到什么了?”

“那人进了座古墓,不知道吴皇后在不在下面,但我感觉到下面有高手的气息,还不少。想你们说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就回来了。”姜宣子道。

“是不是李小楼?”李宏觉得没这么简单,于是改传音问道。

“不清楚,那下面很深,我不敢太过放出神识,十五名魔宗高手,里面有一个元婴期修为的。就怕吴皇后也在那里,如果我动了不能一举擒拿只怕他们会当场击杀吴皇后。我只好回来了,嘿嘿,还是你拿主意。”姜宣子目光一闪,已是看中了赵鼎的茶,毫不客气取过来慢慢呷着。

赵鼎正盘算,看到姜宣子这样,马一叠声吩咐沏好茶来,又开始跟李宏商量。

李宏却沉吟了,想想道——这回却是说出来的:“那人进古墓的时候带了一只竹篮,回来的时候竹篮没了。我看里面装的是食物,这说明吴皇后很有可能正是在那里。今晚,我们这样行事。”

众人声音低了下去。

夜半时分,乱葬岗格外碜人。

到处都是点点鬼火,不时传出咕啊咕啊的夜枭叫声。这里的树都是斜生乱长,树影草丛摇摇晃晃,似乎无数鬼影出没。野狗愈发多了,树丛里许多一闪一闪的绿­色­幽灵样大眼睛,有些甚至是诡异的暗红­色­。草丛一晃,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甩过去,倏忽不见,却是出没此间的野狐。

李宏早是做好准备,楚明楚轩楚亮等师兄弟们在临安外围接应,卫鸣五人驻守皇宫,以姜宣子为首的九位兽修长老跟自己夜袭古墓。临行前,李宏在所有人身都用了张隐身符,这样大伙可以悄没声息的直入乱葬岗。

到了乱葬岗,众人收敛气息,低低的贴着树尖儿朝古墓飞去,没多久全部就位。

李宏缓缓朝姜宣子点点头。

姜宣子伸手在断碑一拍,断碑下机关滑动,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里冒出森森冷气,夜­色­下就像一张怪兽巨口。姜宣子身体诡异的突然化作虚无,其实却是已经飞快掠了进去。

李宏默念口诀撤去身的隐身符,突然显形在古墓前,对着洞口冷冷道:“以为藏在这里我们就找不着么?魔宗的兔子们,爷爷来杀你们了!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隔得片刻,一道声音­阴­恻恻的在耳边响起:“九离门的小蟊贼,你既然查到了这里,还知道怎么开机关,为什么不敢下来?有种你滚进来!”

李宏听了不怒反喜。订下此计、故意这样说话,正是要让底下的魔宗走狗们以为自己只敢开机关却不敢下去。他们哪里知道,姜宣子已经进去了。­精­卫一族可以使身形消失,这些魔宗妖人却是了个大当。

心念急转,李宏冷笑道:“当我白痴么?你们十五人,我一人,下去做什么?不过么……”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李宏悠然道:“我的人马就到。”

“等他们到你已经变成碎末。反正这里暴露,爷爷我让你如愿!”话音刚落,一道黑光从洞口穿出激­射­李宏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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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7 商周时代的大墓

电光火石间,李宏急速后退掠高空,黑光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离鼻尖始终仅有一尺。

李宏根本不忙召出灵宜,而是猛退不止,疏忽间穿云霄,已在云层面。

碧空如洗,一轮半月看起来格外巨大。无边无际的云海银浪翻滚,变换飘渺。

李宏御空术已湛化境,身体轻若无物,如同一片朱红羽毛,轻飘飘在云端掠过。那道黑光始终离得很近,却始终没碰到他的身体。

终于黑光慢了下来,李宏看清,正是魔宗人手一面的招魂炼魄幡。

既然幡来了,正主必然马会跟。

果然片刻之后,一点绿豆般黑影急速从云层里穿,迅疾变大,遥遥停在李宏身前百丈处,伸手一招,招魂炼魄幡倒­射­而回,隐没于双掌之间。妖人全身隐藏在黑­色­连帽大氅下,衣摆在身后飞舞。银白的云层,看去很似一只黑­色­大蝙蝠。

李宏眯起眼睛,此刻硬仗才真正开始。

彩光一闪,灵宜透额而出,同时五行梭祭出,合五为一,两宝朝对面妖人电­射­过去。

妖人冷笑:“小小修为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给老祖我死!”旗枪电­射­而出,倏忽化一为十,两道截住灵宜和五行梭,余下八道直­射­李宏。

李宏不慌不忙,金光一闪,月缺飞出。

只见一弯小小的淡金­色­弯月在八道旗枪中飞舞旋转,叮咚疾响,漫天旋转枪影都被这道看似不起眼的淡金弯月点退,同时李宏从乾坤夔里摸出“火凤凰”,接连用识力引燃,心念指挥间,这些巨大的真火凤凰朝对面妖人冲去。

那妖人是真正元婴期修为,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只有金丹初期的九离门小子竟然同时能指挥这么多法宝,他有点惊讶,突然想到了自家魔主,她,不正是最擅长掩饰修为的么?

难道,这仙宗九离门小子竟然也有这种本事?

他确实猜对了,李宏头那根特殊法器额带外加《六灵咸仪诀》功法正是李宏能够掩饰修为的原因。看起来不过是金丹初期,但实际李宏已是化丹中期,神识甚至超过对面这位魔宗元婴期老魔。自前些天心境过关,李宏再次提升一阶,从化丹初期提到了化丹中期修为。这使得李宏知道了一点,心境的提升跟修为提升是相辅相成的。

老魔虽然不惧漫天真火凤凰,但蚁多咬死象,眼见李宏不要本钱似的不住接连摸出“火凤凰”符,同时居然还好整以暇的指挥三样法宝跟自己的招魂炼魄幡相斗,他开始有点发慌。

他是知道的,临安不止李宏一人,战局越拖越对自己不利。

李宏正是要拖。其实他的作用就是以自己引开这群妖人里的唯一一个元婴期老魔,用的是田忌赛马的典故。妖人里修为最高的被自己这个此次出战修为最低的人调走。等姜宣子他们灭了那些元婴期修为以下的金丹期化丹期妖人、救出吴皇后,自然会前来帮忙。

只要拖到那时!

老魔终于想明白了,额冷汗涔涔而下,如果丢了吴皇后,自家那位魔主……他发抖起来,心一横,召回一道旗枪护身隔开火凤凰,双手抱球,一个滋滋涨大的黑光能量球渐渐成型。

这招李宏曾见过魔宗妖人使过,正是魔宗妖人拼本命修为的绝招。李宏头皮发麻,知道决定不能让他丢出这魔球。钢牙一咬,月缺突然撤出旗枪黑影团,朝妖人双掌间电­射­过去。

倏忽即至,一道快得­肉­眼追不的金光突然停顿在妖人面前。

妖人全身衣袍猎猎鼓起,看不见的劲气全部放了出去,硬生生将仙器月缺隔在劲气圈外,双掌里魔球渐渐成型。

李宏大急,手掐剑诀,心随意指间月缺奋力朝劲气圈里刺去,同时召回火凤凰抵住老魔旗枪。

但见劲气圈泛起丝丝水纹般波动。老魔额头见汗,李宏的识力也在飞速消耗。

僵持间,老魔开声大喝,“去!”

黑­色­魔球丢出,直奔李宏,瞬间已是飞到李宏身前。

危急之下李宏不及多想,双掌一翻,从乾坤夔里胡乱摸出十几道灵符,看也不看同时引燃,手忙脚乱的布在身体前后左右。将识力遍布身体表面,凝神屏息以待。

眼前一亮,接着猛的一黑,李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耳膜首先感觉到了巨大压力,似乎整个人表面皮肤都被压得缩了进去。眼前突然又亮了,像是焰火爆发,红光乱闪,刺目到极点,李宏眼前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沉闷的轰隆隆巨响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李宏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全身皮­肉­不受控制的簌簌乱抖,七窍流血,耳朵里嗡嗡作响,就似有千百只蚊子在脑袋里面。

那只可怕的魔球越涨越大,爆发的强烈能量将李宏裹在中心,压缩膨胀,再次压缩膨胀。李宏咬牙 杀意弥天全文阅读苦苦挺着,识力源源不断的从金丹里调集到全身体表,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布下一层表面防线。识力在急遽消耗,魔球的剧烈能量让李宏全身皮开­肉­绽,痛得居然感觉不到痛了。

李宏成了个血人。

眼前什么看不清,神识像陷进了烂泥沼,李宏心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本能,竭尽全力并起双指掐起剑诀,“去!”月缺突然无声无息倒飞出去。

妖人为魔球聚集能量,几乎耗费自己大半­阴­力,正蹲坐云端连连喘息,警兆起时,刚抬头就见一道极细金光倏地穿来。

妖人身体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轰隆一声,他炸成一蓬血雨,血雨中一道黑光迅疾遁出,径投北面。

李宏还在魔球里跟剧烈能量苦苦抗衡,幸好之前摸出十七八道灵符护身,有些的确是忙中出错用错了,但至少有六七道是离火盾离火墙离火罩之类的中阶护身灵符。这些护身灵符虽一道道的被魔球攻破,但到底抵消了一部分能量。

鲜血从裂开的皮肤里汹涌流出,又自动愈合,再次被轰裂,再次自动愈合。李宏疼得簌簌乱抖,心里把那狗日的妖人骂了成千万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能量在明显减弱,李宏费力的掐起剑诀召回灵宜,指挥灵宜对着自己当头劈下。

轰隆一声巨响,魔球彻底爆裂,李宏仰头喷出一道长达丈许的壮观血泉,从云层倒栽而下。

危急中月缺自动护主,涨大到尺许飞到李宏身下,正好托住了李宏。嗖嗖两道彩光,灵宜五行梭没回李宏体内。

李宏脑海中昏乱一片,嘴边倒是露出一丝微笑。

嘿嘿,小爷到底杀了一个元婴期老魔……这是李宏最后的意识。

请支持悠悠正版。

姜宣子从洞口一气直奔而下,发现下面竟然极深,他听的李宏在用激将法,底下那名唯一的元婴期老魔果然按捺不住,迎面遁来,差点跟姜宣子一头撞。姜宣子急中生智,飘起紧紧贴着洞顶,老魔几乎是头顶擦着姜宣子掠过。

姜宣子吁口气,待那老魔去后赶紧一掠而下。

底下是个长十丈宽一丈的狭长地室,两边各有四间耳室,后方还有一副巨大的石椁,石椁表面刻的巨大饕餮纹栩栩如生。

一看这格局,姜宣子明白了,这是座古墓,还是座商周时代的王级别的大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古墓被魔宗妖人用来隐匿行迹。这里是乱葬岗,­阴­气本来就极重,又深处地底下极深处,大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几次自己这些人用神识搜索都没发现。若不是秦桧知道金国在临安的秘密联络点,跟着那联络点里的人顺藤摸瓜,确实很难发现这里。

姜宣子的身形在黑暗中是透明的,身又用了隐匿行迹掩盖气息的隐身符,他本人修为极高,又刻意压制气息。古墓里面留下的这些金丹期化丹期妖人根本没发现他已经潜入。

妖人们都很紧张,围成一堆站在古墓中间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中间是位昏死过去的女人,那身华丽的袆衣表明她正是吴皇后。妖人都围着她站着,吴皇后的九龙四凤冠扔在墓室角落里。一名妖人的手始终紧捏吴皇后的脖子,还有一人的手是捏在她的肩膀。

姜宣子皱眉了,投鼠忌器,一定要保证吴皇后的安全。

他返身出洞,片刻后,他的两大家将——水清子和水渺子也是匿形跟进来,三人分三个方向促起发难。

一柄看不见的虚影长剑直接捅进那名捏着吴皇后脖子的妖人肚腹。同时,那名捏住吴皇后肩膀的妖人也是浑身猛的一颤。两人不由自主低头,看到的是肚子突然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混合着肠子内脏哗啦啦的涌出,吓得他们连喊都喊不出,裤裆里立刻湿了。

手里一轻,吴皇后突然诡异的自己飞起,瞬间穿出墓室不见。

妖人们这才醒悟过来,大叫:“敌袭!”纷纷朝洞口掠去,等待他们的,是天狐族四大家臣和另两位兽修长老。

这是场一边倒的屠杀,兽修长老们个个都是妖婴初期以修为,又是埋伏,此仗毫无悬念的很快结束。魔宗妖人连金丹都没能逃走一个。

姜宣子现身,将吴皇后交到水清子水渺子二人手里,嘱咐他们即刻返回皇宫,转身往高空飙去。准备去接应李宏。

突然他眉头一拧,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强烈能量爆发。下意识的抬头,黑暗的云层下方,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带着他分外熟悉的气息。

姜宣子心胆俱裂,惊呼:“楚宏子!”快速飞去将坠落的李宏接在手里。李宏身下金光一闪,什么东西不见了。

马姜宣子发现自己黑­色­鹤氅胸前下摆竟然全湿了,热乎乎的很粘稠,尽是李宏的鲜血。他二话不说,转身朝皇城迅疾遁去。

6-218 过了这村店还有么

赵构软弱地躺在翠寒堂李宏的房间里,肥白的胖肚子缠了厚厚的一大圈白布。

刚喝了碗参汤,赵构­精­神颇好,白天睡得太多,现在一点睡意没有。他有气无力的骂太医当消遣,骂得他们面如土­色­,这才稍微感觉舒服了点。又把头转向楚海,哀求道:“再给朕喝点丹汤,只有天师们的丹汤有用,这些太医,个个都是白拿朝廷的俸禄,越治越糟。朕现在只信得过天师的灵丹。”

楚海这段时间一直守在赵构身边,此刻就坐在床前一张太师椅,闻言摇头道:“不行,再多你的龙体会承受不住的。其实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既然睡不着,不如下床走走活动一下……”

还未说完赵构一口拒绝:“不行!朕一动肚子的伤就牵扯得疼得慌,朕需要卧床静养。对了,楚宏子天师他们回来了没有?皇后找到了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瞪大眼睛。

姜宣子抱着血人一样的李宏夺门而进,几乎是急叫的:“皇帝快把床腾出来,我要立刻给楚宏子治伤!”

“是,是!”赵构又惊又怒,居然很利索的不用人搀扶一骨碌从床翻身爬起,趿着御鞋脚一蹬就站得稳稳的,嘴里大声道:“快给天师治伤!该死的金人­奸­细,竟然连朕的天师都伤成这样,等逮住他们,必定千刀万剐……”

他还在唠叨,已被楚海扶着掖着几乎是拖出了房间。姜宣子把太医全都轰出去,关紧大门,开始查看李宏伤势。

李宏伤得极重,全身肌­肉­皮肤骨骼遍布无数裂缝,整个人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皮肤,幸好这些伤都在缓缓自动愈合。这说明,这伤看着凶险,其实都是外伤。

姜宣子将李宏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向他嘴里纳入一粒补灵丹,想了想,­干­脆把整瓶补灵丹全都倒进李宏嘴里,自言自语道:“反正是你给我的,大不了等你伤好了我再问你要回来。”

说话间,已是开始渡过自己的妖力为李宏整理紊乱的经脉。却是古怪,妖力刚进李宏身体便被弹出。姜宣子一愣,就见李宏睁开眼睛,朝四周一看居然笑了。

这个笑容看得姜宣子倒抽一口冷气,都能看到李宏的牙槽骨了!比不笑还要可怕百倍。

却听李宏道:“看来没死,运气大好!这就运功疗伤,请长老为我护法。”

说完当着姜宣子的面从乾坤夔里取出极品仙石握在手里,一道­肉­眼可见的彩光从李宏握着极品仙石的手的经脉循经而直入丹田,全身血淋淋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

姜宣子到此完全放心,下床走出房间,亲自站到门口为李宏护法。

赵构面­色­煞白,走过来低声问道:“楚宏子天师会不会死?老天,他怎么伤得这么重,该死的金国­奸­细,待抓到他们必定……”

话未说完姜宣子朝他猛的瞪眼,低声喝道:“皇帝别在这里说话!快去看你的皇后,我们把她救回来了。”

赵构大喜,转身就走,还不忘记拖着楚海。

坤宁殿正在重建,因此水清子两人将吴皇后安置在后苑的清燕殿里。

吴皇后已经换了衣服,躺在水晶帘后临时安置的一张贵妃榻,面­色­白得跟纸一样,双眸紧闭,看去很不好。大群太医刚赶来,此刻都聚在水晶帘外,焦急的低声讨论皇后的病情。

见皇帝走来,太医们纷纷跪拜,水清子二人懒得跟他说话,朝楚海拱拱手就走了出去,赶往翠寒堂去看李宏。

赵构眼珠子一转命太医全部退后,朝楚海哀求道:“楚海天师,你赶紧给皇后瞧瞧,只要你出手,皇后必定会痊愈的。”

这些天,楚海的医术赵构看在眼里用在身,对他十分信任,在他眼里,那些太医全部加起来也顶不过楚海的一根小手指头。

楚海早就知道吴皇后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被魔宗妖人制住,血脉封闭时间过长,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前给吴皇后搭脉,一搭之下他怔住了,脸­色­难看起来。

赵构立刻感觉大难临头,嘴­唇­都在发抖,颤声问道:“皇后怎么样?”

楚海想了想,斟酌词句道:“皇请节哀,一定要冷静……”

刚说到这里,赵构就开始站不住了,哀叫道:“完了完了,连朕的吴皇后也被金人害死了!朕的两位妻子都被他们害死,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他咬牙切齿,眼眶红了,抬手开始抹泪。

“不是这样的,吴皇后没事,但她体内孩儿保不住了。”楚海同情的看向赵构。

赵构面­色­急剧变化,忽青忽紫忽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梓童有身孕了?”

“是的,一个多月的身孕。不过皇先听我说完,这孩子我看没法保住。”楚海硬着头皮道。

他是知道的,赵构有暗疾,经过这些天自己想尽办法,他开始有了起­色­。吴皇后有身孕正是证明了这点。只可惜,吴皇后被妖人掳去,受了极大惊吓,又在那古墓底下、妖人身边待了好些天,­阴­气入体,不但这孩子保不住,以后哪 超越巅峰小说5200怕赵构暗疾真的治愈,她还是永远不可能再有孩子。

“天师,求求你一定要救这孩子,这可能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儿了!朕的嫡子皇储啊!求求你天师,一定要救孩子!”赵构终于明白过来,豁出老脸冲到楚海跟前撩起龙袍就要下跪,早是被楚海一把搀住。

楚海叹口气:“很难,真的很难,我只能说试一试,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楚海用了一粒培元丹,还不敢直接给吴皇后服,是用清水化开,跟以往一样的丹汤。宫女来,用小银匙舀起丹汤喂了一点进吴皇后嘴里。

她闭目咽了下去,良久后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眼看到贵妃榻前的赵构,眼神亮了起来,微弱的道:“皇,臣妾回来了么?那些鬼呢?到处都是鬼,真可怕……”

“梓童别说话,楚海天师在给你治病,你知道么?你有皇儿了,你有朕的皇儿了!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保住朕的皇儿啊!”赵构紧紧握住吴皇后的手,动情的道。

吴皇后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一抹红晕漾开,整个人立时喜气洋洋,她颤声道:“真的么?臣妾已经有了皇儿了?”

她心里仔细一想,可不正是,本来当初就是有点疑心。不过因为赵构多年不举,后宫无出,虽然最近皇有了起­色­,但还是没把这事放在心,几乎半点没往这面想。此刻蓦然听闻自己有了身孕,吴皇后­精­神焕发,脸立刻有了血­色­。

她低声喜道:“恭喜皇。”

赵构呵呵直笑,似乎吴皇后肚子里的孩儿真的已经保住了。

楚海暗叹口气,吩咐太医道:“给吴皇后开保胎药赶紧服,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果然,赵构和吴后的高兴只延续到黎明,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进清燕殿的时候,清燕殿里响起惊叫,大群宫女嬷嬷走马灯似的在吴后病榻前忙碌着,没多久,殿里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朕的皇儿啊!你到底还是没能来到世!”

赵构和吴后相拥大哭,所有人惨然。

楚海叹口气,默默的走了。

楚轩一直在清燕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见楚海走出,两人对视摇头。楚轩低声道:“你觉得吴后还会有孩子么?”他已是有点猜了出来。

楚海传音道:“不会了。不说赵构时好时不好,关键是吴后­阴­气入体,以后就算皇帝康复她也不会再有孩子。”

楚轩凝神想了想,皱眉传音道:“不用治了,我皇叔父的暗疾你不要再给他治。”

“为什么?当初不是你托我一定要治好的么?”楚海十分纳闷。

“我皇叔父觉得自己好了就去临幸嫔妃,大把时间在后宫里。我担心时间长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干­脆你别管,立储一事赵相已经有了点想法,听去比等我皇叔父生出皇儿来还要靠谱。毕竟,他是我叔父,我是为了他好,不想他耽于女­色­,整天都在观察自己下面的动态,这不是好笑么?”楚轩神­色­讪讪的。

楚海想想确实也是,自从自己来了后,经常跟皇帝待一块、研究他的下面,搞的自己有时也很不好意思。赵构大有起­色­后不断临幸后宫嫔妃,这些天靠着丹汤,­精­神百倍的足,就连养伤的时候还在调戏美貌宫女,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好现象。

楚海点头道:“听你的。其实清心寡欲对他更好,起码可以做个长命皇帝。”

“嗯,正是如此。”

两人计议到此,之后果然赵构的暗疾又开始加重,加吴后流产,他的心情更是整天都在低谷里,后宫­干­脆很少走动,开始经常到吴后那里安慰她,皇帝皇后的感情倒是愈发的好了。他还开始关注起朝事,大朝不再推辞不去,重新照常接见文武百官。

看在楚轩眼里,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几天后,李宏房门终于打开,李宏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宣子首先迫不及待的下打量他,半晌点点头:“不错,似乎修为比以前还凝练了几分。看来挨打还是有点好处的。”

李宏没见到绿婠倒是有几分奇怪。姜宣子像是看懂他的意思,低声道:“我那女儿回­精­卫族地去了,这回她很愧疚,说自己当时在场竟然没想到救皇后,害得你重伤。因此决定回去闭关勤修。这孩子心地真是没话说。我说楚宏子,你……”

李宏哪里敢让他后面的话出口,不由分说打断:“我要去看皇帝。”

姜宣子看着李宏浑身不自在几乎是逃离自己的,心里叹气了——女儿你是好心,为了没救到皇后没帮到楚宏子而内疚,只怕却是因此断送自己的终身幸福啊!过了这个村,店还有么?

想到这里姜宣子眉毛一拧,不行,女儿单纯我这个当爹的却不能单纯了,等这次事情办完回九离门,­干­脆直接向楚宏子的师父灵石子提亲,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实力,女儿又是显赫的炎帝血脉,灵石子没理由拒绝。到时师父之命楚宏子敢不听么?

这样一想姜宣子心情十分的好,笑呵呵追去:“我说你走得这么快­干­嘛!”

6-219 芙蓉锦­鸡­

魔宗古墓据点被连根拔起,但清波门外的玉津园李宏却动也没动。

那个会江湖武功的魔宗外围管家照常看守玉津园,第三天他再次前往古墓送饭,却发现洞口大开,里面的“自己人”一个不见。当时他吓坏了,扔下篮子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回玉津园,烧了很多重要的秘密来往信件,本待逃走,奈何没等到主子的任何指示,这种情况下如果敢私自逃离,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比抓到刑部大牢里去还要惨。

管家惴惴不安度日如年,每天只要听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赶紧摸向手边的刀,但每次证明都是虚惊。风平浪静,玉津园外没有任何一点可疑迹象。

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他开始递送消息,第一件事就是向级报告古墓地牢里发生的事。联络方法很简单,他有一笼经过专门训练的信鸽,把消息绑在信鸽腿放飞就行。

他注意到,这笼信鸽不同寻常,毛羽特别­干­净,身体特别矫健有力,最诡异的地方是,每只信鸽眼睛都是很妖异的血红­色­。不过这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按照主子的指示一丝不苟的执行。

杀了只黑毛公­鸡­将­鸡­血喂给信鸽,在信鸽脚绑好小竹筒,里面是自己亲笔写的信,信鸽被放飞。

然后他等待信鸽的返回。

他不知道,玉津园外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那只从园子里起飞的信鸽,就连门外西湖荷叶下面都有几双眼睛看到了这幕。

两天后,信鸽返回,收到指示后管家的心安下来,吩咐婢女收拾园子里景致最好、地势最高的一座三层小楼。

这座小楼建在一大片太湖石假山,地势很高,从面可以直接眺望西湖景致,但同样的,西湖的游船也可以看到小楼第三层里的动静。

管家很不明白园子里那么多­精­舍,主子却唯独吩咐自己收拾出来这座,这座却是不好掩饰行迹的哩。

想归想,他还是一丝不苟的按照指示行事。

三天后,一辆垂着厚厚锦帘的马车从角门驶进玉津园。之后那座小楼便有人住了。夜半月朗风清,从西湖可以看到小楼里灯火通明,身着俏丽纱衣的苗条身影在那面走动,远望如同瑶池仙子。伴随的,是一缕缕动人箫声。

临安开始有传言,清波门外玉津园里来了位绝­色­丽人,­色­艺双绝,却是勾栏瓦舍人家。不过这绝­色­丽人不接寻常客人,只接达官贵人,或是诗俱会或是琴棋画兼通的清雅士人。

李宏听着赵鼎的报告,心里纳闷到极点,李小楼到底唱的是哪出?怜香院没了,秋娘被抓,她又搞出一个玉津园,这跟她的­阴­谋大计到底有什么联系?

越想越古怪。李宏沉吟道:“继续严密监视,不见李小楼本人绝对不能收网。”

赵鼎赶紧去布置,李宏却返身入内,放出神识朝那里探去。

玉津园并不是第一次探,但跟以前每次一样,李宏还是没发现李小楼的半点气息。

那位所谓的名姬确实是位绝­色­佳人,但明显不会功夫,连管家的那种江湖武功都欠缺,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她确实十分美丽,而且这美丽之中还带着奇怪的庄重贵气,如果不是早就放出的风声,李宏怎么都猜不出她是位出卖身体的女人。

也许,这正是让满城达官贵人闻风出动的原因。

可以用钱得到,但就算砸了钱还是不一定能得到;可以亵玩,但穿好衣服的时候看去却是如此美丽端庄,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丽人躺在自己怀里会让人产生怎样的征服感。满城好­色­之徒为此热血悠悠。玉津园一天比一天门庭若市。名姬的艳名一天比一天高涨远播。

李宏一天中有好几个时段在观察这位名姬,发现一件怪事,这女人从来不开口说话。似乎是个哑巴。

但是哑巴并不妨碍她的国­色­天香,用眼神说话更是让人血脉贲张。况且这女子诗画俱是佳,偶尔一两幅小作流到外面,文人­骚­客见过的全都赞叹不已。­色­艺双绝,不外如是。

于是临安达官贵人私下见面时都开始议论这位神秘的丽姬,她也确实接过两次客。被接之人事后只说了一句话:“实在绝妙,妙不可言,无法诉说无法诉说。”

越是如此,越引得人遐思。不过有件事很古怪,不知为何,就是不见他们再去第二次。

李宏找来“名姬”流 符箓文明帖吧落到外面的诗画,再对照那少得可怜的几位入幕之宾的供词,渐渐有了点奇怪的想法。

这回,又是李小楼大手笔的一次游戏,只是这游戏的用意到底何在?

无数问题让李宏坐立不安,但不管怎么样,李小楼一直不在这名姬身边。那就只能等待。等待她本人出现的时候一网成擒。

赵构摇摇晃晃走进翠寒堂,打断了李宏的思路,他一眼看到李宏手里的名姬诗画,很有些兴趣,取过来细瞧,啧啧赞道:“好一笔瘦金体,这可是先帝最擅长的。”

“先帝?你的父亲道君皇帝?”

“正是。先帝自创的瘦金体跟秦桧的秦体都是坛奇葩,不过秦体只是实用,非常适合雕版印刷,但要说到风流美观,自是先帝自创的瘦金体。这字需要长时间浸­淫­才写得好。真是奇怪,这篇字尽得先帝瘦金体­精­髓,不是真正观摩过先帝作品的人是写不出的。是谁写的?难道还有朕不知道的名家?”赵构举着那篇名姬的字啧啧称赞,所说倒是很有见地。注1

李宏索­性­把那幅画也递给赵构:“你给品题品题。”

赵构只看了两眼就更惊讶了:“真是咄咄怪事!居然临的是先帝的《芙蓉锦­鸡­图》,而且尽得神韵,几乎有七八分相似。这可古怪了,自南来后先帝的画作品或是被金人抢走,或是散落民间,朕几番搜寻才得到了先帝著名的《芙蓉锦­鸡­图》,朕现在命人取过来。你看看就明白了。”

很快翰林学士捧着道君皇帝的《芙蓉锦­鸡­图》进呈。两幅画摆在一起,不用赵构说李宏也明白了。这位名姬明显模仿道君笔法,似乎是临摹的《芙蓉锦­鸡­图》,但构图有几处明显的差异。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那位哑巴名姬确实亲眼见过《芙蓉锦­鸡­图》,然后凭自己记忆画出来,因此有几处细节的错误。但总的来说,不但笔法神似,而且神韵也酷似。

问题是,这幅道君皇帝著名的《芙蓉锦­鸡­图》一直收藏于大内,是道君皇帝的得意之作,自画成后就收藏于汴京大内翰林画院。之后金军攻破汴京,《芙蓉锦­鸡­图》流落民间。赵构在行在临安安定下来后,花了大力气重新购回,现藏于临安大内翰林画院。

按理来说这位名姬绝无可能见过这幅道君皇帝真迹,怪不得赵构说是咄咄怪事。

赵构看向李宏:“这两幅画何处得来?朕想见一见本人。”

李宏眼睛亮了,隐隐知道了李小楼的目的,笑道:“好,不过你必须微服。”

赵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开始兴致勃勃的安排微服事宜。

黄昏时分,一辆小轿在玉津园大门外停下,下轿之人手里拿着张粉金贵重名帖。管家出来后二人说了几句,那人再次转身轿。

过得半个时辰,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沿着清波门外洁净的石板地辚辚驶来。

马车很寻常,厚实的板厢,外面垂着普通的洁净青布帘,似乎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大户人家。但只要懂得如今马是什么价钱、再看看拉车的两匹神骏,便知道马车的主人必定非富则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

赵构身穿白绸直缀,头戴逍遥巾,全身下打扮得就似儒士般的走下马车。只有一物隐隐说明他的身份。赵构的手持着把紫檀骨折扇。扇面是真正道君皇帝真迹——一幅黄鹂鸣翠柳图。后背题跋是道君皇帝亲瘦金体,正是唐杜甫的“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名句。

道君皇帝赵佶擅长画,画作尤其擅长翎毛丹青,小小的折扇有黄鹂、白鹭许多鸟,还有山水和船。虽然景物很多,但布局极具空间美感,从远到近,丝毫不乱,连每只白鹭和黄鹂细细的鸟羽都画的一丝不苟,实在栩栩如生。这把扇子,正是道君皇帝赐给赵构的亲笔墨宝,赵构哪怕在逃难当中都带在身边,奉为至宝,最是珍爱。

赵构跟其父道君皇帝一样,对画一道十分喜爱,父子皇帝可谓一脉相承。在行在临安安定下来后,赵构第一件事就是把流落在民间的以前汴京翰林画院的供奉们全部召到南边,重组临安画院。

想到马就会见到这位神秘的、居然能够将父皇画临摹得栩栩如生的才女,赵构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

他回过身,朝身后充作僮的李宏低声道:“进去。”

注1秦体就是我们现今通用的宋体。

6-220 胡笳十八拍

玉津园里果然布置得极为雅致,小桥流水绿树参天。一条条通幽曲径,铺着沁凉的鹅卵石,走起来眼前步步是美景。西湖的活水从暗渠里被引来,蜿蜒绕遍整座园子。耳听流水淙淙,让人暑气顿消,

迎面一座巨大的假山,俱是用太湖石堆砌而成,顶一座­精­致三层小楼,朱檐碧瓦,淡粉­色­的轻纱帷幕迎风飘拂,透出无尽女儿香。

管家将二人带到假山下,指着藏在假山石中的一条小径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走到绿芳阁,珍珠姑娘正在面等候老爷。”他转向李宏,眼神透出警觉,嘴里道:“老爷一人去即可,贵管家还是跟我一起到后堂喝茶等候。”

李宏哪里敢让赵构离开自己视线。同样赵构也是如此,最近已经被刺客送了半条命,这次虽是天师撺掇出来玩,但他根本不敢让李宏离开半步,摇头道:“他要跟我一起去。怎么?珍珠姑娘不方便?”

管家迟疑半晌才勉强道:“珍珠姑娘­性­子温婉宁静,不喜欢唐突。贵管家可不要胡乱说话。”

李宏装模作样的将双手拢在短袖里应了声是。

管家这才让开身体放二人过去。看着李宏高出常人一大截的身影,他眉头一皱,回到自己下处匆匆挥毫写了封密信,封好装进竹管,再次放飞了一只信鸽。

信鸽在玉津园空盘旋一圈,立刻向北飞去。

水清子和水渺子二人已在临安城北已经候着了。那只寻常人根本难以用­肉­眼发现的白­色­小点马落在他们眼里。二人隐去身形,踔在信鸽身后,以流星般速度跟踪而去,压根不比信鸽慢多少。

这头,赵构慢慢的步假山,一步步绿芳阁走去。李宏跟在他后面,神识放出罩定整所园子——虽然事前已经查过,但小心总是没错的。李宏马锁定目标。

头顶的绿芳阁里有三人,都是女流,其中一位正是那哑巴名姬珍珠,另两人是婢女。婢女正在准备席面,珍珠在整理画和棋具。园中还有七人,除了那名管家,都是普通人,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打水。整座玉津园中没有魔宗妖人。

园外,夜幕降临后游人多了起来。西湖里几只画舫荡悠悠驶到附近,在柳树下泊船。其中一艘里,几名儒士打扮的人正在画舫里饮酒谈诗,很是风雅。

玉津园里外一切正常。

得假山,站到绿芳阁门口,一名小婢迎了出来,恭敬道:“翰林大人请随奴家进来,”瞄了眼李宏,她似乎有些奇怪,一名下人也来­干­什么?但小婢素养甚好,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当前带路。

她年可十四五,正当妙龄,容­色­居然十分明艳。想一位婢女已是如此品貌,那她的主人肯定更妙。看着前面小婢纤细的腰肢,赵构有点心猿意马。

三人登楼去。过了逼仄的楼梯,转第三层,推开小门,凉气扑面而来,夹着一股淡淡的沁人花香,说不出的好闻和舒服。

楼面是打通的,虽然不大,却收拾得清雅可人。四面淡粉­色­的纱帘飘拂,屋子四角各摆着一个铜盘,盛满莹白的冰块,楼里冷气袭人。正中席面已经备好,落地白纱灯将朦胧的光线投在桌旁拢袖端立的珍珠姑娘身。

身段纤浓合度,一袭淡粉­色­轻纱宫装,酥胸颤巍巍的露出一道白腻的深影。云髻高耸,只斜斜Сhā戴着根龙眼大珍珠镶嵌成的珠钗,浑身打扮得素雅清丽。她走前来裣衽一礼,轻纱袖子褪下,露出皓白如玉的素手。抬眼间,一双秋水含烟带雾,粉­嫩­的红­唇­微微抿着,似乎欲语还羞。

赵构眼睛一亮,视线再也转不开,半晌才想起来要回礼,赶紧前扶住珍珠,碰到腻滑的雪白皓腕,心里一荡,嘴却道:“姑娘请起。”

不知为什么,此举却让珍珠脸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胭脂就像浮在她的脸。她不露痕迹的倒退半步,将袖子垂下遮住雪白皓腕,很明显的不愿与赵构有任何身体接触。

赵构有些尴尬,只好主动坐下,指着席面道:“在下无礼,就先坐了,姑娘也请坐。”

珍珠在赵构对面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构有些奇怪,这位姑娘一点不像传说中的名姬,怎么如此放不开呢?想起李宏告诉她这位名姬是个哑巴,心里倒觉得真是很可惜。自顾自斟了杯酒,赵构到底不敢喝,把杯子递过去道:“珍珠姑娘请了。”

珍珠接是接过了,却仍旧把酒杯放到桌子,继续低着头。

赵构身后的李宏清楚地看到,她的一双秋水越来越湿润,似乎想哭。

这太奇怪了。李宏十分惊讶,不露声­色­的继续看着二人对坐无言。

气氛变的很怪,一点都不像香艳的名姬香闺,空气似乎越来越冷,冷到满屋子里的人都觉得不自在。

珍珠不说话,而且神­色­似乎很不乐。赵构觉得十分无趣,在考虑要不要走。

仙界之珍宝仓库全文阅读 这时小婢来道:“姑娘要弹琴么?”

珍珠朝赵构抬起下巴,仿佛是在询问,赵构勉强打起兴趣,笑道:“夏夜无事,能听姑娘清音解暑,再好不过。姑娘请。”

珍珠点点头,走到屋角里摆的一具古琴前,背对赵构,信手拨动了两三声,是在试弦。接着,双手揉按,缓缓弹去。

满室琴音,音节柔缓古雅,如同流水般潺潺从珍珠素手下流泻而出。宛如空山足音,雨过竹林。好听是好听,但不知为什么,李宏听得心里发冷。

琴音里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深切的悲伤感染了每一个人,到底是曲子本来如此、还是珍珠本人深切的悲伤全都倾诉在琴曲里。李宏不知道。李宏并不懂古琴。

但赵构似乎听懂了,眉头越皱越紧,不由自主紧紧捏着手里的折扇,掌心里沁出的汗慢慢染这把珍贵的折扇,他却恍然未觉。

良久一曲终,珍珠背对赵构端坐不动,李宏分明听到滴水声。两滴珍珠般的眼泪滴在这把音调还算乘的古琴。

赵构漫声吟道:

“一朝虏骑入中国,苍黄处处逢胡人。

忽将薄命委锋镝,可惜红颜随虏尘。

马将余向绝域,厌生求死死不得。

戎羯腥膻岂是人,豺狼喜怒难姑息。

行尽天山足霜霰,风土萧条近胡国。

万里重­阴­鸟不飞,寒沙莽莽无南北。”注1

他吟到这里,重重长叹一声而起,对珍珠揖道:“今天姑娘心情不佳,却是在下冒昧了。得听姑娘一曲《胡笳十八拍》惟愿已足。在下告辞。”

说罢摇头叹息朝外走。

珍珠这时似乎才猛然醒悟过来,站起转身追来,一把拉住赵构,四目相对,看着这双泪汪汪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赵构突然想起很久远前的一个人来,眼前这张脸居然和那张脸慢慢重叠。

手里的折扇不知不觉松开掉落在地。赵构一点都没发觉,越想越心烦意乱,匆忙道:“姑娘请珍重,下次如果姑娘心情好,在下再来看姑娘。”

他转身就走。

李宏看到了赵构掉在地下的折扇,心里一动,故意没有提醒,跟赵构下楼而去。

回宫的路,赵构一直沉默着。

李宏实在忍不住,问道:“皇帝到底怎么了?”

“她很像朕早年的一名侧妃,一个早就死在了金国冰天雪地里的女人。她所弹的《胡笳十八拍》正好跟那女人经历相符。如果不是她太年轻,朕几乎以为就是她了。唉,朕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头疼啊。赶紧回宫。”

赵构说完再也不想说话了,脸明显的怏怏不乐。

李宏越想越惊,心里升起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对李小楼的愤怒又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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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回宫后依然心烦意乱,更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那把珍贵的父皇亲笔墨宝折扇居然掉了,定是掉在玉津园珍珠姑娘那里。

想到那张脸想到一些往事,他越想越坐不住,尽管夜深,他还是决定要再去一次。

内侍听得大惊,不敢反对,只是委婉的提醒皇帝最近不太平,是不是叫楚宏子天师。

赵构根本不想有人跟着,他想静静的一个人去找珍珠。

已是亥时,夜深人静,赵构再次坐马车,朝清波门外驶去,随着辘辘车声心潮起伏。

驾车的内侍转过头来低声道:“皇到了。”

赵构下得马车,走到玉津园前叩门,很久后里面才传来灯烛微光和脚步声。管家开门一看,见赵构去而复返,似乎有些惊讶,问道:“翰林大人怎么回转来了?”

赵构道:“告罪,烦请通报一声珍珠姑娘,我前面有把扇子掉在这里,问问她可否瞧见?”

管家点头:“有的。珍珠姑娘还没睡,请跟小人来。”

内侍眼看赵构单独一人跟着管家走进去,园门锁闭,急得直跺脚,不住东张西望。他前面已经悄悄派人去给李宏报信了。心里只是不解,天师怎么还不来呢?

赵构到得绿芳阁前,美婢迎了出来,看到赵构去而复返似乎一点不惊讶,笑吟吟道:“我们姑娘知道老爷会回来的,里面请。”

赵构惴惴的再次走楼梯。

白纱灯很暗,屋子里有股幽幽暗香,珍珠立在灯影里。纱衣很朦胧很轻薄。透过纱裙,灯光下映出两条纤长玉腿的雪白肌肤,胸前鲜红的肚兜,丰满的胸膛在肚兜里下起伏,一把长长的黑发低垂在肩侧。

她衣衫不整,已卸妆了,灯影里分外俏丽,秋波朦胧如醉,睨向屋子角落里的一张帘帷低垂的­精­致床帐。

注1:这是唐刘商所作《胡笳十八拍》古琴曲配词。与蔡文姬所作乐府长诗《胡笳十八拍》同源同曲。

6-221 朕也飞天了

6-221朕也飞天了

床端端正正摆着一物,正是赵构最钟爱的父皇墨宝折扇。

赵构吁口气,快步走过去将折扇握在手里,转身刚想说话,却见珍珠不知何时居然是贴着自己站在身后,这一转身,就像是她自己送进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但赵构一点都没有觉得很香艳,不知为什么,他反而感觉很窘。他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只想找回自己的折扇,只想跟珍珠聊一聊,或者只是静静的对着她坐一会儿。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床沿,膝盖一弯,不由自主跌坐在床。

珍珠站在赵构身前,面颊是不正常的潮红,香汗淋漓,额头的碎发都濡湿了,胸膛起伏,微微喘息着。她的衣装、她的表情和身体的渴望说明了一切。

但她的眼神,看到那眼神赵构蓦然一惊。

珍珠竟然十分痛苦,双眼中明白透出深切的痛苦,她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拳心里。她似乎很想扑来,却极力用最后一丝清明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神。

赵构越看越惊,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使他想要冲出门去、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那美婢走来笑道:“姑娘和老爷请安歇。”不由分说,将珍珠一把推在赵构身,拉下了帐子。

帐子里响起喘息声,紧接着嘎吱摇动起来,一声声暧昧的呻吟,春光满室。美婢满脸笑意,将门掩了,低头走下一楼。

突然面前似有微风,美婢头一抬,黑暗中有人无声的站在自己面前,高高的个子冷冽的目光,正是李宏。

美婢眼波一晃,似乎一点不惊讶,掩嘴低笑道:“你这个管家现在来­干­嘛?你家老爷和我家姑娘已经成了好事,你先等着,大约一个时辰后就行了。那时再带你家老爷走不迟。”

李宏紧盯着她,突然也是咧嘴一笑,“李小楼,你还要演戏么?”

美婢一惊,漂亮的红菱嘴弯成圆形:“李小楼是谁?我是青儿。”

“还红儿呢!”李宏讥笑:“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么?总算等到你来了,一切筹划都是为了今天对?”

“美婢”眼睛眯了起来,面皮突然神奇的簌簌抖动,她说话了,声音却改了,娇柔动听,正是李小楼的声音。

“你居然看出来了,你还是有点本事的,我真的低估了你。”她咯咯娇笑:“不过,你却是来迟了。你家主子跟自己的女儿已经了床,哈哈,啊!让天底下的人都来看看,大宋皇帝是什么货­色­!居然跟自己亲生女儿床!”她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遏。

“哦?真的么?”李宏一点不怒,反而也是笑吟吟的,“你这么肯定?”

“那当然,我亲眼所见。”李小楼得意的抬手掠着鬓发。

“你错了。”李宏沉声道,抬高声音:“长老下来。”

姜宣子扶着赵构飞掠而下。李小楼一见立时惊讶了,但见赵构衣服穿得好好的,神­色­里尽是愤怒,盯着李小楼两眼喷火,如果不是姜宣子已经制住了他,只怕会当场奋不顾身冲过来跟李小楼拼命。

姜宣子的手从赵构身掠过,赵构­茓­道立刻解了,他愤怒大骂:“好个­阴­险毒辣的臭女人!居然布下这等毒计,幸好天师早就识破,朕才没有铸成大错。天师们快拿下她!朕一定要亲手割下她的人头、剖开她的肚子,看看这女人到底长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李小楼眼神­阴­晴不定,容颜在面那张栩栩如生的人皮后皱成一团,但听她自言自语道:“不会啊,我亲眼……”

“亲眼什么?你还想再听听么?”李宏讥笑,随即大声道:“四位长老请再来。”

面立刻又响起床帐摇动声和呻吟声,跟刚才一模一样惟妙惟肖。但是水清子却抱着珍珠出现了。

珍珠身盖了块锦被,春光被掩盖。她面­色­苍白,看着赵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流下,喉咙里呜呜有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水清子沉声道:“那恶女人割了她的舌头还点哑了她的嗓子,她不能说话。但确认无疑,皇帝,她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以前被金人掳去的女儿。”

赵构泪流满面痛哭失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小楼终于认识到自己栽了,李宏从头到尾已经识破她的计划,只是她依然很不甘心,她大叫:“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失败!我已经计划了很多年,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动了,强大劲气从身滚滚释放而出,屋子里所有东西在嘎嘎颤抖,在变成粉末,就似起了阵强劲旋风。

水清子水渺子立刻带走了赵构和珍珠,下一刻,李小楼发现自己陷入重围。屋子里任何东西都毁了,但以姜宣子李宏为首的七道如 独孤侠影小说5200山身影从前到后从下到下把自己牢牢围在中心。

她发现,陷入圈套的人原来竟是自己。

“不——”李小楼长声嘶吼,脸的面皮成了碎片,蝴蝶般片片飞出去。

她自己的脸发青、扭曲到极点,不甘心和愤怒几乎要把她的心摧毁。

“杀了她!”姜宣子冷冷道,第一个动手了,他的身影忽然化为虚无,下一刻,一柄看不见的虚影长刀出现在李小楼身侧,强大的妖婴后期修为压得李小楼浑身冰冷,连­阴­力都调动不起来。

李小楼终于意识到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整张脸发青发红,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青筋从那张绝­色­玉容下泛出来,她尽失颜­色­,那张绝­色­面庞变得跟鬼似的。

姜宣子正待一刀捅进李小楼心窝,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男声:“且慢杀她!如果你们不想要赵构的命的话!”

李宏大惊,轰隆声中接连破开两层楼板和屋顶直接蹿天空。

高空,一名青袍男子手里提着软绵绵的一人,虚空蹈步,看着下方,神­色­满是清冷和警告。

月­色­下李宏看得分明,他手里的正是赵构。李宏大惊,那么水清子和水渺子呢?这人竟然一招杀了他们?

李宏马想起自己见过这人,正是那位被自己搜魂的金国­奸­细暗通的青袍人。

是他!他一定是魔宗里的高位角­色­!

就在这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强大的­阴­力波动气息迅速朝这里驰来,李宏眼睛眯了起来。

魔宗,终于正式出现在临安。

六道黑影嗖嗖蹿来,站在青袍人身后。兜帽黑衣,正是魔宗招牌装束。

天空众人对峙。两边各有对方一名人质。

姜宣子等七位兽修长老是元婴后期到元婴前期,而那青袍人也是元婴后期,身后六道魔影是元婴中期到前期不等。可说双方实力相当。若是真的打起来,虽然胜负难料,但是整个临安必定会夷为平地,下面百万百姓都会死光,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也许魔宗不会顾及,但李宏这方不能不顾及。李宏站在姜宣子身后,心里焦急万分不住盘算,却是第一次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姜宣子手里的李小楼瑟瑟发抖起来,李宏讶异的朝她看去。只见李小楼整张脸忽青忽紫,变形扭曲得不成模样,身体里有股危险的气息在乱走乱窜。这副样子似乎见过。李宏马想了起来,这恶女人练的功法有问题,虽然能掩饰魔功气息,但似乎很容易走火入魔。

现在她的这副丑陋样子正是证明她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李宏心念一转,反而不急了,冷冷道:“你们魔宗破坏修界公议,公然Сhā手凡间朝局。这次是你们错在先。如果想要这个女人的命,除非从此魔宗不得Сhā手凡间朝局、不得刺杀大宋皇帝和任何官员。不过,”李宏冷笑:“想来你是做不了主的。”

青袍人低头沉思片刻,毅然道:“不是,我能做主,我会告诉义父,他就是你们仙宗人人害怕的偃道魔君。只要你放了我小妹,我一定转告义父他老人家。他一定会答应。”

李宏眼睛一亮,这真是不打自招嘛,果然李小楼口中的义父就是偃道魔君,而且面前这青袍人也是偃道的义子。李宏心里有谱,却故意淡然笑道:“兄妹情深啊,只可惜,你的话不代表你义父。我怎能信你!”

“那怎么办?”凤栖梧眼见李小楼面­色­越来越扭曲,急得简直想豁出去抢人。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手,第一个死的必定是李小楼,只好死命忍住。

李宏冷笑:“你发下魂誓,如果办不到,你就会死,你敢么?”

凤栖梧的脸­色­急遽变化,他不是不相信义父偃道,而是不相信李小楼。义妹跟大宋是世仇,不可能就此放弃报仇。但若眼睁睁看着李小楼死,凤栖梧却也做不到。

他只沉吟片刻就举手在自己胸口一划。月­色­下,一大滴鲜红的心血缓缓飞出,停在凤栖梧面前,

只听凤栖梧沉声道:“我代表魔宗发誓,以后不得Сhā手凡间朝局、不得刺杀大宋皇帝和任何官员,如有违背,我凤栖梧天诛地灭魂飞魄散。”说罢印诀打出,飞进那滴心血里。心血红光大闪,随即没入凤栖梧百会不见。

“好!果然是痛快人!虽是魔宗妖人我却依然很佩服你!这就交换人质!”

姜宣子丢出李小楼,凤栖梧扔出赵构,双方接住,凤栖梧二话不说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大瓶鲜红的液体往李小楼嘴里倒,边倒边迅速带着她飞远。

七道身影径投北方不见。

虽然没能杀掉李小楼,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李宏很满意。

赵构悠悠醒转,只朝身下看了眼就惊叫起来:“飞天了!朕竟然也飞天了!”

6-222 秋意绵绵

秋意绵绵,李宏决定回返九离门。

已经等了两个月,两个月里李小楼和魔宗果然没出现在临安,虽然凤栖梧的魂誓不一定可靠,但至少临安这个大宋中枢看来以后可保安全。

当日细搜玉津园,在绿芳阁下的假山里发现了一个暗洞,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李小楼的落脚点。她擅长易容和掩饰气息,也许两名小婢之一真的是她,也许是那天才调的包。这点已是不清楚了。

暗洞里有几样不同寻常的物事,应该就是李小楼本人亲笔,写的全都是南唐中主李璟和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作。白纸有深深的掐痕和泪痕。显而易见,写这些词作的时候李小楼心情极为糟糕,还极为愤怒。

想到李小楼第一次见面,听到那句“小楼吹彻玉笙寒”的神情,李宏已是渐渐猜出她的身份,就算不中亦不远。

李小楼应该是南唐王室后人。南唐是被大宋太祖皇帝所灭,李煜被俘后被太宗皇帝赐死,正是世仇。李小楼想找大宋报仇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

这个女人,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而且她压根就不是想简单的一杀了之,而是从人心里、从境遇里摧毁大宋和大宋皇室的每一个人。

这种深仇大恨导致的古怪报仇方法只有女人才做的出。

李宏深深叹息,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继续痛恨她。逝者已矣,又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李小楼心心念念放不下仇恨,最终损失的是她自己。

仇恨是双刃剑,杀死别人的同时也会让自己的心鲜血淋漓。也许李小楼本该跟她义兄一样,道行至少有元婴后期,可是正因为仇恨限制了她的进益,除了心术,修为远远不及她的义兄。在仇恨煎熬下,经常走火入魔肯定不稀奇。

至于大宋在汴京的皇朝到底是不是她颠覆的,只能说是她的可能­性­很大。目下这件事还是一个谜。

这个女人,以后肯定还会碰。不过李宏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如果她真的不管她义兄的命,照旧在凡间兴风作浪那也由得她。魔宗会损失一位元婴后期的大高手,算起来此次临安之行不负使命。

李宏屈指一算,不知不觉已经在临安待了大半年。

那位可怜的哑巴帝姬珍姬不好光明正大重新封为帝姬,于是赵构将她妥善安置,至少以后不会再受苦,对于其他几位不知下落的帝姬来说,她虽然被割去舌头点哑了嗓子,至少还是好运的。

赵构对李小楼恨之入骨,对所谓的金国女天师不再会刺杀自己这点始终很怀疑,听到李宏跟自己辞行,又开始哀叫。

这时,姜宣子带着水清子和水渺子走进翠寒堂来。

水清子二人当日猝不及防,被凤栖梧一招打下尘埃擒了赵构过去,伤得很重。现在二人终于康复,李宏眼睛亮起来,过去拍着二人的背,把哭闹的赵构晾在身后。

水清子低声道:“有一事没告诉你,当日我们追踪那只信鸽,发现它是飞向太湖的。那里肯定有魔宗的一处暗殿。”

李宏点点头:“辛苦你们了,还好你们没事,不然我于心难安。”

姜宣子笑道:“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怎么样楚宏子,要不要先跟我们到­精­卫族地玩一圈?我那女儿……”

话未说完李宏就打断了,正­色­道:“出门这么久一点没有蕴九子的消息。我很担心。这次出门前师父告诉我待我这趟事情办完就可以去找蕴九子。我看我还是先不去你们那儿了。待跟蕴九子会合后再过门拜访。”

姜宣子还不知道蕴九子乃何许人,正想问,卫鸣五人走进来,听到蕴九子三字面均露出惊讶之­色­。

李宏马注 诡探燃文意到了,笑道:“姜宣子长老不认识我们九离门大名鼎鼎的蕴九子,但看来朝真门的师兄却是认识的。怎么,你们难道见过他老人家?”

“你不知道?”卫鸣惊讶的反问。

“知道什么?”李宏一头雾水。

卫鸣传音道:“次攻打魔宗酆都隐殿,贵派蕴九子长老阵亡了啊!这已是五年前的事!明明载在仙宗战报的。你怎么这样说?”

李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颗心突然从高山跌进低谷,惊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

卫鸣叹息道:“那次集中仙宗全部­精­英攻打魔宗酆都隐殿,贵派蕴九子长老、峨嵋丹霞子、昆仑江涛子三位合道期大高手在此役里阵亡。消息传出,仙宗下为之震动。”说到这里他看向李宏,惊讶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师父骗我!”李宏怒吼,立即蹿向高空。一道红影迅疾朝北方遁去。

众人不料他说走就走,赵构大喊大叫,众人只好驻足朝他拱手,草草说了几句告辞的门面话,立刻飞天疾追李宏而去。

赵构追出,看着天空那些伟岸身影越来越小,片刻就消失在云端,一颗心忽然空空荡荡的。他低声道:“又走了。这一走,何时会再回来?我们大宋,真的少不得你们啊!”

正在这时赵鼎匆匆觐见,参拜完,却迟迟不见赵构宣他起身。赵鼎惊讶地抬起头,却见赵构泪流满面哭得跟孩子似的。

赵鼎大惊:“皇这是?”

“天师又走了!他们都走了!只剩朕一个人!”赵构突然­精­神一振,因为他看到楚轩踏进翠寒堂,他大喜道:“太好了,侄儿还未走!你可千万走不得!”说罢冲去一把揪住楚轩的衣摆。

身后又是三道白影纵来,是楚亮楚海和楚明。

楚轩看着这位皇叔父,清冷的眼神终于和缓下来,扶起赵构柔声道:“皇叔父,我们是来跟你辞行的。这一去山高水远,以后我会以修行为要,希望皇叔父保重龙体,护好大宋江山。亲贤臣远­奸­佞,做个好皇帝。”他掏出一瓶补灵丹放进赵构手里,嘱咐道:“觉得身体不好的时候就化开喝一口丹汤,千万莫多喝。皇叔父一定要保重啊。”

赵构将玉瓶紧紧捏在手里,另只手依然紧紧抓着楚轩衣摆不放,他泪如雨下的道:“知道知道,以前是朕糊涂,朕以后一定以赵卿家等人为栋梁。那些­奸­人是谁,朕心里有数。”

“那就好。”楚轩看向遥远的北方:“那四名关在地牢里的金国女­奸­细暂时不要处决,我觉得,关键的时候也许可以用来换点人回来。侄儿这一去,也许会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皇叔父,您要保重。”

说罢他毅然扯开赵构的手,朝赵鼎拱拱手,转身跟楚明三人纵天空。

赵构疾步冲出殿外看着天空,再次泪落如雨。良久,他终于确信人都走了,木然转过身,看到的是赵鼎忠心坚毅的面容。

赵构心里一暖,拍拍赵鼎的肩膀叹道:“天师们有天师们的事要做,咱们凡人也有咱们凡人的事要做。赵卿家,以后你要好好匡扶我大宋江山啊。”

“臣誓死追随陛下。”

赵构又道:“秦桧的事,你看着办,让他搬个地方安享晚年也罢。他,朕是再也不想见了。”

君臣二人议着朝事缓缓行去,身影消失在偌大的皇城里。

金碧辉煌的皇宫一下子冷清下来。许多人呆呆地看着天空,思慕着那些伟岸的身影。其中,就有一直服侍李宏的刘忠。看着碧空刘忠泪如雨下,想了又想,倔强地擦去眼泪,返身进屋开始收拾行装。

本卷完

7-223 七年大成

憋着一肚子气,李宏全力急速朝吕梁山区遁去,不过半刻工夫就看到吕梁熟悉的风物。

刚在北山出口落下,远处嗖嗖遁来两道身影,正是巡逻队的人。

见到李宏,他们笑嘻嘻的来招呼道:“楚宏子长老公­干­回来了。怎么样,这次搜刮了那皇帝老儿多少好东西?”

李宏哪有心情跟他们应酬,胡乱点点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取出通行玉牌,打出印诀,刚想进入离火大阵通道,身后风声破耳,姜宣子等人一个接一个嗖嗖的现出身形。

姜宣子夸张的道:“我们在后边喉咙都喊破了,要进一起进。”

当下众人走进出口消失。

两名巡逻队长老很是奇怪,互相对视,“怎么楚宏子长老像是有气似的?瞧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莫非这次公­干­不顺利?”

“奇怪,怎么没看到余下那四名楚字辈弟子?莫不是出事了?”

他们俩一直在猜测,直到楚明楚轩四人飞来才打消疑惑。楚轩笑眯眯的,还送了两坛子大内皇宫御酒,怎么看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两名巡逻队长老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谢过楚轩嘀咕着继续巡逻了。

李宏冲到乘仙阁第二十八层,怒火填膺,强压着才没爆发,大叫:“九朱峰楚宏子面见掌门师伯。掌门师伯出来!”

门口龙凤石兽静静矗立,通体黑光流转,两双石雕眼睛“看着”李宏,不知道的人几乎会以为它们是活物。

朱红大门开了,灵虚子出现在秘道尽头,淡淡道:“进来。”

李宏一气冲进,劈头就问:“那么大的事凭什么瞒着我?为什么瞒着我?蕴九子战死为什么不告诉我!”想到蕴九子的音容笑貌,李宏眼眶酸胀。

灵虚子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就让李宏转悲为喜,“蕴九子没死。”

不料灵虚子接着道:“不过没死也跟死差不多。”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师伯要让我急死?”被灵虚子的话搞得一惊一乍,李宏简直要气炸了。

“随我来。”

灵虚子没有走进会客室,而是走到秘道底端,亲手打开禁制,自己先进去鼓捣了一阵,这才把李宏叫进来。

虽然掌门居所来了无数次,但这是李宏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

这是间房间中的房间,四面没有窗,墙壁全部都是厚达三尺的黑玉打造,泛着淡淡的青光。熟悉的灵力波动不断在墙壁闪过。整个密室面积并不大,摆满各种古怪物事,角落里有面落地大铜镜,李宏几乎感觉到有眼睛从镜子里朝外窥探。另边有座奇怪的妆台样物事,似乎是女人香闺里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十分古怪。但这座妆台功用显然不是供灵虚子“梳妆”,妆台的那面青玉镜跟角落里的落地大铜镜一样,让李宏有种有人正朝这里窥探的感觉。

还有许多说不出什么用途的古怪物事,但最古怪的,当属房间中央一盏落地大青铜灯。

这盏青铜灯有一人多高,古朴典雅,从主­干­分出不下三五百分枝,每支分枝托着一盏奇异的金灯。其中一百多盏金灯是亮着的,冒出古怪的血­色­火焰。不知为什么,李宏目光蓦然投向中间的一盏,有种古怪感觉,那盏灯跟自己似乎有联系。

灵虚子微笑道:“看来你感应到了。这是祖师季连子留下的法宝,名曰‘六道感应灯’,面亮着的每盏金灯都对应本门一位长老,是他们的本命金灯。你在其中也有一盏,就是你刚才注目的那盏,那盏就是你的本命金灯。”

随着灵虚子手指方向,李宏看到自己的那盏本命金灯,大约是心理作用,李宏觉得这盏灯特别的灿烂明亮,血­色­火焰似乎比旁边几盏粗壮些。

“‘六道感应灯’从不会出错,本门只要有一位长老出现,这里就会自动亮起一盏——当然,不包括兽修长老。而只要去世,代表那位长老的金灯就会自动熄灭。随着修为提高,这盏金灯还会自动升高位置。这盏就是对应蕴九子的。”灵虚子指着“六道无极灯”最高处说道。

那里只有一盏金灯孤零零的亮着,血­色­火焰十分黯淡,但无论如何,它是亮着的。

李宏激动起来,看着那盏光芒明显黯淡许多的金灯道:“它是亮着的,这就意味着蕴九子没死!”

“正是。但是死跟没死其实没什么区别。”见李宏眉毛一挑,灵虚子抬起一只手示意道:“你先听我说完。当初为我们招收兽修长老进门一事,仙宗许多人质疑,宗主玄戌子亲到,你气得当场拂袖而去,这事首尾你很清楚。蕴九子正是以此为交换条件,同意出山攻打酆都隐殿,但他失陷了。酆都那场仗是由宗主玄戌子亲自领军,仙宗明面硕果仅存的三位合道期大宗师——峨嵋派丹霞子、昆仑派江涛子和我们的蕴九子三人是奇兵,从酆都后山暗道里杀入,之后突然失去联系。当时那里整座山都塌了,地底下肯定发生了恶战。三人气息从此消失。”灵虚子说完,静静地看着李宏,“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了?”

“不明白!”李宏越想越气,“当初你们就该告诉我!现在时隔五年,时间越拖长蕴九子在里面生还希望越渺茫。他是为我们九离门出战的,既然失陷在里面,凭什么不救他!”

“你觉得连三位合道期大高手都会失陷的地方我们救得了?连蕴九子都能困住的地方我们还有谁能去得?”灵虚子毫不留情的喝道:“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们确实无法救得了他!你心里很明白这点!”

李宏冷冷道:“不管救得救不得,总要一试!我绝不能什么都不做,然后等你来告诉我蕴九子的本命金灯正式熄灭。”李宏转身就走,心里对灵虚子简直失望到极点。

“等等。谁说不救了?”

李宏蓦然转身,“你是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五年前我要衡量大局,但五年后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要救,我同意,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召集人手而不动用我们九离门自己的人。况且我确实找不到能救他的人手。”灵虚子说完,当先走出密室,将禁制重新开启,不理李宏径自走了。

李宏站在秘道里沉吟了。五 降魔独孤求败全文阅读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但有一点,九离门地位蒸蒸日,从朝真门卫鸣师兄那五人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也许,灵虚子只是需要时间,而蕴九子,需要的是运气和奇迹。

李宏双拳紧握,奇迹,就从自己这里开始!

他走出秘道,直飞九雅峰。

到得九雅峰却发现兽修长老客馆里到处空空。东张西望中,正好看到有名兽修长老飞来,那人李宏认识,是杜易子的好英招子。英招子大叫道:“到处找你!大家都在九朱峰等你,你却跑这里来了!楚宏子,快跟我走,大伙正商量着要去救蕴九子哩!”

不由分说一把攥住李宏手腕就往九朱峰飞去。

李宏心里火热,大笑道:“果然好兄弟!”

出山营救队伍开始集结,全部是兽修长老。

天狐族长­射­玉仙子带着天狐族的­精­英倾巢而出。姜宣子更不必说,召唤女儿绿婠带着­精­卫族高手全部赶来。杜易子请来自己几位万年道行的好,并且广出英雄帖,邀请兽修界高手助战。

五天后,整个兽修界大佬全部出动,将近五百人数的妖婴期以修为高手齐集九离峰。偌大的白玉广场尽是飘飞的衣袂和黑压压的人头。强大的气息甚至压得九离峰前水渊里的黑渊不敢露面。

这种场面自六千年前倒数第二次仙魔大战后几乎就没再见过。自李宏开始行动,灵石子和灵虚子就躲在承仙阁二十八层不露面。人一天比一天多,最后看到的是这等壮观场面,两老对视,老怀都是极欣慰的。

灵虚子捋须笑道:“虽然知道楚宏子有这样的号召力,但我还是小看了他。”

“我的徒儿,自是不必说!这次定能救出蕴九子,给魔宗那些魍魉重重一击!”灵石子呵呵直笑。只可惜他始终有些内疚,不敢出去见李宏。

李宏却向这里飞来了。

三人见面,李宏也不多说,傲然道:“徒儿已经准备好,这就马开赴酆都。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

灵虚子点点头,灵石子却迟疑的道:“为师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师父您只有一只胳膊,如果再断一只,徒儿我实在心疼得紧,还是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等着徒儿带着蕴九子师祖回来便是。”李宏哈哈一笑,掉头就走。

灵石子老脸发紫,看着那道迅疾遁去的伟岸背影,心里却是十分感动——到底是自己的徒儿,知道心疼师父。他其实是怕自己出事啊。

灵石子叹道:“老咯老咯,不中用咯,被徒弟嫌弃没胳膊咯……”

灵虚子白他一眼,两老再次呵呵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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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出山大队正待出发,突然李宏心有所感,不由回头。

这一眼,差点让李宏从天空倒栽下来。

两道丽影联袂而来,速度极快,眨眼停在李宏面前。

李宏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久违的清丽面容,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一句话都说不出。

楚曦出关了,金丹大成。

七年,她整整花了七年时间冲心魔关结丹。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但确实有些罕见。现在的楚曦产生了某种变化,虽然她依旧清雅美丽,她的­唇­边依旧带着熟悉的甜美微笑,但李宏直觉发现,她变了。

她似乎成熟了,似乎内在发生了某样巨大改变。她的脸不再有稚气,不再有某种淡淡的感伤和幽怨,不再有那种苦苦索求的目光。她高贵清丽,真正如同雪山仙子,她的全身笼罩着层朦胧银光,双眼神光湛然,清澈悠远,如同天女俯视蝼蚁凡人般看着自己,就像看着路人或者仅仅不过是同门,不带任何情愫。

李宏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在自己和她之间产生,却不明白这条鸿沟是怎么产生、又为何产生了。

看着这张美丽的面容,身后熙熙攘攘的兽修大军都在远去,天地间只有这张越来越渴望却越来越遥远的绝美清丽面容。

楚曦的声音就似从云端里传来,飘渺动听:“我刚出关,听说你要出山救蕴九子,特来相送。”

“多谢。”李宏苦涩的道,却不懂苦涩从何而起。

“带小飞。”

“啊?”李宏半晌才反应过来。

楚曦甜美的微笑里有自信和智慧,这一刻,她才像小时候的她,只是那时的自信和智慧都是因为李宏,而现在,她是发自于自己的内心。她道:“我有种感觉,小飞一定会立大功,带它,它肯定会对你有帮助。”

李宏点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怯生生温软的声音:“楚宏子,她是谁?”

绿婠飞了过来,看着楚曦,再看看李宏,水雾渐渐蒙绿婠清澈的双眼。

楚曦看向绿婠,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位是绿婠公主。­精­卫族公主,久仰大名。我是楚曦。”

“楚曦么?我,你……你们聊。”绿婠已经忍不住眼泪,赶紧转身朝九雅峰飞去。姜宣子大急,急忙追女儿。

兽修长老大军里开始有议论声。杜易子铁耳一耸,不动声­色­地飞过来跟李宏并排站到一起。

楚曦朝李宏杜易子笑道:“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说罢,朝灵湘子点点下颌:“师父我们回去。”

灵湘子临走前,朝李宏投来很不屑的一眼。这一眼更让李宏如堕万劫不复之地。

杜易子捻须微笑:“女师父凶,徒儿也凶,老弟啊,我看还是绿婠乖巧可爱的多哩。”

李宏哪里敢接话,匆匆道:“我去接小飞。”

独自朝九朱峰飞去,李宏依然看得到前方遥遥的那两道身影。直直地注视着那道月晕流转高洁清雅的银­色­身影,李宏的心一个劲下沉。她出关后,就像此刻情景一样,看得到人却距离越来越远、直至分道扬镳。

到底楚曦冲心魔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用了这么长时间,出来后­性­情又发生如此巨大变化?为什么出关后显得对自己如此生分?

李宏很内疚,总以为以楚曦的智慧能力会轻易搞定心魔关,因此对她十分放心。但自己到底对她关心太少了。

7-224 真正的­阴­曹地府

夜­色­莽莽,长江边这几座不起眼的圆形山丘更是像隐入黑暗中,从高空看下去几乎就像几粒扁扁的黑­色­围棋子,轻易就可以忽略过去。

只有滚滚长江黄带子般的滔滔江水十分醒目。

云端里,黑压压的人群都集中在酆都空低头向下看着。五百名妖婴初期修为以长老是十分可怕的巨大力量,如果这五百人同时朝下轰一掌,保证长江倒流土丘消失,方圆千里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

只是,绝对不能这么蛮­干­。

杜易子铁耳不停耸动,良久后轻轻点头:“确实有强大­阴­力波动从底下传来,只是很奇怪,似乎魔宗封殿了,他们深藏地底不出来,我们却也不能得其门而入。这该如何是好?”

“多深的地方?”李宏摸着怀里的小飞问道。

小飞藏在李宏衣服里,只有一颗小小的小猫头探在外面,白天湛蓝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是深碧­色­。现在这两只深碧­色­的大眼睛正骨碌碌转来转去,头几撮毛有些乱,耸得高高的,像是戴了顶小帽子。看去一副人畜无害、极可爱的样子。

杜易子瞧了眼小飞,不懂李宏为什么听楚曦的话带了只猫来。不置可否,再次凝神细听,半晌他不确定的道:“不好说,这里地底下很古怪,居然有空旷回音。似乎底下是个漏斗样的大洞。”

“按理说我们都摆出这样大阵仗了,魔宗妖人没理由不应战,除非他们有恃无恐,确定我们进不去懒得理我们。”姜宣子沉吟道。

兽修长老队伍有人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道:“我去探!”

大家一看,是瀛游子。姜宣子细细一想,立刻笑了:“原来你打长江的主意。”

“嘿嘿,正是,大哥莫笑二哥。老哥我天生的本事,莫浪费了。”说罢瀛游子突然倒栽而下,径投滚滚长江浊流。

水花四溅,一道巨大如山的黑­色­脊背露出水面,转眼沉下去不见了。

李宏神识看得分明,忍不住咦了一声。暗道,好大一条鱼!

原来瀛游子本身是条怪鱼,怕不有百丈长,巨大的方脑壳就像金铁一样黑黝黝的闪着金属光泽,在水里乘风破浪,水里的大礁石被一头他撞成粉末,最古怪的是他本体是有翅膀的,两道巨大的透明翅膀紧紧收在鱼身两侧,如果放出来,只怕长有千丈。这样一条古怪大鱼,必定是天生灵兽,生来可游四海可冲云霄。

长江浊浪越涌越大,水底隐隐传来风雷声,打得两岸哗啦啦大响,声震百里,这还是瀛游子使劲收小动作。巨大的瀛游子现出本体,正用金铁样的脑壳一个劲朝水底用力钻,靠近酆都一侧的江底被他越钻越深,江水流速变慢,出现一个巨大的直径千丈的漩涡。漩涡水声大响,浊浪拍天,游江水汹涌灌下,下游的江水竟然向这里倒流,顷刻间,巨大的深坑被填满。江水这才缓缓向下游流去。

巨大的黑­色­脊背再次露出水面。黑光一闪,还原成人身的瀛游子出现在半空,全身下水淋淋的,脑壳红通通的发亮,他抹着脸的水道:“成了,被我硬钻下去十里深,可以再到那底下听听动静,绝对离地底下的魔宗酆都隐殿近许多。”

“我去。”说完姜宣子身影诡异的开始变淡,转眼不见。

李宏心里一动:“我也去。”

飞进江水里,李宏先是感觉身体一滞,紧接着江水自动让开,半片衣角都未湿。李宏迅速向深处潜去。

面的诸位兽修看得大为有趣,有人笑道:“楚宏子长老的本事倒不像人,像是咱们兽修。”

“是啊,啧啧,他的身体里似乎有……”

杜易子猛然转身喝道:“噤声!大家小心戒备,须知这里是魔宗地盘!”

杜易子在兽修中的威信自不必说。兽修长老不再讨论了,饶有兴味地感应着李宏的动作。

只有杜易子心底暗叹,这个结拜二弟,总是直肠子来来去去,这种时分怎么不掩饰一下,到底是在魔宗地盘哩。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欣赏他的地方么?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李宏哪里知道天烛的气息已经露在兽修长老们眼里。江水很浑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用神识感应姜宣子的方位,没多久,他看见了姜宣子。

­精­卫一族在水里来去自如,一样也是滴水不沾。姜宣子正停在江底,面对酆都一面闭目感应着。

李宏潜到他身边,一样闭眼睛,神识朝地底深处探去。

大约是因为泥土岩石阻隔,神识变得很不易穿透,所感应的一切都很模糊。

地底深处,距离这里至少还有百里的地方,似乎有个巨大地底空间。空间里有大量魔宗­阴­ 金融暗黑巨鳄帖吧力波动,同时李宏还感应到一种古怪的­阴­­性­能量的巨大波动。这种­阴­­性­能量波动跟魔宗­阴­力混杂在一起,初看似乎有些类似,但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两者属于不同能量范畴。

如果一定要比喻,只能说魔宗­阴­力波动是许多人单独发出,而那种巨大的­阴­气波动却是个整体。

李宏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姜宣子同样凝重的脸庞,二人传音。

“你觉得那东西是什么?一个巨大的怪物或者­阴­鬼?”

姜宣子摇头:“不是,很像天地生成的自然东西,我无法解释。”

“难道那东西就是凡人传说中的­阴­间?”

“谁也没有真的见过­阴­间,如果要说,我只能说确实很像。”

“那么有没有办法破这个‘­阴­间’?”

“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熟悉?”姜宣子反问,又沉吟的补充道:“如果不是属­性­相反,我几乎感觉就是在九离门的天地火灵眼——那个你们叫‘离火洞’的地方。”

一语提醒李宏,“你的意思说这里有些类似­阴­眼或者魔灵眼?是天地­阴­­性­能量自动吐出的地方?”

“很有可能,天地有­阴­就有阳,既然有阳­性­的天地火灵眼,很有可能生成天地­阴­灵眼。”

“我明白了。怪不得魔宗把暗殿修在这里,极有可能是利用这里的那种古怪的巨大­阴­­性­能量,这样的地方肯定能令魂魄保存时间更长,他们练功方便,更有可能在这种地方练功事半功倍。原来酆都隐殿是建在天地­阴­灵眼里的。”

“这样的猜测应该很接近事实。那么说来,下面一定很危险。”

“危险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谁怕谁!”李宏悠然看向姜宣子。

姜宣子哈哈一笑:“确实,谁怕谁!咱们这回定要破了魔宗的­阴­灵眼,让那些只敢躲在地底下藏着掖着的小鬼们见见太阳!”

两人哈哈大笑,携手跃出水面。

队伍里有几名兽修长老炼有一种十分合适打洞的法宝。其实说白了,本来都是他们本体的兽角经岳常子炼制而成。

角形法宝飞速放大,旋转着呜呜朝江底钻去,越钻越深,泥水飞溅中,一条斜斜通往地底那个巨大空间的隧道越打越深。

隧道打得并不宽,直径一丈,有江水润滑,泥水比碎石朝外排出速度更快。因此洞打得飞快,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深达五十里。

底下­阴­力波动愈发明显,再加地下­阴­灵眼里释放出的强大­阴­­性­能量,两样加在一起,连修为最低的兽修长老都能感觉到。队伍中一种面临大战的紧张气氛开始蔓延,有人在小声议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宏见状笑着将前面跟姜宣子二人讨论出来的结果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李宏笑道:“我们九离门的中阶真火符是这种­阴­气的大克星,这回出山咱别的什么都没带,就灵符带的多。嘿嘿,包管待会烧得魔宗那些兔崽子们哭爹叫娘。别说­阴­灵眼了,就算在天王老子眼里也教他们讨不得好去!”

众人哈哈大笑,让李宏几句话说的士气大振。几位兽修长老洞打得更快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停手,将李宏姜宣子叫到隧道前端。

隧道外已经用法宝堵住了水流,隧道里面只是有点潮湿,并没有灌满水。此刻隧道前端出现一种极其坚硬的黑石,跟前面的一路打过来的灰白岩石迥然不同。李宏摸了摸,触手冷飕飕的,带着明显的­阴­气。

“继续打!看来很接近了。”李宏道。

兽角法宝继续呜呜飞旋,但黑石极其坚硬,到此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四名兽修长老每隔一会儿就轮换,尽量保持速度。

没多久,正打洞的兽角法宝呜呜声变了样。隧道里刮过一道古怪­阴­风,呼的从众人耳边掠过,带有浓重的­阴­气和潮气。

已经打通。李宏疾步走到隧道最前端,伸头朝里一看。

什么也看不清,太黑了,神识放出去就似陷进了沼泽,竟然有种在迷雾里的感觉。李宏祭出灵宜,彩光大放,直朝黑暗空间里穿去。

借着这道飞速前进的彩光,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洞口后竟然是一处巨大的黑暗地底空间,一眼看不到边。一样有水有山,无数并不高的山峰山丘在地底延伸到视线遥不可及的极远的黑暗地平线。看不到顶部,似乎下落差极高。这个地底空间里­阴­气弥漫,淡淡的黑­色­薄烟古怪的飘来飘去,无数道滔滔黑水到处横流。

众人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凡人关于酆都的传说。

这里确实就是­阴­间,真正的­阴­曹地府。

父亲住院,明天起单更,不定时加更。父亲出院后恢复。

7-225 血池魔婴

“十人一组结成小组,小组成员之间互相救援、不能分散。大家齐头并进。”李宏用了兵法布置,朝姜宣子、杜易子、­射­玉仙子三人点点头。

四人当先飞进黑暗的地底空间。身后,兽修长老们结成十人一组的小队,一组接一组飞进来。

地底空间有强大的­阴­­性­能量波动扩散,中心在这个隧道进口位置北面,在这里面神识探不远,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但是越往前飞,众人就越惊叹。

这里实在太大了,很难想象地底下竟然会有这样大的一个地底空间。无数石峰圆丘突出地表,就像飞过石林,地表到处流淌着古怪腥臭的黑水。所有石头表面都是滑腻腻的,如果在地面用双脚走只怕一步一交。黑暗中可以见到这里一点那里一丛发光的东西,飞近细看发现是苔藓。虽然这种会发光的苔藓并不多,但这点微光足以让李宏等人看清一切。

如果说这里是毫无生气却错了,这个地底空间里有各种各样的怪物,普通人进来走不到两三丈远便会送命。

许多古怪的灰白­色­毒蛇,跟地表的毒蛇长得看去完全不是同类,仔细看甚至还有蜈蚣样的细长脚。一群群的聚在一起,有几条绕过整座石峰,大得吓人。虽然没有眼睛,但这些大蛇却能准确感知到天空飞过去的人群,朝空中咻咻的吐着火红信子。还有些长相古怪的小兽,简直说不出是什么东西,似乎无害,但当它们张开嘴巴,满嘴锋利的尖牙彰示着它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多一看就知道一直生活在这黑暗地底的巨大昆虫,貌似蝎子,巨大的个头几乎让兽修长老里某位从天生异蝎化来的激动了,还以为碰到了同类。再一看才知道不过是个头大点,毫无灵­性­。许多大蜥蜴,眼睛已经退化成一条细细的眼缝,显然视力极差,爬行速度却很快,而且从来不会撞任何东西。

地面湍急的古怪黑水里也有东西,不时一条巨大的长尾巴甩出水面,拖下去一条蜥蜴。水花四溅,黑水开锅一样翻滚,良久才平静下去。

过不多久,怪物开始变少,渐渐的怪物绝迹了。队伍最前的­射­玉仙子突然停下,高高举起莹白的手掌,接着手指点向前方。

杜易子点点头,对李宏传音道:“血腥味,非常浓的人血腥气。”他在“人”字特地咬重语气强调。

李宏皱眉了,神识竭力朝前探去。

前面有幅很宽广的巨大空地,空地有许多长方形的小池子,排得密密麻麻,几乎每隔三尺就有一座。每个小池子里都蓄满水,不时池面荡一下。水面下似乎有东西。小池子估计不下十万。空地看去就似一个巨大的平面蜂巢。

在空地之前几乎十里以外,那些怪物就开始绝迹,这里明显是人为的,似乎这些蜂巢样东西让那些怪物很害怕,它们绝对不敢过到这里来。

队伍停下,杜易子仔细听了一回,低声道:“没有人。我们可以过去。大家还是要小心戒备。”

众人收敛气息,慢慢飞临那一大片古怪的蜂窝般的空地。越到近前,浓烈的血腥味越足,足到众人几乎认为已到了传说中的地狱——血池。

待仔细一看,众人全都眼珠子突出,真的是“血池”!

黑暗中,遍布整个巨大空地的全都是一个个小池子,池子里的液体浓稠荡漾,腥臭扑鼻,竟然真的就是浓稠的人血!

无数的人血小池,满池鲜血下有物在动。

李宏想了想,从腰里解下龙尾鞭,探出鞭梢到池子里兜底一卷,一个苍白的挂满鲜血的东西被龙尾鞭卷了来。

幽光下众人看得分明,是个死人!

死人身形高大,满身浓稠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滴,长发湿答答的垂在背,头低垂,毫无生气。他的肚子有个拳头大的血洞,透过血洞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东西正在一伸一缩,就像是在呼吸,似乎是活物。随着这东西的伸缩蠕动,一股古怪微弱的能量以肚子为中心游走这死尸的全身经脉。

李宏立时认了出来,行尸!行尸原来是这样炮制出来的!

灵宜出窍,朝这死尸肚子剜去。

杜易子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啸。灵宜从死尸肚子里带出一团灰白­色­的东西。

这东西很像是没有四肢的小婴儿,灰白­色­,湿漉漉的满是粘液鲜血,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古怪的半尺长尖嘴。被从死人肚子里拉出来,它显然不舒服极了,尖嘴里发出刺耳的利啸,拼命挣扎扭动。

“快杀了它!”几道声音同时低喝。 调教太平洋sodu

心念一动,灵宜随心一转,这古怪东西成了一堆­肉­酱,哒哒的掉进血池里。

李宏将死尸甩回血池,鲜血四溅,众人都闻到,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药腥夹在其中。

这血池里不但有人血,还有药。

“魔宗妖人来了!”­射­玉仙子蓦然回头,绝­色­容颜那双明亮的媚眼突然奇异的拉长变绿,已经可以看出她的本体。

李宏低喝道:“请大家全部散开、隐蔽好,看清来人再行动。”

空地外围是无数石峰,想要隐藏并不困难。众人以小组为中心散开,隐身石峰后,朝北面凝神眺去。

二十来个黑衣人结队飞来。这些黑衣人身穿魔宗招牌衣服,黑­色­连帽大氅,微光中看来活像一群大蝙蝠。修为不低,都是化丹中期以。但在兽修大军面前,他们连塞牙缝都不够。想来是被李宏刚才灭的那只怪物尖叫引过来的。

他们越飞越近,掠过大片血池,每人手里持着一根六尺长的杆子,前端带有抓钩。有时会停下,将长杆子在某个血池里搅一搅,捞起里面的行尸查看,又再放回去。

看来这些人正是培育行尸的日常执事。

一直走到血池空地边缘,妖人们都没发现异常,突然其中某人指着刚才被破坏的那个血池低声惊呼:“里面的魔役死了!”

呼啦声衣袂轻响,他们全都围了过去,捞出行尸查看。

­射­玉想动手,李宏无声的做了个等等的手势。

妖人们在嘀咕:“古怪,魔婴居然自己爬出来死了。怪不得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罢了,把这具死尸带走扔掉,换一具过来继续养。最近几大殿都要得急,一个池子都不要浪费。”

他们清理了那个血池,将所谓的“魔婴”碎块和死尸一起用兜网盛了,拉着兜网再次朝北面飞去。

待他们飞远,李宏传音杜易子道:“留下一部分人毁血池,我们跟过?”

“怎么毁?”杜易子看着不下十万的血池踌躇了,“就怕动静太大。”

“刚才那妖人说最近几大殿都要得急,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断根。我这里有东西,分给大家炸个稀巴烂就是!动静大就动静大,这次咱们­干­次硬的。我们去拦截敌人,剩下的人开炸。”李宏早有准备,流水价掏出大把火琉璃,一捧一捧往外拿。

火琉璃晶亮晶亮,这一刻,楚曦的面容从心底掠过。

很快一大箱子的火琉璃全部发完,李宏吁口气,还有一小匣子是备用的,暂时不能动。

计议好,李宏、杜易子、姜宣子带着五十兽修长老中最高手跟自己去拦截敌人,剩下的事交给­射­玉仙子。

两拨人立刻开始动作。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声一声紧接一声响起,空地石屑飞溅,血水横流。无数血池同时遭殃,到处都是刺鼻的腥臭。行尸被炸得飞天空,断胳膊碎腿到处乱飞。寄生的魔婴有的当场炸死,有的居然从行尸的破肚子里跑出来,在地跳来飞去,动作极其迅速,尖嘴里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

北面立刻有了动静,黑压压的妖人如同妖云一样迅速飞近。

李宏二话不说,亮出灵宜五行梭,直接冲进妖人群里。后面是杜易子姜宣子英招子等人。

血光飞溅,惨叫在耳边一声连着一声,灵宜五行梭飞快地收割着­性­命。

这群妖人都是看守血池的日常执事,最高不过化丹后期。但他们的化丹后期跟李宏的化丹中期简直比都不能比,李宏神识已经相当于元婴期老怪,而且结的是十枚金丹,换句话说,李宏之前杀了一个元婴初期妖人并不是侥幸,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此刻李宏同时指挥灵宜和五行梭,还不断放出一只只“收尸瓶”收走妖人们死后遁走的金丹。端的是犀利无比。

姜宣子等人更不必说,万年道行浸­淫­的真正老妖,杀这些化丹期妖人简直就像割韭菜,冲到哪里哪里的妖人成片血­肉­横飞。身后轰隆隆爆炸声惊天动地。

突然,姜宣子杜易子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什么人竟敢闯进酆都神殿!好大胆子!”一声妖异的大喝。神识凝声,直刺每人耳膜,不分敌我。

现场还没杀光的魔宗炮灰级妖人捧着头大声凄惨的尖叫,突然一蓬血雨,有名妖人的头颅竟然自己炸了。

妖异的大喝声在整个血池空地激来荡去,能量始终未歇。

李宏耳膜嗡嗡作响。强敌!眼睛不觉眯了起来。

7-226 炼狱十王

李宏不惧反笑:“好不要脸!居然敢称这里为神殿!你们算哪门子的神!兄弟们继续炸!”引燃一张张火凤凰,心神指挥下带起漫天真火朝前冲去。

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地底空间,也照亮了北面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竟是一带深渊,石峰在这里戛然而止,地底露出一道宽不知多少、深不知几许的巨大的黑暗深渊。

深渊凌空飞舞着十人。

这十人身穿不同颜­色­的华丽绣花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乍眼看去似乎是凡间哪位王爷跑到了地底。如同闲庭漫步,背手傲立在黑暗深渊空,脚踏虚空一字排开,面容看起来个个都是再寻常不过,全身气息内敛,似乎只是十个普通人。

李宏瞳孔蓦然收缩,危险!十分的危险!这十人修为已臻化境,返璞归真,最差的都是元婴后期,大部分接近合道期,有两人看起来已是合道期修为。

合道期,差不多已是人间最强的强者。这里竟然有八位接近合道期和合道期以的高手!李宏心里迅速盘算,大把掏出灵符,一道道离火墙离火盾迅速布在己方身前。

“原来是九离门!”十人中其中一人朝前迈一步,莹白的十指朝李宏布下的离火墙离火盾疾点。一道道黑光如水箭般从他莹白的指尖无声窜出。点中一次,李宏布下的离火墙马灭掉一张。

“雕虫小技!区区中阶灵符就敢拿出来献宝。”那人冷笑。

姜宣子等人都是实战高手,一点没有嘲笑李宏的意思,而是凝神看着这人的动作。但见李宏布灵符的速度居然要赶不他破的速度了,心里同时一凛。

能够一指点破李宏所布的中阶灵符,这人已是合道期!

而李宏,已是收手。用来试探的中阶灵符果然不堪一击。目的已到,那么不要做无谓的浪费。

身后轰隆隆声音已经歇了下去,­射­玉没有带人来,而是更为彻底的在破坏血池。但这十人一动不动,似乎对血池一点也不紧张。

半晌中间一人淡淡道:“开始,好久没有动过手了,总要松松筋骨。”身影倏忽一动,下一刻已在姜宣子面前,“你是我的!”一掌带起漫天幻影,天空中蓦现千百万手掌,全都轻飘飘的朝姜宣子隔空拍去。

姜宣子诡异的朝他眨眨眼,瞬间消失。

那人颔首:“有点意思。”突然身体平平后退,随随便便一撒,天空中出现一张诡异的银黑­色­大网,看罩下的地方空空如也,但蓦然间姜宣子的身体在网下显形。如果罩实……众人大捏一把汗。姜宣子身体突然再次消失。

撒网人一网撒空,突然似有所感,手里一带,大网变成钢绳疾向自己身后虚空里抽去。姜宣子再次显形,手中看似空无一物,但他那把看不见的兵刃正抵在那根以网变绳的奇形法宝。

嚓的声火花四溅,姜宣子再次消失。

同时另九人也动了,朝兽修长老群里扑去。深渊立刻出现十个战团。都是四五名兽修长老围殴十人中的一人。

只有李宏未动,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Сhā不手,李宏反而后退,注视脚下的深渊若有所思。那底下有东西,一股股剧烈­阴­­性­能量波动从底下传来,原来这处不见底的深渊才是真正的­阴­灵眼。

这个­阴­灵眼深渊似乎可以吸收光线,真火凤凰仍在天空飞舞,但它们后面和下面依然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幕。这里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戏台,战成一团的兽修长老们和那十名魔宗高手在这片深渊戏台变得十分渺小,一切就像是在演戏,连他们的动作似乎都变缓了,根本没有外面打斗时那种惊天动地的声威。

难道深渊还能吸收声音?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蕴九子到底在哪里?许多问题从李宏心头掠过。

深渊爆开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巨大闪光,耀目到极点,声音却很沉闷。

突然喀拉拉闷响,大片冰冷刺骨的莹白寒冰凭空出现,铺天盖地蔓延开,所有人立即消失,连百丈外的李宏都未能幸免。

李宏只觉身一冷,突然不能动了,转眼发现自己全身下竟然冻在一幅巨大冰块里。

李宏大惊,这是什么本事!识力汹涌而出,同时心里一动,呼啦啦全身冒起焰焰火头,寒冰喀拉拉的开裂,李宏一掌拍开寒冰,狼狈不堪的蹿出来。

眼前一幕让李宏大吃一惊,不知何时,深渊空竟然成了冰雪世界,所有人都冻结在里面,透过晶莹的冰块看的出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巨大的冰块一直铺到对面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冰雪世界面的黑暗高处飘着位锦袍人,他的双掌间飘动着一块奇形物事,似乎也是冰块,一股极寒的强烈能量从里面放­射­而出,所到之处,虚空变成了冰雪,冰雪世界正不住扩大,朝后面蔓延。 彬野集最新章节

李宏蓦然回头,看到的是如临大敌的­射­玉仙子和所有兽修长老齐齐伸出手,一道无形劲气墙正抵在那东西所放出的极寒能量前。在这道劲气墙之前,血池行尸石峰全部冻结,成了嵌在冰雪世界里的各种点缀。

­射­玉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高高飘扬,全身衣袂猎猎飞舞,一张俏脸已是如纸刷白。

­射­玉的嘴在动,一道极细的声音穿过两道拼命抵在一起的能量墙直入李宏耳中:“傻小子别傻看!快杀了他!不然杜易子他们定完蛋!”

李宏猛拍额头醒悟过来,钢牙一咬,月缺透额而出,一点金光直刺那高高飘飞的锦袍人。

那人马发觉,双眼妖异的闪过一点实质般银光,李宏突然觉得透骨冰冷,一道冰雪墙凭空出现,正抵在月缺行进方向的前方,月缺立刻行进迟钝,几乎是一寸寸的刺破冰雪墙在前进。

李宏瞳孔蓦然收缩,拼了!大喝一声,身体化为一道流星般火光,一把握住月缺弯月形的正中央,全力朝刺去。

全身大震,金丹群飞速旋转起来,一道道带着火炎仙气的识力飞快流遍李宏全身。危急中李宏迸发了潜能,竟然真正的激发了从绿婠那里吸收来的炎帝仙体火炎、天烛火龙­精­血和殷璃儿的朱凤­精­血。现在它们真正的完全的和李宏本身四者合一。

但李宏恍然未觉。月缺越来越热,心底传来一股振奋暖意。一人一宝心意相通,李宏用尽全力,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锦袍人。

身形急速放大,越来越近,李宏什么也不想,只想杀了他!

李宏手持月缺一把刺进那人双掌中心的法宝。

眼前一震,天地变黯,那法宝颤了一颤,突然喀拉拉声大响,脚下的寒冰世界迅速消融,一道道身影跃了来。

锦袍人身体猛然一震,嘴角流下簌簌几缕紫血。紧盯李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嘶哑的道:“你,你竟然破了我的寒冰结界,你是人还是神?”

李宏­精­神大振,感觉全身使不完的力量,右手一挥,月缺倏的穿出,锦袍人飞速后退,却哪里快得过月缺,但见血光一闪,他的一只右臂齐肩飞了出去,身后几人同时大叫:“楚江!”

飞身来接住他。

两边阵型再次排出,隔着深渊遥遥相望。

姜宣子等人并无大碍,吞了大把补灵丹正迅速补回妖力。他们喘息着飞来,姜宣子拍着李宏的肩膀大赞:“做的好!”

深渊对面,那锦袍人胳膊的血已止住,他似乎一点不在乎自己的伤,而是一直在不敢置信的紧盯李宏。他自是看得出来,李宏修为很低,低得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修为极低的人破了自己的寒冰结界。

李宏早就检查了自己,发现无大碍,同时,小飞还好奇的从胸口衣襟里探出头,更是让他心里大定。他讥笑道:“搞了半天你跟小爷我同辈,我是九离门楚字辈,你也是楚字辈,莫非你竟是咱们九离门的小叛徒?不然小爷怎么不知道你?”

一言提醒,姜宣子等人神­色­立时变了,互相对视,缓缓从齿缝间吐出四字:“炼狱十殿!你们是炼狱十王!他是楚江王!”

楚江王冷笑道:“你们居然知道我们十兄弟的名号,很不错。既然知道,那你们该知道你们这次回不去了!刚才仅仅是我一人出手,你见过我们兄弟联手么?那么,现在就让你们见一见!”

姜宣子大惊动容,忍不住高叫:“撤!”拉着李宏掉头就跑。

就在这时,小飞突然从李宏怀里窜出,直冲深渊左面。小小的金­色­的身体居然在天空中奔跑自如,就似脚下不是虚空而是平地。

李宏大叫:“小飞!”推开姜宣子朝小飞追去。

姜宣子等人大急,刚想追去,炼狱十王却开始动作了。

楚江王那奇形冰山样法宝再次飞出,同时,另九王也是纷纷祭出自己的独门异形法宝。

朝李宏单人匹马越跑越远的身影瞄了眼,姜宣子等人牙关一咬都是高叫道:“拼了!”

小飞脚踩虚空跑得飞快,小小的金­色­身影就像一根离弦之箭。突然,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耳朵转了转停在虚空,紧接着竟然一头窜回,径直窜进李宏怀里。

李宏莫名其妙,但到底放了心,狠狠给了它一巴掌,打得小飞哀怨的喵呜直叫。

没空跟它算账。李宏返身,正好看到那十样奇形法宝飞天空。

炼狱十王高高飘起,双­唇­蠕动间,一股股剧烈能量在整个深渊空激来荡去,组合成一张无形大网。深渊风云变­色­,森冷寒意直入骨髓。身周突然黑了,黑得天地间似乎只有这十人和他们那十样法宝。

姜宣子大叫道:“炼狱结界!”双眼透出深深的恐惧。

7-227 突然出现的黑­色­高墙

炼狱十王高高飞起,每人手中飞出一样奇形法宝,以李宏跟岳常子学炼器之道到现在的眼光越看越惊讶。仙器!每样竟然都是仙器,竟然是十种奇门仙器。

刚才月缺只是破了楚江王的寒冰结界,但并未破掉他手里的仙器,此刻那仙器再度飞起,形如一块不规则的蓝莹莹冰块,放出万丈冷光,与身边炼狱九王手里的九样仙器宝光交映。

深渊更暗了,天地间似乎只有这十样仙器。

双­唇­微动,炼狱十王脸涨得血红,似乎用尽全部功力。一股股剧烈能量在深渊空激荡,渐渐弥合,组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每个人都被这张无形大网罩定,大难临头的感觉涌心头。

姜宣子恐惧的大叫:“炼狱结界!”

李宏并不知道炼狱结界是什么东西,但看姜宣子杜易子包括身后很远处的­射­玉仙子等人都是如临大敌满面凝重,知道绝对非同小可。

“赶紧走!”李宏大叫,“我们趁这个什么炼狱结界还未正式成型赶紧走!”

“走不了了!你觉得你现在能动么?”姜宣子冷声道,同时,那把看不见的奇形长刀终于一寸寸的暴露在众人眼底。这是把奇怪的弯钩形长刀,一看就知道极其坚韧,通体黑­色­,微微泛着红光,姜宣子双手持刀,一寸寸的慢慢将刀抬至胸口,全身黑­色­鸟羽鹤氅高高鼓起,强大的气息已是毫无顾忌的全部放了出去。

杜易子英招子水清子等人统统如此,身后­射­玉仙子天狐族­精­英等人全部一样,每个人都开始发动自己的绝技法宝。­性­命关头,唯有拼死!

只有李宏莫名其妙,就是不信这个邪。他突然动了,金光一闪就冲到炼狱十王面前,月缺透额而出,越涨越大,识力在全身皮肤下迅速游走,脸颊神奇的慢慢鼓胀起来。

金光一闪,月缺劈下。

就在这时浑身一紧,月缺迟重万钧,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江王居然就是劈不下去。

李宏叫苦,难道这个什么炼狱结界终于成型发动了?抬眼看去。

但见楚江王十人像见鬼一样看着自己,眼珠子居然是定住的,紧接着,高飞的仙器突然消失,炼狱十王掉头就跑,转眼消失在对面如漆黑暗里。

浑身一轻,巨大压力完全消失,只是实在消失得莫名其妙。

他们,就这样走了?

身后传来模糊喊叫声,深渊对面的姜宣子使劲朝自己叫嚷挥胳膊,只是说什么实在听不清,似乎是让自己赶紧返回。

李宏嗖的声就蹿了回去,纳闷的道:“他们搞什么鬼!”

所有人也是用种见鬼的神情看着自己,李宏浑身下摸了摸,确定自己一个零件不少,“你们到底盯着我看­干­什么?”

杜易子劈头就问:“你刚才能动?”

“我不是冲到那啥楚江王面前了么?只是他们怎么忽然走了?难道被我吓走了?这,可能么?”李宏感觉直到现在依然满脑子糨糊,这事完全莫名其妙。

“楚宏子不怕仙器结界,他竟然不怕仙器结界!”­射­玉冲过来,拉住李宏下看个不停,火热的眼光几乎让李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结界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宏不由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以媒介形成一个能量场,由媒介主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谁都逃不掉,耗尽修为后被困死。不同的结界有不同功用。越高明的媒介形成的结界越强大,刚才那是仙器结界!楚宏子竟然破了楚江王的寒冰结界!而炼狱结界,老天,只在传说里听过,没想到那炼狱十王竟然真的练成了!楚宏子竟然在炼狱结界发动的时候还能冲到他们十人的面前呐!”­射­玉高叫,满脸不置信的看着李宏。

“我听楚江王问楚宏子是人还是神?这句话什么意思?莫非楚宏子是神?”英招子热切地道,崇拜火热的目光简直要把李宏吃了似的。

“我如果是神,那么你们全都是大神老神古神了!肯定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我本人。”李宏冷静的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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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突然大家脸­色­集体再次剧变,姜宣子一把拉住李宏胳膊:“快走!”

所有人飞速倒退,一直退到石峰附近方才站定脚步,齐齐回身朝深渊里看去。

不过一瞬,深渊竟然没了。

刚才深不见底宽不知凡几的深渊居然消失,现在那里是一堵巨大的又宽又厚的黑­色­高墙,而且还在不断升高中。

李宏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姜宣子脸­色­凝重:“你说对了,看来炼狱十王是因为它才走的。”

就在这时,小飞突然嗖的声从怀里窜出,这回它是落到地的,但见它抬 从骷髅做起sodu起半个小身子,使劲朝那物点爪子。

李宏心里咯噔一响,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是说蕴九子在那里?”

小飞猛点头,一溜烟朝那堵不断升高的黑­色­高墙蹿去。

李宏正待追去,忽听姜宣子沉声喝道:“别追!让小飞去,前面它肯定就是发现了这东西才跑的。小飞不是寻常的猫,你一定要听我的,先看看再说。”

说罢,杜易子也加一只手,和姜宣子两人一人一边扯住李宏。

今天所见到的一切东西超过了自己的认知,李宏沉思间,双眼定定的追着那道小小的金­色­身影。

小飞兔起鹘落几下就蹿到黑­色­的巨大宽厚高墙前,看去,就是一个小不点对一面齐天高的高墙。

突然,小飞真的飞了起来,身形冉冉升起,随着高墙不断升,很快就升到了面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

小飞竟然真的飞走了。

李宏沉吟了。必须要搞清楚这下面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小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进来酆都到现在,碰到的事情全都太过离奇,酆都这里一定隐藏着魔宗的巨大秘密,这个秘密肯定跟面前这堵高墙有关。而小飞,说不定正是这个秘密的关键。

李宏沉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定要知道酆都的秘密,谁都不必拦着我。”

姜宣子杜易子对视,良久点头:“好!我们都去!确实有必要搞清楚酆都的秘密。”

众人极小心的慢慢朝那堵突然出现的黑­色­高墙飞去。

还未到近前,每个人都从心底感觉到不安,面前那堵高墙似乎就是天地­阴­灵眼本身,一股天地生成的自然威力让每个人从心底颤栗。

这里所有的兽修长老修炼方式虽然各个不同,有修本身妖力的,有修星力月力的,有修炼天地灵气的,但没有一个人是修炼这种似乎从地底深处放出来的­阴­寒之气,这股­阴­寒气十分古怪,似乎不属于天地任何灵气的一种,但现在却是在众人眼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李宏开始改变叫法,如果说之前可以叫这里为天地­阴­灵眼,现在更想叫它为天地魔灵眼。天地魔灵眼其实更贴切。这股­阴­气里带着明显的邪恶本能,极其嗜血,似乎想吞噬世间一切万物生灵,只要是活物它都想吞噬,化为乌有,从­肉­体到灵魂一应消灭。

就在这时,这堵又宽又厚的黑­色­高墙不再升了,静止的矗立在众人面前,高得根本看不到顶,两边也看不到头。所有人静默地看着这堵高强,强烈的恐惧从骨子里散发,带着绝望的窒息感。

什么东西在闪亮。

一点金光从高处照下来,就像阳春三月天地间出现的第一线阳光,让人有种冰雪全消、从心底感到温暖的感觉,看着金光,每个人心底暖融融的,似乎人间充满希望。

但面前的高墙显然很害怕这缕金光,开始奇异的簌簌抖动,抖动幅度越来越大,就像大片肥­肉­颤抖时那种明显带着凝重感的波动。

“它是活物。它害怕金光。”杜易子嘶哑的道,声音带着一丝可以察觉到的颤抖。他缓缓摘下头顶的白­色­皮帽,两只异形铁耳露了出来,幽光中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铁耳开始转动,所有人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干­扰杜易子。

杜易子听得片刻,神­色­越来越惊讶。

突然李宏心底警兆大起,一把抢过杜易子手里的皮帽猛的盖住他耳朵,低喝道:“快关!”

话音刚落,面传来一声沉闷怒吼,金光大闪。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面前那堵高墙剧烈颤动,幅度晃动巨大,一道无形劲气波迅疾向众人飞来。

人人身形不稳,震得七颠八倒,不得不再次飞快倒退。

杜易子幸好李宏提醒,及时关闭铁耳——正在运转铁耳神功的时候这种声音会让他妖婴大震,肯定会受不轻的内伤。他感激的看了眼李宏。

李宏来不及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一把攥住他的手,指着极高处道:“看那里,是小飞!竟然是小飞!”

金光越来越大,强烈耀目,足有丈许直径。金光里有物在动,在绕着那堵黑­色­高墙下飘飞。

姜宣子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小飞?”

“肯定是它,它在我身边多年,我知道是它。”李宏无法说清楚这种感觉,只知道那点金光里就是小飞。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李宏经常有这种先知先觉的感觉出现,可能是由于修炼《六灵咸仪诀》的原因。哪怕现在神识探不远,但感觉往往正确。

金光向下飞来,越来越近,刺目的金光里面那物越来越清楚。

这,还是那只金丝小小猫小飞么?

众人全部大惊,李宏更是目瞪口呆。

7-228 幼齿生物

金光极其耀目,让人无法直视,就像是天的太阳飞到了地底。金光飞到哪里,哪里就亮了起来。追随着那团金光,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金灿灿的两点。

金光里显出一物的轮廓,并不大,似乎是只四足兽,而背,是四道直立羽翼的轮廓。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金光实在非常刺眼。

李宏排众而出,问道:“小飞,是你么?”

金光里那物似乎点了点头,抬了抬腿,马转身再次向高墙飞去。

李宏突然心里一动,明白了,转身大叫:“各位后退,要开打了!”

话音刚落,身后再次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堵高墙剧烈震荡起来,巨量­阴­气爆发,森冷寒意直刺每个人心底。

“退——”杜易子大喝,当先迅速朝后退去。

足足退出十里。

远处,那堵壮观的黑­色­高墙不时爆发出一点金光,以那点金光为中心,高墙突然凹了进去,簌簌抖动,猛地朝外弹­射­。紧接着再次巨量­阴­气爆发,整个地底空间在颤抖。石峰轰隆隆倾斜歪倒,大量地底怪物被惊动了,拼命后逃。

点点金光越来越密集,像是投­射­在平湖的雨点,一粒接一粒在黑­色­古怪高墙引起剧烈震颤抖动,带起一圈圈古怪的涟漪般波动。有物在怒吼,声音极其沉闷,是从黑­色­高墙内部深处传来。

李宏叫道:“你们看面。”

大家顺着李宏手指方向看去。极高处的黑暗中有一团朦胧的金光,那一点点碎石般的金光正是从这团金光里发出,每一粒都­射­在那堵古怪黑­色­高墙。

“是小飞发出的。那高墙样的巨怪怕小飞的金光。”李宏眉头一挑,大叫道:“我去帮小飞!”

月缺祭出,一道流星也似金光直取高墙,李宏嗖的声蹿了出去。

月缺正中高墙。后方的李宏突然身体一滞,一股巨大的弹力突然弹来,正是那种极其­阴­寒嗜血的­阴­­性­能量。月缺猛然被高墙弹出。李宏的身体也是倒飞而出。

正好姜宣子等人赶到,一把拉住李宏,大伙齐齐大喝:“杀了这老怪!”

轰隆隆法宝齐出,一道道五颜六­色­宝光流星赶月飞去,配合道道金光,打得那物古怪的厚皮不住颤抖。一圈圈涟漪颤抖更厉害了,怪物深处不住传来一声紧接一声的沉闷怒吼。

这物不知是什么,厚皮居然能抗得住无数品灵器法宝加月缺这个准仙器的打击,每次攻击都被弹出,而且所有人都感觉到巨量凝滞的­阴­­性­能量朝自己弹来,每当这时身体就会­阴­冷透骨的窒住,极力运转心法才能解。

只有小飞的金光给它伤害最大。

但没有人停,而小飞发出那种奇异金光的频率也更快了。那物吼声越来越大,整座高墙从到下都在簌簌连抖。

突然一阵强烈的蓝光从黑­色­高墙闪过。高墙竟然向深渊底下沉去,眨眼工夫就矮了一半。

“它要逃了,怎么办?”

“追!”无数声音大叫。

突然金光耀目,包括李宏在内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转过头伸手遮挡。透过指缝,但见那团金光变得更大,居然直径足有百丈,它飞至高墙背,突然消失。

黑­色­高墙下沉停顿,紧接着开始剧烈抖动,内部传来轰隆隆怪声。猛然间黑­色­高墙表皮裂开无数大缝,一道道刺目金光从内迸­射­而出。

“小飞进去了,进到那怪物肚子里了。”李宏再也忍耐不住,直飞黑­色­高墙空。

黑­色­高墙顶部竟然还是黑­色­高墙,但见驻足处平坦广阔无比,踩下去双足竟然会陷进去,凉浸浸的,带着很强的弹­性­。李宏钢牙一咬,月缺透额而出,正想指挥月缺刺进去,突然听到一个细细的小女孩声音道:“不要进来,我有办法,主人你先等等。”

主人?李宏大惊,这声音在自己心底响起,酷似与天烛沟通时候的情景,但天烛,现在分明还在修炼他的“睡觉神功”!莫非正是小飞?李宏试探的用跟天烛相似的心神沟通办法,问道:“是小飞么?”

“主人,是小飞,别进来,马就好。”小女孩声音消失了。

足足顿饭工夫,高墙内部的轰隆隆声才慢慢小了下去,突然金光再次出现在高墙顶。

这次金光分明没刚开始出现的时候那么强烈,随即金光一收,一只奇怪的四足兽撒着欢儿飞跑过来。

身体大约尺来长,全身金光闪闪,一身又细又密的金丝长毛直披到肚腹,四只银白的梅花爪子,鼻子也是可爱洁净的银白­色­,除了个头明显变大许多,看起来它就是小飞,但它跟小飞最主要的不同是,它的背多了四根三尺长的金­色­羽翼,两只一组长在两边肩肘。这四根金­色­羽翼是如此古怪,就像它是猫跟鸟或者是猫跟蜻蜓的组合体。

“小飞”根本没拍那四根怪翅膀就“飞”了过来,蓝澄澄的 信仰之始燃文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小女孩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主人,我回来了,现在我们等着。”

小飞嗖的蹿肩膀,在李宏脖子蹭了蹭,神态很亲热。

李宏晕头转向,小飞说话的声音像是小女孩,难道它竟然是她?天烛那个乌鸦嘴居然说对了。以前自己一直捉弄小飞,有时甚至把它当成蹴鞠踢,现在想起来,自己竟然是虐待小女孩。想到这里,再看着小飞和旁边瞠目结舌的姜宣子等人,李宏心里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小子念叨我了?”想到天烛,天烛居然真的醒了,随即一声怪叫:“哇呀呀,这是什么地方?”随即再一声怪叫:“哎呀呀,你肩膀是什么东西?”

“你想知道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前一个,我现在就告诉你,后一个问题,对不起,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哩!”李宏没好气的道,将酆都事由简略说了说,赶紧问道:“你说前面那像高墙一样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天烛又开始鼓捣,一圈圈李宏能感觉到的古怪能量波放出去,马,身后兽修长老群里有人不安的朝李宏伸长脖子猛看。

杜易子铁耳不露痕迹的动了动,拍着李宏的肩膀问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据说那怪物会发生变化,大家先休息一下,马可能再次有变。”

易子将李宏的话传下去,不动声­色­将李宏往边推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隔断在他和众人中间。

天烛道:“那东西很可怕,似乎是某种古老怪物。不过老子确实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它是活物。但它的肚子有问题……”说到这里猛然大叫,几乎震得李宏心神不稳:“蕴九子在他肚子里!”

李宏大吃一惊,“你是说那怪物把蕴九子吃了?”

“不是不是,情况有些不同……”天烛似乎有些迷惑。

这时,细细的小女孩声音Сhā了进来:“主人,你身体里那条老龙很笨,不要相信他的话。我知道,但我说不清楚,反正过一会儿主人就明白了。”

“哇呀呀你这猫不是猫鸟不是鸟的怪物居然说我很笨!看来老子当初真说对了,你真是个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是小飞,主人给我起的名字,我不叫怪物。”

“你就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

“停!”李宏忍无可忍。

“小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李宏道。

“好的,主人。”

“你一直生活在古仙田里?”

“是的,就是主人发现我的地方。”

“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小飞啊!”小飞“说”完,伸出爪子狠狠的挠了挠李宏,很是不满。

这动作确实是小飞的习惯,只是……李宏只好换个说法道:“你的父母长什么样子?”

“我懂事以来就生活在那个地方,我好像没有父母。”

……

“你是女孩子?”

“好像,我不知道,如果主人你是说楚曦那样的,我看我不是。”

李宏再次无语。想了会儿,只好道:“你怎么变了?”

“长大了当然会变。我看我还会长大。”

“再长大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可以打败‘噬魂’。”

噬魂!那东西竟然叫噬魂!李宏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叫噬魂?”

“它就是噬魂,就像那条老龙就是龙一样。主人你问题真多,小飞回答不了,我们休息休息,主人我累了。”说完,小飞跟往常一样往李宏怀里钻。只是它现在变大许多,钻了半天才勉强把小半身子挤进李宏胸口。但小飞显然不管了,努力往李宏衣服里挪了挪,四根毛茸茸的翅膀还耷拉在外面,当真闭眼睛开始睡觉了。

李宏又开始大拍脑袋。小飞显然跟黑渊一样,还是生物,许多道理无法跟她说通,就算能用神识沟通还是没法搞清楚。

“哈哈,你又拐骗了小童,这回还是小女童!”天烛乐不可支。

“你觉得小飞到底是什么?”李宏反问。

“老子早就告诉过你了,老子不知道!不过么,她既然叫你主人,必定是真的把你当主人看。你不用担心,老弟你有灵兽缘。”

“刚才小飞说,对面这怪物叫噬魂。你知不知道噬魂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静止不动的“噬魂”突然动了,“高墙”剧烈颤抖,一个圆形凹陷在“高墙”开始生成,渐渐越凹越多,不住朝里缩去。

一个直径三尺有余的圆形孔道即将在“噬魂”表皮生成。

“我虽然不知道噬魂是什么,但这东西绝对很厉害,绝对大有古怪。”天烛十分郑重,龙脸嬉笑之­色­消失。

7-229 尽在不言中

噬魂就像一座方方正正的大城池,或者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大­肉­冻卡在深渊之间——它颤抖起来的时候的确酷似一块大肥­肉­冻在抖。只是这块肥­肉­冻实在太巨大了,巨大得根本看不到它身体的另一面,以致给人的错觉这是一堵“高墙”。

现在“高墙”正慢慢形成一个孔洞,而且是正对众人方向。

李宏打头,大伙小心翼翼一步步朝那个正在打开的孔洞慢慢走过去。地面很湿滑,到处可见灰白­色­的残留魔婴碎片和大片血泊。没人在意,这个时候,脚踩实地更让人放心,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脚下踩着的滑溜溜东西。

孔洞终于形成,噬魂肥­肉­冻般的颤抖停止了。

这个孔洞直径三尺,很像一条极长的黑­色­通道,但这通道四壁都是滑溜溜的透明粘液,弯弯曲曲的不是很直,一直延伸到极深的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什么意思?”姜宣子疑惑的转过头。

“莫非让我们进到它肚子里?绝对不可!”­射­玉断然道。看着那些正一摊摊往外流的古怪透明粘液,­射­玉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小飞动了动,小女孩声音再次在李宏心底响起:“主人,我们退后些。”她自顾自腾空飞起,转身就退。

话音刚落。“肥­肉­冻”强劲的开始朝后收缩,孔洞猛地关闭,众人正惊讶,突听哧啦啦声响大响,冷气扑面,白花花的大堆东西扑面飞来。

众人发声大喊,忙不迭后退,以为是什么古怪暗器。落到头的时候却是毫无攻击力,冰凉粘稠,仔细一摸,似乎还在动。

迅速后退,定睛看去,每个人大骇。

噬魂身体中间的那个孔洞不断收缩,急雨样喷出大堆大堆古怪东西,似乎是小号的人头,又有点像大号的冰雹,白乎乎的糊满粘液,这样看起来又酷似某种卵。每次孔洞收缩­阴­风呼啸,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满鼻子腥气。这怪东西满地乱滚,越堆越高,众人不住后退高飞。一炷香时间后才慢慢停止。

血池空地已经填满古怪白­色­的球形东西,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这些怪东西还在蠕动,到处都是滋滋啦啦的古怪细碎声响。

有人一剑剖开这样的一个古怪东西,顿时大惊,是人头!灰白­色­的坚韧外膜里是明显是只小一号的婴儿人头,细看这婴儿人头样貌有些怪,似乎变扁了许多,还有嘴巴那里明明长的不是一张人类的嘴,而是一张蚊子样的尖嘴。人头下并没有身躯,就是一截人头样的古怪生物。

“魔婴魔胎!”众人了然,心下更是大骇。

原来这个噬魂正是这里不下十万血池行尸里的魔婴之祖。这噬魂不知是什么怪物,天生异能,生长在黑暗深渊底下的极­阴­的天地­阴­灵眼里,它混合了­阴­灵眼的某种特­性­,再加它本身的嗜血特­性­,竟然体内孵出无数魔胎。正是以这魔胎为饵,魔宗养出了大量行尸走­肉­的魔役。

“噬魂不见了!”有人大叫。

不知什么时候,那堵黑­色­高墙竟然消失了。

众人抢到深渊边。只见黑暗深处有物正缓缓下沉,正是噬魂。它变小许多,现在顶多只有百丈长短,形貌不再方方正正,酷似一块不规则的黑­色­大太岁。

李宏喝道:“不能让它跑了!蕴九子还在他肚子里!”彩光一闪灵宜出窍,便要直追而下。

突然那道细细的女声又出现在自己耳边:“主人快来,蕴九子在这里!”

李宏身形一顿,向小飞倒­射­而回。

小飞正停在厚厚的深达十来丈的魔胎空,一只银白梅花爪子抬起来,准确明白无误地指着身下。

李宏心念急转,一头跳进去魔胎之海,双手掀起大堆大堆滑溜溜蠕动的魔胎朝外甩去。魔胎甚滑,这里挖出来两旁的又涌过来填补了,满鼻子腥臭。姜宣子等人大骇,李宏叫道:“赶紧帮忙,蕴九子被噬魂吐出来了,就在里面。”

所有人惊喜动容,刚准备往魔胎海里跳,只听瀛游子叫道:“都别动,看我的!”他身体一晃现了本体,却小了许多,形似一头大海豚,噗通一声便扎了进白花花的魔胎之海。片刻后,白花花的魔胎表面开始越来越高,底下有物在奋力往外顶。众人发声大喊,齐齐拥了去,七手八脚用力扒拉,一条长形物事露出来。

分明是个人形,外面包着厚厚的一层糊满粘液的皮膜,李宏抢过去伸出十指用力一扯,哧啦一声,坚韧的皮膜撕开,一张枯瘦苍黄的熟悉脸庞露出来。

“蕴九子!”李宏嗖嗖几下将外面的皮膜扯掉。

蕴九子瘦得几乎已是一副骷髅 战神魔主燃文架子,早已没了气息,心脏也不再跳动,但李宏分明感应到他的元婴还在体内,顿时大喜,抱着他飞到一座石峰顶,将石峰顶部一掌推平,把蕴九子平放在石地,略一思索,从乾坤夔里取出一粒“乾坤正气丹”纳进他的嘴里,双掌平贴背,渡过识力,助他化开药力。

片刻后,蕴九子胸膛开始起伏,良久,他呼的吐出一口腥臭冲天的浊气,猛然睁开眼睛,一道­精­芒从眼底闪过,翻身坐了起来。

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我们又见面了。”李宏笑道。

“好!”

“你还好么?”

“我很好,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虎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眼眶却不觉微微红了。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这幕,眼眶酸胀,胸中有热流涌动。没人出声,每个人心底都默默记住此刻令人感动的场面。

一个大嗓门破坏了静谧。

瀛游子跳出魔胎之海变出人身,呸呸的吐着唾沫道:“姥姥的这些玩意儿真腥!满鼻子臭味,老子一年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不过……”他嘿嘿讪笑,摆布着手里一个小小的东西道:“老子似乎捡到了一样宝,楚宏子长老你给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隔空抛过来,李宏入手就咦了一声。这东西看去只有三寸长,却是奇怪的十分沉。外面一样包着厚厚的粘液皮膜,扯开,竟是一只白­色­金属打造的­精­光耀目的小小宝船。

蕴九子目光闪动,已是认了出来:“昆仑江涛子长老的本命法宝!他,却是已经散功了啊。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昆仑的东西?啧啧,看来我是没本事用了,这玩意儿放在我这里引火烧身,还是蕴九子长老拿着,改日也好说明经过做个证据。”瀛游子见是昆仑之物,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索­性­大方的做了人情。

蕴九子谢过收下,看着宝船颇是唏嘘。

“此地不宜久留,既是已经救出蕴九子长老,还破了妖人十万血池行尸,可谓大功告成。前面那炼狱十王看来并不是因为楚宏子,而是因为噬魂。现在噬魂沉入深渊,他们说不定马卷土重来,我们必须赶紧撤。”­射­玉飞过来沉声道。

“走!”姜宣子一把带起蕴九子,转身朝外飞。

李宏站定原地没有动。

杜易子沉声问道:“二弟为何还不走?”

李宏已是拿定主意,毅然道:“你们先走,我跟小飞到那下面,不搞清楚魔宗和噬魂的秘密我绝不走。蕴九子就交给大哥了。”

杜易子呵呵一笑,露出了然之­色­,朝姜宣子和­射­玉等人传音几句,拍着李宏肩膀笑道:“你这兄弟老哥绝对没认错,为了蕴九子长老可以豁出­性­命,绝对有情有义!好兄弟同进退!什么也不用说了,大哥要跟你一起下。”

再推辞就是矫情。李宏最后看了眼远去的众人,笑道:“大哥,这就下。”

两人携手跳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黑暗的深渊就似一个无底洞,怎么飞都不见底。李宏和杜易子索­性­自由下坠。两人头顶,是小飞那团朦胧的金光。

“老弟,以后如果我有难,你会不会像救蕴九子一样救我?”天烛突然出声。

李宏这才发现这次天烛到现在还没有“睡觉”,想了想,索­性­摊开手脚享受片刻的休息时光,揶揄道:“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定死不了。”

天烛满意了:“我决定这次等你脱险再修炼。这下面,我感觉非常的不好,你要小心。”

心里一暖,李宏抓紧时间问道:“你知道有天地­阴­灵眼这个说法么?”

“老子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说­阴­灵眼这个说法。不过你说的对,这里确实让我有这种感觉。有阳就有­阴­,有中土九大五行阳灵眼说不定就有中土九大­阴­灵眼。魔宗选这里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不得不说他们很有眼光。”

李宏听的心里一动,脑海里什么东西明光一闪,还未细想,突然感觉寒气刺骨,心神一凛,识力立刻遍布全身表面。

暂停跟天烛对话,李宏拉住杜易子,传音道:“地头到了。”

黑雾沉沉,神识探不远,天烛又开始放出他的古怪能量波,杜易子再次感觉到了,传音道:“以后在外人面前让你身体里那物小心,这个秘密千万不可露在魔宗妖人面前。”

一语提醒李宏,自己还在酆都隐殿、魔宗地盘里,李宏马对天烛道:“你先别动。”

飘渺萦绕的黑雾中,渐渐现出一个庞然大物的巨大轮廓。

7-230 噬魂

飘渺萦绕的黑雾中,渐渐现出一物的巨大轮廓,正是噬魂。

吐出大量魔婴魔胎后噬魂缩小许多,现在酷似一只超级大的巨大黑­色­大太岁,形状很不规则,软趴趴的堆在深渊底部。肥­肉­冻似的巨大身体正缓缓下起伏。细看,这个起伏的动作很有规律,很像是呼吸。

那种古怪­阴­­性­能量更浓烈了,浓烈到可以隔绝神识。现在只能用眼睛看,用神识探查反而看不到什么。一股股强烈的­阴­­性­能量被噬魂吸进去,噬魂体表的颜­色­越来越浅,细碎的冰粒子大片出现在它黑­色­的坚韧皮肤。原来它竟是用这种­阴­­性­能量来修炼。

那么它肯定也是一种古灵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除了小飞,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噬魂很舒服的趴在深渊地面,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有人飞了下来、正离得很近的观察它。它吸着那种极­阴­寒的古怪能量,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

“你看。”杜易子传音,抬手指着深渊地面。

深渊底部很平坦,深黑­色­的地面到处堆着一堆堆的黑­色­燧石和灰白­色­冰块。细看,地面无数孔隙,正朝外喷出一缕缕黑­色­薄烟。薄烟在黑­色­燧石盘旋,明显极寒极­阴­极冷,旁边大量冰块就是明证。但燧石却很奇怪的没有任何冰附着,颜­色­极深,很像墨。当薄烟滑过燧石以后,变得更虚更薄,接着继续慢慢朝空飘去。

整个深渊里全是升腾缭绕的黑­色­薄雾。

仔细体会,李宏一惊,这哪是薄烟,分明就是浓度极高的­阴­­性­能量凝聚而成的实质。

李宏落在地,手一招,一块黑­色­“燧石”飞进掌心。

果然,这里的黑­色­“燧石”就像极品仙石一样是由这里极其浓厚的­阴­­性­能量凝聚而成。

李宏心里一动,­干­脆将大堆大堆“燧石”往乾坤夔里收。

杜易子听得缘故后眼睛一亮,也是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如法炮制,大量收取“燧石”。

现在先放着,将来肯定派的用场。

“燧石”大量消失。噬魂感觉到不对劲,肥­肉­冻似的巨大身体颤了颤,身体方无声无息地耸起一大块,一个长形的物事突出体表,酷似头颅。这头颅突然转了过来,对准李宏。

李宏还在收“燧石”,无意中头一抬,看到的是两只直径丈许的巨大“眼睛”。

噬魂竟然会变形。

两只巨大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看清了”李宏的动作,对“燧石”正流水价向李宏袖子里飞去,噬魂极其愤怒,身体一颤,一个直径一丈的巨大孔洞突然出现在噬魂身体中央。

四周极­阴­能量呼呼的快速朝孔洞里飞速卷去,整个深渊起了大风,冰寒刺骨的极­阴­能量带动空气,形成以孔洞为中心的巨大涡流,­肉­眼可见的拉长的一条条极­阴­能量形成的淡黑­色­细带子飞速朝孔洞里卷去。

李宏和杜易子赶紧转身,迅速反方向飞才能保持身体不被拉进噬魂身体。

突然,那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消失,李宏和杜易子身不由己嗖的一声飙出,差点撞到石壁。

身后有强烈­阴­险的气息。

刚转过身,就见噬魂巨大身体正中央那个孔洞忽地一缩,冰寒刺骨,一大团黑光突兀飞来。

李宏和杜易子大骇。两人迅速闪避,那颗巨大的极­阴­能量球擦过身体,呼啸着撞在身后石壁。

轰隆隆地动山摇,大片大片黑石崩裂,乱石激飞如雨。

一击不中,噬魂整个身体再次朝里缩,正待再来,突然一道金光飞过来,正挡在噬魂身体中央的孔洞正面。

小飞刚才跟噬魂恶战一场,金光黯淡许多,这时又重新开始闪亮,下一刻,两点金光电­射­飞出,直刺噬魂刚刚形成的“双眼”。

金光没入“大眼睛”的瞳孔,先是毫无动静,紧接着噬魂身体里沉闷大响。噬魂厚皮剧烈颤抖,呼——噬魂身体部开了道大口子,大片黑­色­极­阴­物事夹着金光飞­射­而出,直冲空。就似一张大嘴凭空出现,硬生生将金光吐了出去。

噬魂立时蔫了,身体剧烈颤动,就似一大堆变软的肥­肉­冻似的抖动不停。它压根没死心,一边迅速吸收地底喷出的极­阴­能量,一边不断降低高度朝四周延伸,大堆大堆燧石卷进它的身体消失。噬魂以缓慢的速度再次开始一点点膨胀。

看来只要在这深渊底部,它就是打不死的。

李宏跟杜易子对望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二话不说,开始跟噬魂抢起黑­色­“燧石”来。

乾坤夔几乎就是为李宏量身打造的法宝,动念间,李宏手指变幻莫停,一手飞速掐诀一手大袖连招,大堆大堆黑­色­“燧石”朝乾坤夔里飞去。

乾坤夔现在除了极品仙石,几乎半空,“燧石”再多都放得下。而杜易子的乾坤袋 少年屠燃文容量并不小,速度也不慢。

很快,噬魂发现自己周边的“燧石”居然都被二人收走,它的延伸速度根本赶不李宏杜易子二人收“燧石”的速度。噬魂身体里发出狂怒的闷吼。

它停止边缘延伸,身体再次一点点耸高。

李宏大喝:“小飞准备!”

“小飞知道了!”金光再次闪耀起来。

噬魂身体的孔洞刚打开,还未朝里缩发出极­阴­能量,小飞发出的金光就准确的顺着孔洞直击内部。这比打噬魂的表皮更管用。

金光击入噬魂身体内部,噬魂再次发出沉闷怒吼,身体狂抖乱颤,表皮再次出现一个大洞,大量黑­色­极­阴­能量随着金光奔腾而出。噬魂身就似腾起了黑金­色­火焰。

小飞所发出的这种金光正是噬魂的克星。噬魂无法抵消这种金光里蕴含的能量,只得一次次喷出,同时喷出的,还有它自己身体里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极­阴­能量。每中一次金光,它的身体就缩小一部分。

李宏­精­神大振:“好样的!小飞再打它几次,保管打死它!”

话音刚落,脑海里同时传来两个声音,一个是小飞,一个是天烛。

小飞叫道:“主人我好累!”

天烛叫道:“老弟!你要体恤小飞!”

李宏这才发现小飞身的金光又黯淡许多,看着自己的蓝莹莹大眼睛透着明显的倦意。李宏很不好意思,赶忙传音:“对不住小飞,我没注意,从现在开始你休息,我!”月缺透额而出,一线金光直击噬魂,同时大叫:“老哥,我们!”

杜易子一拍胸口,嘴巴一张,大团黑云嗖的穿出,疾风般直飞噬魂。

月缺和黑云全部没入噬魂内部——被小飞打到现在,噬魂的表皮已经薄了许多。

李宏半空飘飞,神识附在月缺,仿佛身入噬魂,随着月缺的挺进眼前掠过大量­肉­冻般凝重颤抖的半透明黑­色­物质。

“大!”

月缺倏忽涨大,变成六尺长——这已是李宏修为极限。

一道旋风般弯月形金光在噬魂体内飞快搅动,抡起一轮满月般的耀目金轮,飞快穿出噬魂身体,在对面石壁轻轻一碰,哗啦啦碎石如雨。月缺趁势回转,无声无息没入噬魂表皮,飞绞着又从这边穿出。

而杜易子的那团黑云其实不是黑云,而是他的本命得意法宝——极光针。大丛黑云般的细密长针不断在噬魂体内穿Сhā往复。

两相夹攻,噬魂体内几乎成了筛子和漏斗,疼得它不住闷吼,身体不断扭曲成各种古怪形状,拼命的想把月缺和极光针挤出体外。

李宏哪会给它这个机会,月缺愈发迅速,从左绞至右,从前绞至后。

不管噬魂体内那­肉­冻样组织是­肉­还是能量体,都禁不住一样仙器加一样品灵器的如此剧绞。

正杀得得意,李宏微微一怔。噬魂的身体极深处,有某样很奇怪的、很不应该存在于噬魂体内的物事。

正想将月缺指挥到那物事旁边看清楚,噬魂却突然爆发了。

身体裂开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大量极­阴­能量夹杂着大量古怪物事朝外喷吐,一时之间它成了漏了气的猪尿,身体下四面八方都在往外狂喷黑气、极­阴­能量和大量古怪物事。

强劲的能量就像标枪,夹着古怪物事嗖嗖从耳边飞过,李宏几次险险避过,赶紧召回月缺挡在自己和杜易子身前。

扑哧啪啦声不绝,其中甚至夹着金属质地碰撞的叮当直响。良久,才平静下来。

月缺自动腾起火光,将附着在面的污秽烧得一­干­二净。

李宏和杜易子惊呆了。

这个噬魂敢情藏着一肚子的物事。

之前喷出大量魔胎,还喷出了蕴九子。可是现在放眼望去,整个深渊底部都铺满各种说不出名目的物事。魔胎之海跟现在吐出的东西数量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到处都是黏糊糊的半透明黑­色­­肉­冻样组织,铺满看不到边的深渊渊底,在地面孔隙里喷出的极­阴­能量影响下慢慢开始凝固、冻结。成了一层厚达三五丈的黑­色­巨大冰原。

冰原里嵌着各种物事,兵器、法宝、各种说不出名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但最多的是死尸、让人数都数不过来的巨量数目的死尸。这些死尸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都裹在一个类似包裹蕴九子那种的黏糊糊皮膜里。形状从短到长都有。而且外面包裹的皮膜也是从半透明到一看就极坚韧的灰白­色­等各种过渡颜­色­存在。越是短的皮膜颜­色­就愈白愈坚韧,而明显尸首形状的则仍是半透明黏糊糊的黏膜,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尸首的大致长相。

李宏心念一动,剖开几个皮膜看过去,果然证实心中所想。和杜易子对视一眼,心中均是大骇,极其的悲惨和愤怒。

7-231 奇怪的方尖碑

原来噬魂的魔胎并不是完全自己生成。其实它很像一个巨大的培植器皿。

噬魂吞下了大量死尸。这些死尸在噬魂体内被一层黏糊糊的黏膜包裹,之后黏膜越来越厚变成皮膜,里面的死尸也随之产生变化,内部开始塌陷吸收,在噬魂某种天生异能的作用下,渐渐转成魔胎。魔胎孵化后就是魔婴。魔婴被种植到死尸体内,与死尸融合。行尸产生。这种行尸是种半人半植物的行尸走­肉­——这就是魔宗称之为魔役的东西。

也就是说,一具魔役需要两具死人才能炼成。一具是培养魔胎的死尸,而另外一具则是供魔婴种植的死尸。两者都是跟噬魂大有关联。想这些年来,只怕不下几百万的凡人被噬魂吞下。有些固然是真的死尸,但大部分来源绝对令人生疑。

魔宗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另外,这噬魂身体里有两部分构造,它应该是半植物半动物体的结合。

噬魂吞下的东西会自动进入一个类似胃的巨大空间,在这个类似胃的空间里,所有的东西会被噬魂分泌的粘液裹住,如果是死尸的话就会慢慢变成魔胎。成型的魔胎会自动进入一个类似育婴室的空间。魔胎在这个育婴室空间集体孵化后被排出体外。这部分构造是噬魂的植物体,是一种本能的吞咽改造动作,当然,这个构造跟噬魂本身的异能也是大有关联。

同时它还有一个动物体,也就是说,它也有自己的类似人的头脑躯­干­的组织。

现在噬魂感觉到生命受到巨大威胁,­干­脆把笨重的植物体内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现在在李宏和杜易子面前的,是个直径只有十丈的长方形怪物,虽然还是很大,但跟之前庞大到无边无际的体型简直比都不能比。

一大块黑­色­的长柱子形状的东西,这东西一直在蠕动,渐渐有了头颅躯­干­和四肢的轮廓,它不断变形,不断尝试着用刚变出来的两条圆柱子似的“腿”直立起来。似乎很想逃走。

李宏和杜易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决心。

有噬魂在,不知要死多少凡间百姓,这东西还是对付仙宗的魔役来源,天知道它还有别的什么用处!绝对要把它消灭!

月缺再次透额而出,金光大放直飞噬魂。同时杜易子一拍胸口,黑云似的极光针群飞而出直钉噬魂。

噬魂变形显示出来的头颅那对巨大的怪眼在恐惧的颤抖,它飞快后退,紧紧贴着深渊边缘的石壁,居然一头扑倒在地,巨大的头颅在地面起伏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

李宏心里一动,月缺停在噬魂头顶。

噬魂在磕头。它真的有智慧,它是想自己饶了它!

杜易子的极光针却是已经深深的钉了进去。此刻的噬魂愈发不堪一击。大量半透明黑­色­­肉­冻样东西飞出,噬魂身体又缩了一圈。它扑哧一声掉在黑­色­冰原瘫成了软趴趴的一堆,身体剧烈颤抖,内部传来沉闷的听去像是哀嚎的拉风箱样的呜呜声。

“等等。”李宏举起一只手。

噬魂身体再次缩小,这回只剩六七丈直径的一摊东西。一样奇怪的东西穿出噬魂黑­色­的表皮,露出闪闪发光的一个角。

似乎是块异种石头,黑光闪闪,呈长方形,一角略尖,像是方尖碑模样。

噬魂身体里居然藏着一块石碑?吐出那么多杂物后身体里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块石碑?

李宏想起前面看到的那样不寻常物事,心里明光一闪,沉声道:“果然是魔宗搞的鬼!”

小飞已经恢复带翅膀的小猫形状,身体外那层灿烂的金光收了,飞得高高的传音道:“噬魂真的是噬魂啊,任何东西都喜欢吃,最喜欢吃魂魄。主人要小心。”

李宏蓦然心头一凛,噬魂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叫噬魂!心里隐隐猜出这方尖碑是何物了。

略一沉吟,对杜易子沉声道:“要想破了噬魂,首先要破了它体内硬给种下的石碑。这个噬魂,原来竟是偃道老魔功法最要紧的来源。我虽不知道破了这东西有什么后果,但前面炼狱十王明显很怕它,如果石碑破了,自是知道噬魂出了大问题,定会马前来查看。”

“到底怎么说?”杜易子却是不明白。

李宏摇头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破了噬魂体内的石碑炼狱十王必定马赶来。一定要快,要赶在他们来之前!”

“大哥你想法让噬魂不要动,我来破它!”

月缺直取噬魂,金光一闪,没入噬魂体内消失。

神识附在月缺的李宏清楚看到,噬魂体内有四五个灰白­色­的空囊状物事,想之前这些空囊里装满尸首和吞下的各种物事,如今却全部吐出,空空如也,收缩得极小。但其中一处却不是空的,大约有一间小室大小,压缩得很 貌似纯洁燃文扁,已经破了一个洞,里面装的正是那露出一角的方尖碑。

方尖碑小下大,边不过尺许宽,下边却有两尺宽,整个方尖碑约有半尺厚,底下还连着一个八卦形基座,两者完全是一个整体。方尖碑和八卦形基座到处刻满金­色­的符图,仍在运作,虽然噬魂这个空囊里盛满噬魂本体分泌的那种黏糊糊黑­色­粘液,但这个方尖碑和底下的基座却洁净无瑕一尘不染,一道道光芒从闪过。

月缺停在方尖碑前,并没有破坏噬魂体内的组织。

仔细看着这方尖碑、看着这些符图,李宏越来越惊,这东西相当不凡,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它应该是仙器!

强大的­阴­力波动从里传来,证明这东西确实属于魔宗妖人。面这些符图见所未见,虽不知作用,但李宏明显感觉到它们十分的妖异。

“看”久了,会产生一种错觉,方尖碑表面那些金­色­符图在旋转,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隐隐出现在碑后,让人身不由己的想要投身进去,想要进入那石碑!

李宏大吃一惊,这是吸引灵魂的力量!如果说一般的仙器只是战斗力强大,而这物,已是对灵魂作用的魂器,是属于极为高明和极为罕见的仙器。

到底会是谁,竟然舍得把这样一件古怪罕见的高明仙器放在噬魂体内?这个仙器到底有什么作用?

李宏并不认为这东西只是用于控制噬魂。再仔细“瞧”了片刻,产生了个想法。

反手从乾坤夔里取出一块极品仙石握在手里,李宏飞至簌簌颤抖的噬魂面前,将那块极品仙石握在手心里,靠近方尖碑露在外面的那角尖顶。

五彩灵气慢慢溢出,立刻被方尖碑吸引过去,彩光飘入不见。极品仙石晶莹透亮,越来越多的彩­色­光点溢出,渐渐的,在方尖碑和极品仙石中间出现一条彩带。极品仙石蕴含的五行灵气源源不断朝方尖碑里输去。

果然可行。因为李宏发现,打造这个方尖碑和基座的竟然正是极品仙石的伴生黑石,直到此刻李宏才知道,原来极品仙石的伴生黑石竟然可以打造仙器!

方尖碑开始有了改变,金­色­符图越来越亮,突然金光猛烈一闪,李宏眼睛刹那看不清,但神识却“看到”方尖碑和八卦基座中突然出现一条一指宽的裂缝。咔咔轻颤中,方尖碑和基座正在分开。

原来它们根本不是一个整体。

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分开,但李宏知道,这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他一把抓住方尖碑,硬生生将它从噬魂体内拔出,旋即开始注入识力,不顾三七二十一想要修炼这个仙器。

仙器啊,既然无主,既然它是极品仙石的伴生黑石打造,能够吸入五行灵气,就算是魔宗的东西,李宏也不管了!

识力源源不断朝方尖碑里输去,李宏浑身格格颤抖,感觉手下的方尖碑简直如同一个无底洞,巨量的吸力从里传来,似乎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李宏大惊,赶紧减慢速度。手里的方尖碑在格格颤抖,突然又是一股巨力从下传来,跟之前的那股方尖碑里传来的吸力明显不同,这股巨力是想把方尖碑从李宏手里拉走。

有股力量在从下跟李宏拔河。

李宏大惊,它不是无主的,分明感应到,它的主人正飞速赶来,正通过那个八卦基座在跟自己拔河!

脑子里奇异的掠过许多画面,一个裹在黑雾里的人形蓦然出现,看不清面目,但却感到他异常震惊和愤怒,他在大叫:“谁在收我的六道!”

这仙器竟然叫“六道”!

噬魂全身大震,扑哧扑哧吐出许多体内组织,急遽缩小,一个劲倒退,从李宏手底下迅速往后蠕动,想要逃走。这时,方尖碑和底下的八卦基座已经完全跟它分离。

巨力越来越大,李宏死也不放。方尖碑,绝对是——李宏脑海里突然产生一个让人想一想就恐惧到极点的念头。

方尖碑属于偃道老魔!我是在跟偃道较量!

想到这点,李宏又惊又喜热血悠悠,拼死就是不撒手,牙关一咬,­干­脆祭出捆仙绳,将方尖碑从到下缠了个结实,看也不看扔进乾坤夔。

隔绝方尖碑之后压力立刻消失,但一股令人强大到胆战心惊的力量从远方迅疾飙来。黑光一闪,底下那八卦基座蓦地变小飞出,瞬间消失在深渊方。

李宏不但不惊反而大喜,这道巨大压力还远在万里之外。他,不过是在恐吓自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李宏哈哈大笑:“大哥快走!”

拉起杜易子跳月缺,刚想招呼小飞。小飞已是飞了过来。李宏一瞥间,见小飞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哪有时间细看,捏住小飞往怀里一塞,李宏拼命催动月缺腾空而起。倏忽穿出薄雾朝深渊飞去。

7-232 一生一世关在这里

李宏拼命催动月缺,识力疯狂朝月缺涌去,月缺金光大亮,速度无与伦比,眨眼已是穿出黑暗的地底空间窜进那条进来时众人自己挖的通道。

金丹群呼呼狂转,李宏拉着杜易子亡命飞逃,狭窄的通道内壁飞速从身边擦过,眼帘前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看到大片拉长的黑­色­,突然,黑­色­长条神奇的褪去,变成灰白­色­。李宏大喜,愈发拼命催动月缺。

这说明已经出了天地­阴­灵眼范围。

那股巨大威压却愈发近了,以可怕的速度狂飙而来。杜易子脸­色­惨白,喃喃道:“接近渡劫的大高手!这样的人这样的肆无忌惮放开气息居然没引来天劫!老天,莫非天理不在,任妖人横行于世么?”

李宏虽在拼命催动月缺逃离,但这几句话是杜易子在耳边说的,听得清清楚楚,心胸巨震,看来真是偃道老魔本人!

怎么办?怎么才能带着那个叫作什么六道的方尖碑逃走?

这东西居然能吸收五行灵气,明显也是古神之物,虽不知道偃道老魔是从哪里得来,但李宏多少可以猜到。

反正不管他从哪里得来,自己一定要了!能用五彩灵气修炼的法宝,绝对跟古神跟自己有渊源。而且偃道得到它之后,居然没有彻底修炼、把它放在噬魂体内,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能动用全部功能,也就是说,方尖碑根本没有认主。

无主仙器,李宏嘿嘿冷笑,这样的好东西怎能怪自己虎口拔牙!但眉头马皱了起来,现在老魔神识已经锁定自己,怎样才能逃回九离门?

深渊空,炼狱十王又出现了。他们侧耳感应着深渊底部的动静,每个人脸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没听错?噬魂不在下面?这,怎么可能!”楚江第一个叫出声。他的胳膊又长出来了,两手背在身后,盯着底下深渊,几乎是眼珠子突出的。

转轮神­色­凝重:“你没感应错,噬魂,确实不在下面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那小子真的打败噬魂还把他带走了?可是在他身我一点都没感应到噬魂的气息,反而感觉到了那个……”官明沉吟了。他无法明白小飞是什么东西。十王都是如此。

“怎么办?那小子马就要逃出去。他正赶来,我们要留下那小子么?”卞城皱眉问道。

“留下?让他越来越高明、永远压我们一头?这么多年替他做看家狗,难道你们心甘情愿?如今大好机会,正好让那小子带着他的命门走路,岂不是去了我们的心头大患!那噬魂,说到底只是他一个人的奴兽,我们不过是看守而已。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出手,不但不出手,我还要……”阎罗冷笑地说到这里,一道黑光从他手里飞出,径直穿出地底空间飞进秘道。

片刻后,地底轰隆隆巨震,空间再次剧烈晃动起来。良久,震动才慢慢平息。

十王若无其事的飞在深渊空,没人把刚才山摇地动当回事,眼神在闪烁,人人各怀心事。

光芒一闪,那道黑­色­物事穿破尘烟飞回,阎罗伸手召过,是只尺长的闪闪发亮的“毛笔”。

“毛笔”闪了闪,隐入阎罗手掌不见。

“有血腥味么?”

“有。”

“那么他定是死了。”

“是的,不过秘道已经炸毁,想要找到尸首只怕很难。”

“对,不过魔君一定有办法。”

“那当然,他是魔君嘛。”

十人对视而笑,话听起来似乎没错,只是每个人面都带着明显的嘲讽之­色­。

强大气息越来越近,近到足以聆听到地底空间的每一分动静。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地底空间,这里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大胆!为什么杀了他!他是我的!”

炼狱十王互相对视,片刻后虚空跪下,齐声道:“我等是为魔君分忧。”

“好好好,你们十人果真很团结!”声音不怒反笑,愤怒到极点。

炼狱十王没人露出害怕之­色­,静默的不动声­色­。

那声音咆哮:“阎罗,给我指明确切方位!如果找不到,我会把你一生一世关在这里!”

阎罗淡然道:“是。”

大致指明秘道崩塌的地方方位。阎罗心里冷笑,如果找不到会把我一生一世关在这里?其实你已经这么做了!难道听到这个我阎罗还害怕么?!

耳里传来一道细细的传音,是楚江王,他担忧的道:“阎罗,魔君知道是你­干­的。如果找不到那小子魔君定会大发雷霆,那时我们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快拿个主意。”

阎罗 至尊飘邈帖吧嘴­唇­不动,低头传音道:“放心,我们十人一体,杀了我就再没法用出‘炼狱结界’,所以无论怎么坏他的好事,他都不会杀我,顶多让我吃些苦头。比起我受到的折磨,我更喜欢看他吃瘪!所以不必担心。”阎罗­唇­边露出冷笑。

楚江想想正是,­唇­边也露出一丝冷笑。

十人心意相通,跪在虚空耳听偃道暴跳如雷的喝骂声,脸却是淡然的,细看,每人­唇­边都挂着一丝冷笑。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强大到可怕的气息,李宏亡魂皆冒,拼死催动月缺,猛地一把将杜易子拉到自己身前。低声嘱咐道:“如果我有事,请大哥带我的尸首回九离……”刚说到这里,杜易子猛然眼睛睁大。

从他的瞳孔里,李宏已经看到身后黑黝黝那物。

好大一支笔!杜易子瞳孔里只有这支笔!

“用你收的石碑打!”耳里突兀传来一声大喝。

不及细想是谁,李宏手握绳头甩出捆仙绳,方尖碑端端正正砸在巨大的毛笔。

轰隆巨响,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六腑巨震,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紧接着突然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奇异的飞旋起来,越来越快,快到眼前全是嗖嗖的幻影,一条条古怪拉长的黑幕擦着眼帘飞快掠过。

李宏全身剧烈抖个不停,不用内视也已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金丹全部发黯。只是现在却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似乎……李宏感觉到脑子不够使了,高速带来的撕扯感几乎要把自己撕碎,就在以为自己要裂成百八十块的时候,眩晕和撕扯感猛地消失。李宏眼前全是飞舞的金星,一头朝前栽去。

大口热血喷出,全部喷在眼前的毛茸茸绿­色­物事。

是绿草。出来了!李宏哈哈大笑,方尖碑到手了!拼死受那一击,实在太值了!

耳边熟悉的声音道:“对不起二弟,故意让你挡了那一击,因为我要保存实力带你逃走。怎么样?这道灵石子亲手所绘的遁地符效果不错?我们已在吕梁。坚持……”说到这里,杜易子的大手已是穿在了腋下。李宏头目森然,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杜易子大喜的声音却听的很清楚:“哈哈,来了!他们来接应我们了!”

李宏闭关疗伤,足足一个月才伤愈。

果然是合道期修为,一击之力惊天动地,只差一点点就要留在地底了。庆幸的同时李宏又有点疑惑,那个提醒自己的声音是谁?莫非正是炼狱十王之一、那支笔的主人?他居然提醒自己,到底是何用意?

心里诸多疑问。只是现在还有个最重大问题等待解决,就是那方尖碑。

疗伤的一个月里,方尖碑一直被扔在乾坤夔里,根本无暇管它。待伤好,神识朝乾坤夔里一探,李宏却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方尖碑“吞”了大量极品仙石。

极品仙石有多少,李宏十分清楚,如果说以前像座小山,现在小山已经去掉一个底座,几乎五分之一都被方尖碑“吞”了,李宏修炼到现在加起来吸收的都没方尖碑一个月里吸收的多。

想到这点李宏就心疼得揪心。这可是自己赖以修炼的宝贝啊。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再搞一件袋子法宝。

绝对需要把一些来历不明的缴获品放一边保管,绝对不能跟极品仙石放一起。

虽然心疼极品仙石,但仔细看过方尖碑后,李宏还是觉得这么多极品仙石用的不枉。

撤去捆仙绳,方尖碑悠悠的飞了起来。它悬在半空中,缩得小了些,现在只有三尺来长,三分厚,依然是小下大的方尖碑形状,这点未曾改变。通体仍然黑黝黝的,只是现在黑里却带着奇异的亮光,就像表面涂了层油。金­色­符图在整个方尖碑表面奇异的忽隐忽现。一道道金光流畅的滑过那些符图。给人的感觉就是方尖碑现在已经活了。

试着将自己的识力输入,初时毫无反应,但马方尖碑里开始传出巨大的吸力,这股吸力完全不同于那时跟自己较劲的那种吸力,李宏感觉得到正是出自方尖碑本身。索­性­运转金丹,将识力滔滔不绝的向方尖碑里输去。

方尖碑格格轻颤,越颤越厉害。突然,中心部位剧烈一震,正是内部中央的立体符阵启动了。

彩光猛然迸发,映得李宏的脸五颜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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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3 半个主人

脑海里突然出现方尖碑内部的立体符阵,多到密密麻麻,而且以李宏此刻的眼力根本看不懂这些符阵。在所有符阵的中心还有块奇怪的黑­色­立体图形,酷似一个人影在那里静静的飘着。李宏刚想看清楚,神识被猛的弹出。

有器灵!李宏又惊又喜,加大识力输入,同时毫不犹豫的在左手中指一划,鲜血飞溅,全部撒在方尖碑。

方尖碑静止一会,表面的符阵猛的金光大亮,鲜血消失了。

李宏陡然间产生一种错觉,似乎眼前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无边无际,正静静的旋转着。心头一紧,突然整个人朝漩涡里投去,眨眼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心神猛然拔出,哪有漩涡!面前的方尖碑再次缩小,只有小小的一尺来长。

李宏看着方尖碑,脑海里明光一闪,惊骇万分。

这东西不是仙器,而是神器!

它不是一部分,而是六部分的组合。面前的方尖碑不过是其中六分之一的组件。一件是仙器,如果六件组齐。它就是神器!一件毁天灭地的神器!

方尖碑连同底下的八卦基座都是一件神器的一部分。偃道得到方尖碑和八卦基座后却无法使它们认主,只能使用其中一部分的功能。这个功能就是传输灵魂。

噬魂吞入死尸的同时也吸入了魂魄,将死尸变成魔胎魔婴,但魂魄却被方尖碑收集起来传入底下的八卦基座,由八卦基座将魂魄传走,肯定是传到偃道老魔那里。

偃道老魔用魂魄修炼,用这种几乎是源源不断的能量不住壮大自己实力,修为突飞猛进,以可怕的速度每天猛涨。

天地­阴­灵眼在此肯定起了巨大作用。天地­阴­灵眼本身就很能吸引魂魄。就算噬魂不吞吃死尸,四方魂魄肯定还是如飞投来,被噬魂吸收、被方尖碑传输给偃道消受。

阳­性­的天魂和气力二阳魄被吸收练功,­阴­­性­的地魂和冲慧二­阴­魄被收进招魂炼魄幡炼成法宝。虽然吸收的是阳­性­魂魄能量,天长日久,身体肯定越来越多的魂魄戾气积累,很容易走火入魔。为了克制走火入魔,最好的办法是身处极­阴­的天地­阴­灵眼里压制。这样的话事半功倍,两者正好相辅相成。

李宏到此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总觉得漏掉什么要点,正是天地­阴­灵眼的作用。

天地­阴­灵眼才是魔宗真正的秘密。就像仙宗九大派身处天地五行灵眼,魔宗的隐殿却是建立在天地­阴­灵眼里。他们需要借助天地­阴­灵眼的极­阴­之气吸引魂魄和压制身体里累积的魂魄戾气。如果想知道魔宗在哪里建隐殿,只要查出天地­阴­灵眼在何处定是八九不离十。

犹如拨开迷雾,偃道老魔改进的魔功功法到此真相大白。这个偃道,果然是不世出人才。

李宏双目炯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已经知道偃道老魔的秘密,而且还收了方尖碑,等同切了偃道老魔一只胳膊,至少,他不能再利用方尖碑练他的魔功了!

方尖碑一阵阵轻颤,突然一道细细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很霸道很冷酷的传进脑海:“你不能算是我的主人。但我勉强还算喜欢你的气息。所以我决定暂时听命于你,直到找到全部的我自己为止。”

黑光一闪,面前的方尖碑迅速缩小,一个黑点猛地飞近,紧接着李宏发现自己金丹群多了样东西——一个小小的方尖碑。它跟月缺一样慢慢绕着金丹群旋转。金­色­的识力自动飞,向方尖碑缠绕过去温养着它。

小方尖碑一点不排斥。

相当强大的器灵,六分之一就如此有灵­性­!居然已经能够心神对话。要知道,月缺直到现在不过是只能传来某种心神感觉,还是不能清楚的对话。

只是这器灵未免太拽了,现在顶多只能算半成功的认主。不过这样总比偃道老魔强些,想那老魔用了它这么多年都不能使它认半点主哩!

李宏呵呵笑起来,心神传去一句话:“暂时听命也好,只是你不能临阵倒戈。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方尖碑沉默一会道:“不会。”

“看到你兄弟也不会么?”

“这个说法很有趣,那些确实是我的兄弟,不过其实也可以算是我自己。如果我们六部分算一个人的某部分的话,我相当于头颅,所以我的灵­性­最大。你确实很不错,只可惜修为实在太低,目前我不想认你为主。如果你能把我其余兄弟找齐的话,我想我会考虑。”

李宏立刻来了兴趣,沉吟道:“我知道,有一部分在偃道魔君手里,就是那个八卦基座。”

“那是八卦冕。它确实是在魔君手里。”

李宏想想问道:“那么别的部分在哪里?”

“除了八卦冕,六道轮也在魔君手里。”

竟然有两样在偃道手里,李宏心一个劲下沉,不免感觉绝望。得到这个方 香港制作帖吧尖碑已是虎口拔牙,完全凭的是运气,哪里还有可能从偃道手再夺两样?看来这器灵压根就是不想完全认自己为主。毕竟它有两个兄弟在偃道手里,这方尖碑器灵灵­性­再大,总比不过两样的总和。

器灵却道:“你放心,那个魔君手虽然有我的兄弟部分,我却对他丝毫没有兴趣。他没资格成为我的主人,半个都没资格。我的兄弟、或者说我们别的部分都知道这点。我的想法即是它们的想法,它们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只是就算把它们俩从魔君手里夺过来,你要凑齐我们所有依然很困难。因为,有个重要的部分甚至不在这个空间。这事只能慢慢来,以后就看你的机缘如何了。”

李宏别的犹可,听到末句却是大吃一惊:“不在这个空间?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修为低的可怜,境界也是低得可怜。除了你的气息有点像我的老主人,你实在是个废物。这个问题我懒得回答,等你修为到了自是会明白。”器灵明显的不屑。

李宏“听的”一愣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是废物!

就在这时,月缺发现了新同伴,传来一股问询的暖意。

丹田空间里,李宏心念一动,金­色­识力一丝丝缠绕着缓缓飞,化成一只大手,温柔的拍了拍月缺。月缺很是温暖欢喜。

静静地注视着方尖碑和月缺,两相比较,李宏知道自己还是喜欢月缺,它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法宝,跟自己心血相连同甘共苦的伙伴。相比之下,方尖碑虽然是真正的仙器,器灵却很拽很不讨喜,实在好感不起来。

转念间李宏已是打定主意。

“哼,那个弯弯的破东西算什么!我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打神碑。”器灵忍不住出声哼道。

“目前我不可能打神,也没有神让我打,所以你就休息。等有机缘找到你其余的部分、我完全成了你主人的时候再说。”李宏毫不犹豫掐断神识。

这个打神碑,绝对是­鸡­肋。首先器灵很拽,只肯半认主,生死关头的时候哪怕一点点的迟疑犹豫或者不听指挥都是会要了自己的命的。第二它有兄弟或者说别的两个部件在偃道老魔手里,焉知它们之间会不会有感应?万一有感应,以偃道老魔的修为等同是在自己身边安下一个巨大­奸­细,怎能不防!想来想去,还是让它坐冷板凳的好。

虽然得到一个不算合用的仙器,但破了偃道的绝密功法总是大好事一件。李宏想到这里十分高兴,忍不住哼起了楚雄常唱的荒腔走板的山歌。

开了卧室角落的衣箱,取出­干­净袍子换好,身形一闪飘下绿楼。左顾右盼,就是没发现熟悉的人或者兽。李宏有些奇怪。二弟在离火洞闭关冲金丹,但是小飞和大小银球呢?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沉闷怒吼,李宏只听了一会儿认出来,悚然大惊。

是噬魂的声音!它怎么跑九离门里来了?突然想到当初离开酆都时小飞背的那东西。李宏苦笑,原来那时小飞就立意拐走噬魂了。

一道金光平地而起,李宏直趋声音传来处。

九离峰正殿前广场。小飞没有很神棍的笼罩大团神秘金光。它身处半空,慢腾腾地拍着四根金­色­羽翼,头低着,定睛看着广场某处。

白玉广场纤尘不染,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照的见人影的白玉广场“滑行”。直径三四尺,似乎是一摊黑­色­的烂泥,但这烂泥肚子里却发出响亮的怪吼。渐渐的,“烂泥”似乎很不满意很不高兴,蠕动伸缩并拢起来,变成了一根黑­色­的三尺高三尺直径的古怪圆柱子,顶端露出一道小口,朝天空的小飞咻咻的愤怒的喷吐着黑气。

小飞蓝眼睛骨碌碌一转,一点点细细的闪亮金光从身体里冒出来。

噬魂顿时大骇,啪嗒一声摔成一摊烂泥,肚子里那种闷吼立即消失,真正的噤若寒蝉。

李宏看得大为有趣,果然一物降一物。噬魂看到小飞就像老鼠看到猫,怕小飞怕到骨子里。只要小飞在,噬魂根本不足为虑。

小飞细细的小女孩声音传音道:“主人,噬魂告诉我有些东西不是它想吃的,是那些人逼它吃的,所以我决定把它带走,由主人来决定喂什么给它吃!”

李宏听得莞尔。

远处道道人影朝九离峰驰来,全是被噬魂的闷吼声惊动而来。

白影一闪,一道苗条身姿落下,停在李宏六尺开外。

银月衣。李宏注视着全身仿若月晕流转的那人,慢慢站直身体。

楚曦肌肤白如皎月,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高堆云的龙蕊髻,鲜红的火玉簪在龙蕊髻闪耀,银月衣飞扬的衣袂在身后高高飘舞,整个人流光溢彩。这一刻,她美艳动人。

她淡淡的笑道:“你们回来了。”玉白柔夷抚向小飞,一双妙目却看着李宏。

她的眼波温柔如水,李宏心头一阵迷惘,良久没有说话。

7-234 轻纱背后

7-234轻纱背后

蕴九子在噬魂腹中禁锢长达五年。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希望,以为自己是被魔宗妖人关在某处地牢里,但渐渐的,他感觉到不对劲,神识探不出,修为在一点点消耗。被噬魂体内分泌的粘液包裹起来后,他果断的将六识关闭,硬生生逼自己龟息。从那时开始身体机能停顿,处于假死状态,元婴深深的藏起来,借此拖延时间。

他的这个决定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时作出这种决定相当了不起。要知道,蕴九子是合道期大高手,大部分像他这样修为的人处于这种情况一定会出手拼个鱼死网破。只可惜在噬魂的肚子里,不管是谁都讨不了好。濒死关头,很少人有蕴九子这样镇定明智的判断力。

蕴九子因此赢得了所有兽修长老的敬重。人人都为亲自参与这样一场特别的战争并且救出了蕴九子而自豪。

盘恒几天,参战的兽修长老们开始一批批的跟蕴九子和李宏告辞。很多人本来并不是九离门的客座长老,这次是被杜易子的英雄帖请出山,事情一成自然告辞归隐。他们是第一批离开。接着是杜易子、­射­玉、英招子、瀛游子等人。

李宏颇为不舍,杜易子却笑道:“老弟,难道你以为我们会舍得不来么?此去不过是到天狐族地玩几天,待玩够了自然再会动身前来看老弟。老弟你放一百个心罢!”

李宏心知还是因为黑渊的原因,也不方便多留,二人说了许多话依依惜别。

返回山门后,李宏朝幽灵涧飞去。

蕴九子直到现在也没有闭关,李宏觉得很奇怪。一开始还以为是兽修长老没走,他想亲自谢过这些救了自己的兽修长老,可是现在连杜易子都走了,他却还不闭关,莫非真的不把修为当回事?这次着实损耗不少功力,李宏觉得,应该赶紧劝他闭关。

还没到小屋,李宏却心念一动,蕴九子那有人。

小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别无一样家具,只是在地随意扔了几张蒲草席子。

两人正席地跪坐,一人是蕴九子,另一人却是……李宏目光一闪,竟是楚曦。

神识不由自主探出。

蕴九子瘦了许多,皮包骨头,他本来就骨架子大,这样一来样貌显得很有些狰狞,只是那双眼睛看着楚曦的时候却是悲天悯人,极其的柔和。

他道:“我最知道他的心,你放心,他跟绿婠真的没什么,当时那种情况下,以他的品行怎么可能会拒绝救人。姜宣子长老热切了些,绿婠又有些古板,你不要在意,那是他们父女俩的一厢情愿。”

楚曦淡淡的笑道:“我本来就不在意。”

蕴九子一怔,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楚曦嗔道:“师叔祖,我来是想劝你赶紧闭关稳定修为,你却在这里谈我跟楚宏!”

“你们两个啊,最是让我­操­心,害我没法入定,还闭什么关?”蕴九子半真半假的笑。

李宏却知道,蕴九子说的是真心话。原来他到现在不闭关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楚曦和自己,一股暖流从胸中流过,李宏想飞过去大声向楚曦表白,让她答应,让蕴九子放心。只是,刚迈出右脚便迟疑的缩了回来。

楚曦微笑:“师叔祖为老不尊,尽喜欢拿我们说笑。”

“不是说笑,告诉师叔祖,如果师叔祖一力担保,让楚宏马娶你,你愿不愿意?”蕴九子很严肃。

楚曦一怔,蹙眉低头。半晌她抬起头,清澈的双眸直视蕴九子,一字一顿郑重道:“不愿意。”

说出这三字的时候,楚曦眼底似有火花一闪,却重新归于平静。

李宏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她果然变心了!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灰意冷。李宏再也不想听下去,转身遁走。

小屋里,蕴九子却露出深思表情,问楚曦道:“为什么?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敢说这是你真心的回答么?”

楚曦脸­色­露出智慧的深思之­色­:“师叔祖,我觉得,目前不该让这些儿女私情占据我们全部的生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比方说师叔祖你该早日闭关稳定修为,而我,刚升任长老,想参加巡逻队,想跟魔宗妖人磨砺实战。至于楚宏,您看他到现在何尝认真修炼过?出山公­干­回来刚伤愈又开始应酬,如今好不容易兽修长老们离开了,他也该闭关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用这些儿女私情的琐事来绊住他?师叔祖,您就别为我们担心。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知道我有分寸。”

一席话说的蕴九子恍然大悟,原来楚曦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用儿女私情来牵绊楚宏,亏自己还以为小两口因为绿婠的事闹别扭呢!

他呵呵笑道:“那我就 大荒第一修真者小说5200放心了,反正只是白说说,再重申一句,绿婠跟楚宏没什么,我都看在眼里,丫头可不许为这事跟他闹别扭了。眼下这种要紧关头,就像你说的一样,不是闹别扭使­性­子的时机。”

他笑呵呵朝离火洞驰去,正式开始闭关。

小屋里,楚曦良久跪坐未动,脸木无表情。端正美丽的容颜就像蒙一层灰白轻纱。轻纱背后的楚曦惆怅忧郁,眉梢眼角带着浓浓的哀思和痛苦。

只是,背后的那张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痛苦的原因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李宏迷迷糊糊飞回九朱峰绿楼,心里很痛。

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把楚曦当好当师妹,那时心里有一个人,一个直到现在都不曾真正忘记过的人。但有一天,终于把那人放下了,郑重放进了珍贵的记忆匣子深处。回过头来,想要对楚曦好,却发现一直在身边的楚曦已经远离。

不能怪楚曦,只能怪自己。失去以后才知道珍贵,现在想弥补,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已经连弥补的资格都没有。那张美丽的脸、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已经深入脑海,想忘,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宏长叹,心里惆怅到极点。

眼前一暗,有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高得几乎戳破了房顶格子里糊的雪纸。全身肌­肉­发达强壮,胳膊腱子­肉­高高鼓起,火浣衣长袍很危险的撑成了一个大鼓团。古铜­色­的国字脸两道粗壮的浓眉几乎连在了一起,一双狭长的黑亮眼睛,厚嘴­唇­笑得咧到了腮边。像是一座人­肉­铁塔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楚雄拍着李宏肩膀憨笑:“大哥!我出关了,我结金丹了!”

李宏回过神,喜得不知说什么好,猛拍楚雄的背,竟然发出打鼓一样的厚实咚咚声。

“好小子真不赖!好好­干­,以后定比大哥还要出息。只可惜蕴九子刚闭关,不然可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威武样子!”李宏伸手将自己头顶跟楚雄头顶一比划,怪叫:“好小子,闭一次关就长高一截,再下去我们九离门只有正殿能容下你!竟然又比我高一尺了!”

“呵呵,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努力冲心魔关结金丹,最后就变成了这模样。男人嘛,高点壮点威风些。”楚雄很得意这副样貌,摸着头发嘎嘎狂笑:“赶紧洗澡,等会叫师父,咱师徒仨好好喝一杯。”

“好!”

趁楚雄洗澡换衣服,李宏一溜烟直奔山腰饭厅。

如今李宏风头正健,是九离门楚字辈的翘楚风云人物。还没到开饭时间,但当厨师兄弟们听说楚雄结丹成功出关,九朱峰楚字辈又多了位长老,个个很巴结。都说请楚宏子长老先回,现在就开始备办酒席,待会亲自抬绿楼向两位长老师兄道贺。

李宏呵呵笑着谢过大家,发了封传音符向师父灵石子禀报,又是一溜烟遁回绿楼。回到绿楼,索­性­搞大些,写了好多封请柬,把小飞召回来嘱咐拿请柬去请人。

不过半刻工夫满面红光的灵石子就一头窜进来。人马川流不息,差不多九朱峰的人都来了,外加别峰道贺的相熟师兄弟和兽修长老们,把绿楼挤得水泄不通。李宏楚雄哥俩便也不设座椅,将酒食全部摆在两张临时拼起来的大木板,自己托着酒坛子到处敬酒。楚雄高兴的满脸红光。人群里有人大叫:“楚雄,你已经是准长老了,露一手大家瞧瞧?”

人群轰然叫好。

楚雄爽快笑道:“好,我就露一手,不过我神通学的不多,可别笑话我!”

他走到绿楼外,一只足有小簸箕大的手掌由外向内快速划了个半圆朝外一推,一道通红火线从楚雄手掌里飞出,正中绿楼不远处的树林。

绿林外的无形禁制立刻显现,通红火线如标枪激水打在无形屏障,激起大片涟漪状波纹,禁制剧烈动荡,整个峰顶重重的晃了几晃。楚雄手一翻,火线消失,禁制再次隐形。

李宏看得矫舌不下,二弟功力竟然如此­精­纯!他发出的那手是《离火真经》的基本申通术——火刀术,打在绿林禁制,禁制竟然因此剧烈晃动,威力绝对不小。

火刀术并不复杂,使用起来也并不困难,但要像二弟使得如此­精­纯却颇有难度。看来二弟最合适修炼这种简单威力大的神通术,若是花巧太多,在他手里,反而不如这种直来直去的威力大。

灵石子捻须笑道:“《离火真经》最基本神通术火刀术被你使得如此­精­湛,为师很欣慰。我刚接到掌门谕令,三日后的午时楚雄正式升任长老,届时举行升任长老大典。”

“多谢师父,多谢掌门师伯。”楚雄喜得呵呵直笑。

山下还在陆续走人。

一阵香风随风送进鼻端,像木樨又比木樨淡点,优雅熟悉,正是忘忧蝶的味道。

7-235 物归原主

两道轻盈苗条的身影穿过人群走前来。

楚烟递过一只­精­美的大竹编篮子,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现在比她高出太多的楚雄,浅笑道:“我听闻消息赶时间做的,来晚了,希望师弟你喜欢。”

一大篮子­精­美点心,正是从小到大吃惯了的楚烟绝妙手艺。

楚雄夸张的欢呼一声,双手流水价抓悠悠心迅速往嘴里丢,眨眼去了小半篮子,他大赞:“好吃!闭关的时候就在一直想着楚烟师姐做的点心,想得直流口水。楚烟师姐一向对我最好了。我当然喜欢,多谢师姐!”

楚烟微笑起来,愈发显得温柔敦厚。

楚雄一手紧紧的抱着篮子,似乎怕有人跟他抢似的,又把大头转向楚曦:“那你呢曦丫头,你给师兄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楚曦微笑,双眼里暖融融的,递过来一只小匣子:“你一直问我借它,­干­脆向师父讨了送你。”

楚雄打开小匣子,里面衬着红绒,红绒端端正正躺着把微黄­色­的锋利匕首,五寸长,用万年蛟牙打造,不入五行,用来割返魂枫最合用不过。楚雄笑了,将匣子往怀里一揣,大咧咧道:“那就多谢你了,嗯,千万替我向灵湘子师叔道个谢。”

楚曦笑着说不碍,这才将眼光转向李宏。

李宏一直在旁静默地看着这幕。楚雄出关,一直在有说有笑,心里的痛本来已好多了,可是当看到楚曦的这刻,心底又开始隐隐作痛。

楚曦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

“楚雄升任长老你肯定很高兴。”

“嗯,我很高兴。”

李宏意兴阑珊,这个时候,不能掉头就走,但要对着楚曦有说有笑,却也实在做不到。面前这张熟悉的玉容越来越远,远到李宏开始感到陌生。不过奇怪的是,感到陌生后心底的痛却轻了。

李宏客套的笑道:“你们多玩会。”走至姜宣子和绿婠身边,同二人攀谈起来。

当楚曦踏入绿楼那刻,绿婠眼见李宏走到她身边,几乎是要哭了出来。可是当李宏抛下楚曦回到绿婠身边后,绿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整个人从内到外喜洋洋的,容光焕发,她轻扬起脸,鼓起勇气对李宏道:“楚宏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回­精­卫族地,你会去么?”

李宏虽然面对着绿婠,只是不知为什么,眼角余光一直在追随那道月晕流转的身影,听闻绿婠这样说,心不在焉的胡乱点头:“去啊,早就说过要再去你们那里做客,当然要去。”

绿婠大喜,在姜宣子明显的暗示中,她鼓起勇气拉了拉李宏的袖子,低声道:“这里人太多,我觉得很闷热,你陪我到后面林子里去走走好么?”

李宏的“不好”几乎已到嘴边,正好看到楚曦的目光朝自己这个方向投来,嘴里鬼使神差似的道:“好,我们去。”

两人并肩出屋,从后廊朝绿林里走去。

李宏可以感觉到,身后各式目光都在追随着自己的背影,其中一道肯定是楚曦。看着自己和绿婠出双入对,她,会生气么?李宏突然很想知道这点,很想回头。

哪怕楚曦生气大骂,也比她带着那种智慧的深思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己更好。从小到大她一向都是有涵养的好女孩儿,可是,是不是涵养太过了?其实十分希望看到她像山野村姑那样大骂大嚷撒泼哭闹,那样至少能让自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没有,她永远不可能那样。以前她的脸还会有哀伤、索求的表情,现在的楚曦就像一直戴了层面具,看不透平静脸­色­下的真实想法。

李宏继续朝前走,极力克制才没有回头。

良久绿婠的话才断断续续飘进意识里,绿婠在说:“出来很久了,我很想家,­干­脆明天就回族地,你去跟师父告个假好么?我想你陪我一起回去。”

李宏一呆,刚才自己说什么了?怎么绿婠用跟自己人说话的口气这样说?赶紧找了一大堆借口推辞。

绿婠很是失望,低下头衣摆,眼睫渐渐有晶莹的泪花儿。

李宏实在不忍,只好道:“我目下真的抽不出空,等一有空我定会马去看你,你别哭好么?”

一句话立时使得绿婠破涕为笑,她抬起头,欣喜的道:“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你从来没骗我。”绿婠心花怒放,伸出胳膊在原地如同大鸟一样翩翩起舞转着碎步圈儿。

她长长的黑发没有像寻常女孩儿那样挽髻,仅仅在洁白的额束着条珍珠玉石发带,微卷的乌黑长发在脑后飘拂,淡绿的裙裾卷起漩涡,眼眸闪亮如同宝石,暗夜下的绿婠看起来如同­精­灵仙子,美丽无比弱质纤纤、我见犹怜。

她的开心会感染人,李宏不觉呵呵笑起来 宅女成仙小说5200。

身后十来丈,一双如水眼眸看着这一切,木然转过身,举起金樽,好的临安大内御酒流水般从樱­唇­流入,眼眸渐渐黯淡。

直到夜深人群才渐渐散去。

绿婠辞了去,李宏走进绿楼,眼前乱哄哄的,吃剩的东西和脏碗扔的到处都是,李宏卷起袖子收拾起来。

楼飘来说话声,是楚雄和楚曦。

楚曦明显喝高了,声音飘忽,带着奇怪的激动:“酒确实是好东西,怪不得你们常喝,真想喝醉,一醉解千愁。”

楚雄沉稳的道:“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如果真的痛苦,找大哥说清楚。你们两个啊,看得旁人心痛。”

楚曦咯咯直笑:“我跟他没什么。”

“这话只好骗你们自己。”

楚曦沉默。李宏却呆住了,手里的脏碗无声滑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心里一直有大哥,大哥心里也是早就有了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折磨大哥?”

“你不会明白的。”良久楚曦才幽幽的道。

“你太在乎他,怕现在跟他好了以后依然会心痛、会失去他,是不是这样?我向你保证,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最重情义。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么?”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想成为他的负累。”

李宏倏然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负累?你怎么可能成为大哥的负累。大哥欢喜还来不及,如果你再这样冷淡他,长久下去我担心别人会趁虚而入,大哥的优点却也正是他的缺点,最是负责。楚曦,我很不想叫别人作嫂子。”

楚曦再次喝了一大口酒,眼眸里有晶莹在闪动,她幽幽的叹口气:“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说明他并不爱我,我正好解脱,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我就可以自己骗自己了。”

“唉,何苦。”楚雄愁眉苦脸的鼓着腮帮子,庞大的身躯像座小山样蹲在地。跟外貌的粗犷不同,其实楚雄的心思很细腻。

还想劝,眼前白影一闪,李宏出现了。

看着面前这张杏花雨润的美丽面庞,李宏心潮起伏,沉声问道:“到底我做错什么了?楚曦,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楚曦注视着李宏真诚黑亮的狭长双眼,手里的杯子不由自主的放下、不由自主的想要抚李宏脸庞,但那只手却只伸出一尺。

似乎有火在白皙的皮肤底下燃烧,眼神火热晶亮,可是渐渐的,那层古怪的木然苍白面具又浮现了,楚曦放下酒杯,淡淡道:“夜深了,你们歇息,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李宏使劲拉住她的袖子,执意道:“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

“你相信我么?”楚曦抬起头,晶亮的眼眸探究地看着李宏。

“当然,从小到大我们三人都在一起,你和二弟都是我最相信的人,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好,那就再多相信我一次,时间一到我一定告诉你。”楚曦晶亮的眼眸深处有智慧之火,但同时,眼底深处有抹只有李宏才能看明白的痛苦。

手慢慢松开,李宏决然道:“好,不管什么事,不管你有任何理由,我都等你,一生一世等你。”

楚曦终于动容,那层面具从脸消褪,看着李宏,她红­唇­颤抖,­唇­角慢慢地弯了去,甜美的微笑绽放,白皙娇美,如同洁白带露的山茶。

不知何时,楚雄已经悄悄的离开。

李宏楚曦对视,彼此瞳孔里只有对方的身影,心意相通,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至死不渝。

“我走了。”

“好,保重。”

楚曦飘然离开,身影轻松许多,就似卸下万钧重担。

李宏同样如此,脸不知不觉泛起微笑。

她没变心,她只是需要时间,她有秘密,但这个秘密不想自己参与,她想自己解决。

那么就给她时间。爱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问太多问题,只要相信对方就可以了。

楚雄纵来,朝李宏看了眼心下了然,笑道:“心结解了?”

“没解。”

“啊?”楚雄纳闷了,“那你还这么高兴?”

“是因为我确定了她的心,我很确信。”李宏自信的道。

“废话!”楚雄不满的叫道。

“之前我以为她变了心,现在我知道她的心没变,别的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你是不会懂的。”

楚雄给了李宏一个大白眼,抛来一样东西。

是楚曦送的蛟牙匕首。

楚雄笑道:“分明是给你的,我还是物归原主。”

李宏将匣子紧紧捏了会儿,郑重收进乾坤夔。

7-236 一定要幸福

银蒿洞。

四周闪动着幽暗的彩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明亮金光在李宏身流转。丹田紫府里,十丹已经出现巨大的变化,中心有个暗红的血点,细看,血点呈现出细微的人形,是李宏本身的相貌。

手里的极品仙石放出大量五行灵气朝体内涌去,每过一次大周天,这些五彩灵气就与本身识力融合。滔滔不绝的五行灵气洪流在经脉里流转,十丹中心那个小小的血点愈发深重和壮大。

有种心神分成十份的感觉,但每份都是自己。

李宏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觉里,突然心里一动,收功,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一只小黄纸鸟拍着翅膀飞进来,李宏伸手接过,小黄纸鸟嘴巴翕动,吐出姜宣子的声音:“我有要事,速速赶来!”

远处响起唰啦啦抖动银叶子的声音,两道银光一前一后滚进洞府,头角伸出,大小银球站起来。

两个小家伙现在长大许多,银叶子似的鳞甲十分坚韧,全身妖力明显,胸口已结妖丹迹象。这些天一直被喂以各种天材地宝,再加以极品仙石时刻温养,它们进步很大,更加的通人­性­,尤其是大银球。

大银球眨巴着小眼,道道彩光从眼底闪过,见李宏站起来,它赶忙跑过来,撒着欢儿使劲拽李宏袍角,意思是让李宏出去。

李宏摸着大银球的脑袋笑道:“这么急,到底什么事?”

一道金光飞速进来,是小飞。小飞后面还滚着一堆圆乎乎­肉­嘟嘟的黑­色­东西,它就是小飞新收的小弟噬魂。现在噬魂跟小飞几乎形影不离,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大部分时间它们都不在九朱峰,形迹神秘,有时李宏都摸不准它们在何处、在做什么。现在却是一起出现了。

小飞传音道:“主人,外面乱了,他们都在找你。”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跟那个喜欢穿绿衣服的女孩儿有关。主人快去。”小飞说完,朝噬魂飞出一道细细的金光。噬魂浑身一颤,赶紧朝外滚去。

李宏整了整衣服飞往九雅峰,却是发现没有半个人影。李宏咧嘴一笑,糊涂啊,最近这些兽修长老都爱了九朱峰,人人整天混在那里。

赶紧朝九朱峰飞去,果然三层阁内外都是黑压压的人,兽修长老有头脸的都坐在三层阁里,人多坐不下,剩下的站在外面空地,七嘴八舌讨论着什么。

见李宏来了,兽修长老们呵呵笑起来,纷纷叫嚷道:“快进去,就等你了。”

灵石子的会客室里坐满了人,姜宣子喜道:“好了,楚宏子来了!”

他递过来一封用红绸带系的帛。

李宏展开看完,心里有些诧异:“这是好事啊!”

姜宣子愁眉苦脸:“好事是好事,可是好事不是这一件,还有另外一件,让我和女儿无法取舍。我只是不明白,以前不见他们认真看待我和我女儿,怎么现在突然把我们当回事了?”

这份帛是朝真门寄来。不知何故,朝真门认为绿婠是本门开山祖师血脉,不便流落在外,想要收回门下,奉绿婠为本门公主,地位崇高,望姜宣子尽快带绿婠前往朝真门认祖归宗。

姜宣子继续道:“想当初为了绿婠体内炎帝火炎之事我愁白了头,求朝真门,他们不予理睬,如果不是新洛派一位高人看我可怜传绿婠新洛功法,绿婠哪里能够活到今天!事隔多年,朝真门突然提出要把绿婠认祖归宗,这……态度大转弯啊,实在不解。”

灵石子捻须笑道:“长老糊涂了!哪有什么不解的!”

他细细解释:“你们解救蕴九子一役已由掌门师兄报仙宗宗主,仙宗下震动剧烈,此战不用我说,破了魔宗十万血池,还破了炼狱十王的炼狱结界,辉煌战果举世震惊!朝真门定是出于某种考虑,想要拉拢于你。不过于情于理,朝真门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绿婠公主是真正的炎帝血脉,确实是仙宗朝真门的人。这事,就像李宏所说,是好事,你确实应该把绿婠公主带去认祖归宗。”

姜宣子听了点头是点头,面却更带忧­色­:“可是,那位早前传绿婠新洛功法的新洛派高人也在此刻提出要正式收绿婠为徒,她人已经在­精­卫族地,现在正在前来九离门的途中,这……如何是好?委实难以取舍。”姜宣子看向李宏:“你是知道的,新洛功法能够培植元­阴­,对绿婠的体质再合适不过,所以我的意思是最好拜入新洛派。但是新洛派门风你们知道,就怕绿婠去了新洛派之后……楚宏子长老,你觉得到底怎么办才好?”

所有人看向李宏,包括静静坐在父亲身后的绿婠。她的妙目瞬也不瞬,害羞、喜悦、期待,统统都写在了脸。

细细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宏脸不觉发烫。

姜宣子的意思很明白。

绿婠的­性­命长短取决于修为,如果拜入新洛派,绿婠定是前途无量——她本来就适合修炼新洛功法,而且已经修炼得颇有基础,如果得到后半部分功法和高人指点,修为必定突飞猛进,寿命便会无限延长,直 剑为根本帖吧到飞升那一天。这正是姜宣子最希望看到的。

只是新洛派名义虽不禁嫁娶,谁都知道新洛掌门元贞子等同尼姑,而且特别喜欢把自己门下的女弟子成心如止水的木头人。绿婠这一去,不到金丹期只怕不能出山,焉知到时事情会发展成怎样?

所以蕴九子一再强调让李宏拿主意,其实已有提亲之意。

绿婠秋水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宏,只要李宏说去朝真门她必定去,如果李宏说去新洛,她肯定还是毫不犹豫。

李宏看着她单纯如水期盼的目光,咬咬牙,拱手道:“绿婠公主,在下有话想单独跟公主说。”

姜宣子会错了意,已是一叠声的喜道:“对对,我糊涂了!就该你们两个自己商量。”笑眯眯站起来马从窗子里蹿了出去。

众人纷纷离开,看李宏的目光已是准­精­卫驸马似的。只有灵石子知道李宏的心思,他故意拉在最后,传音道:“老六,绿婠是个好孩子,你要做就要做得­干­脆,不要拖泥带水,长痛不如短痛,不要老是不说清楚耽误人家的终身。再说天下好女子千千万万,如果接连有好女子喜欢你,你不可能统统喜欢一人不负。我们就是半仙,合籍双修必须真正的情投意合,只能只有一个选择。你一定要仔细想清楚。”

李宏郑重点头,传音灵石子放心。

会客室内静了下来。

绿婠低着头,一直在惴惴不安地揉着衣摆,娇媚的脸有种小鹿般的娇羞纯真神情。

看着绿婠这副小女儿情态,李宏觉得下面要说的话实在很难出口。对绿婠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发现绿婠确实是个心地善良单纯可爱的好女孩儿。真的不想让她伤心。但就像师父说的,天底下好女孩儿很多很多,如果有人喜欢自己就要照单全收,岂不是负了她也负了楚曦?

凡人可以三妻六妾,但合籍双修必须真正的心意相通,不能有半丝杂念,如果双方有谁心怀不满,很可能的结果是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甚至万劫不复的散功。

想到这里,李宏更坚定了决心,开口道:“绿婠,我想认你为义妹,你看怎么样?”

绿婠抬头,迷惑不解的迟疑道:“怎么是义妹呢?我还比你大许多呢……”说着说着,她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水雾蒙她小鹿般惴惴不安的明亮眼眸。

李宏硬起心肠道:“我不想骗你,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妹妹看待。我知道你比我年纪大许多,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位需要照顾的小妹妹。当我的义妹好么?让我这个义兄一直能够照顾你。但是,仅此而已,我真的不想骗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是公主,又这么美丽,你会找到比我好千百倍的意中人。我只想做你的义兄。”

绿婠脸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才没当场大哭,哆嗦着道:“我哪里不好?你说,我都改,只要你不要我做你的义妹,我……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绿婠,其实你是因为跟人太少接触的缘故。你要放开心胸,天底下有人比我更好,比我喜欢你更多。”

“可我只要你。”眼泪终于滴了下来,绿婠开始啜泣。

这也是李宏最怕看见的情况。再待在绿婠面前简直是对她的羞辱。李宏转身黯然离开。

绿婠却叫道:“等等。我还有话说。”

“请说。”

“义妹能经常见你么?”

“当然,你是我义妹。”

“我有事你会出现么?”

“嗯,肯定。”

“如果我找你不管你在哪里都会来么?”

“是的。”

绿婠静静地注视李宏,认真的在思索,良久她又问道:“你觉得我去哪派比较好?”

李宏想了想,道:“还是新洛派,首先你本来现在修的就是新洛功法,已经有了根基,有师父指导必定突飞猛进。朝真门功法虽不清楚,但据说他们修的是厚土灵气,对你并不很合适。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拜入新洛比较好。”

“嗯,好的,那我就拜入新洛派。”绿婠连连点头,尽管想哭,她咬牙忍住,忍得很辛苦,红­唇­在颤抖,额有细碎的晶亮的汗珠。

李宏十分怜惜眼前楚楚可怜的绿婠,走前,想要摸摸她的散乱黑发。刚伸出手,却发现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了。就算是兄长对小妹的怜惜,却怕绿婠误解啊。

绿婠眼里有伤心,却也有欢喜,她含泪笑道:“我有大哥了。从今以后我要叫你大哥。大哥,你一定要疼我,不许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义妹,好么?”

“我答应你。”

绿婠终于忍不住扑进李宏怀里放声大哭。

李宏轻轻拍着绿婠肩头,这个柔弱的女孩儿,此刻确实让人很心疼很心酸。不过,心底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宏默默的道,绿婠,你一定要幸福。

近阶段实在忙,还是只能每天一更,过了这阵一定补更,见谅

7-237 他来定无好事

蕴九子的安然返回在仙宗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绿婠的事情只是前奏。

绿婠一步三回头的跟随新拜的师父前往新洛去了。这位师父来历非凡,乃是新洛派宗师级高手,绿婠因此一进门就辈份极高,算起来居然是新洛掌门元贞子的师妹。

朝真门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怪新洛派半道截人,传来一份掌门亲笔帛,面写着绿婠从此为朝真门名誉长老,身份贵重,有随意进出朝真门等等特权,并且以此为证。

这就是公然承认绿婠的身份了。

绿婠对这一切都不在乎,过眼云烟,她的眼里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人,改了称呼,并不能改她的心。

依依惜别,从此山高水远,将那份执着深情深深放在心底。

姜宣子意兴阑珊,便带着水清子水渺子回归族地。

临行前,他拍着李宏肩膀长叹:“我心里省得,其实你是为了绿婠好。但我女儿是个死心眼的好孩子,请多给她一个机会——为她,也为你。”

他又道:“这次我们救出蕴九子的行动太成功、震动太大。绿婠的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肯定仙宗头面人物都会出动来拉拢我们这些兽修。我这里放句话,只有你楚宏我们才信,别人我们却是不信的,仙宗里某些人花花肠子太多心机太重,却是真的不必要参合了。不想你为难,大家已经约好暂时隐退。只要九离门一句话我们依然出山,只是目前,确实不合适再待在九离洞天里。你看着,你们马便会门庭若市。”

姜宣子告辞而去。

对于他,李宏心里是感激的,这是一位恩怨分明、有担当有慈心的真正好人——尽管他其实是妖,却比真正的人更有人情味。

接下来几天,兽修长老们三三两两的开始告辞,除了一些实在非常喜爱九离洞天的,大部分兽修都离开了。天空中没有那些爱热闹喜欢窜门子到处飞来飞去的身影,没有那些响亮的大嗓门,九离洞天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所有人都有些不习惯。

黑渊是第一个。小狐妖環環几乎没事就来招惹他,黑渊居然从她那里开始学会听懂人话。现在随着天狐族撤走,環環也离开了。黑渊极其失落,每天都有一会儿会把大头从深渊里升来,搁在白玉广场愣愣地看着天空。

他在思念那不打不相识的小狐妖,那个小小的分外调皮的红­色­身影。

李宏懂得他的心思,便把小飞大小银球外加噬魂一起派过去,于是黑渊缩成一条小龙——这可是環環在的时候他死也不­干­的。五兽成天混在一起。

李宏觉得是时候他们五个,每天尽量抽出时间,用自己从天烛那里获得的龙族知识指点黑渊,帮大小银球凝练妖力,给小飞找来大丛返魂枫枝叶做食物提升它的古怪金光能力,对四兽可谓无微不至。只有噬魂李宏喜欢不起来,想到当初那巨大无边的恶心东西心里有­阴­影,因此噬魂被拿来用作驭兽诀的练习对象。

噬魂将体内东西全部吐出后变得很小,形状很奇怪,很像一堆可塑的黑陶土。它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只要它觉得需要,甚至连鸟都能变——却是不一定能飞。它的身体核心部位有妖力波动的初级萌芽阶段。李宏觉得噬魂应该也是某种天生神兽,类似神龙凤凰,但因为在中土实在太稀奇了,因此不见于任何经传,只有同为天生神兽的小飞认识它——其实小飞是个什么东西直到现在大家也是不清楚。

小飞反正是噬魂的克星,两兽都是天生神兽。小飞一点都不怕神龙黑渊就足以证明她至少是低阶仙兽级别道行。如果噬魂当初没有吐出体内的东西、没被小飞炸飞许多极­阴­能量和身体组织,它应该也是低阶仙兽。但现在的噬魂,顶多就是高阶灵兽道行。

用高阶灵兽来练习驭兽诀还是很靠谱的。以李宏目前修为,所能掌握的最高灵兽道行级别的就是高阶灵兽。

李宏因此每天便给噬魂单独“开小灶”,用它来练习驭兽诀,试着给它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做某事、去某地取某物。一开始噬魂不习惯,很抵抗。随着李宏的驭兽诀越来越圆熟,小飞还在旁助威,它渐渐心甘情愿低声下气,有时不待李宏使出驭兽诀,它就乖乖地趴在地呈一堆待命的烂泥形状,李宏说出命令立刻照办,变形后如飞跑了,很是听话。

到了这种地步,在噬魂身练习驭兽诀已是没有必要。同时也说明,以现在的修为足够驭使高阶灵兽,再去唯有拿低阶仙兽来练习,比如黑渊和小飞。但李宏是绝对舍不得和不可能拿他们俩来练习。

驭兽诀到此陷入停顿。李宏又把脑筋动到召灵术,玩过几次又厌了。原因无他,在九离洞天里召来召去就是集凌子,他早就心甘情愿 文化女人全文阅读听令,可说是毫无刺激和进步。

集凌子有莫大进步,现在已经可以大白天的时候出现在李宏面前——突然穿墙而来出现在面前,很是诡异,但总好过大半夜的时候无声无息从地底下冒出。

能够在大白天出现,这说明集凌子现在阳­性­魂魄已经大大超过­阴­­性­魂魄,再下去,便是向结­阴­丹进发。集凌子脸的那道可怕长疤完全消失,恢复了本来面目,瘦削清癯,三缕长须,形貌颇似凡间中年文士,除了走动没有声音和没有影子,看起来就跟活人一模一样。谈吐儒雅,斯文有礼,这样的集凌子李宏怎么好意思拿他当练习的道具。

费了好些工夫,李宏发现其实《六灵咸仪诀》的两个重要神通术自己已经完全掌握,练不练一回事。

想来想去,只好跑到长老峰,问藏经阁首席长老灵珊子借阅藏经阁古卷,希望从里面找到一些自己能用的神通。

灵珊子是已逝藏经阁首席长老岳清子的大弟子,现任藏经阁首席掌经长老。当初在乐清子的奠仪,李宏一番话使她深深感动,对李宏很有好感。

听闻他想借阅有关神通术古卷,乐清子沉吟道:“长老修炼的是《六灵咸仪诀》。据我所知,本门自开派以来,修炼此功的人不超过一个手掌之数,而真正修得大成的只有三千年前的天丹子祖师。因为修炼的人少,历代能够悟出的神通术便少得可怜,我看除了《六灵咸仪诀》所载,别的是没有的了。我有个建议,长老可于符术一道多加求索。符术于《六灵咸仪诀》没有半点冲突,是相辅相成的。”

一席话让李宏又沮丧又茅塞顿开。沮丧是因为居然没有什么好玩强大的神通术可修,茅塞顿开是因为自己居然把符术这么重要的道术忘记了!

灵珊子转身入内,过得会儿捧着几本金晃晃的册出来,递给李宏的同时神秘的道:“这可是我私下做主拿给你的,绝对好东西,不过你千万记得,不到修为莫用!不然,你灵石子师父回卡在山石里就是前车之鉴!”她神秘的眨眨眼,径自进去了。

李宏迫不及待打开一看,连翻这四五本,啪的合,郑重收进乾坤夔里,朝里面到地一揖:“多谢灵珊子长老!”

灵珊子给的竟然全是符术秘技——高阶灵符和禁制灵符之!其中有本甚至是专门讲述特殊技能符术。

目前中阶灵符已是滚瓜烂熟,离火盾、离火墙、火凤凰、雷火符……每张都绘能用,但高阶灵符和禁制灵符就不同了,这几乎已是符术的最高境界。正是现在可以开始研习的符术,这几本可谓及时雨。

李宏喜得呵呵直笑,恨不得当场拿出边飞边研究。

正高兴,突闻一阵悠扬古乐从九离峰方面飘来,古朴雅致,昭示有贵客来访。

移时,灵虚子灵石子岳芒子等人奉着一大群人向正殿飞去。队伍黑压压的十分庞大,正中那人,胯下一头巨大威风凛凛的双翼白虎特别醒目。一身金­色­鹤氅,头戴碧玉冠,面容方正,双目清亮,举手投足如同雪山融水,一见令人忘俗。

李宏大吃一惊,仙宗宗主玄戌子。

他来,定无好事,姜宣子临走的话应验了。

队伍里还有许多张熟悉的面容,峨嵋掌门亦阳子、崆峒掌门柏聚子、朝真掌门崖疆子竟然都在人群里。这几派是仙宗九大派里实力最强的几派,如今齐聚九离门,外加宗主同时又是昆仑掌门的玄戌子,定有大事发生。

李宏没有返回九朱峰,而是悄悄转到正殿一侧角门后,刻意收敛气息想偷听。刚站好位置,突然对面的廊柱后面转出一人,却是另一位师父岳常子。他朝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步走到身边。两人伸长耳朵听去。

殿内传来一片寒暄声,衣袍窸窣声,众人叙座依次坐下。

灵虚子笑道:“宗主和各位掌门师兄大驾光临,九离门蓬荜生辉。不过如今多事之秋,灵虚多话一句,宗主万不可大意,有事只管把灵虚叫去,宗主亲来却是让灵虚惶恐。”

玄戌子淡淡道:“灵虚子客气了,此次是有大事相商,必须亲来贵门一趟。掌门师弟别怪我等冒昧。”

“岂敢岂敢,宗主和各位掌门师兄请指教。”

一个洪亮的大嗓门道:“我们想看看九离门的丹堂,不知灵虚子老弟肯不肯呐?”是峨嵋掌门亦阳子。

殿鸦雀无声,好一会,灵虚子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先宽坐片刻,待小弟先去安排安排。”

风声一响,李宏发现灵虚子已经来到面前,眉头微皱。他传音道:“你们赶紧去丹堂安排,怎么安排不用我多说了?”

李宏和岳常子会意,转身遁走。

7-238 药宗

丹堂现在看起来依然十分简陋,一所砖石大院而已。但是里面飘出阵阵浓香,灵气扑鼻,让所有靠近的人都会不自觉深深吸气。

第一间丹房里摆的正是九离门第一次自主研制、成功炼制了地级丹——乾坤正气丹的那只中品法器丹炉。这只宝贵的丹炉几乎已成为丹堂的象征,除了有时开炉炼制古丹方灵丹,其余时间几乎是被供起来的。现在没有炼丹,正静静地矗立在丹房中央,通体黑黝黝的,体积不小,不断有灵力微光一缕缕的闪过。

另几间丹房里摆的丹炉品质更高,全都是灵器级别,体积更小,这些正是岳常子和徒弟灵熠子、灵燹子通力合作,花费绝大本钱和力气打造出来的更好品质的丹炉。其实现在炼丹基本都是用这几只丹炉,不过,第一间丹房里的那只丹炉意义不一样,对于九离门来说,那只丹炉几乎已是圣物和丹堂的象征。

对这几只小丹炉玄戌子兴趣更大了,一个个仔细查看过去。其中一炉正在炼制巩心丹,熟悉的浓香从丹房里传出,玄戌子等人没有进去,站在门外闻到这股香味,对视一眼心中很有数。

后院草药炮制处。许多弟子正在不停的忙碌着。

院子中间有好几处火塘,里面燃烧的都是扑鼻喷香的大段大段的百年老柏木,火苗被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超过三寸高。火塘面是巨大的烘­干­架,大丛金灯花正在被烘烤。­色­泽像黄金一样闪亮的金灯花慢慢被焙­干­水份,转为淡褐­色­,转渐渐又转为深褐­色­,缩成一枝极小极细的酷似金灯的­干­枯枝叶,这时便会有弟子过来小心翼翼的收进玉匣,捧进药房地窖里收储。

金灯花的烘焙过程给玄戌子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回转正殿,众人再次落座,玄戌子开言道:“灵虚子,你们分明没有闭谷,金灯花不是正在烘焙么?这样做怕是不好?”

这是下马威,灵虚子却一点不惧,直言道:“宗主,我们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的。夺天谷不给我们一粒灵丹,我们却要提供大量金灯花,您说,天底下有这个理么?凭谁能服?何况说得难听点,包括昆仑,这些年我每年都送给你们不少巩心丹,不求任何回报,难道宗主故意只作不知?试问在座各位掌门师兄,你们谁敢说我们九离门没提供给你们巩心丹?问心无愧罢了。”

此话一出,玄戌子不便再诘难,就连亦阳子都微微点头。

确实如此。自那次新人大比过后,十几年来九离门就再也没拿到夺天谷一粒灵丹。七年前九离门宣布能够灵丹自给,之后一直无偿送给八大派各种灵丹,尤其是巩心丹。在座每位掌门每年都收到过,虽然有时九离门会附加一些小小要求,但总好过夺天谷的漫天要价。

朝真门崖疆子是出名的公道之人,他沉声道:“这事确实怨不得九离门。十六年了,当初古仙田出现魔宗妖人及黑衣杀手杀害参赛新人一事,直到今日夺天谷还在敷衍我们,而且自那事件之后夺天谷居然深怨灵虚子、不再提供给九离门任何灵丹,本来就太过分!如今他们更是蠢蠢欲动。既然现在堂都是自己人,宗主你也不必瞒灵虚子兄了。”

一席话听得灵虚子心头大跳。

玄戌子沉声道:“夺天谷日前发来信函,说是由于古仙田出口出了问题,无法进入,从今年起,不再提供任何灵丹给仙宗各派,直到仙田入口重新开通。”

这话一出,堂所有九离门人大惊失­色­,堂后偷听的李宏更是惊诧无比。

古仙田,其实是一处古神遗迹,类似九离洞天之类的空间,入口等同就是定向传送阵。如果入口出问题,只能证明有人进入中心禁制更改了传送设置。这就十分可怕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夺天谷说的是真的。也许他们根本就是找理由,他们是故意卡大家。要知道,他们本来就已经卡了九离门十六年了。

灵石子缓缓问道:“宗主派人确定过了么?”

玄戌子道:“没有。”沉吟半晌才道:“我们进不去。”

“我于前天收到夺天谷的信函,马派长老过去确认,青易子本人亲自接见,理由如,但当长老们要亲探入口的时候青易子却一口拒绝,只说不想长老们牺牲,接着下了逐客令。态度十分强硬。”

众人眉头都是皱了起来,夺天谷居然连玄戌子的面子都不给,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再为仙宗九大派提供灵丹。

但是玄戌子居然不带 暗影法师帖吧人亲自夺天谷讨个说法,却兴师动众带人来九离门查看丹堂。李宏沉吟了,这里面定有文章。

灵虚子试探地问道:“宗主,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玄戌子声音很沉稳:“看过九离门的丹堂,我觉得你们作为夺天谷的补充还是很好的,但要为整个仙宗提供灵丹,恕我直言,九离门不行。各位怎么看?”

这却是问亦阳子等人。

亦阳子头一个赞同,只是声音却有气无力:“宗主说的对。虽然夺天谷这些年提供的灵丹一年比一年少,但好歹普丹的数目多,至于巩心丹筑基丹等人级丹就是九离门提供的多了。可是本来人级丹需要的数量就少,而需要最多的普丹的数量很大。如果把需要的普丹数量全部交由九离门来炼,在下也认为九离门一定不行。人手不够,丹炉不够,九离门其实只适合炼制高级别灵丹。”

柏聚子崖疆子纷纷附和。就连灵虚子和灵石子之间也交换了一个心照的眼神,堂后的李宏更是知道亦阳子这话一语中的。

玄戌子缓缓道:“现在无论如何不能由着夺天谷闹,关键的时刻,我们应该出手管他们一管。灵虚子你以为如何?”

灵虚子抬眼看向玄戌子,满脸无法掩饰的惊讶万分。

玄戌子叹道:“这个是不得已为之,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亦阳子、柏聚子、崖疆子都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我们仙宗立足下去。夺天谷多年来倒行逆施,想必灵虚子你深有体会。如今他们索­性­不愿意再提供灵丹给我们,里面必定有缘故,这个缘故万一是跟魔宗有关就完了。所以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派人进驻夺天谷。”

灵虚子目瞪口呆。

殿后的李宏听得心里猛往下沉。这,是意味着内战啊。一旦开了先河,仙宗内部多年来被压制的暗涌便再也压制不住了。在古灵局更变之期的眼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正殿很安静,灵虚子的呼吸声悠长却又沉重,他很紧张,他要作出一个巨大的决定。

玄戌子的意思明摆着,八大派联合起来出兵,武力进驻夺天谷,逼迫夺天谷继续为仙宗提供灵丹,如若夺天谷不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灵虚子紧张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亦阳子见他长久不答却是生气了,不满的瞪眼道:“灵虚子,你痛快些!今天宗主跟我们三个哪里都没去,第一个想到你们九离门,你灵虚子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以前,还需要问你么?哼!”

柏聚子也冷声道:“宗主有令,我们就该遵从,他老人家虚怀若谷,你可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有崖疆子沉默着没有催,看向灵虚子的眼光还带着一丝同情。

灵虚子权衡利弊,想了又想,勉强道:“九离门唯宗主令是从。”

“好!”亦阳子抚掌大笑。

玄戌子也微笑了,眼光却往殿后瞟去。

当天灵虚子就开始召集进驻夺天谷的人手。只是如今兽修长老大多已去,还留在九离洞天的不过十来位,而且他们只能用来守山。人手又开始紧张,选谁成行成了大问题。

灵虚子额头冒汗,不住请玄戌子多给点时间。

玄戌子淡淡道:“人贵在­精­不在多,你们那位新人长老就很不错嘛。他是一定要带去的。”

一句话决定了李宏的去留。

很快李宏就穿着全副长老装束,夹在人群中充作灵虚子的护卫,跟随大队人马出山。

下一站是玄委派。玄戌子准备如法炮制,亲门去说服玄委掌门安期子,之后再是新洛、碧霄和蓬莱。

大队人马出了九离门,无声朝玄委迅速飞去。

云路已经聚集了不下三百的浩荡长老队伍,李宏心里打鼓,这么大阵仗,不落在魔宗妖人眼里是不可能的,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万不可出岔子。

队伍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片刻后,玄戌子宣布玄委不去了,所有人等即刻开赴昆仑。

李宏莫名其妙,正好灵虚子回转,眉头紧锁的传音:“想来我们里面定有夺天谷的­奸­细。夺天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动作,他们刚刚宣布脱离仙宗,夺天谷改名称了,他们说现在他们叫‘药宗’。”

夺天谷还是宣布正式脱离仙宗了,药宗?李宏摸着打结的眉头沉吟了,这个名号很有意味。

7-239 玄戌子的秘密

昆仑。

群山环抱着一片明镜大湖。湖面波澜不兴,清波万顷,如同一块凝翠,湖水极清澈,从湖面高处可以看到湖底有许多不规则形状的巨大极品白玉,明晃晃的水光在美玉摇曳,有金­色­鲤鱼在白玉和碧绿的水草中悠闲的慢慢穿梭,振动着金丝一样的鲤须。

十二玉楼高高耸立在水面,蓝天白云下几欲于天齐,背衬万顷碧湖万亩花海,壮观炫目无比。

到底是仙宗第一大派,富贵华丽,透出无穷仙气。

十二玉楼中心是最雄伟最高大的琼华殿。

高高凌驾于碧清湖水的宽阔殿堂里坐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各­色­衣袂低垂在光洁凉滑的半透明白玉地砖,每个人都像坐在云端里,雕龙琢凤的殿顶反­射­出大片肃穆庄严的面容。有股化不开的沉重压抑在殿堂里弥漫。这股压抑远远辐­射­开,就连一向以优雅歌声称颂的帝江都感觉到了,飘渺的歌声停歇。

昆仑愈发沉寂。

玄戌子坐在高高的主位,第一次有深重的无力感。

当仙宗宗主已经百余年,威望越来越高,在附庸于仙宗的散修和修真世家看来,他就是天一样的人。仙宗令一下莫敢不从。自这次仙宗魔宗再起战端以来,虽没有大的胜利,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中土九大洞府九大派、五行门和夺天谷等十一个大派没有一派被魔宗妖人攻占。他这个仙宗宗主功不可没。

没想到魔宗妖人还没有大动作内院却起火。夺天谷不知为何自开战以来诸多拖后退的动作。拖欠各派灵丹,于次新人大比公然出现内­奸­杀害仙宗参赛新秀,现在索­性­宣布脱离仙宗,成立一个劳什子的什么药宗,这是明摆着要与仙宗十大派分庭抗礼。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哪里来的胆子这么做!

玄戌子心头渐渐涌起怒火,即便涵养再好也是无法可忍。

他站起身,以极平淡的口吻道:“这事无法善了。相信玄委、新洛、碧霄宫、蓬莱的掌门已在赶来的途中。等他们人一到,我们即刻开赴夺天谷,一定要讨个说法。”

殿依然沉默着,突然有个响亮的声音打破静谧,“如果夺天谷不给说法怎么办?”

“不得无礼!”灵虚子见居然是李宏,赶紧出声呵斥。

玄戌子的视线越过众人头顶与李宏相遇,隔着那么远,他清楚地看到李宏眼里的担忧,心里一动,嘴却仍旧淡淡的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这样做总好过魔宗与所谓的药宗联盟。”

所有人目中火花一闪,确实如此,很难保证这件大事后面没有魔宗妖人的影子。

“宗主深谋远虑虽没错,但如今一切不过是传说,只怕兴师动众反而会给夺天谷带来很大压力,万一逼得他们真的投靠魔宗,宗主,你不怕成为仙宗千古罪人么?”李宏清亮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琼华殿。

“大胆!”

“小子无礼!”

愤慨斥责声落石投湖样响起,但有些人其实深有同感,探询的目光投向玄戌子,看他如何作答。

玄戌子目光一闪,巨大威压直逼李宏。

李宏凛然不惧,静静的与玄戌子对视。玄戌子心里居然升起一种古怪感觉,千年无人飞升了,但如果以后有人飞升,定是这位新进长老!

他露出一丝赞赏微笑,“楚宏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要谋定而后动。下面,大家计议如何保住现有局面,楚宏子,你先说说看。”

李宏不料玄戌子不但不动怒反而从善如流,思索一会儿娓娓道来。

听罢李宏的话,殿一片沉默,就连对李宏极为不满的亦阳子都静默下来,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稳妥法子。

玄戌子则暗赞,正要有人来提出,楚宏子这个提议深得己心。

当下开始安排。

事毕后众人辞去,玄戌子却将亦阳子留下。

空旷的诺大殿堂里,玄戌子缓缓道:“你也看见了,民意所归,所以我们不能一味用武力解决。那个年轻人,所说甚有道理。”

亦阳子点了点头,拱手转身飞出琼华殿。

看着亦阳子桀骜的身影,玄戌子眼里似有火花一闪,但旋即归于平静。

接下来玄戌子又将灵虚子单独请来。

玄戌子单刀直入:“你们九离门那位年轻长老是个人才,我看这次夺天谷之行他就不要去了。”

魔兽世界盗贼异界游小说5200灵虚子一怔,“宗主你是想——”

“本来我觉得他跟仙田有缘,应该带了去,如果可以揭破夺天谷仙田不得进入的说法便是奇功一件,现在想来,还是让楚宏子做别的事情。”玄戌子手一翻,手里已托出一道折,平平朝灵虚子飞去,“你看看这个。”

灵虚子伸掌,折正好落进莹白的掌心。打开只看了一折灵虚子就惊讶万分:“宗主哪里得来的?”

玄戌子微笑:“我自有我的办法。我现在虽是助贵门,却是助我们整个仙宗。你就收了去交给楚宏子,告诉他,让他回贵门带领人手务必查清这些主药的存活情况和产量。如果可能,记得不要断根,大量采摘­干­制,以备大批量炼丹。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魔宗妖人发觉。”

“是!”灵虚子捧着折激动万分。

马李宏就拿到了折,越看越惊讶。这竟然是许多种常用灵丹的丹方,比如筑基丹、补灵丹、解毒丹、灵元丹等等,都是仙宗需要的大批量灵丹。跟九离门手里掌握的丹方不同,这些丹方几味主药竟然都改了,不是出产于古仙田里的珍贵仙草,而是出产于中土南荒的人间草药。这些草药在人间虽然也是奇珍,但至少是人间之物,比起仙田那个古怪可怕的地方,却是容易得到得多。

玄戌子此刻拿出这样的东西已证明仙宗、尤其是历任仙宗高层早就对夺天谷提防了。

灵虚子传音道:“宗主说了,很久前仙宗某些人就预料到夺天谷那处仙田早晚会出问题,因此穷尽一生之力代代不断改进丹方,走遍中土,终于在南荒之地发现了这些主药的生长地。那些地方被布下禁制保护起来,除了历任宗主无人知晓这个秘密。现在宗主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做好了!”

李宏郑重收好折。灵虚子派了两名长老护卫李宏,三人即刻离开了昆仑。

翌日,以玄戌子为首的大队人马开赴夺天谷。

昆仑距离夺天谷并不远,云路不过两个时辰。很快,众人就在两道滚龙也似的大山中间停下了。

下面就是夺天谷。已值仲春,大地依然覆盖着残雪,空气很冷,冰雪味道徘徊不去,但这里那里已有­嫩­绿的小草芽儿怯生生探出头来。

看去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地方。

玄戌子目光一闪,胯下的巨大双翼白虎昂首长啸,声震四野,玄戌子徐徐道:“仙宗宗主玄戌率峨嵋、崆峒、朝真、九离、玄委、新洛、碧霄掌门面见谷主,有要事相商,请谷主开阵——”

他的声音并不高,似乎也不响,但声音却奇异的就似在每个人耳边回响,带着极度的穿透力,穿过迷踪百草隐雾大阵一直穿进下方的夺天谷里。

议事厅,青易子霍然起立,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来了!除了蓬莱和五行门,八大派掌门居然都来了!”他看向青琴子,嗫嚅道:“师妹,我们还是见,他们一起来的,至少要给个面子。”

姣好的洁白面容美丽的嘴­唇­略略弯起,青琴子讥讽的斜睨青易子:“师兄你怕了?”

青易子点了点头:“我们确实闹得太过火。师妹,不如见好就收,既然宗主带着他们诚意来见,事情还是有商量余地,何必让我们成为整个仙宗的敌人?”

“魔宗才是仙宗的敌人!不是我们药宗!”青琴子讥笑道:“事到临头师兄你又开始畏缩,泼出的水可有收回办法?既然做了就别怕!我敢肯定,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跟我们开战,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脱离仙宗壮大自己实力,以后,哼!就是三足鼎立!”

青易子擦着额的冷汗,自言自语:“三足鼎立?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师兄要是想见,自己打开迷踪百草隐雾阵罢!休怪我没有提醒,蓬莱掌门隐泽子跟我有旧,所以他们连叫也是没叫他。这意味着什么?我只怕你一开阵,他们就冲了进来大打出手!你自己擦亮眼睛看看,他们说是来访,却带了多少好手!”

青琴子扬长而去。

留下青易子一个人苦恼的很,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决定做缩头乌龟,给玄戌子来人吃个大大的闭门羹,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夺天谷空,玄戌子一遍遍请求入见,却始终没半点回复声。

一个时辰后,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夺天谷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亦阳子气得脸发青,狠狠传音玄戌子道:“宗主,别再迟疑了,这就下令攻打夺天谷罢!”

7-240 师妹是天才

玄戌子一拍胯下巨大的双翼白虎,人虎心意相通。

白虎虎吼,风云变­色­,整个天地为之一黯。一点流星白影迅疾变大,转眼天地间只有一双宽阔无比的羽翼。­阴­影像飘扬的大旗,迅速吞没山河朝夺天谷逸来。血盆大口开合间,一团夺目火球如同落下凡间的太阳,直冲下方的夺天谷。

就似流星落在大地,火球直直落入迷踪百草隐雾大阵。

天地猛然一亮,火墙滔天而起直冲云霄。云层被冲开,大白天竟能看得到遥远银河里的无数繁星。

云路的人群冲高不迭,眼前金星乱闪,无形气劲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差点落下尘埃。

玄戌子在巨大飞虎背稳稳站着,衣袂飘飞,双足就似粘在了白虎背,道道明亮白光从双脚没进白虎身体。他竟然在为白虎提供灵力!

“青易子开阵!”玄戌子厉声喝道。

声震四野,远处雪山轰隆隆的雪崩了,四方威压直逼夺天谷。

注目亲自出手、天神一样的玄戌子,灵虚子心里惊骇莫名,一样以元婴初期登掌门之位,现在的玄戌子竟然已是元婴后期修为,离合道仅仅一线。反观自己仍然停留在元婴初期。他的修为竟然提高得这么快!

玄戌子的功法十分怪异,与脚下白虎竟然合修,白虎竟已类似­性­命交修的法宝,一人一虎合力,对付真正的合道期高手都不在话下。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灵虚子在这个时刻竟然想起了李宏。

黑渊、小飞……如果楚宏子能得到玄戌子这门功法必定乃仙宗第一人!

所有仙宗掌门和各派长老屏息注目玄戌子,这一刻目眩神驰。

亦阳子心底冰冷,一直以为玄戌子不过元婴中期与自己相当,不料他已接近合道期!难道真的不如他?!亦阳子剧烈不甘心,紧盯玄戌子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想法。

动荡翻滚的气劲终于散去。千百里之外的雪山尖顶积雪全被扫落,灰白­色­的光秃秃的岩石尖顶很凄凉地露了出来,底下的夺天谷却一点未变,依然是平静的山谷小湖残雪。

玄戌子目光一闪,似有火花迸­射­。到底是神农仙帝亲手所布,迷踪百草隐雾大阵确实不凡。

白虎慢慢缩小恢复原状。

碧玉冠下的面容洁白如玉,一丝丝金­色­隐光在莹白的面皮下流转,雪白衣袍慢慢鼓起,玄戌子背手傲立白虎背翼中间,不疾不徐的道:“大家一起来。”

“诺!”应声如山。

天空白云早已消失,黑压压的人群拉开距离,彼此留出动手的空间。无数五颜六­色­的法宝滴溜溜冲天空,带出炫目的宝光之云。玄戌子一声淡然的“下!”,同时齐齐击下。

瞬间所有人屏息低头。

时光就似凝固,众人眼里,自己的法宝以极慢的动作朝下方夺天谷飞去,消失在迷踪百草隐雾大阵里。

没有巨响只有闪光,眼前就似千万朵焰火迸­射­,红的绿的紫的乱闪,所有声音被迷踪百草隐雾大阵吞了,奇异的静默无声。

片刻后,强烈闪光冲天而起,气劲乱飞,漫天都是嗖嗖乱飞的各式法宝。无形气劲突然爆发,直冲云霄的众人。

玄戌子大喝:“大阵反击!稳住阵脚!”

大乱。

被大阵弹出的法宝竟然不受各自主人的控制,嗖嗖的急速乱飞,强劲的反弹攻击力无差别朝人群里飙去。虽有主人在远处极力控制,哪里能够迅疾收回。惨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被弹出的别人法宝击中。有几人更是倒霉,长声惨呼,带出冲天血花,只一闪就坠入迷踪百草隐雾大阵消失了。

混乱良久渐渐平息,玄戌子目光闪动,知道已是攻不进去了,只是心中很不明白,次新人大比那魔宗老魔轻易破开迷踪百草隐雾大阵逃脱,为什么此刻一共有五百金丹期以修为长老的轰天一击竟然破不了大阵甚至还被大阵反击?什么时候夺天谷的迷踪百草隐雾大阵威力又增强了?

心里惊涛骇浪,玄戌子面却丝毫不露,淡然道:“大家住手,按门派排好阵营。”

亦阳子喘息连连,刚才混乱中不知是谁的一把飞剑竟然从刁钻的角度朝他腋下无声无息刺入。亦阳子刚察觉便感到腋下剧痛,浑身灵力运转不灵,浑雄的尖针一样的剑气竟然长驱直入循经直逼元婴。

没人知道亦阳子的飞剑的秘密。明面峨嵋仙器是著名的紫青四剑,其实峨嵋还隐藏着一套仙器宝剑,这是柄雌雄双剑,是亦阳子防身至宝,能够变成剑丸缩得极小藏于丹田中,乃是真正的神兵仙器。危急时刻雌雄双剑自动护主,剑丸脱体而出,将那柄偷袭飞剑硬生生击飞。救得亦阳子一条老命。

虽只刺破了一点皮,但剑气到底入了体,亦阳子 轮回阵体决小说5200半边身子剧痛,为了化开这股凌厉剑气居然呆立半空不能动,运转心法良久才慢慢化解。

再追查那柄偷袭飞剑已是晚了,早不知道被雌雄双剑打飞到哪里。亦阳子却认出那是柄品灵器绝好飞剑,离仙器仅仅一线,绝对是仙宗内部的人。

到底是谁竟敢在这混乱时分偷袭自己?亦阳子愈想愈怒,狐疑地瞪向身边的人。

只有离得近、修为又极高的人才能让自己毫无察觉的偷袭。身边最近的人是灵虚子、崖疆子和元贞子。见亦阳子注目,三人朝他微微颔首,元贞子还有些讶异的低声道:“亦阳子掌门,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亦阳子冷哼一声别过头,这三人,都有嫌疑!

元贞子好心关切,却吃亦阳子这声冷哼,心下恚怒,也是冷哼一声别过头,气得脸微微发青。

当下众人按门派拉开距离排好阵营。损失了长老的几派掌门脸­色­都很难看,却是没注意亦阳子和元贞子的这幕小Сhā曲。

“掌门都请来。”玄戌子道。

七位掌门聚集在玄戌子身旁。玄戌子手一挥,一道隔音符打出,一道无形气圈将自己这九人包围起来,他才低声道:“夺天谷竟然有能力加强大阵,背后定有高手相助!先礼后兵,礼也礼了,兵也兵了,楚宏子之计毫不凑效。事到如今我束手无策。各位以为如何?”

崖疆子沉吟道:“如今已然撕破脸,不打也要打了!不过我们没有能力攻破迷踪百草隐雾大阵是事实。宗主,恕我无礼,你那内线该是动用时刻。”

此话一出玄戌子立时有些不自在,沉吟不语。

灵虚子听得心头大震,内线!看来果然玄戌子在各大派都有耳目,崖疆子分明是提议由内线从里打开迷踪百草隐雾大阵放大家进去。

这样说来九离门里面肯定也是有玄戌子耳目,这人到底是谁?真想把他揪出来。只可惜,虽然是秃子头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却是不能直言相诘,真叫人无奈无语啊。

一时众人脸­色­都很古怪,注目玄戌子眼神闪烁着。

玄戌子却直说了:“不瞒大家,那人修为低微,根本进不了夺天谷的守峰堂,无谓白白牺牲。”

崖疆子听了长叹:“那就回去,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行!”亦阳子当即反驳:“绝不能走,围也要把夺天谷围死!我就不信他们一百年不出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了!”

众人听了眼前一亮,招啊!我们进不去他们岂不是也出不来?夺天谷那么多低阶弟子,他们难道除了种药还种粮食不成!万多名低阶弟子的吃喝拉撒总要解决,围死就能把人逼出来!

“好,就这样办!不过我们不能全部在此,以防本门空虚被魔宗趁虚而入。我提议,每十天三派轮流,我们昆仑策应。务必逼出青易子或是青琴子!夺天谷,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刻!”玄戌子心里大恨,冷声宣布。

“诺!”

夺天谷议事厅。

头顶剧烈轰鸣,大地颤抖,议事厅像是处在暴风眼里的汪洋大海,左摇右摆,大缕石尘簌簌落下来。

青琴子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呷着她最爱的灵芝茶。清亮碧绿的灵芝茶升起一缕缕白烟,姣好的玉白面容在白烟里若隐若现。

青易子却像热锅的蚂蚁,不住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不时闪身纵到门外朝天空看,不多时又火烧ρi股般纵回来,一叠声道:“师妹你就不怕么?怎么办怎么办!玄戌子那老儿竟然亲自出手啦!”

青琴子冷笑:“师兄放心,一百个玄戌子也没用,他们攻不进来的。”

“你确定那办法有效?”青易子仍然不放心,红润面庞已是褪了血­色­,嘴­唇­灰白哆嗦。

“十分有效。师兄,你应该恭喜我,师妹我真是天才,居然想出了把迷踪百草隐雾大阵的阵眼转到仙田入口,你说,这世有谁能攻破古神设下的神迹?你就高枕安心。”青琴子咯咯娇笑,双眼眯成月牙儿,抬起纤纤素手掠着乌黑鬓发,动作居然妩媚到十分。

青易子长吁口气,将视线转到师妹身,正好看到这幕,心底一热,突然心猿意马了。赶紧转过视线,心底不由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师妹越来越好看了,也越来越有女人味,奇怪,以前的她可是冰冷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啊,难不成是恋了什么人?莫非是自己?想到这里青易子老脸火烧,呸呸的暗自唾了自己几口,简直无稽之谈嘛!

青琴子袅袅婷婷的站起,笑道:“我去仙田里转转,还是那里清静。”

粉­色­身影消失,下一刻,她已是出现在古仙田入口外。

如果玄戌子等人到此一看肯定气得吐血。仙田入口根本没出任何变故,照样有弟子进进出出,只是多了些古怪东西。

7-241 天罡北斗古镜

古仙田入口处戒备森严,所有守峰堂的长老尽在这里。

人群的中心正是仙田入口,只是如今却多了面古怪的落地青铜大镜。镜面浑圆,底座是只栩栩如生的饕餮,相貌凶恶狰狞,张开的大嘴正对入口。

整个圆镜造型古朴雅致,仙气四溢,道道青光划过光滑的镜面。一看就知很不凡。

青琴子无视守卫的长老人群,径直从他们中间走过,在铜镜前停下了。

这面天罡北斗古镜是夺天谷开派祖师神农氏留下来的镇派之宝,本来深藏守峰堂,青琴子力排众议将它挪到这里。

青琴子走到铜镜前,镜面显出了她的身影。她无声地欣赏了会儿自己,绕到镜子背后。

大镜背面居然看不出青铜­色­,就像浩瀚的星河,黑暗深邃无比,细看,许多银亮小点正在这片无穷黑幕规律的慢慢旋转。这里每个亮点都对应天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的一颗,组成天罡北斗大阵,借的是真正浩瀚宇宙里的星力。

星力无穷无尽,天罡北斗大阵一直在运作。饕餮大嘴里,道道看不见的星力波动正对仙田入口,将这面仙器古镜与古仙田联成紧密一体。

夺天谷十分厉害的迷踪百草隐雾大阵其实是阵中阵。迷踪百草隐雾大阵的阵眼就是这面天罡北斗古镜里的天罡北斗大阵。

青琴子做了大改动。饕餮的大嘴即是大阵枢纽,此刻已经对准了古仙田,将夺天谷和古仙田连接成一个整体。只要仙田入口一天不改,外面的夺天谷就跟古仙田紧密联合。要想破了夺天谷,首先必须先破仙田。

古神亲手所布的古仙田神殿,岂是容易破的?

青琴子红­唇­边泛起得意微笑,静静的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身穿粉红纱罗袍的娇美身影闪进了仙田入口。

眼前一黑再是一亮,青琴子已经来到仙田内部。

红日当空,面前一亘绵延千里的苍翠大山,草木葳蕤,看起来跟中土别无二致。

大山里传来响亮的嘶吼,青琴子不忙前进,闪到长草丛里,鬼祟的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物。

大约三寸直径的一枚黑玉玦,弯月形,形貌很普通,除了玉质佳,看起来就是件饰物。

青琴子将缺口处用柔夷拢着,凑近红­唇­,娇滴滴的小声道:“我进来了,还不赶紧把我挪进去?”

黑玉玦闪了闪,片刻后,一道懒洋洋的极具挑逗的男声悠然响起:“怎么,又想我了?”

“你真坏——”青琴子拖长声音,咬着红­唇­,眼波妩媚滴水。

不假辞­色­、永远冷冰冰严肃的青琴子居然有如此女人味十足的一面。若是夺天谷任何人看到只怕会跌破下巴。

青光闪过,青琴子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出现在古神宫殿后花园里,面前正是中心禁制那所不起眼的青玉小屋。

青琴子巧笑嫣然:“到啦,还不快打开禁制让我进去?”

话音刚落,小屋门从里打开,青琴子闪身进去。

两人抱在一起。黑暗中,响起衣裙窸窣声,喘息声……

云散雨收,青琴子心满意足的披衣而起。

男人仍然躺在地,黑暗中看不清面目,他懒洋洋的道:“你这办法好是好,我却也出不去了。不过么,有你陪我,哪怕一生一世出不去又何妨?琴,你是我的宝贝。”

青琴子亮晶晶的眼眸如同天星辰,她伸出纤纤细指,一寸寸抚摸着男人的身躯,手指缠绵至极,身体慢慢又是倒了过去,恨不得化在男人身。

男人却叹道:“只可惜这地方的秘密实在很难,直到现在还是参不透。”

青琴子啐道:“口不应心!刚才还说想多陪陪我?才一会儿工夫就待不住了。”

“不是这样说,一码归一码,这事是大事,至于咱们,来日方长嘛。”男人坏笑,抬手伸向青琴子的胸。

青琴子嘤咛,身体软得没骨头……

良久,男人问道:“那种人血还有么?”

青琴子眼波如醉:“没良心的冤家,怎么?想自己进出这里了?”

“总不能闷在里面一辈子,瞧这里多黑?如果不是你常来,我都快无聊死了,这里参不破,不如到前面古神宫殿门口去碰碰运气,没有那种人血,出去就进不来了。你想你情郎死在这里?”男人的手在青琴子腿轻轻揉捏。

被捏得浑身酥软,青琴子立刻允了,掏出玉瓶塞进男人手里道:“闷了出去走走也行,只是千万小心,这里禁制实在太厉害。当初为了进到这里死了多少人,最蹊跷的是死了连骨头都不见。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记得别逞能,赶紧唤我,切记呢!”

“就知道你最心疼我。”

“真是冤家……”青琴子的声音低了下去,黑暗中又响起喘息声。

直到黄昏时分青琴子才被小屋里的男人挪至仙田第一空间。她刚出去,男人就眉头一拧:“这­骚­货总不让人安静,需索无度,不是现在还用的着她,老子真想 斗灵王燃文掐死她!”

将装满人血的玉瓶郑重收进怀里放好,男人盘腿趺坐。

黑暗中,有点点荧光溢出,渐渐黑暗的小屋里到处都是萤火虫般的银光。这些银光旋转、飞舞,慢慢组成一副美丽无比的立体图案。

荧光照亮了男人的脸,俊美得令人一见就想起潘安宋玉,只是潘安宋玉都没有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异之气。这股邪异之气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极具魅惑,眼神一瞟,只怕天底下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挡他的眼波。

这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此刻满是智慧的思索之­色­,沉浸在银光点组成的立体图案里,入定了。

李宏返回九离门后,灵虚子的传音符也到了,接符之人是在他出门期间暂管门内事务的灵石子。

师徒二人很快会面。

灵石子沉吟道:“如今人手又开始紧张,你想带谁去?”

李宏在来路已打好腹稿,“三人足够。我,楚雄,楚曦。”

灵石子抬眼看着李宏,有些惊讶,揶揄道:“怎么?跟曦丫头和好了?”

李宏笑吟吟的:“本来就没事,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灵石子一窒,瞪起黄眼珠子:“老六,你如今是不是毛长全了开始没大没小了?”

李宏心情大好,拍着师父肩膀嬉皮笑脸:“在师父面前,小徒我哪敢放肆!师父还是赶紧做事,多绘点中阶灵符给我收好带着,最好是离火墙离火盾之类的护身灵符。另外么,我还得去一次器殿,请岳常子师父给我准备白玉匣子装草药。采药这行当,我算是熟门熟路。”

两人嬉笑间就将所有出门事务安排好了。

末了灵石子脸­色­开始转为郑重:“围攻夺天谷,如果不是宗主亲自下令,我几乎以为我耳朵出毛病听错了!这当口居然出这样大事,仙宗危矣!”

李宏收了嬉笑,沉吟道:“对我们九离门来说其实能算好事,有了这些丹方,九离门地位顶扶摇直。待夺天谷之事平息后,该开山门收徒了。多招些人手多炼些丹。”

灵石子却斜睨李宏:“你是想你那徒儿、我那徒孙了?”

李宏点点头。跟岳霆约好的三年之期已经过了两年,岳霆不知道现在修炼进度怎样了,很是挂念。

灵石子知道李宏的心思,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收徒一事还是缓缓再说,现下战事不明,魔宗不是那么容易打退的。回你们破了他们的酆都隐殿,偃道老魔和炼狱十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直到现在他们没动静,这里面有绝大意味。我跟宗主有同样的感觉,夺天谷的事情很蹊跷,焉知这次夺天谷大动作的背后没有魔宗?小心驶得万年船,别让良才美质的好不容易收罗来的弟子白白浪费。那回,我已是错了!”

想到当初拿来作《六灵咸仪诀》试验品的弟子,灵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宏拍拍师父的肩。这件事是灵石子最大的心魔,直到如今修为没有寸进,现在自己这个徒弟都超过他了,重大因素便是当初那件事。心里有愧心结不解,心境便会停滞,修为同样也会停滞。必须想办法去了师父这心魔才好。现在却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以后找时机了。

李宏决定扯开话题,道:“楚曦跟我同去南荒,灵湘子师叔那里要靠师父你去说服了。”

灵石子瞪李宏一眼:“解铃还须系铃人,灵湘子师叔当初对你有成见还不是让你自己闹的?你必须想办法证明你跟曦丫头确实和好了,这样你灵湘子师叔才无话可说。”

李宏一个头三个大:“怎么证明?”

“这事你自己想办法,师父我还要给你画符呢!”灵石子想到李宏楚曦二人和好如初心情就变得很不错,他哈哈大笑振袖而起,单单抛下愁眉苦脸的李宏一人。

想了又想,李宏决定亲到九紫峰找楚曦。

这应该也算一种证明的办法?

只是想到灵湘子李宏嘴里就不禁发苦。

遁到九紫峰,李宏硬着头皮想喊,嗖嗖飞几道身影,为首正是那看守九紫峰门户的圆脸小眼睛丫头。

她双眼发亮,从头到脚不住打量李宏,嘴里凶巴巴喝道:“哪怕你是长老也得遵循我们九紫峰的规矩!老老实实那里站着。找谁?是找我们师父么?我心好,就给你通报一声。”转身飞下。

李宏急忙大叫:“不是找灵湘子师叔,我是来找楚曦师妹的。”

唰——李宏可以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针扎似的钉在自己身,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想见楚曦师妹,麻烦通传一声。”

“不用通传,我已经听见了。”白影一闪,楚曦飞了来。

面前的人儿在微笑,玉容绽放着甜美。李宏迎前去,低声道:“楚曦,有个很危险的地方我想要你跟我同去,你可愿意?”

楚曦悠然道:“若说不去你会死心么?”

李宏一怔,摸着眉头苦笑了:“确实不会死心,我会一直缠到你同意为止。”

楚曦胸有成竹,微笑不语。

7-242 一棵假的树

中土南荒。

深夜时分,天空一轮满月,银光遍洒大山,层林面很亮,林子里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许多一闪一闪萤火虫样的绿眼睛在黑暗中开合着。

哪里响起温柔的在喉咙里滚动的咕噜声。夜很静谧,咕噜声温柔甜美,许多小兽动作慢下来,伸长耳朵倾听着。

突然咕噜声尖利起来,最后变成凄厉的惨叫。“咕——啊”,戛然而止。

林子里死寂死寂。

大榕树垂下不下百来的气根,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惨白的吊死鬼,随风微微拂动。

榕树下拢着堆小火。李宏、楚雄、楚曦三人闭目趺坐在火堆旁,手掐印诀搁于双膝,正各自运转心法。

南荒本来就是离火灵气很旺盛的地方,这是修界常识。自从进入这无边无际的南荒大山,楚雄楚曦多半时间都在修炼。让李宏没想到的是,他也发现这里的五行灵气竟然比自己目前为止去过的任何中土地方都要浓厚,几乎跟九离洞天里没什么差别了。这个发现让李宏欣喜万分,多半时间居然也是跟楚雄楚曦一样勤奋修炼。

其余时间则是在找药。

原来自六千年前开始仙宗九大派历任掌门就私下达成了某种默契。宗主之位只能在九大派之间产生,绝对不能让夺天谷的掌门同时担任仙宗宗主。之后历代仙宗宗主都有一个一直传承下来的绝密任务,就是务必要研制出不用仙田仙草当主药的各种仙宗必需灵丹——夺天谷一直用灵丹掐着整个仙宗的脖子,这让仙宗每个人都很不舒服很不满意。

更改丹方是一项艰巨辛苦的大工程,必须一定瞒过夺天谷,却又离不得夺天谷对药­性­和灵丹的深刻研究心得。

­奸­细在其中肯定起了重大作用,威逼利诱还是重金收买不得而知,肯定的是每届宗主都在夺天谷安Сhā有自己的人手。

年复一年,新的丹方终于研制成功。当年的宗主立刻派遣亲信到处寻找更改的丹方主药的主要产地,最后指向南荒。

在刻意的保护下,这些主药产地都被下了隐蔽的禁制保护起来,防止野兽糟蹋。经过这么多年,这些草药可能繁衍得极为旺盛,也可能会出了什么状况。这次李宏就是要找到多年前这些被布下禁制的主药产地。

这其中有点小状况。当年的宗主亲信在布下禁制回返中原途中被魔宗盯,他们传回一封很模糊的用隐语写的像天一样的信后就人间蒸发了。经过这么多年,这封信破解了一部分,但不是很详细。所以这次李宏三人不但是采药,还是找药。

天明时分,三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睛收功。

面前是飘动的浓厚白雾,富含水分,吸口气可以感觉到一半是水。李宏振了振长袍。火浣衣腾起火光,遍布全身的小水珠消失了。

楚雄楚曦二人也是运起《离火真经》,体表温度猛然升高,白­色­的水蒸汽从两人身头冒出,眨眼衣服也是­干­了。

楚曦笑道:“今天我们搜索南面。”

宏大声道。

“只要是楚曦说的你都说好,大哥,我看不起你哎——”楚雄打趣。

楚曦俏脸微红,转身就走,银月衣炫彩一闪,人已是消失在浓雾里。遥遥传来她的说话声:“我去找点清口的果子。”

南荒出产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果子,芳香清甜,这些天下来,每天早都要啃几个,饱饱口腹之欲,美其名曰:清口。唯一的麻烦就是这里的丛林太密了,要想找到果树,真的需要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李宏到底不放心,朝楚雄没好气的道:“南荒地面很邪,我们一起去。”

踏灭半红半白的余烬,二人追着楚曦的气息飞天空。

苍绿无边无际,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高低起伏的林海和不同深浅的绿­色­。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遍布整个南荒的­乳­白浓雾慢慢蒸发,视野开始清楚。

楚曦的身影已成了飘飞在绿­色­林海的一个小小白点,李宏化作一道金光,下一刻,已出现在楚曦身边。

楚曦却指着下方十里处道:“那里有果子,。”

李宏定睛看去,果然万绿丛中有若隐若现的一树红点,肯定是果树。

叫楚雄,三人联袂朝那里驰去。

到得近前,看仔细后惊讶万分。

哪是什么果树。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火红­色­蚂蚁聚成一堆堆的在这棵大树树­干­树枝爬着,从高空看下来,正好就是一个个酷似果子的红点,真是了老当。

楚雄眼珠子一转,“看我的!”

他拔出拳头一拳打在大树足有两人合抱的粗大树­干­正中。一阵­骚­动,树的红­色­大蚂蚁像下雨一样乱哄哄坠落。到处都是乱窜乱飞的红蚂蚁,个子又大,数目又多,让 回到大宋做­奸­妃小说5200人头皮发麻。

楚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道:“楚雄,小心蚂蚁!”

话音未落就见楚雄顶着口紫金大钟冉冉而,一只蚂蚁都未落到他头。眨眼收了玄景钟,楚雄笑嘻嘻的看着楚曦和李宏。

李宏啪的一掌拍在楚雄头:“淘气!”

“嘿嘿,谁让它们骗我们,让它们搬搬家也好。”楚雄讪笑。

突听楚曦惊讶的咦了声,指着大树道:“你们看!”

只看得一眼,李宏就忍不住飞了过去,猫腰凑近大树,越看越奇怪:“假的树,这里竟然有棵假的树!”

在丛林里最奇怪的事就是看到一棵假的树。这里的树成万亿,数都数不过来,没什么比树更不值钱,造一棵假的树只怕比让一棵真树长出来还要麻烦百十万倍。

这棵假树造得惟妙惟肖,树身缠满丛林里常见的各种真正的藤蔓,苍翠的枝­干­高耸入云,比周围的大树稍稍高出五尺。说不出什么材料做的,但实在非常逼真。

正看得奇怪不已,突然心里一动,站在树下的李宏抬头朝看,腥风拂面,但见一团白花花­肉­乎乎的巨大物事猛地从树朝自己砸来。李宏吓了一跳,身形一闪退开十丈。

轰隆一声巨响,稀烂的烂叶腐殖土砸出一个巨大深坑,白花花的物事直接躺在了自己砸出的大坑底部。从这个方向能看到那东西在动,表皮犹如女人皮肤,白腻柔软,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李宏硬着头皮道:“我。”一步一尺的小心走向深坑。

坑里那巨大白腻东西感觉到有人接近,蠕动剧烈,突然昂起头来,李宏忍不住怪叫:“怪物啊!”

这东西酷似女人,浑身肥白光滑,却没有四肢躯­干­头颅之分,从到下都是直统统的一长段,酷似白­肉­柱子。胸前突起的高耸浑圆的两个殷红小点证明它是雌­性­。脖子部位略细,顶端是段圆乎乎的头颅,照样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但是一个突兀的没有头发的光秃秃杆子一样的白腻“头颅”长着鼻子眼睛嘴巴真还不如不长,长五官其实更吓人。

大眼睛长眉毛小巧的红嘴巴,长得居然不赖,在连“头皮”都是白腻腻的直统统­肉­柱子顶端做着各种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越看越毛骨悚然。

李宏浑身不受控制的直起­鸡­皮,心道这是什么?莫非是蛇妖?彩光一闪灵宜祭出,正准备对着这白腻桶状妖怪一剑劈下,楚曦却阻止了:“等等。”

她抬头看向半空、那棵假树的高处,“我。”冉冉拔地而起,身形消失在茂密的树叶里。

满地红蚂蚁乱爬,中央一个深坑里躺着那古怪白腻桶状类人怪物,它似乎还在对自己笑。李宏剧烈激灵,恶心得直翻白眼,匆匆道:“我,二弟你看着这怪物。”赶紧朝飞去。

南荒的丛林可说分为低中高三个层,三层泾渭分明。低处是各种杂草灌木,这是第一层。组成林子的大乔木的树­干­却极高,而且都是在很高处才开始分叉长出叶子,在分叉的地方差不多就是中层了。绕着树身生长的攀援藤蔓类植物在这里开始接触到阳光,拼命向爬,叶子长得极为茂盛。因此从这里开始便很难直接去,要奋力拨开各种纠缠在一起的茂密树枝树叶,最后霍然看到灿烂阳光,高大的树冠在这里才完全现出,这就是第三层。

虽然是假树,但一切做得极为逼真,而且第二层的藤蔓本来就是真的植物,李宏本来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些碍事的扎手扎脚的毛糙枝叶,但还是忍住没有动,拨开茂密的叶丛,快速朝爬。

马看到了楚曦。

楚曦站在树冠底部一个巨大的类似平台样的分好几个叉的树枝中间,低头看着脚前的什么东西。

李宏轻轻一纵飞到她背后,从她肩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脚前。一见之下,忍不住咦了声。

那里是个小小的凹陷,正聚着一汪晃动的液体。液体十分古怪,竟然是晶莹透明的火红­色­,看去就像一小团灼灼火焰,透出十足离火灵气波动。

“玉液!”楚曦李宏同时叫道。

这还不是一般的玉液,是由离火灵气在某种机缘巧合下生成的离火玉液,每滴蕴含大量火灵气,对修炼《离火真经》的人有绝大益处。

李宏赶紧掏出小玉瓶:“我来装。”

双手连弹,一滴滴玉液被识力均匀包裹漂浮起来,听话的涌进小玉瓶。

一共数到十五滴,凹陷里就没有玉液了。

李宏把小玉瓶递给楚曦:“收好,这东西对你大有好处,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每天都会生出十五滴玉液,今晚不走了,起码守个十天八天的,也好多搞点离火玉液。”

“我知道那怪物是怎么回事了。”楚曦黛眉微蹙的沉吟道。

7-243 失灵的禁制石兽

“我知道那怪物是怎么回事了。”楚曦黛眉微蹙,手指脚旁一处道:“你看那里。”

这棵假树树杈形成的平台面积其实并不小,在一侧分叉的一根主­干­正面有个奇怪的桶状长印痕,凹下几分,磨得油光水滑。李宏走前张开手指一量就有数了,正是底下那怪物的身宽。

“怪物一直呆在这里,等着每天清晨的时候吸取离火玉液,它已开始是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

楚曦刚说到这里,下面传来楚雄的大叫:“你们看啊!”

楚雄是浮在半空的,脚下的绿地竟然变成了通红“火海”。杂草消失,低处的灌木叶子全部不见,成了光秃秃的红­色­灌木。触目所见到处都是火红­色­,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李宏仔细一看,头皮发麻,哪里是火,全都是巨大的火­色­大蚂蚁!

刚才树掉落的那些蚂蚁只是小意思,现在地底下源源不断钻出赤潮一样的蚂蚁大军。地面的火­色­蚂蚁层越来越厚,李宏随手揪了根树枝扔下去,就像投进离火洞里的火湖,呼噜一声,小小的树枝竟然砸出个五寸深的窟窿。爬动的蚂蚁片刻就将窟窿填好了。

这些火­色­大蚂蚁跟一般的南荒火蚁不同,不但个头更大,毒­性­也更强。它们像铺满地面的厚地毯,一层层的彼此叠在一起越码越高,潮水般的向那个躺坑里的怪物涌去。怪物全身爬满了火蚁,白腻的皮肤覆盖在一指厚的厚蚂蚁群下面,成了根不时剧烈颤抖一阵的火红­色­­肉­柱子。

李宏看得头皮发麻,刚想祭出灵宜一剑解决怪物的痛苦,突然奇事发生。

火蚁海中央这根显眼的通红大­肉­柱子居然在慢慢拔高,不大会儿就抬高了三尺。更多火蚁涌来,地底下还在不断冒出,全部聚集到那­肉­柱子怪物底下,­肉­柱子被越垫越高,就像坐在由蚂蚁组成的通红喷泉顶端,被送往空中。

怪物头朝,蚂蚁在它身爬爬下,偶尔“头部”那里蚂蚁少了一块,露出“脸”,能够清楚看得到怪物的“表情”,它居然像是在笑,还带着一种慈祥的感觉,端的十分诡异。

“蚁后,它是蚁后成­精­!这些蚂蚁是想把它抬去!”楚曦清脆的声音为李宏解了惑。

“老天!原来是蚂蚁他妈!只是这妈长得也太大了!怪寒碜人的!”楚雄摸着脑袋啧啧怪叫。

“蚁后一直躺在假树平台吸取离火玉液,离火玉液非同小可,这东西长得这么大,肯定吃了很多离火玉液,它已开始成­精­了。总有一天,它会脱去蚁身修成人身,变成一个真正的漂亮女子。”楚曦的脸是那种惯常思索的表情。

说话间蚂蚁大军已将蚁后抬到了藤蔓下面,只要穿过密密麻麻纠结在一起的藤蔓层就可以到达树­干­分叉处的平台。这恰恰是最难的部分。

蚁后应该是有天无意当中爬到平台喝了离火玉液,发现这东西的好处,之后舍不得离开,身体得天材地宝滋润,越长越大,下困难,更是离开不得。前面被楚雄万钧之力的一拳给震下了树,现下只能靠子孙将它送去。下来容易去难,子孙费劲千辛万苦不过刚将它的“头”送进藤蔓里,身体却是卡住了。

“我来助它。”李宏听了楚曦的话恍然大悟,将手一挥,识力涌出,轻而易举将蚁后托起穿过藤蔓层飘飘荡荡的送到平台,自己跟着轻飘飘飞。

蚁后一骨碌滚进自己平时惯常躺着的凹坑里,正面朝,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李宏,怎么看都感觉它是在感激。

李宏指着平台中央的坑笑道:“如果你真的想谢我,我没有别的要求,接下来十天每天让我取十滴玉液就好。剩下五滴还是你喝。”

蚁后毫不犹豫眨了眨眼,眼神闪亮,带着智慧之光,分明是听懂了。

楚曦惊讶的道:“它能听懂我们的话。”

“妖都是这样,只要跟人多接触,马就能学会听懂人话。黑渊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李宏说完,朝蚁后妖挥挥手:“多谢你,我们还有事要做,明天清晨见!”

转身欲遁,却听那蚁后以头撞树,弄出空嗵声响,似乎有话要说。

十几道火线迅速向伸来,蚁后的子孙来了。

先是长着翅膀的类似将军指挥似的大个子,然后才是一般火蚁,排成竖直长队,秩序丝毫不乱,沿着假树树­干­迅速朝爬。待长翅膀的将军们全部涌到蚁后身边后,后面的火蚁就停止了前进。十来根通红火线直通地面,静悄悄的没有一只蚂蚁乱动,秩序井然。

蚁后静静的躺着,显然有种神秘的办法传达了指令,长翅膀的火蚁飞将军开始行动,它们在李宏三人面前飞舞,渐渐组成一只人的手指形状,指尖直指南方。 剃头匠在异界帖吧

李宏大为惊讶,转头看着蚁后:“你是想让我们跟它们?”

蚁后果然眨了两眨眼睛。

“好!我们去看!请飞将军带路!”

丛林很密,即使大白天光线也很幽暗,十来只足有人手指长的会飞的巨大火蚁前面带路,它们的体外有圈怪异的朦胧红­色­光晕。显然离火玉液的好处也是沾过的。这些已经不是寻常的火蚁工蚁,飞行速度异乎寻常,像离弦之箭一样快。

它们对要去的地方十分熟悉,途中没有半丝犹豫和停顿,穿过茂密得没有路的密林,还跨过了几条小河;正午时分,飞将军们飞行速度开始变慢,不时回转身在李宏楚曦楚雄三人的脸前嗡嗡几声。虽听不懂,但李宏感觉它们通人­性­,似乎在说要到了,小心。

李宏低声嘱咐了楚曦和楚雄,三人祭出法宝,小心戒备。

地势越来越低,进入了一处河谷。这条河谷刚发过洪水,直到现在水位依然很高,中央河床水很深很浑浊,漫出河床的河水在整个河谷里到处流淌,那里的水却是极清极浅。幽暗的密林中到处都是流淌的汩汩水声,除此之外却是听不到什么虫兽动静。火蚁飞将军飞到这里飞得更慢,触角不停的动。

李宏看不出这处河谷有什么异常,满脑子依然是刚才那棵奇怪的假树。

那棵假树绝对是人做的,表面材料虽不清楚,但李宏已经隐隐猜出内部是什么材料。现在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心间,想想就抓心挠腮的奇怪谁会在那样的荒山野岭造一棵那样珍贵的、会产玉液的树?造好后还不管了,却把好处让给一只蚁后?

那棵假树里肯定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正想着假树,心里一紧,李宏看向自己脚下。

三人都是贴地慢飞的,离水面有一尺。李宏分明看到自己脚下的水里面有个­阴­影动也不动的趴在深绿长水草里,似乎是什么奇兽。不过却没有生命感觉,是个死物。

李宏弯下腰朝水里摸去。摸到那奇兽的头了,触手滑溜溜的很冰凉,手掌轻轻一带,那东西整个被拉出水面。

这下看得分明,是个奇兽石雕,一尺长,四腿蹲踞,看不出雕的是什么兽,只能说兽头的两只大眼睛依稀有些像狮子。浑身遍布青苔淤泥,染得紫黑紫黑的很脏,应该是高人巧手所刻,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出水后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反­射­着玉一样的晶亮光泽,就像是活了,每个人都觉得石兽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李宏心里一动,伸手一抹,石兽表面的淤泥污垢化为乌有,李宏将它捧高对着日光,只看了一眼就诧异万分。

“古神禁制石兽!”李宏认了出来。

竟然是古神打造的黑玉禁制石兽!通体黑­色­,晶莹透亮,材质正是古神最喜欢用的黑玉。这本来是古神所制的神器啊!

楚曦听闻这小石兽的来历顿时紧张了,“你捧着它会不会发触动机关?”

“不会。”李宏胸有成竹,指着小石兽中心部位道:“这具石兽已经毁了,或者说,它已经失灵了。古神最喜欢用这种禁制石兽看守自己的神殿,在古仙田中心禁制宫殿前面有两大长排,想不到这里也有。”

说到这里李宏面­色­一凛,楚曦楚雄同样如此,三人对视,不约而同叫道:“这里有古神宫殿!”都是又惊又喜,赶紧继续朝前探。

越往前走,发现的失灵黑玉禁制石兽越多,李宏自是一个不放过,沿途碰到的全部捡起来收进乾坤夔。

走了会儿,地势开始渐渐拔高,远处有哗啦啦的流水声,说明前进的方向始终傍着河。不久树木也开始稀疏了,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竟出了林子。

眼前一片宽阔大湖,清水粼粼碧波荡漾,清澈的湖水在蓝天白云下就像明镜般的翡翠。微风吹来,湖岸长草就像波浪一样下起伏。湖对面是道白龙样从悬崖倒挂下来的极长瀑布,隔得这么远,依然可以听见轰隆隆水声。

火蚁飞将军直接飞湖面,三人跟了去。无意中低头,李宏咦了一声。湖水极深极清澈,湖底深处有许多线条状的巨大长条形­阴­影。

李宏道:“下面有东西,我。”

分开湖水便走了下去。湖水自动退开三尺,连李宏的衣服都不曾浸着。

越往下走李宏越惊讶。好深的水,好壮观的遗迹!

在湖面就已经感觉到这座遗迹的庞大,但真正站在面前才知道,宏伟二字已经无法形容,即便是多少万年前的一堆废墟,仍能给人以心底最深处的震撼。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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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4 大蛞蝓

湖水很深,斑驳光影在废墟晃动,就像一条条巨大的白蛇。

黑­色­的细沙,倒塌的残垣断壁和巨大粗长的石柱遍布整个湖底。已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废墟却奇怪的没有任何水生植物生长,­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种微微反光的灰白­色­。

石柱大约有十来根,还是比较完整的,都是足有五人合抱百丈高下,全部齐刷刷倒向西南方;建筑部分则支离破碎。李宏好不容易才认出其中有座塔楼的尖顶,别的部位碎得很彻底,最大的碎片不过桌子大。

李宏绕到遗迹北方,看着风刮倒一样明显倾向西南方的遗迹,心头猛然一凛。

这座巨大宫殿是人打倒的!

有人——或者神,轰天一击将这幢宏伟的宫殿整个向西南方击倒,除了最前方的石柱,后面宫殿所有建筑成了碎片。

十分可怕的神力!

心头猛跳,李宏泅到石柱旁,抹开面的浮垢,触手冰凉莹润,果然是玉石!是好白玉!抓了把黑­色­细沙,李宏蹿出水面,停在了半空中的楚曦楚雄身边。

“你们看,”李宏把黑­色­细沙递过去,“有没有觉得眼熟?”

出水后,黑­色­细沙看得更清楚了,一颗颗大小均匀,带着结晶的闪光。

楚雄有些茫然。楚曦却马想起来,惊讶的道:“很像夺天谷古仙田中心禁制空间里的那片黑沙漠里的沙子。”

“正是。”李宏颔首,“有高手曾在这里动过手,连下了禁制的古神宫殿都被击毁,附近山石树木更不用说了,都成了这种极疏松的黑­色­均匀细沙。”

“老天!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个大湖都是‘人’一巴掌打出来的?”楚雄不敢置信,比着自己蒲扇大小的巴掌朝水面作出击下的手势。

“是的!这里以前根本没有这个大湖,而是一片平地,平地有座庞大的古神宫殿。但有一天两位古神打架,其中一个一招击下,宫殿变成了废墟深坑,后来这里就被古神遗弃了,天长日久成了一个大湖。”李宏肯定的道。

“我不信,”楚雄不服气,“你怎么知道就一招?要想这里变成这样,起码两个合道期大高手打个十天半月才行。”

李宏一怔,是啊,现今修界最高手就是合道期修为,可是哪怕合道期修为都不可能一招击塌一座布满高明禁制的古神宫殿,但若不是一招,怎么解释石柱倒的方向这么齐刷刷的完整?分明是由北向南的一击造成!

两人脸­色­古怪,连李宏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楚曦却沉吟道:“我觉得他说得对。古神的修为肯定比我们现在的所谓合道期修为要高许多,一击造成这样的结果不算什么,你们想啊,他们能造出我们所不能造出的神器、宫殿、功法等等许多东西呢。”

楚雄马接受了楚曦的说法,却是嘿嘿一笑:“他?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啊,直接叫‘他’了啊!”

红霞从楚曦皎白的面颊中央一点点晕开,整张脸如同朝阳芙蓉,眼里倒映着粼粼水光。楚曦含羞娇嗔道:“你就会趁机打趣人家,人越大越脸皮厚!将来只怕赶得南天门了!”

楚雄摸着脑袋嘿嘿讪笑,古铜­色­四方脸在黄澄澄的日影中看起来果然是脸皮很厚。

李宏却是没心思说笑,想着楚曦刚才的话,心里大动,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升起来。

从蕴九子那里听得不是一点半点的古神传说了。传说古时候,妖兽灵根遍地,人类反而茹毛饮血未开化,被妖兽们当作果腹的食物。突然有天妖兽开始式微,冒出大量人修,文明撒播到中土每个角落。据说这一切的背后、那只通天之手就是古神。现在的中土灵局九大洞府也是古神手笔。

仙宗九大派虽然各有祖师,但其实这些祖师应该是捡了个现成便宜。凭他们根本造不出九大洞府这样神奇的地方。

也许,祖师们其实是古神们的不入流弟子?!古神其实只是传了他们一部分功法?!古神才是人修的始祖?

李宏觉得大有可能。

楚曦赞同的道:“师兄分析得对。古神还有许多秘密,比如说他们的功法、他们为什么离开中土、又去了哪里?全部飞升了么?为什么不见于任何经传?他们为什么在中土各处造出这些巨大的神殿,又为什么击毁自己所造的神殿?这些都是谜团。也许我们这一代可以解开这些谜团了。这里很可能有谜底,继续向前走。”

她指向前方玉龙似的大瀑布。

“火蚁呢?”直到这时李宏才发现那些火蚁飞将军不见了。

“你在水下的时候它们回去了,但它们的意思是继续向前。”楚雄道。

“看来前面还有古神遗迹!继续走!”

大 问天sodu湖面积颇广,三人飞得极慢的从面掠过,注目深处的巨大遗迹,心头都有一种膜拜的敬畏感。

水声越来越响,哗啦啦震耳欲聋,瀑布近看愈发壮观,从极高处的悬崖跌下,溅起氤氲水雾,整个山谷前半部分都是雾蒙蒙的。一道绚丽彩虹横跨瀑布,就像彩龙吸水样一头扎进前方缩小的深潭里。

原来这湖是葫芦形状,由一个深潭和一个大湖连套在一起。瀑布就是直泻入深潭中,水量洪大,飞流直下三千尺不过如此。

湖边巨石被水冲的光溜溜的,三人驻足在巨石,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潭水,李宏道:“现在没有路了,什么也没发现,到底怎么走?莫非……”

就在这时警兆大起,李宏不由分说一把扯住二人直往高空窜去。

哗啦啦水花四溅,深潭中有物腾现。

闪眼间,似乎是条巨大的长白带子,在深黑­色­的水中翻来搅去若隐若现。一段巨大的背脊倏地腾出水面。背足可跑马,看去很柔软,又宽又厚,还覆满粘液样的亮晶晶白乎乎物事。

楚曦手一抖:“这是什么东西!”

“怪物!开打!”李宏大喝,灵宜透额而出,倏忽直刺下方深潭里的怪物。

彩光一闪,灵宜已是刺中怪物背皮。可煞作怪,竟然混不受力,灵宜在怪物背皮直打滑,居然刺不进去。

李宏惊奇的咦了声,不信这个邪,再次指挥灵宜冲下。

同时一道晶光和一道火光微闪,楚曦的“流晶”和楚雄的“流火”同时出手,前后相递朝怪物露出水面的背皮刺去。

甫接触,他们也是跟李宏一样奇怪的惊叹。

“好硬的皮!”楚雄大呼。

怪物背皮没刺破,但集两位金丹初期和一位化丹中期的三位高手飞剑全力一击的剑气却让怪物疼痛不已,它拼命扭着身体,巨大的尾巴猛的冲出水面朝半空中三人甩去。

眼前腥风大作,一条又扁又宽足有一丈阔的坚韧白皮带样大尾巴抽向他们。三人并不慌张,腾得更高,大白扁尾巴使足力气的一抽抽空了。

潭水哗啦啦开锅似的,怪物掉了个身子,头部高高昂起。

头很小,跟宽大的身体中段极不相称,居然形似一枚大梭子。小头左右两侧各长着两根足有丈许的很尖很硬的白­色­长角,长角居然长了只妖气腾腾的黑­色­大怪眼。那大怪眼居然还能调动方向,左右转动,将“目光”对准居高临下的李宏三人。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楚雄大为惊奇。

“我知道。”楚曦答道,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蛞蝓。”

“蛞蝓?这是嘛玩意儿?”楚雄摸着大脑袋就是不解。

“蛞蝓就是我们俗称的鼻涕虫。”李宏微笑:“不过没见过这么大的鼻涕虫!”

楚雄倒抽一口凉气,蒲扇大手掌使劲摸着自己的头皮,连头发被不知不觉抹掉都不知。他惊叫:“这南荒地面就是邪!蚂蚁可以成­精­,如今连鼻涕虫也成­精­了!”

“这不是一般的蛞蝓,定是异种。据说蛞蝓腹部最柔软,要想打下它,必须从它的肚皮那里入手。”楚曦道。

她的脸­色­很苍白,李宏有些担心,小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你面看着,我和二弟跟它玩玩。”

“没事,我……我就是不喜欢这么大的鼻涕虫。”楚曦嗫嚅道。

“哈哈,原来你怕鼻涕虫啊!曦丫头你终于有怕的东西了!”楚雄哈哈大笑。

话音刚落,七彩光芒一闪,楚雄哎哟一声惊叫,跌向水里的大蛞蝓。

楚曦嗔喝:“到水里打它的肚皮!”天梭绫再次带起一溜迅疾无比的彩光,缠住了大蛞蝓的大白扁尾巴。

楚雄叫声未歇就见那大蛞蝓两只妖气腾腾的黑眼珠子近在眼前,到底已是金丹期修为,慌而不乱,流火带起彩带样迅疾火光一剑刺向瞪着自己的大怪眼,身体却是石头一样坠入水中。

满鼻子腥气,眼前大片白花花的东西。他奋起神力,居然不忙召回流火,钵盂大的拳头带起万钧之力一拳猛击大蛞蝓的白肚皮。

入手处软绵绵的,带着无比韧­性­,如中败革的扑哧一声闷响,水花冲天而起,连轰隆隆坠下的瀑布都被击得倒卷空。

面的流火更是一剑劈瞎了大蛞蝓的一只怪眼,大股白乎乎粘液流出来,整个水潭像是倾进了大桶不­干­净的牛­奶­。

大蛞蝓疼得不住翻滚,身体突然收缩,甩开楚曦的天梭绫,柔软的身体像大蟒蛇一样使劲缠紧楚雄,将楚雄紧紧裹在最肥厚的身体中段里猛的向下沉去。

咕嘟嘟冒出大量气,大白带子一样的大蛞蝓卷着楚雄消失在深黑­色­的深潭里。

7-245 仙府青泥

楚曦大惊:“宏,你快去帮楚雄!”

李宏听到这声“宏”,心里一荡,说不出的感慨激动,嘴里却沉稳的道:“别担心,二弟绝对没事,正好让他练习实战。”

楚雄被大蛞蝓裹得肋骨都在嘎巴嘎巴响,满鼻子腥臭,脸是紧紧贴在大蛞蝓肚皮的,蹭了满脸腥滑黏液。身体被蛞蝓卷着一个劲的往下沉。潭水竟然极深,楚雄开始感觉耳膜被水压得嗡嗡作响。

索­性­右臂撑在蛞蝓肚皮,硬是撑开一小截空间,微微侧过身子一掌接一掌朝大蛞蝓肚子猛击。楚雄走的是刚猛路子,每一掌含着巨量离火灵力、直入大蛞蝓肺腑。大蛞蝓坚韧外皮完好,靠近楚雄的这边内脏却全部稀烂了。疼的它再也忍不住,松开楚雄,头也不回地朝深水里逃。

楚雄­精­神大振,全身灵力迅疾流转,反而贴着大蛞蝓的大白扁尾巴再次蹿到肚皮那里。眼前一亮,什么东西在闪光。

大蛞蝓肚腹正中竟然有三道金线,每道一尺宽,横跨肚皮,看起来奇异得很。

楚雄福至心灵,­干­脆直冲那里,流火顺着金线狠狠朝里刺去。

扑哧一声,流火竟然全部没进去了!

楚雄大喜,看来这里正是大蛞蝓的命门!手掐剑诀指挥流火在大蛞蝓身体里左穿右冲,越涨越大。大蛞蝓肚腹破口处挤脓包一样冒出大量­乳­白黏液,软绵绵黏糊糊的灰黑软­肉­朝外猛喷,就像一缕缕的发霉败絮。整个潭水被搅得浑浊腥臭无比。

楚雄却喜的眉开眼笑,差点喝了一大口脏水。

大蛞蝓拼死挣扎猛力翻滚,潭水开锅了,大白扁尾巴到处乱拍。楚雄再也待不住,心随意转,灵力游走全身,排开潭水迅疾朝潜去。

倏忽眼前掠过一块白斑样亮点,速度太快不及反应,整个人已是冲过白斑物事。楚雄冲天而起,水花四溅中跳半空。

楚曦方才松了口气,李宏神识早就知道水下发生的事,朝她笑道:“我说不忙?现在咱们等着看那恶心怪物自己咽气。”

水面咕嘟嘟不停冒,一条条败絮样怪­肉­浮了来,清澈的潭水被濒死的大蛞蝓搅得乌漆麻黑,腥臭无比,潭的三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良久,潭水动静小了下去,楚雄召回流火没多久,一道白影越来越清晰,从小到大,腾腾的直浮来。

虽然知道这物巨大,但看到死尸三人还是小小咋舌了番。

大蛞蝓头尾几乎就是撑在深潭两端,翻着白肚皮,缺了一只眼。三道金线已经黯淡无光,其中一道金线位置豁开条大口子,所有内脏都不见了,这东西几乎成了张空皮。

“你们看它脖子那里!”楚曦惊讶的道。

那里有东西在闪着微微红光。

灵宜透额而出,一剑划在红光外围的蛞蝓皮。不料大蛞蝓就算死了外皮还是极坚韧,灵宜竟然刺不进去。

楚雄嘿嘿一笑,祭出流火熟门熟路从金线破口处穿进,不大一会儿,流火红光灼灼的冲来,剑尖挑着一物。

很像极品火玉­精­,拇指粗细,红光闪耀,火灵气逼人,样子很像大块红宝石,但这东西分明血­肉­凝聚,明显有种生命迹象。

“妖丹!”三人全都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叫道。

李宏笑道:“想不到二弟竟然杀了一个真正的妖,这事可千万别告诉那些兽修长老,不然他们定感不快。不过妖丹其实是好东西,在魔宗妖人眼里更是无至宝。二弟你收好,改天我跟岳常子师父想想办法,­干­脆再给你炼一柄品灵器飞剑,有了这颗妖丹,说不定炼出的飞剑品质都及得仙器。”

楚雄大喜,“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他喜滋滋的将蛞蝓妖丹收好。

李宏注视着已经是张空皮的大蛞蝓皮,若有所思的道:“这东西按理来说极难修炼成­精­、尤其是居然已经炼出了真正的妖丹,莫非这恶心物事有奇遇?不管这个,我看这蛞蝓皮是好东西,品灵器飞剑都不能破,肯定能炼什么器,先收了再说。”

李宏祭出灵宜,将蛞蝓皮里面附着的残­肉­刮了个­干­净,又用灵宜把蛞蝓皮挑在瀑布下冲洗。瀑布水将蛞蝓体内的污物冲洗得一­干­二净,蛞蝓皮愈发凝白,看去又坚韧又美观,很像一艘白皮小船。

李宏笑嘻嘻把它晾在深潭边的巨石,转身刚想说话,却见楚曦黛眉紧蹙,雪白柔荑死死捂着嘴。

“你怎么了?”李宏奇道。

楚曦呻吟了声,面­色­更苍白了:“你难道不觉得恶心?那张皮有什么稀罕,你居然还兴致勃勃的刷洗它!”

李宏这才明白缘故,放声长笑,“哈哈,原来你真的怕虫子!” 芬兰之星最新章节

“哼,只有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大男人才不怕呢!”楚曦腾身朝瀑布飞去,“我面可有古神宫殿线索。”

李宏把蛞蝓皮水分制­干­,手掐灵诀,蛞蝓皮就像缩小了似的一溜烟遁进乾坤夔。刚做完,楚曦飞回来了。

她摇头道:“我仔细看了,面没有任何线索。”眉间露出沉思之­色­:“真是奇怪,难道那火蚁蚁后只是想让我们杀掉这只蛞蝓妖么?”

“很有可能,火蚁蚁后妖丹将成,一山不容二虎,两妖距离太近,蚁后想假我们之手除掉这只蛞蝓,大约就是如此。”说到这里,李宏心里冒出个念头:“但那蚁后肯定不知道古神的来历,这里的古神遗迹并不是假的。真是古怪,我就不信附近没有古神留下来的好东西。”

楚雄一直在把玩那颗刚得到的蛞蝓妖丹,闻言想起一事,他大叫:“我知道了!”转身又跳进水里。

此刻蛞蝓污物多数已被冲至下游,潭水开始恢复清澈。从潭面可以清楚看到楚雄,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深水里。

大约小半个时辰,楚雄的大脑袋冒出水面:“下来,我有发现。”

李宏想了想,朝楚曦伸出手,嘴里说着:“我能握住你的手么?”右手却是不由分说一把攥住楚曦的柔荑,握得紧紧的。

楚曦脸一红,并没有挣脱。

二人手拉手跳进深潭。

潭水极深,下潜了很久,水压越来越大,耳膜被压得嗡嗡作响,终于楚雄停了下来,指向潭壁。

那里有块奇异的白斑样亮点,仔细一看,是个洞口,斜着朝延伸,不知通向何处。洞口很窄小,刚好能通过一个人。

三人围在洞口前,楚曦伸指量了量,又看了看楚雄的水桶腰,传音道:“我在前,楚雄在中间,宏你在最后,如果楚雄卡住了,我们就前后帮忙。”

计议已定,楚曦当先游进了洞口。

洞壁十分光滑,幽暗狭窄,楚雄虽没有卡住,但是越向前,李宏越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光线越来越亮,已接近出口,突然楚曦猛的停了下来,后面的楚雄猝不及防,一头撞在楚曦脚,楚曦张嘴尖叫,还没叫出来就喝了一大口水,身不由己被楚雄一头顶了去。

楚雄紧跟楚曦窜了去,李宏紧接着冒出水面,顿时耳边全是楚曦惊恐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刺耳尖叫。

定睛看去,李宏禁不住头皮发麻。

这是一个天井般竖直大洞,头顶极高处有个碗口大孔,明亮的日光投下,照在满洞白花花的物事。

到处都是蠕动的蛞蝓!

大的几乎跟前面杀掉的那只蛞蝓妖差不多,小的只有巴掌大,层层叠叠垒在一起,覆盖了整个洞底,连地的青苔几乎看不到。

仿佛能听到响动,所有大的小的蛞蝓全都昂起滑腻腻的柔软白躯,将那两只长在长角的妖异黑眼朝水潭里转动。三只比刚才杀掉的那只还要大一圈的蛞蝓慢悠悠腾空而起,朝水潭扑来。

李宏寒毛直竖,蹿出水面直半空。

不料楚曦更快,尖叫声中白影一闪已是窜到极高处的那个碗口大小的洞口,吊在那里尖叫道:“我先走了!”

晶光一闪,她已破开洞口,碎石如雨,人已眨眼不知去向。

楚雄也是火烧ρi股样一溜烟遁出,嘴里大叫:“我不想再恶心一次了!”

李宏被他们俩搞得啼笑皆非,手攀在洞口朝下看去。这一看倒看出点名堂。

原来这里的洞壁不是寻常山石,分明是玉石,晶光荡漾,正因为如此,极高处一个小洞口透出的天光才会被反­射­得那么远,直反­射­到外面瀑布下的深潭里。

满洞玉石附着的那层青­色­东西并不是青苔,而是一层厚厚的青­色­泥巴。细闻,蛞蝓的腥气里透出股淡淡甜香,有些小蛞蝓还在啃吃着青泥。

李宏渐渐认了出来,这青泥,似乎是传说中的宝贝。

很久前听村里老人讲古。传说某处深山里有个深不见底的深洞,有位樵夫不幸落入洞中,却得不死,沿着蜿蜒的山洞一直走想找到出口。渴了就接洞壁的落水喝,饿了就掘脚下的青泥充饥。如此一直支撑着他找到出口。

不料外面已过百年物是人非,他不但没死还返老还童。懂的人告诉他,你吃的乃是真正的仙府青泥,仙家至宝,吃一点就可以驻颜长生。

这仅仅是一个传说,但当看到蛞蝓们居然是吃玉石的青泥长得如此巨大,那这种青泥绝对就是传说中的仙府青泥。

仙府青泥……李宏的心里就似点了盏明灯,有个地方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7-246 两个胆小鬼

如果有支笔将那棵能够生成离火玉液的假树、河谷沼泽、再到大湖遗迹之间连起来的话,会发现这正好是条直线,再算算方位,这个蛞蝓成­精­的地洞也在这条直线的延长线,李宏可以断定,延长线外还有延长线。也就是说,沿着这个正南到正北的直线一直走肯定还会发现另外一些东西。

既然已开始出现玉石,说明这条线的山川底下是条灵脉。

传说天地有灵脉,风水秘术中喜欢用龙脉来称呼,但在修仙之人看来,灵脉这个称呼比龙脉更恰当。灵脉纠合了这段距离内的山川灵气,风水秘术中认为死人下葬在这里会­阴­庇后代,但在修仙之人看来,灵脉因为天地灵气所钟的关系会天然生成某些天材地宝,玉石就是最常见的一种。灵脉中的玉石表面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还会生成玉膏,传说的“仙府青泥”其实就是玉膏。

这个地洞里不知何年开始出现异种蛞蝓,它们啃吃灵脉玉膏,久而久之身体出现变化,成­精­成妖,自然而然炼出神通。

那条通向外面深潭的一人宽直径的长洞洞壁如此光滑,说明蛞蝓们早就知道了这条通道,经常有蛞蝓从那条通道游到外面。一般情况下它们肯定在外流连一阵就返回,但不知怎的,有条蛞蝓游出去却是没有再回来,身体越来越大回不去,索­性­住在外面深潭里成了通道守卫。

李宏沉吟间,已是想通了蛞蝓和青泥的秘密。

为首三条大蛞蝓见这人一直吊在洞顶就是不离开,愈发紧张,妖异的大黑眼珠子在长角转来转去,彼此间用某种奇怪方法互通想法。

白光一闪,有条大蛞蝓竟然变得很扁,像条大阔柳叶一样腾空飞起,朝李宏飘飘荡荡的缓缓升来。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宏便无意杀它们,看也不看那条直逼过来的大蛞蝓,足尖一点,身体顺着右侧洞壁溜了下去。伸手在腰里一带,龙尾鞭荡起满洞金光,将洞底右侧一丈方圆内的蛞蝓全部卷了起来扫到洞室左侧,露出底下青黢黢的一块空地。

青泥样玉膏覆满亮晶晶的透明黏液,不免有些恶心。抖动龙尾鞭,贴地刮起寸厚的一层玉膏甩到水潭里,腾身一跃,已是像只大鸟样轻飘飘落在地。踩着厚厚的玉膏层,感觉十分奇怪,脚底下似乎有凝冻样物,软绵绵的弹­性­十足。

蛞蝓们看出李宏的目的,大的小的全都极不甘心,潮水一样蠕动身子涌过来,想要重新抢回自己地盘。李宏嘿嘿一笑,从乾坤夔里掏出道中阶灵符离火墙,脚踏罡斗步,手掐印诀,嘴里念念有词,将离火墙布成溜圆的丈许方圆,正好将这块空地圈进来。

丈许多到的熊熊火头把整个玉洞照得纤毫毕现。

头顶传来楚雄奇怪的问话声:“大哥你在­干­啥?”

李宏哈哈大笑:“挖宝!”

祭出灵宜,心随意转,涨大到五尺有余,火光一闪没入玉膏四方一划,挑起一块厚五尺直径一尺的方方正正玉膏块子。

这里的玉膏层竟然厚达五尺,透过掘空了的这个方方正正的洞,可以看到底下的玉石。微红­色­透明,­精­光闪亮,一看就知不凡。李宏有些诧异,索­性­再用灵宜划了一大块这种玉石来仔细分辨。细看发现分明不是普通玉石,已是玉­精­了,不但蕴含离火灵气,还蕴含水灵气,居然是水火平衡的一种极难得的奇异玉­精­。

李宏眉头一跳,生成玉膏绝对跟这种奇特的水火平衡玉­精­有关。继续动作,顷刻就将丈许方圆内的玉膏全部挖起、裁成一尺的方块收好,又挖了好几大块水火平衡的奇特玉­精­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离火墙熊熊燃烧,外面的大蛞蝓中蛞蝓和小蛞蝓们早就惊慌失措乱成一堆,互相推挤着叠在一起,突然有条尺来长的小蛞蝓奋不顾身朝火圈里跃来。离火墙岂是吃素的!小蛞蝓烧得滋滋作响,转眼变成拳头大小的黑炭,还在继续变成粉末。

前车之鉴让蛞蝓们停止蠢蠢欲动,­精­神头明显委靡下去。三条头领模样的大蛞蝓极不甘心,停在水潭方妖眼不住转动,却也不敢过来。

李宏见好就收,收起离火墙腾身而起,嗖的声就穿出洞口。

满眼烟瘴迷离,热气腾腾,视野里所有景物都在扭曲摇晃,看不分明。

放出神识,似乎身化清风迅疾前进。

原来是条深山裂谷。南北走向深陷地底,头顶只有一线天空。裂谷极其深长,口小肚子大,部极窄,里面却很宽敞。它的中央部位 都市仙缘sodu地势很低,全是沼泽,长着茂密深草和稀稀拉拉的灌木。两边则地势高些,草丛晃动,里面有东西。

神识倏忽间已是前进到裂谷北头,那里矗立着一堵极高的悬崖。神识掉头驰回,发现最南边一样是悬崖。原来这个深长的裂谷竟然四面都没有出口,是被封住的。除了通向地底玉洞这条口子,就只有飞天一条途径。

日头偏西,这里的光线开始变得幽暗,李宏发现玉洞开口就是在离南边裂谷尽头不远处一块突起于沼泽地的巨大岩块中央。

心里一动,李宏暗叫好运气!自己三人大清早就起来,从发现遗迹后,到那瀑布底下的深潭的时间正好是正午,红日当空,日光正好照进玉洞,又被反­射­到瀑布下的水潭里,楚雄又极巧的跟那大蛞蝓战了场跌进水潭极深处。几处凑在一起才发现这个蹊径。如果从天空飞过,万山叠嶂,肯定很难发现这样一条只露一线天的窄口子。

楚雄就在不远处长草随着草杆子微微起伏,却是不见楚曦。

刚想探出神识,就见头顶有个微微发光的晶亮小点。楚曦从窄缝里冉冉而下,落到两人面前。

她微笑道:“你们想不到,看去那么高的窄出口居然不是高山山顶,而是两座高峰之间一条稍微高些的小山脊,若不是山脊旁正好有条河,估计早就被老林遮没,这里一定终年黑得不见天日。造物实在神奇,可说鬼斧神工了。”

她看去心情颇好,李宏便取出一块水火玉­精­托在手里,笑道:“看到鼻涕虫你就跑得快,须知那里有宝贝!你瞧瞧,我可是挖了好东西!”

楚曦接过去细细看了会儿,楚雄也是凑过来啧啧称奇。不过二人看完异口同声说:“这东西对我们没用,还是你收好,改天打件法宝出来再送我们不迟。”

李宏见二人不感兴趣,又取出玉膏献宝,刚说了几句这东西的好处,楚曦已是眉头大蹙,楚雄连连摇头。

楚曦捏着鼻子:“恶心死了!鼻涕虫躺着地方的东西你也敢要!管它玉膏玉髓,快点拿远了,别让我闻到一点点味道,我要吐了!”

楚雄竖起大拇指:“这玉膏定肯定被那些恶心东西的鼻涕浸透了,大哥,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太勇猛了,连那玩意儿鼻涕浸透的东西也敢要!”

李宏待要辩解自己其实已经削了一层去了,却见二人转身就飞,只得讪讪的把东西收了跟去。心道,楚曦平素碰到什么事情都很镇定,唯独看到鼻涕虫却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真是有趣。这样的楚曦其实看起来更真实。捏着鼻子的时候,那种遥不可及、如同雪山神女的冰冷的神般光环从她身渐渐隐退,那一刻的她,看起来才真正是小时候的她,就像当初见到她时对自己做鬼脸一样。

李宏心里一热,叫道:“两个胆小鬼!”赶紧跟了去。

沼泽很深,李宏取出龙尾鞭往下戳了戳,居然探不到底。显然有源头,乌漆麻黑的泥浆脏水缓缓流动,到处都是一丛丛的茂密蒿草。这些蒿草远处看是一整片,近看发现别有蹊跷,蒿草分布成棋格子样一块块的,中间是流动的脏水,间或长着几株矮灌木。

除此之外探到裂谷底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宏看着头顶已经变成深蓝的一线天道:“去过夜。明天再在附近找找,最好是沿着这条直线一直向北。”

楚曦却摇头:“面百里方圆我都探过了,除了来时方向有古神遗迹,别的什么也没有。”

李宏沉吟了,总有种直觉——这附近肯定还有古神遗迹,难道自己想错了?

三人站在裂谷尽头面朝沼泽沉默着。

良久楚曦伸出纤纤细指点着沼泽,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觉得那些草丛分布得怪不怪?怎么像是很整齐、像是人做的?”

草丛?李宏目光一闪:“走!再回!”

三人重新回到沼泽空。

取出一只火凤凰,李宏引燃伸手一指,火凤凰直直停在半空,借着熊熊火光,三人定睛看着底下沼泽,越看越奇,同时咦了一声。

火光照亮了沼泽水面,缓缓流淌的水光中可以看出蒿草生长的部位底下有巨大的暗影。似乎沼泽里有很多一块块分布均匀的小陆地,小下大,蒿草正是长在这些小陆地。

盯得久了,这些小陆地竟然像是在缓缓移动,不知是眼睛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

“下去再探!”李宏当先飞身而下。

7-247 生平未尝食此味

沼泽里水很深,每隔三尺就有块三尺直径的方形“陆地”,交错分布得很均匀,就像棋格子一样。这些“陆地”小下大,深处没在浓绿­色­的污水下面。

李宏落在一处小“陆地”长着的蒿草尖,身体随着蒿草微微起伏。弯腰扯了把蒿草,带出大串草根和一团团漆黑污泥。李宏索­性­跳到蒿草丛里。

扑叽声中,双脚深深陷进了烂泥,李宏没有使出任何身法,冷眼看着脏水没过自己的白绫鞋越来越深。大约没到小腿根的时候,双脚停止下陷,脚底踩到了坚实的硬地。

弯腰伸到脚底一摸,李宏哑然。触手冰凉光滑,似乎……是玉!

泥水飞溅,李宏把这块小“陆地”的蒿草全部拔光,最后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个平台顶端的。

平台黑玉打造,呈方口梯形,小下大,底部深深嵌进极深处的沼泽里,端距离水面有半尺距离,围有围栏,里面淤着烂泥。蒿草之类的杂草种子很容易落进淤泥里生根发芽,长出了一块块均匀大小的草丛。

放眼看去,整个长条形的沼泽地里到处是这样一块块的小平台。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是如此,小平台似乎还在随着污水缓缓移动。

看着这副巨大的棋局般布局,李宏大喜,分明找对地头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就是另一处古神宫殿的入口。

只是找到其门而入却要大费周折。

三人再次飞高空,借着火凤凰的火光查看整个布局。

李宏有些为难的道:“古神最喜欢用黑玉来布下禁制,肯定没错,这里绝对跟某处古神宫殿有关联。现下的问题是,这里的禁制到底是什么?难道要猜谜?”

火光照在楚曦皎白的玉容,她微微蹙眉,伸出右掌略略托着自己的右腮,露出深思之­色­。

她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布局有点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李宏怔住了:“不会,古神的禁制布置你居然在什么地方见过?莫非是古仙田?”话虽如此,李宏却知道古仙田里没有类似布置,不然自己不可能认不出。

楚曦摇头:“不是仙田,是在别的地方,好像……对了,是在九离门,好像很久以前在九离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太久了……我想想。”她低头沉思着。

李宏想了想,白影一闪已是遁到刚才拔光蒿草的那处平台空,正准备一气蹾下去,楚曦大叫:“使不得!”

李宏差点就动作了,抬头诧异的道:“为什么?反正没什么动静,不如我试着加把劲蹾一下这平台,说不定会搞出动静,那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怕触发古神禁制么?”楚曦反问。

“这……”李宏沉吟了,知道楚曦说的对。

“我们先不忙行动,一是我要再想想,二是想等到天亮再看,也许太阳光底下会有另外的发现。”

楚曦的提议楚雄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他大声道:“很是!我看我们还是歇一晚,这里地面邪,就算白天触发禁制也比晚好,天知道这里有啥古怪东西正盯着老子们呢!”说着他视线投向靠近悬崖边的沼泽岸,那里蒿草更密,一直在摇晃,里面肯定藏着某些东西。

李宏从善如流,遁回空中,见楚雄这副表情玩心忽起,嘿嘿一笑:“我去抓好吃的!”

“好吃的?!”楚雄眼睛亮了。

“你别跟来,跟来动静大,那东西肯定逃了。”李宏神秘的朝楚雄眨眨眼睛,一径自去。

半空中,楚曦依然对着下面棋格子样的方块玉台苦苦思索。这道火凤凰可以支撑一个时辰,如果季连子祖师在仙界看到李宏居然拿火凤凰来照明,必定苦苦跺脚,要骂李宏个不孝子孙、不敬绝技、大材小用……

夜深了,河谷旁点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楚曦楚雄二人席地而坐,等待着李宏的所谓美食。

良久,李宏才从那山脊石缝中窜出,手里执着两条白­嫩­­嫩­的­鸡­大腿般的物事,先在清澈的河水里漂洗好一会,才用树枝串起来,白影一闪已是纵到火堆旁,开始翻烤。

楚曦楚雄定睛一看,这­鸡­大腿也忒大了些,足足像小羊腿,火光下白白­嫩­­嫩­,­肉­­嫩­得几乎掐得出水来。随着李宏的翻烤,渐渐一面焦黄,扑鼻喷香冒出来,甚是好闻。

“这是什么?”两人看得大奇。

“好东西!”李宏神秘的眨眨眼。

不过一会儿,“­鸡­大腿”已是熟了,李宏撕下一小块递给楚雄,“你尝尝,香得很!”

“好嘞!”楚雄爽快接过,放进嘴里只嚼得两嚼就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肉­?竟然这么香!越嚼越香,还有股蒿草清香,生平 异界之神者燃文未尝食此味啊!”

他居然还掉了句文,楚曦笑得弯了腰,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她伸出手,娇声道:“我也要!”

李宏却摇头,“二弟吃得你吃不得。”

“为什么?”楚曦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李宏看着楚曦的娇容,微笑道:“怕你嫌脏。你们可以先猜猜这东西是什么,权当消食玩儿。”

楚雄回过味来,眼珠子滚圆:“是啥?你千万别跟老子说是鼻涕虫!”

一提鼻涕虫,楚曦就算闻着扑鼻喷香还是忍不住恶心了,想到李宏不给自己吃,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即便是个小小的关心,依然击中了楚曦的心,她看着李宏,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

李宏并不知楚曦小小的女儿家心思,跟楚雄玩笑道:“你先把这两只‘­鸡­大腿’全吃了,我再去搞一只你就明白了。先说明,这东西不是鼻涕虫,也没有毒,以前咱俩还吃过呢!”

这样一讲楚雄立马放心了,他呵呵笑道:“那还怕什么!拿来,我正好有点饿!”

风卷残云,呼啦啦一顿香甜大嚼,两只“­鸡­大腿”立刻了账,楚雄意犹未尽,连连推着李宏:“快去快去!可惜没有刷油,要是刷层油撒点盐粒子再烤,神仙都不给!”

李宏呵呵直笑,飘下石缝。

不过半刻工夫,李宏就返回了,肩膀扛着一只巨大绿糊糊的东西。这东西被李宏的捆仙绳四马攒蹄的捆着,两只巨眼突出,肚腹里发出呱呱闷响,却是半点不能挣扎。

楚雄霍然起立,差点把火堆都踢翻了:“­奶­­奶­个熊哎!这么大的蛤蟆!”

那东西正是山溪里蹲着的一种蛤蟆,俗称“石­鸡­”,美味无比,小时李宏和熊小子——现在大名的楚雄常在山里抓了烤来打牙祭。只是现下这只石­鸡­的个头简直赶得小桌面,委实大了些。满身茶杯口大小的绿疙瘩,两只眼睛足足铜铃大,忽闪忽闪,被捆仙绳捆得动弹不得,还发出呱呱的闷响哀鸣。

原来李宏早在之前就发觉了蒿草丛里藏着无数异种石­鸡­,个头无比巨大,说来这只还算小的,正好拿来打牙祭。

楚曦当即后退,嘴里嗔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也拿来吃,亏你还骗楚雄。楚雄,你还不赶紧过去揍他?!”嘴说的凶狠,楚曦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暗想,他果然知道自己的心,还很体贴的阻止了自己,不然这会儿自己只怕要吐得翻天覆地。

不知不觉楚曦脸已是带了笑。

楚雄回过味来却是不慌了,挽起袖子豪放大叫:“来来来!这回我来收拾,必定烤得比你还好吃。想当初九离门那会儿没啥吃的,咱家连火鼠都烤了,何况大石­鸡­!”

楚曦背转身子咯咯直笑。后边哥俩将那东西开膛破肚,连石­鸡­的肝都没浪费,烤出油来滴在四条石­鸡­腿再烤,香气极其的诱人。

哥俩一顿大嚼,楚雄诧异的道:“这石­鸡­难道吃蒿草的?­肉­味里带着蒿草清香,实在美味。”

李宏含糊不清的大嚼道:“不能说,说了你肯定不敢再吃。”

“怕什么!我算想通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敢吃的东西。说!”楚雄豪爽的道。

李宏传音,如此这般的一说,楚雄听着听着脸­色­难看起来,捧着石­鸡­大腿的手停顿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楚曦实在好奇了,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到底这种大石­鸡­吃什么长得这么大?”

李宏指着楚雄笑道:“看他脸­色­就知道定不是好东西,所以你最好不要知道。实在是怕你恶心啊!”

楚曦笑着啐了口,看着楚雄古怪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银铃样咯咯笑声就像清澈的山泉流过李宏心间。

正午时分,三人再次下到山脊石缝里。

日头正当空,沼泽里这些棋格子一样的方块平台看得更清楚了。

深绿­色­浓厚的污水确实在缓缓流动,而这些梯形平台底部其实是抵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这条长型沼泽地里有一片黑玉平台,不是整体,而是由无数四方形大约六尺直径的小下大平台抵在一起组成,端逐渐缩小,露出水面的刚好相隔三尺。

这明显是某种机关。浓绿­色­污水正在平台之间缓缓流动。

这里地处南荒降雨充沛,年深日久,所以这些水应该是雨水所积,如果把水排­干­,露出水面的定是非常壮观的庞大黑玉机关构件。

放眼望去,整个黑玉平台由六十个黑玉梯形组成。正好呈长方形,填满了整个裂谷的中央部位。

楚曦看了又看,蓦然叫道:“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了!”

她转过身看着李宏,双颊兴奋得发红。

7-248 第三条理由

碧清的河水哗啦啦欢快的流淌着,嗖的声,水面突然出现道苗条身影。

鲜黄­色­绸衫大红罗裙,腰里束着七彩丝绦,堕马髻居然还系着好几条粉­色­丝蝴蝶结儿,浑身下­色­彩斑斓,就像万花丛中翩翩的蝴蝶儿,而且还是一只极具诱惑的蝴蝶。

清澈碧波倒映出她的明丽容貌,双眉入鬓,满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挺直秀丽的鼻梁,大而明媚的双眼,一笑,两颊深深的梨涡,露出一排雪白的糯米细牙。

明明皮肤白如牛­乳­,她却在自言自语:“南荒的日头真烈,这些天下来都晒黑了,讨厌!”甩下两只白丝鞋,纤细雪白的赤足踏进清冽的河水里,她舒服的叹口气:“还是找不到人,莫非方向不对?”

浓秀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但片刻后她马轻抚眉间,想要抚平其实根本不存在的皱纹,嘟囔道:“不能皱眉,会皱出皱纹来的。岩萝我是整个绮霞宫最聪明最美丽的姑娘,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哼,等找到了,要他好看!”

龇牙咧嘴对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做出凶相,但其实,她在偷偷的挑高眉头,凶的同时眼神故意做出那种带着极具诱惑热力的勾引眼波,心里暗道,时隔十六年,自己长大了,已长成十足的美人,修为也到了炼心中期,整个绮霞宫当代弟子里数一数二,那个讨厌的东西,如果落到自己手里,先勾引得他死去活来,再整得他死去活来,哼!

想这些的时候,岩萝脸一点不红,对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小师父言传身教,师姐们也是全都这样,她早已习惯把媚术当成修炼的一部分。

她想起了临出门时师父黛云子嘱咐的话。

“萝儿,我们绮霞宫是个很特别的门派,可说是依附于仙宗九大派,每代都有弟子跟九大派里的杰出弟子联姻。这一代,你是个人尖儿,而九大派里现下前途无量风头无俩的却是那回你在夺天谷里见过的九离门楚宏。师父觉得你跟他有缘。此去南荒,除了要查清宗主到底派他去­干­什么之外,还一定要把他拢住了。你的终身就在他身,可别像师父当年那样莫名其妙的失手啊!”

想到终身二字,岩萝的脸终于开始发烫,可是,心底又涌起十分的不满,那个家伙,嚣张、不会心疼人,专门捉弄自己、又跟楚曦好得很,待抓住他的心,看怎么收拾他!

岩萝得意的笑了,一点都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她的信条里没有失败这个字眼。

雪白的纤足欢快地打着水面,溅起清凉的水花,这时,河面飘过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岩萝的注意。

是根烧过的短木条。

岩萝捞起木条仔细看了会儿,急忙穿好鞋朝游飞去。

楚曦兴奋的双颊泛红,叫道:“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了!”

她激动地扯住李宏袖子,“快,把那张仙府地图拿出来!”

李宏听到“仙府地图”四字,蓦然大叫一声:“对啊!我糊涂!还是你聪明!”忍不住放声大笑,突然一把抱住楚曦双腿,在楚曦的娇声大叫里高高举着她凌空旋转,良久,才将她放下。

楚曦脸­色­绯红,掠着散乱的鬓发娇嗔道:“­干­什么呢!吓人家一大跳!”

李宏激动得简直想冲去亲她两口,却是知道不能太造次。看着眼前脸­色­绯红的可人儿极力按捺这个冲动,从乾坤夔里取出仙府地图。

三只脑袋凑在了一起。

果然,楚曦的记忆力实在由不得李宏不惊叹,当年她只看过一小会儿,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

仙府地图是绘在一张年代久远的兽皮,并不完整,只是一幅地图的一部分,边缘像是被撕裂过的参差不齐。图一圈圈的波纹状线条描绘出一个三角形区域的靠近其中一个角的那部分,面分布着许多点点叉叉的标志符号。

当年看得云里雾里,怎么都搞不明白这些波纹和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但此刻对照这里的地形,越看越惊叹,地图里绘的地方正是这里!

那一圈圈的波纹明显是山川地理走向,跟这里附近的山脉走向分布完全吻合。而点点叉叉的符号再明白不过了,正是这六十个平台的机关描述,数量符合。可以断定,点的地方是有玄机的,而叉的地方则没有。

现在则要搞清楚的是,有“点”的平台到底有什么机关,如果有,该怎么办?

楚曦胸有成竹:“先找到一个有机关的平台看看,只要看过我想我们肯定会明白。”

李宏马行动,首先将边缘一个平台面的蒿草拔光,探手到污水里的平台面仔细摸着。

浓绿­色­污水仍然在缓缓流动,李宏的手仔细的一寸寸摸过平台,当摸到中心部位时,他直起腰大声道:“找到了!”

黑玉平台中心有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凹陷,明 犬妖小说5200显松动,是可以按下去的。

“你找找旁边那个,那里是绘着叉的,看有没有这种机关。”楚曦微笑道,双眼就像黑宝石样闪闪发亮。

李宏闻言到旁边那个小平台,一样拔光蒿草,摸往中心位置,在这里,同样有个小小的凹陷按钮。

楚曦胸有成竹的笑了:“我明白了!全都有机关,但只有按中正确的才能打开通道。”

李宏连连点头,跟楚雄两人跳到每个平台顶,先将所有平台蒿草拔光、淤泥扫除清理出来。接下来李宏再次跳往边缘的那个平台,注目楚曦凝神以待。

楚曦手拿地图叫道:“现在开始,按下去!”

李宏识力贯透指尖,用力按了下去。咔嗒一声轻响,平台内部响起细若蚊吟的嗡嗡声。

机关启动了!

楚曦大叫:“现在左侧第二格,继续找到机关往下按!然后右侧第三格!”

楚曦指挥,楚雄掠阵,李宏一个接一个的按下去,不过一炷香时间,所有标明“点”的平台都被李宏按动了机关按钮。

整个组合在一起的平台内部全都响起嗡嗡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突然喀拉拉声大响,整个没进污水里的黑玉平台开始以小平台为单位不停旋转组合拆散再旋转组合,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但无论怎么旋转组合,仍然是拼在一起的长方形。整体并不曾改变。却是有些不明白缘故。

机关声响终于轻下去,沼泽里浓绿­色­污水突然猛降。

楚曦惊喜的叫道:“你们看!通道口打开了!”

一个接一个漩涡出现在沼泽各处,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底下有漏洞。沼泽污水迅速从漏洞处向下排­干­,整个黑玉台慢慢露了出来。

放眼望去,就像塔林,裂谷里纵深延绵的都是梯形塔林般的黑玉平台,一个接一个,整齐的一直排到裂谷后部。

三人身处半空,正好俯瞰整个壮观的黑玉台整体,只是全都傻了眼,原来从前至后,一共出现了六个洞口,平均每十个梯形平台中间就有一个。

浓绿­色­污水朝洞口里淌进,已经变成了涓涓细流。这些洞口全都一个模样,四四方方,刚好容一人走下,里面是一级级阶梯,通向很深的深处。

“要命!走哪一个?快看地图有没有什么提示?”楚雄使劲抓着头皮大叫。

就在这时,黑玉平台下面响起喀拉拉轻响,身处半空中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所有六个洞口正在一点点闭合。

“竟然是有时间限制的!”楚雄急得抓耳挠腮。

楚曦倒不忙了,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李宏:“我很确定地图没有提示走哪个洞口,现在我们都听你的,你觉得应该走哪一个?”

“快说啊,都听你的!”楚雄附和大叫,急得脸都红了。

李宏眼睛闭了起来,神识倏忽放了出去,但是那底下就像深深的无底洞,神识短时间根本探不出任何端的。

劈手夺过楚曦手里的地图瞄了眼,李宏再回想了一次自己的感觉,指着最北面的洞口道:“第一个!”

毫不犹豫当先跳了进去。

身后楚曦楚雄游鱼般迅速滑进洞口,喀拉拉声中,洞口关闭,头顶又响起嗡嗡声和喀拉拉旋转声。

平台恢复原样,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浸没在沼泽里。

眼前是无边无际浓的化不开的黑暗。

一点幽光从楚曦细白的柔荑里闪出,越来越亮,是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水晶瓶中心部位发出莹莹白光,就像一盏明灯。

楚曦问道:“为什么选择这个入口?”

李宏自沉吟道:“首先,我们是在一条灵脉,如果我是古神,必定选择灵脉建自己的古神宫殿,这样方便维持,而这个洞口正是灵脉走向的最靠近正北方向的洞口。第二,仙府地图虽然是残缺的,但明显这片区域是三角地形区域,我们在其中一个角。一般来说,最重要的地方在中心,那么这就意味着一共有三条路通向中央的古神宫殿,我们即使进了这条裂谷也只是在其中一条的前进路线。我敢断定,这六个洞口里至少有三个都是通向中心部位古神殿的,而另三个,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五成机会活命。”

说到这里李宏看向楚曦楚雄,笑道:“你们现在还后悔把决定权交给我么?”

“不后悔!”两人异口同声道。

楚曦悠然道:“其实你还忘记说第三条了,你修炼的《六灵咸仪诀》对古神的地盘有特殊感应力,老实说,这是不是你的第三条理由?”

李宏哈哈大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再不掩饰了,索­性­当着楚雄的面牵过楚曦的柔荑,大大咧咧道:“走!”

7-249 万象迷踪道

眼前是一级级向下延伸的台阶,似乎永远走不到头。

楚曦的左手托着照亮的水晶瓶,右手在李宏手心里——李宏始终紧紧牵着楚曦的手,不曾松开过。

两人后面是楚雄。

黑暗中,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开声说话,闷声向下掠过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的台阶。

台阶开始拐弯,渐渐向左倾斜,过了会儿,又开始弯向右侧,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三叉路口。

通道到这里分成两条,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三人停了下来。

李宏神识朝左面通道探出,“看到”仍然的是一级级下不到底的台阶,朝右面探,倏忽行进十几里后,现几级台阶上躺着样奇怪的东西。

李宏立刻决定了,指向右侧通道:“走那里!”

行到地头,借着水晶瓶的晶光看得清清楚楚,楚曦惊讶的停下了脚步:“有具死尸!”

是具奇怪的死尸。一看就知道已经死去很多年,大约是因为这条通道有古怪,依然保存完好。死尸所有水分失去,­干­瘪萎缩,缩得只有六七岁孩童大小,顶着一头蓬乱的白,下颌一把­干­枯的长长白须一直垂到死尸胸口,彰显着这人生前是个老头。

死尸身上没有衣物,但套着件铠甲。这件铠甲完全配合死尸现下只有三尺来高的身材,宝光闪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光在铠甲上旋转着。

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失效。李宏盯着铠甲越看越惊奇,分明是仙器!

楚曦和楚雄也是看了出来,三人面面相觑,楚雄实在忍不住了,几步冲上前去,嘴里大叫:“好宝贝!”当即准备动手把这件宝甲从死尸身上剥下来。

蓦然警兆大起,李宏飞身上前一把拉住楚雄,沉声道:“等等!不对劲!”返身拉住楚曦,三人后退好几丈,警觉地盯着死尸。

死尸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但不知怎的,三人都有一种感觉——那铠甲似乎“活”了。

铠甲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异种金属打造,环环相扣,层层鳞片叠在一起,胸口有个奇异的兽头,兽头眼睛部位镶着两枚白莹莹的宝石。这个兽头显然是整件铠甲的启动部位,李宏可以感觉到微弱的灵力波动从兽头里出,流遍整件铠甲。但同时,李宏敏锐的感觉到有不属于正常灵力波动的另外一种能量波动也在这个兽头之中。

心里一动,李宏已是隐隐猜出,嘴上却故意道:“死人东西碰了不吉利。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说完一手牵着楚曦,一手拉着楚雄,慢慢从死尸身边擦身而过。

刚走过死尸几步,楚曦忍不住回头,突然身子一震,“那是什么!”

水晶瓶莹莹晶光中,三人看得分明。一个鹅蛋大小的光的青莹莹圆球正从死尸铠甲胸口处的那个兽头里慢慢挤出来。

的确,就像是在挤一样。这圆球感觉就像活物,它在拼命用力朝外挤,先是脱离兽头一小半,一半,最后大半在外面,就在三人目瞪口呆中,这圆球猛的一松,真正脱离兽头逸出,朝三人飞来。

李宏猛地将楚曦楚雄二人拉到自己身后,开始掐动召灵术。他已经感到这圆球里蕴含生命能量波动,换句话说,这个圆球里确实有魂魄,就是有鬼!

青­色­圆球立刻感觉到李宏身上的识力力场在波动,当即停下,微微闪了闪,一道声音在通道内响起。

“你们是谁?”

说的极慢,带有金属质地的摩擦音,听的人耳膜酸。仔细一看,现竟是那件铠甲鳞片摩擦出的声音。

楚曦楚雄吃惊不小,李宏却早有准备,手掐印诀,心神不敢有半点放松,冷声道:“你刚才不是想夺舍么!哼,现在却问我们是谁!”

“好小子,居然看出来了,还居然忍得住!真是奇怪,你不过是个连元婴都没结的小小修,怎么会看出我老人家的?这却是很不解!”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李宏喝道。

“啧啧,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就显得你内心紧张了。”

李宏当然紧张。这个鬼必定就是那具套着仙器宝甲的老头死尸,说鬼其实委屈它了,正确的说法,这人­肉­身兵解,但元婴却单独存活下来,借助仙器宝甲,这么多年元婴依然没有魂飞魄散,依然保持自己生前的神识和智慧,从这点可以猜出,这人死前就算没飞升,也即将飞升了。它生前修为已经等同仙人!

李宏从未见过单独存在的元婴,今天是第一次,对这种生命形态可说完全不了解。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了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刚才若不是警觉,楚雄肯定已被他夺舍。哪怕你生前是 洗兵马帖吧仙人,你想夺楚雄的舍,你就很该死!

心里已是起了杀心,面上却故作害怕,李宏有些“惶恐”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先聊聊。你们三个小娃娃是怎么进来的?”

“无意中现这里进来的。”李宏“惶恐”的回答。

“啧啧,好运气!胆子也大,看来是我老人家机缘到了。小子们,跟你们做个交易,你们是去星宗神殿找宝贝是吧?如果我给你们指方向,你们能不能带上我?”

星宗神殿?李宏听的大惊,这人、或者说这元婴竟然知道古神的来历!

极力不想表露出来,但双眼已是带了兴奋之­色­,那元婴立刻看了出来,静默一阵道:“真是奇怪,看来你们三个小娃娃连星宗都不知道,难道……那人说的是真的?”

他像是在嘀咕。听到李宏耳里又是惊涛骇浪,那人!是谁?!

李宏想了想,双手拢在袖子里一揖道:“前辈,大家都是修界中人,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不过前辈已是元婴,哪里去不得!为什么自己不出去呢?”

要知道元婴本是等同能量体,可大可小,可纳须弥于芥子,怎么会出不去这里,却要自己带它出去?李宏甚是怀疑。

圆球闪了闪,金属声愈刺耳了:“你小子莫非是在讽刺我老人家?这里是星宗神殿的万象迷踪道,只有­肉­身才能出入自如,元婴只要离开本体不出七十二个时辰就会消散。你小子难道不是星宗的人?真是怪了,老子看你明明是星宗功法,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杀心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掘到宝藏的狂喜,这个元婴居然知道这么多古神的秘密!星宗难道就是古神的门派?自己以前瞎猜的居然真的对的!《六灵咸仪诀》真的是古神功法!

至于什么万象迷踪道、宝贝之类的跟这些秘密比起来简直已经微不足道。

想到这里,李宏决定一定要先套它的话,手里的印诀依然不松开,嘴上道:“前辈尊姓大名?请问是星宗中人么?”

圆球青光闪了闪,鳞片摩擦声道:“这个我不想说。”它顿了顿又道:“小子,到底想好没有?交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连星宗万象迷踪道都不知道,试问怎么过得了?不如我给你们带路,只要你们把我带上就行了!哎,后面大个子和丫头,你们俩说句公道话,难道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么?”

李宏沉吟了,按理来说,带上他确实未尝不可,毕竟他知道走法,只是……

一道熟悉的细细的声音传入脑海,是楚曦。她传音道:“别答应它,这事有古怪。如果它知道走法怎么会死在这里?这是最大的疑点。”

李宏缓缓摇头:“前辈,我不信!如果你知道走法,怎么会兵解在这里?”

圆球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可以看我的尸,当时被仇人追杀受伤太重,好不容易进到这里却兵解了。余下来的也不用我说了。”

李宏神识已是伸了过去。细看那死尸果然头颅开裂,胸膛上豁开道大口子,肋骨都没了一大截,的确伤的很重。但这并不能说明问题。

见三人沉默不语,那元婴却摩擦铠甲自言自语了:“三个小娃娃似乎心地不差,­干­脆老头子我实话实说吧……不行……当初那人答应得好好的,真到地头不是又临时变卦、诓了我老头子一把?如今是最后的机会了,都死到临头了,我老人家愿意赌一把……别说别说,你都实话实说了那三娃娃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宏听着这颠三倒四的自言自语,突然明白这元婴卡在此地不能动是靠什么打时间。它自己妆成两个人,利用铠甲摩擦声,时常一个肯定一个反驳的对话,以此为乐趣打漫长的时间,日子久了,它居然在陌生人面前也这样做。看来若再不出去,这元婴定要­精­神分裂。那时,它自己随便胡搞一下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李宏同情之心油然而起,冲口而出:“好!我带你走!”

元婴大喜,青­色­圆球咚咚直跳,那声音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娃娃心肠最好!”

“可是我有条件,你要保证带路,还要保证不欺骗我们!”李宏沉声道。

“一言为定!”

楚曦急得忍不住跺脚,却见李宏已经朝死尸走过去。问道:“怎么带?难道要背着你的遗蜕一起上路?”

元婴迅疾没进兽头,铠甲摩擦道:“不用,你只要把这件铠甲脱下来打个包裹背在背上就行,另外请把我的遗蜕给烧了,感激不尽,接下来就由我指路,你尽管放心。”

“好。”李宏弯腰准备脱死尸身上的铠甲。

楚曦尖叫:“小心!”

7-250 蛮荒星球

青光一闪,青­色­圆球突然再次从铠甲兽头逸出,李宏正弯腰脱死尸身的铠甲,猝不及防,眼前青光大亮,李宏脑海里轰隆一响,整个人僵住了。

感觉很奇怪,就像踏进一条彩光隧道,后面在变黑,而自己迅速朝隧道光亮的那头逸去,转眼间,李宏发现自己被关进十丹,居然出不去了。

老头嘎嘎怪笑,“小子,你心肠好,就帮老头子我一回。你的身体从此就是我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等老头子我的元婴跟你……”说到这里,老头突然怪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小子竟然有十枚金丹!祖神啊,老头子我走遍神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胎!这叫老头子我如何是好……”

金丹里的李宏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老鬼清楚的唠叨声,心里一动,焦急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夺舍,必须将自己的元神、也就是带着三魂七魄的金丹或元婴与对方的金丹或元婴融合后彻底炼化对方。现在,他只有一个,而自己有十个,只要他敢进来,说不定,哼!被炼化的人是他!

李宏信心大涨,索­性­静静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变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的!

丹田紫府空间中,十枚金丹正徐徐旋转,一丝丝光亮的金­色­识力从金丹群周围拉出飘向方的灵宜、五行梭和月缺,还有少部分飘向那自进来后就被李宏搁置一边理也不理的打神碑。另外,紫府空间里还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就是离火珠。天烛正在离火珠里呼呼大睡。有时会喷出一口小小龙炎,还会伸伸米粒大小的龙爪动弹一下。

一切都很安静,但突然,丹田紫府空间里出现一个古怪的青­色­圆球。圆球对紫府空间中心的金丹群很忌惮,迟迟不敢靠近,但对金丹群徐徐盘旋的灵宜、五行梭、月缺、打神碑却是眼热至极。尤其月缺和打神碑,以老鬼的眼力早是看出它们是仙器。

只是要拿却要赌了,赌自己能炼化李宏的金丹。青­色­圆球就是老鬼的元婴,它停在紫府空间方,迟迟拿不定主意。

半晌,老鬼豁出去了,“老头子我被困这么多年,眼下是个大好机会!拼了!”

青­色­圆球蓦然向金丹群罩过去,转眼将十丹裹在中心。

通道里,楚曦急得泪水涟涟,扶住李宏喊道:“你怎样了?说句话啊!”

李宏双目圆睁,脸­色­越来越青,突然张口,一个不属于李宏的苍老声音怪叫道:“小子安分点,不然我把你身体捣毁!”

楚曦吓得手一松,李宏直挺挺朝后倒去。

却见地的李宏抱着脑袋,痛苦的大叫道:“老鬼,我好心帮你竟然夺我的舍!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等着,被炼化的一定是你!”

“哼,小子嘴还挺硬的!走着瞧!”

李宏在地翻滚,楚曦和楚雄束手无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丹田紫府空间里,一场争夺李宏身体的归属权的大战正拉开帷幕。

李宏紧守自己的十丹,而老鬼的青­色­圆球则裹住十丹,一股股­阴­冷怪力朝十丹里侵蚀过来。金丹群快速旋转,金光大放,拼命抵住那一丝丝入侵的诡异青­色­怪力。

丹田紫府空间里早就形貌大变,李宏十丹消失,被裹在一个诡异的青­色­圆球当中。空是悬浮不动的灵宜、五行梭、月缺、打神碑和离火珠。

老鬼到底是元婴老怪,渐渐的,十丹表面开始变成青­色­,明明感觉不到,李宏却觉得­阴­冷异常,心神变得反应迟缓,连身体都似冻僵了。

李宏大急,这时看到了金丹群方的离火珠,拼命大喊:“天烛,你再不醒小弟我就要玩完了!”

天烛没有动,依然呼呼大睡。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打神碑突然光芒闪了闪,一道金光直刺青­色­圆球。

打神碑竟然自主救李宏了!

打神碑发出的金光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青­色­圆球表面,竟然马刺穿了一个洞,老鬼痛得大声惨呼,而李宏则大叫:“­干­得好,继续!”

就在这时,月缺金光一闪,突然也是发出一道金光直刺青­色­圆球,它也自主加入了援救李宏的行列。

两样仙器夹攻之下,青­色­圆球就像被刺破两个洞的猪尿脬,老鬼本命修为被打神碑和月缺滋滋的吸取着,青­色­圆球表面越来越­干­瘪,它再也罩不住李宏的十丹,突然逸出,朝紫府空间外逃去。

李宏重新得到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说不出的欣慰高兴。对打神碑,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就在这时听到天烛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子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喊我?”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晚到一步,先闭嘴!”李宏没好气的道。

青­色­圆球已经缩小了一半,它逸出李宏身体,静静悬浮在通道里。

楚曦楚雄大大松口气,两人蓦然后退,一人一边傍住李宏,警觉地盯着 刁神最新章节面前的青­色­圆球。

青光一闪,它遁回了远处的宝甲兽头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夺舍,结果却被你的两样仙器吸走了一半的本命修为,难不成天意如此,一定要我死在这蛮荒星球?”鳞甲金属摩擦音铮铮的道。

楚曦大恨,居然第一次骂人了:“老不死的坏东西,你活该!”

她突然醒悟了,瞪大美丽的妙目:“你说什么?蛮荒星球?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些蛮人是不会懂的。老头子在这里被困太久了,久到明明大乘期修为都不得不眼睁睁的等死。唉,家乡,是没指望回去了……我的家乡啊!”老鬼说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里,不发声了。

李宏三人却面面相觑,从来没听说过有大乘期修为。合道期已经是人间最高者,再者就要渡劫飞升了,何来的大乘期?但这老鬼被困这么多年,依然保持神智和部分修为,连蕴九子都做不到这点。说明他的修为原本比合道期还要高。

李宏想到这里突然产生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他是从仙界来的仙人?不属于中土?可是从来没听说过飞升的仙人还能再回中土啊?真是怪事。

试探的问了。

老鬼心灰意懒:“你们是不会懂的,说了也白说。反正没了­肉­身,我再也回不了家,只好等着在这个万象迷踪道里魂飞魄散。”

李宏沉吟道:“如果你能带路的话,等我们出了神殿,我会找一具濒死的身体给你,那样你不是就能回家了?”

“你不恨我夺你的舍了?”

李宏摇头:“你并没有成功夺我的舍,所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现在我们继续你那个交易,你领我们去神殿,等出去我就找濒死的人让你夺舍。”

老鬼沉默着,半晌道:“我给你们带路,但不必给我找人夺舍了。我已经元气大伤,再夺舍成功几率更小。你只要把我带,到神殿把我扔下就行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宏。道号楚宏子。”

“李宏,老头子我走遍神宙和蛮荒都没见过你这样的怪胎,修炼的竟然是十枚金丹。你背我,前面是我老头子想左了,这里跟你赔不是。你放心,我再也夺不了你的舍,你丹田里那两样东西太厉害。”

李宏想了想,答应了,再次走到尸首边弯腰脱铠甲。楚曦和楚雄在旁捏着把汗。

这次,老鬼倒是真的没异常举动,李宏轻而易举将铠甲脱下,随手从乾坤夔里扯出一件替换长袍把铠甲缠在背,背就走。

“等等,让我再看一眼我的身体。”老鬼道。

李宏可以感觉到老鬼的灵魂波动里有强烈的悲哀。如果有形体,老鬼肯定是潸然泪下。

良久老鬼才说:“烧了。”

一缕小火苗从李宏手窜出直扑尸首。转眼老鬼尸首烧成了堆细灰。

老鬼道:“你们三个小娃娃果然心肠好,很多年前,这里也曾来过一个人,当时老头子我也是用给他指路来交换带我去神殿,不料那人到了神殿传送阵前却把老头子我再次扔进来。老头子我发誓,如果再有人进来一定夺他的舍让自己脱困,自己走总好过假手于人,没想到却栽在你的手。你良心好不杀我,现在我也死心了。到了神殿,我就用这副形态回家乡,只是这副形态从那边出来后我肯定不幸。唉,无所谓了,只要死前再看一眼家乡就行了。”

李宏和楚曦对视一眼,极其的震惊,甚至没细听后面那半段话。

这里以前也曾有人来过!难道是天丹子?!

李宏忍不住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道号叫什么?”

老鬼道:“三十多岁,身形挺拔,很是高傲,他自称极乐子。”

极乐子正是天丹子被逐出九离门后自用的道号。果然是他!他正是从这里得到月缺的!看来真的找到古仙府了!

想到即将揭开古神的真正面目,李宏心潮澎湃。

只听老鬼依然在唠叨:“你们这个蛮荒星球虽然远了点,可出产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又爆出那样一个大异象,谁不想来看看拣点甜头?老头子我不属于星宗,偷偷摸摸吃尽千辛万苦赶来这里,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唉,如果天可怜见,让我出传送阵的时候周围不要有修士。那就是真正的好运气了!”

李宏听的云里雾里,虽然隐隐感觉到老鬼在说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奈何实在听不懂。只好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嘴里却故作漫不经心道:“前辈,你该带路了,这个什么星宗的万象迷踪道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老头子我本是神宙第一机关手,唉,还说什么呢?走。”老鬼一声长叹。

这已是老鬼第三次提到神宙这个名称了,还有那个什么星宗,李宏不动声­色­把这些名词牢牢记下,继续有意无意套老鬼的话。

7-251 绝­色­的男人

夺天谷。

距离当初仙宗齐结攻打这里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每十天更换三派围困夺天谷。现在轮到九离门、朝真门和峨嵋。

灵虚子没有来,而是派了灵石子和灵仪子带队。朝真门则仍然是掌门崖疆子亲自领队,峨嵋则换了峨嵋四剑。

三派加在一起共出动了百多位长老,分成两批,每六个时辰轮换,不当值的时候都在夺天谷百里外的一处山谷里打坐歇息。除了这些人,一百多名昆仑长老时刻在夺天谷周围空巡逻,他们直属昆仑,每三天轮换一次。

这样的兵力虽不是很多,但已经足以围死夺天谷。

峨嵋四剑经过新人大比那件事后收敛许多,这些年很少在外走动,专心修炼,居然都结了金丹,正式晋升为长老。与十六年前相比,他们行事稳重多了,此次带队,碰到事情必定请示朝真门的崖疆子和九离门的灵石子、灵仪子。

一大早,他们就向九离门和朝真门营地走来,询问当天安排事宜,这五天来每天如此。

灵石子是很纳闷的,他们的师父——亦阳子老儿最是看不起九离门,虽然峨嵋四剑一直对他很是尊敬有礼,但灵石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保留的。

照样安排了当天巡逻看守事宜,峨嵋四剑抱拳离去。紫霄剑朱雪却拖拖拉拉的落在了后面。

灵石子正待出去找灵仪子,却见帐篷帘子一掀,朱雪去而复返。

他纳闷的道:“朱雪贤侄还有事么?”

朱雪未语脸先红,吞吞吐吐的道:“师伯的六弟子楚宏听说已经晋升长老了,这次却没有来么?”

灵石子心里纳罕万分,老六什么时候在这峨嵋高足心里留下影子了,想想就挠头,老六却是情缘牵扯太多!不过这样正好证明自己这弟子优秀,老脸有光!

他呵呵笑道:“他有事没来,兴许下回轮值的时候会来。”

“哦,这样啊。”朱雪有些失望,讪讪的红着脸走了。

朱雪走出帐篷,差点一头撞在一人胸膛,抬眼一看,正是师兄白缳剑青穹。

青穹已经听到了师妹在向灵石子打听楚宏,心里简直要气炸了,咬牙切齿低声道:“好好好,这么多年师妹对那小子还是念念不忘,亏我一心对你!”

朱雪的脸顿时涨成酱紫­色­,对青穹,她却是不假辞­色­,眼珠子一瞪道:“你混说什么呢!我不过是问一下,你就多心成这样子!小­鸡­肚肠,你还是男人么?哼!好狗不挡道,让我过去!”说罢猛的一推青穹。

青穹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趔趄,看着朱雪扬长而去,究竟不甘心,急忙追去,嘴里低声下气道:“师妹你听我说,我不是这意思……你等等……”

灵石子在帐篷里从头听到尾,暗暗摇摇头,“这姑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子里的,老六看她才是怪事!”

朱雪昂头一径飞天空,朝自己负责的地段飞去,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青穹。

两人一前一后飞了百多里,朱雪实在忍不住了,转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师妹,是我不好,刚才是我多心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么?”青穹低声下气赔不是。

越是这样朱雪越是看他不顺眼,蛾眉倒竖喝道:“一点没男人气概!怪我瞎了眼,竟然答应跟你好!你再这样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师妹,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一定改,只要你不生我的气。”青穹一个劲作揖打躬,死缠不放。

朱雪火胸膛,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天空,心底暗暗怨恨自己,不该答应跟他好。以前看着还好,现在看他简直像条哈巴儿,一天到晚摇尾乞怜的缠着自己讨好自己,哪有半点男人血­性­!

她知道不打发他却是不行,不然不知道缠到什么时候,只好按捺怒气不耐烦的道:“我原谅你了。赶紧做正事去,不然出了岔子连我都要被师父责罚。”

“是是是,只要师妹原谅我就好。”青穹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朱雪,心里大动,腆着脸来抱着她响亮的亲了一口。

朱雪怒得胸膛起伏,猛的推开青穹,骂人的话冲到嘴边却改成了:“还不快去!”

“是,我的好师妹娘子!”青穹立时变得喜气洋洋,欢天喜地的飞走,还不断回头朝朱雪招手,良久身影才消失。

朱雪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办?这样没血­性­没趣味的男人怎么过一辈子?我当初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答应了他?真是要命!那个楚宏,多有男子汉气概!青穹跟他提鞋都不配……”

她想到这些事,连巡逻都没了心情。

三派和昆仑各守一个方向,南方这里正是属于峨嵋派巡逻看守范围,中间有一里宽的区域是属于朱雪自己的看守范围。朱雪飞到这里,心里郁闷无比,底下一带郁郁葱葱的森林,忍不住飞了下去,靠在其中一棵大松树呆呆地想着心事。

突然心里一动抬头看去,她看到一双灿若星辰、深邃无比的黑­色­眼眸。注目这双黑­色­眼眸的主人,朱雪刹那腿都软了。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绝­色­的男人!

深蓝­色­披风里是一袭银白长袍,衬出他英挺的身姿, 灵舞风落sodu修长的双腿,那张轮廓分明颠倒众生的俊脸不但不带一丝脂粉气,反而英朗无比,­唇­角诱惑的朝弯出一个微微的美妙幅度。注视着这个完美无瑕的男人,朱雪简直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整个仙宗找不出比他更帅更有风度的男人!就连公认的仙宗第一美男子灵仪子都比不他。

朱雪情不自禁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微微一笑,笑容几乎让朱雪窒息,他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峨嵋四剑的紫霄剑朱雪仙子。仙子,你果然名不虚传,你很美。”

看着眼前俊朗无比的美男,朱雪简直有些自惭形秽,脸慢慢红了:“这位师兄客气了。对了,你属何门何派?道号是?”

男子身形突然逼近朱雪,转眼紧贴朱雪,散发的男子气息几乎让朱雪头晕目眩。他微微一笑,舒臂揽住朱雪的腰,俊脸慢慢俯了下来。

朱雪惶急的道:“别……”声音却是小得像蚊子,连挣扎都未曾挣扎。

男子热气全都喷在朱雪脸,嘴­唇­几乎贴在了朱雪的耳根。他道:“朱雪仙子,你很好。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猛然松开朱雪,腾身飞天空。

朱雪芳心大乱,一句话冲口而出:“别走,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在下萧如水。”男子扬长而去,一道蓝光消失在天际。

朱雪想到刚才他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幕,整个身子不由发软,她无力地靠在松树,使劲一幕幕回想刚才情景,直到最后一幕。

朱雪蓦然站起,差点失声惊呼,旋即醒悟过来捂着自己的嘴。

老天,自己竟然放走了魔宗妖人!那男子身明明是魔功功法特有的­阴­力波动!

但是,他修为比自己高很多,却没杀自己,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朱雪脸像火烧一样发烫。

萧如水。朱雪深深把这个名字记在心底,从此这个男人这件事成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而夺天谷里,也有人久久仰望着天空。

青琴子心底道:“如水,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了,你可千万不要抛下我。”

她出了一会儿神,找青易子去了。

青易子正在发愁,玄戌子料得没错,夺天谷人数最多的是低阶弟子,这些弟子负责炮制草药、维护药圃等日常杂务,修为都不甚高,都需要吃饭进食。存粮很快告罄,辟谷丹一批批的加紧赶炼也不够,何况这些低阶弟子并不能一直靠服用辟谷丹活着。

青易子正急得走来走去,像热锅的蚂蚁。

见青琴子走进来,他急忙迎来道:“师妹,到底该怎么办?仙宗已经摆明要围死我们,如果我们俩不出去给个说法,他们肯定不会走。现下存粮已经没了,师妹,你快拿个主意啊!”

青琴子刚送走情郎,心情很差,闻言横眉怒目道:“师兄,你就是软弱!怕什么,难道他们仙宗真敢把我们药宗赶尽杀绝?不如这样……”她附耳低声说了一阵。

青易子听完怔怔的,良久才道:“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才能给我们解决难题!”青琴子冷笑。

一个时辰后,夺天谷里突然传出青易子的话声:“哪位师兄在外主事?请听青易子一言。”

崖疆子、灵石子、灵仪子立刻来到夺天谷正方,同时赶紧差人去报宗主玄戌子。

崖疆子沉声道:“朝真门崖疆子在此,请说。”

“我们夺天谷已经与仙宗划清界限,你们却不依不饶!那好,我们现在出来了,请你们让开一条路!”

崖疆子一怔,这么容易?传音问灵石子道:“他们要出来,我们怎么办?难道真打?”

灵石子眉头大皱,半晌缓缓传音答道:“先别动,拖到宗主老人家来再说。”

两百多三派长老和昆仑长老立刻拉拢了包围圈,齐聚夺天谷正方,人群低头俯视着下方的夺天谷。

一阵青光闪过,大群人跑了出来。

众人低头一看大愣,是千余修为很低的低阶弟子,这些弟子个个背着包袱,甚至连飞都不会,嘴里都在大叫:“谷主命我们离开,我们是无辜的,请仙宗各位尊长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截住他们!里面肯定有­奸­细!”崖疆子大叫。

不知是谁先动手了,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法宝闪光迅疾划过人群,紧接着好几道闪光劈下。血雨纷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就像割麦一样大捆大捆倒地,鲜血在地面淌成一条鲜红的河。一些侥幸没死的夺天谷低阶弟子吓得栽倒在地,抱头大哭,连逃都不会了。

灵石子大叫:“别动手!都别动手!”

“好个不要脸的仙宗!这就是你们的仁义之师,连我们可怜的低阶弟子都不放过!夺天谷跟仙宗势不两立,死战到底!”

青易子的大叫响彻群山,之后又是无声无息。

灵石子跺脚:“到底是谁不停号令先动手的?”他转身怒目身后的长老人群。

人群死一般的静。

良久灵仪子缓缓道:“没人,我看得很清楚,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是夺天谷自己。”

众人大哗。

7-252 九圣大星

漆黑的万象迷踪道,一只水晶瓶奇异的飘在众人头顶,荧荧晶光抹去了四周浓墨样的漆黑。

这里面越走道路越繁复,密如蜘蛛网,有时甚至会出现四五个分岔口,到了这种时候,老鬼总是要吹嘘一阵当初他如何如何高明、星宗这些小伎俩不在话下云云,然后把李宏三人往深处引去。他走的路貌似的确是正确的,李宏可以感觉到四周有机关的灵力波动,但却没有触发。这使得李宏楚曦和楚雄都稍稍放了心。

李宏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是星宗?”

“你连星宗都不知道?”老鬼明显惊讶万分。

“我们只知道仙宗。”

老鬼沉默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老头子我被关了这么多年,莫非外面改了天?星宗变成了仙宗?这……也有可能。可是极殿呢,他们如果知道星宗改名字,岂不讥笑?星宗又怎会这样做?真是咄咄怪事……”

老鬼沉默了,李宏却愈发一头雾水。

星宗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出来一个极殿?这老鬼莫非这里关的时间久了神志不清了?

蓦地楚曦传音道:“他说的应该是古时候的事情,先不要质疑他,继续问。”楚曦暗暗递来一个眼神。

李宏想了想,问道:“那你呢?前辈你是星宗的人么?”

“不是,我不是星宗的人,我是家传散修。不过,这世又有谁逃得过星宗的通天手眼?嘘——这里就是星宗神殿,他们的地盘。不要多说,前面马就要到了。”老鬼显得很神秘。

前方漆黑的秘道里蓦然出现一团白光,很亮,不停伸缩膨胀,光芒万丈,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走进白光,白光就是传送阵,自动传送到真正的神殿。那里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老鬼道。

李宏楚曦楚雄三人对视,心里都有些紧张。

走到现在并没碰到任何机关之类的阻碍,证明老鬼带的路的确是正确的,但现在是要走进传送阵,万一老鬼耍个花样……李宏想想道:“前辈,我跟你先走。”

老鬼无所谓的道:“行啊,我们俩做个榜样也行。”

李宏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楚曦和楚雄,朝他们使个眼­色­,暗示如果没有问题他们二人再跟来,便背着老鬼——也就是宝甲,一步步朝滚动膨胀的白光里踏去。

临踏进白光,李宏回头看了眼。莹莹晶光下,楚曦苗条的身形在高大的楚雄旁显得如此娇小,两人神­色­都带着焦急和紧张。李宏微微一笑,毅然转头踏进白光。

身体猛的朝下沉去,忽而又是一轻,很快便定住,眼前仍然是亮闪闪的刺眼白­色­,什么也看不清。

老鬼说:“到了,出去。”

李宏踏出白光,悚然一惊。

灰暗的天空,云层翻滚,压得极低,让人从心底感到压抑。

无边旷野,黄沙漠漠,面前耸立着一座造型很古怪的石堡。圆形的门洞、圆弧形的塔楼,外墙是苍黄­色­的石头,看去跟无边黄沙几乎融在一起。

热风呼啸刮过旷野,沙尘滚滚,围墙几乎已经被掩埋了一半。这座石堡孤零零的耸立在这里不知多少年,看去似乎从来没人来过。

身后传来呛咳声和惊讶的喊声:“大哥,等等我们。”

楚曦和楚雄踏出白光——白光光芒耀眼,不停的在原地滚动膨胀收缩,是这片荒凉的旷野唯一看去像活物的东西。

“娃娃们走,没错就是这里。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其实是神殿的外围,只有进去找到真正的传送阵才会到达真正的星宗神殿。”

听到这句话,李宏不自觉的松口气。楚曦楚雄二人纵前来,三人并排走进石堡的圆形门洞。

不大的院子里覆满尺厚的黄沙。石堡大门紧闭,三人轻飘飘掠过沙面,径直来到大门前。

“李宏娃娃,你的功法最像星宗功法,你来推门,记得用点力!”

李宏深吸口气,双掌覆满是沙尘的石门,识力运贯双臂用力一推。

纹丝不动。

“用力!记得输入灵力到石门!”

李宏依言,不但将识力运贯双臂,还源源不断将识力输送到石门。

门忽而青光一闪,突然大门迅速朝里打开,李宏猝不及防,一交跌进门里。

楚曦和楚雄同声惊叫,赶紧纵进门里,却见李宏早是飘飞而起,正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个石堡面积其实并不大,站在一楼中央,可以直接看到石堡苍黄­色­的石板屋顶。堡内共有两层,中央是个屋内天井,进门后左侧有转角楼梯通向二层。整个二层围绕着中央天井呈田字,一圈回廊,回廊旁是一间间面积并不大的没有门的屋子。

子婴sodu 李宏离地飘起,清楚的看到每间屋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传送阵在哪里?没看到啊!”李宏莫名其妙。

“嘿嘿傻娃娃,你以为星宗神殿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这里是迷惑人的地方,以防不知内情的人闯入。真正的传送阵不在这里。”

“在哪?”

“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我老头子么?娃娃你还真傻。看看,这房子里多了什么?多了的部分去掉,你就能找到答案。”

多了的部分?李宏摸着脑袋。整个石堡内部空荡荡简陋至极,任何装饰摆件家具都没有,只有少的,哪里还有多的?

无意中视线投向脚下,李宏心里一动,知道多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里石门紧闭,连根针都Сhā不进,地面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厚的一层沙子?

李宏跳到沙面,朝楚曦楚雄大叫道:“把沙子扒开,底下有机关。”

三人通力合作速度奇快,像土拨鼠一般咻咻的掘沙子,很快沙子被拨到两边回廊里,天井中央地面露了出来。

果然有玄机。

­乳­白­色­玉石地面是无数细小的闪亮彩­色­石头拼成的九颗大星星,彩石光芒闪烁,彩光折­射­中,昏暗的石堡内一下子亮了起来,到处都是梦幻般的彩­色­细碎反光。

楚曦看得目不转睛,幽幽道:“好美啊。”

“女娃娃就知道好看,却不知道这九颗大星是星宗九圣的标志,也就是等同星宗的标志。别说这些了,李宏娃娃,对准最大的那颗星中央位置输入灵力。”

直到现在老鬼所说丝毫无误。李宏立刻低头寻找最大的大星。

这九颗彩石镶嵌成的星星果然大小不等,组合排列也颇有异常,彼此之间保持距离,却又和谐的组合在一起,细看似乎还分为三层。李宏暗暗把这九颗大星组合排列成的图案记在心里,很快择定最边的那颗大星,俯身将右手按在大星中央部位并输入识力。

星光猛然一闪。刹那之间,李宏产生了错觉,彩石镶嵌成的星星似乎变成了真正的星星,正向自己眨眼,不禁用左手揉了揉眼睛。

忽而之间,门边有处地方传来机关启动的喀拉拉轻响,旋即楚曦叫道:“这里出现条朝下的暗道!”

“就是那里了,下去娃娃们!”

向二层的转角石梯下居然出现了一道向下延伸的暗道石阶,里面火光闪动,暗道口的李宏三人脸都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眼里也似有火苗在闪动。

“走!”李宏第一个迈下石阶。

当三人全部进入后,暗道口立刻无声合,随即面响起古怪的像下雨一样的沙沙声。

“那是什么?”楚雄皱眉问道。

“大个子娃娃是不是害怕了?放心,真正的杀机是在万象迷踪道,幸好你们遇到老头子我,不然只怕你们变成白胡子老头还是在里面转悠不出去。星宗的万象迷踪道,整个神宙知道解法的人不超过两个巴掌数,恰好老头子我就是其中一个。你们有老头子我指点走得太轻松,定是感觉不到万象迷踪道的厉害,不过,呵呵,也许你们没记下走法,等你们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那时……”老鬼吹到这里却不说下去了,口风一转道:“面那是机关恢复,沙子又把九圣大星盖住啦,走娃娃们,别浪费时间了。”

刚下得两步,突然李宏发现月缺竟然在丹田空间里不住跳动,它传来一阵阵欣喜温暖的感觉,它想出来!

金光一闪,月缺透额而出,静静停在李宏眼前,随即金光再次一闪,它遁向前方。

月缺认识这里!

看来这里竟然真的就是古仙府!原来所谓的古仙府其实是星宗神殿!

古灵局、仙宗与魔宗真正来历、《六灵咸仪诀》的秘密、古神的秘密……所有这些谜团都将在这里解开!李宏的心噗通直跳,感应到月缺正在前方一丈处飞舞,跟着月缺一步步迈下阶梯。

火光越来越亮。

李宏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巨大广阔的空间里。

这里就像一个奇异的冰雪世界,到处都是大块透明水晶,隔成一个个空间,里面有看不清的许多奇奇怪怪颜­色­和形状的物事。进口处很狭窄,水晶组成的隔墙之间只有一尺宽的缝隙容人通过。这里有样奇异的东西,是团火红的火苗,巴掌大,凭空飞舞,美丽无比。

就是它照亮了整个水晶空间。

月缺却在火苗外一丈处停了下来,它传来警告。

火苗极其危险!

“星宗火圣的仙炎真火!只有想办法越过它才能进去。”

最近事忙,家事之外本人又得了重感冒,真是要命,待这阵过后一定加快更新,见谅。

7-253 火水双圣

“星宗火圣的仙炎真火!只有想办法越过它才能进去。”

老鬼叹道,“如果我没兵解,如果我的‘虚炎花’还在,星宗火圣的仙炎真火算个鸟!如今只好望炎兴叹。你们这些小娃娃想越过它,下辈子都不能够!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什么时候火圣居然来过这蛮荒星球了!”

“星宗火圣的仙炎真火?”李宏沉吟了,想起了曾经绿婠体内的炎帝仙体火炎,如今已经被自己吸收炼化。绿婠,不知她在新洛好么?李宏走神了一小会儿才回到目下的正题。

虽不知火圣是什么人物,但想来是古神,炎帝仙体火炎自己可以吸收炼化,那么古神的仙炎真火是不是一样可以?想到这里,李宏跃跃欲试,“我大概不怕这个仙炎真火,我来试试收了它!”

话刚出口,老鬼已是铿锵叫道:“你不要命了!”

楚曦楚雄同时大叫:“不可以!”

老鬼道:“火圣布下的仙炎真火非同小可,沾一丁点就是不死不休!只能用法宝隔开或者吸走,绝对不能拿­肉­身来碰!”

李宏没有着急反驳,而是静静地看着楚曦和楚雄道:“当初天丹子曾经从这里走过,我不认为他有法宝能隔开火圣的仙炎真火,那么他是怎么过去的?”

此话一出,楚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片刻后她还是摇头:“太冒险了,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那么,你们来猜猜天丹子是怎么做的。”李宏微笑了。

月缺传来温暖的抚慰之意,但依然带着颤栗的警告。

李宏立即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想了想,解下铠甲交到楚曦手里:“你先拿着。前辈,我去了。”

“哎呀娃娃哎,等等啊,不能乱来啊!”老鬼真正开始为李宏担心了。

李宏镇定地摆手阻止了想要拉住他的楚雄,转身慢慢朝火圣仙炎真火走去,一步,两步,身后的楚雄和楚曦都在猛吸气。

面前小火苗就像活物一样静静的凭空飞舞着,距离越来越近,李宏奇怪的感觉到面前这朵通红的火苗一点不热。深吸一口气,李宏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轻轻点在了火苗。

轰隆一声,转眼李宏全身都被笼罩在飞腾的烈焰中,识力一窒,身体立刻僵住。

楚曦和楚雄拼命忍住才没有尖叫,老鬼却是抖着铠甲摩擦大叫:“娃娃死啦!”

但是身处烈焰中的李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灼热,反而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同时,有股奇异的刚猛力道从头顶百会倏忽而入,瞬间循经走遍大周天,接着探进丹田里。

天烛立刻醒了,大叫:“什么东西!”

这股力道围绕十丹快速盘旋一圈,转眼退出丹田,李宏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心里一动,立刻走进水晶墙缺口里。

通道口再也没有东西阻拦。

老鬼如果有形体定是目瞪口呆的,他大叫:“李宏娃娃似乎没事,你们两个娃娃快跟着他进去,快!”

楚曦和楚雄闪身紧跟李宏走进水晶墙通道缺口里。

水晶通道并不长,李宏的人形火把已经走到通道尽头,前面是个大厅,当楚曦和楚雄走进大厅时,李宏正好转身。

他已是一个通红的火人,透过熊熊火焰,楚曦楚雄却清楚的听到他在说:“快到角落里去!”

片刻后,一朵小小火苗从李宏身飞出,穿出水晶通道,那里又有火光在闪动。

楚曦这才松口气,抬眼看去,登时大叫一声别过脸,嘴里喊道:“衣服!穿衣服啦!”

火光闪动中,楚曦的脸通红通红,在水晶墙映衬下娇艳欲滴。

李宏快速从乾坤夔里取出件火浣衣长袍套,嗫嚅道:“仙炎太厉害,我穿的本来就是火浣衣,居然又烧毁了,幸好带有替换的。”

老鬼喜的呵呵直笑:“李宏娃娃,你是怎么知道这朵真火只是一个测试?”

“我猜的。”李宏看着头都抬不起来的楚曦很不好意思,脸讪讪的,楚雄则是高兴得一个劲呵呵傻笑。

“娃娃好勇气好智慧!老头子我也懂了。这朵真火放在这里是专门用来鉴别是不是星宗的人,若不是定会被烧得连渣不剩,但若是星宗的人,只要走到大厅里它就会自动返回。好娃娃!这么短的时间就判断出来,连我老头子都佩服你了!”

原来李宏是这样想的,当初天丹子一定经过了仙炎真火的考验才进得仙府得到月缺和乾坤夔等物,但他肯定没有法宝隔开或者吸收仙炎,那么他是怎么进去的?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这仙炎并不像本身看去那么可怕,很有可能放在这里 花一直都在燃文只是一个鉴别甄试。但到了这里就要赌一赌了,天丹子可以,自己却可以么?

李宏想到大家都是修行《六灵咸仪诀》,答案自然不言而喻。果然成功了。

楚曦神­色­扭捏,智慧如她,也是隔了好久才勉强恢复常­色­。

楚雄早就开始兴奋的打量着大厅四周隔墙里的房间,突然他咦了一声:“这间是空的,莫非正是大哥你月缺的出处?”

不用他说,李宏已是感觉到月缺的兴奋之意。它正停在楚雄所指这间水晶房前。

这间大厅面积颇广,除了来时那条距离不长的通道,四边都是一间间的水晶墙隔出的透明房间,密如蜂巢,互相之间共用一堵水晶墙隔开。

这些水晶房间没有真正意义的门,三尺宽左右距离的门是敞开的,可以一眼看到房间里面的物事。但这道三尺宽距离的“门”却不是那么好进去的,李宏可以清楚感觉到“门”有灵力波动的禁制痕迹,但却是看不见的。

也就是说,虽然没有“门”,但其实每间水晶房都有一道“禁制门”。

这很像是一种诱惑。里面明明有重宝,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重宝,但却不能轻易进去。

月缺正是停在其中一道“门”前。

这间水晶房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正中一个小小的水晶架子,架子空空如也。

月缺传来淡淡的孺慕之意,细看,水晶架子中央有个十分不明显的小小的弯月形凹陷。

这里原来正是摆着月缺的!

李宏轻抚月缺,心道:“想必这就是你呆了很多年的家?”

月缺传来拨动心弦的阵阵暖意。

这时,只听楚雄兴奋的叫道:“大哥快来看,好宝贝!”

楚曦红晕双颊,忍不住朝李宏投来一瞥,低声道:“这里的确好多好东西啊!”

一间间水晶房间里摆的全都是法宝,各式各样法宝,五颜六­色­,样样不凡,让人眼花缭乱。随便一看便知大部分至少是品灵器,仙器居然也是不在少数。随便一数,一共三十六间水晶房里至少摆着百多样重宝,平均每间水晶房里都有一样以,每样拿出去都足以当各派的镇派重宝。

楚雄看着一间水晶房里的一柄刀样法宝目不转睛,即使以李宏的炼器眼光都不得不暗赞好东西。

刀并不长,只有巴掌大,通体青光流转,刀背九个不知什么作用的小小青环一直在微微震动,刀柄是栩栩如生的饕餮兽头。注目它便能感觉到一股从远古洪荒而来的凶猛罡气从里迸发而出。

绝对是仙器。

“大哥,我想要它!我一定要拿到它!”楚雄握紧双拳,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一步步朝看不见的“禁制门”走去。

“娃娃千万别!”楚曦手里捧着的老鬼铠甲突然开声道:“娃娃们,你们到底想不想进去真正的神殿?”

李宏蓦然一凛。

“这里是神殿外围,听我说,星宗的伎俩我很清楚。进到这里即算有缘,你们确实可以进去任何一间房里拿到你们想要的宝贝——禁制门想破并不难。但只要动了里面的东西,肯定会被马传送走,到时就与真正的神殿无缘了。想想娃娃们,真正的神殿里好宝贝更多啊!”

李宏马知道老鬼说的是对的,当初天丹子肯定也是如此,他忍不住进去,得到月缺后马就被传送走,从此无法再进,一生引为憾事。

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从楚曦手里将老鬼藏身的铠甲再次背到背,李宏拉住楚雄诚恳的道:“如果现在你要了那柄刀,真正的神殿就进不去了。当然,你也可以要这把刀,我们在外面会和也行。但我要继续朝里探,我一定要知道古神的秘密。现在,大哥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楚雄狠狠盯了眼那柄仙器刀,毅然转身,“大哥,我听你的!”

“好,我们继续朝里走!”

“都是好样的!什么都不要碰,继续走到底,按照方位来说,这里还有一个传送阵,我估计就在东边角落里,转过娃娃们。”

东边角落里也是一个跟所有房间一模一样的水晶房间,但这个房间里却没有法宝,只有一团蓝莹莹的东西孤零零的悬浮在房间中央。

它看去很像纯净无瑕的冰花,中心部位支出九支长短不齐的棱柱形花瓣,通体晶莹透明,呈现海天一样的洁净蓝­色­,从里发着蓝幽幽的微光,看去美丽无比。

“娃娃们,就是这里。这道禁制门是假的,你们直接走进去就行。我数一二三,你们三个一起跳进去,同时伸手去摸那朵花。这是星宗水圣的圣物,传送阵就是它!”

7-254 神殿之城

景象再次一变。

三人发现自己站在一弯银白­色­的沙滩,眼前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天水相接的地方有个白­色­的小点。

“就是那里!我终于可以在死之前回家乡看一眼了!”老鬼很激动。

“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楚曦问道。

“女娃娃,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等到有天你明白,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离家乡已经太远太远,远到你已经无法回去了。”

“是指飞升仙界么?”楚曦若有所思。

“仙界是什么界?”

“你连仙界都没听说过?!”楚雄大叫,极其的震惊。

“老头子已经在万象迷踪道关了那么多年,久到差点迷失自己,外面的天早就变了,老头子不想知道这些,只想死前回家乡看一眼。娃娃们,赶紧走。”

三人腾空而起,掠过蔚蓝­色­的海水,朝那个白­色­的小点飞去。

越到近前,三人越是吃惊,远处不起眼的小岛竟然如此辉宏。

这座岛一点都不小,外面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禁制闪光,透过禁制可以看到整座岛的全貌。

到处是耀目刺眼的雪白­色­。层层叠叠雪白的墙壁,宽阔的足可以让十匹骏马并行的宽阔洁净的白石街道绕过整个堡垒蜿蜒通向不知多少层高的高处。无数幽深的回廊、黑洞洞的窗口。最顶是座利剑一样的白­色­塔楼,尖顶直耸云天,刺穿空的云团。

整座岛屿虚浮在水面,就像一座死城,一尘不染的洁白,却是没有半点活物动静,死一般的安静和庄严。

三人屏息看着这座神殿之岛,楚曦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岛的建筑风格一点不像中土?”

李宏点头:“古神神殿,自是与中土风格不同。”

“可是古神本来是我们仙宗所有修士之祖,据说九大洞府也是他们开辟的。比如我们九离门的承仙阁,比如昆仑的阆苑昆圃十二玉楼,虽说华美至极,可建筑风格还是一脉相承,为什么此处看起来如此不同?”楚曦以手支颐,像是在问自己一般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娃娃们在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讲起建筑风格来了?星宗神殿有许多种样式,这是其中一种,肯定没错。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进去。”

“难道你没有办法?”李宏反问道。

“我又没来过怎么知道办法?走一步看一看。娃娃们,到大门口。”

整座岛屿最底层是被围在一带高高的围墙里的。这带围墙就像根玉带一样正好绕岛一周,将所有建筑圈在里面。正面是一扇高耸的大门。禁制在这里明显有个连接点波动,说明这里正是入口。

这扇门足有十丈高,五丈宽,是熟悉的青玉质地,两扇门严丝合缝。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微光正在门流转,时隔这么多年,禁制一如既往的仍然起作用。

站在台阶,仰望高高的大门,一种无力感涌楚曦心头。

“古神的禁制,怎么开?”她喃喃问道。

“我知道。”李宏静静的回答,随即说:“你们退后三尺。”

这回换成老鬼大吃一惊:“李宏娃娃你知道开法?”

“正是!”

李宏飘飞而起,正对十丈大门的中端,彩光一闪,灵宜透额而出,李宏伸手握住灵宜,伸出左臂,用力一剑划在左臂。

鲜血激­射­而出,全部飙­射­在大门。青玉门扉染出壮丽的鲜红图案。

“你­干­什么!”楚曦楚雄同时惊问,飞身而起,楚曦一把攥住李宏的左臂,二话不说,撕下衣摆开始给李宏裹伤。

李宏一把推开楚曦:“别动!只有五行俱无体质人的鲜血才能打开神殿禁制大门!我在古仙田里就已经知道了!”

“你们看!”楚雄叫道。

热血正滋滋的渗进青玉门扉。转眼门的鲜血被吸收进去,慢慢消失。

“再来!”李宏再次一剑用力划在腕臂,热血喷溅在青玉门,又是慢慢消失。

青光大作,光洁的青玉大门突然现出一道巨大人影,越来越清晰。

足有整扇门高下,高大伟岸无比,身穿洁白麻衣,头戴草冠,居高临下看着门前飘飞的李宏三人,古朴庄严的面容一动,嘴­唇­微开,巨响在三人耳边响起:

“来者何人?可有星宗信物?”

声音奇响无比,如同凝刺,岛前激起万丈滔天海浪,轰隆隆巨响直震天宇。

李宏耳膜嗡嗡作响,丹田不稳,差点被震下地。第一个反应是急忙伸手,一左一右拉住楚曦和楚雄。

这里竟然是有人看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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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心念急转,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楚曦,从乾坤夔里掏出一物,高举在手。

“将信物按到门。”人影威严的命令道。

李宏依言,将手里的东西按到门。

嗡嗡轻响,青玉板产生异变,点点莹光从青玉板里溢出,组成一副美丽无比的星光图案,莹光流转,笼罩整扇青玉大门。

李宏心里大喜,真的有用!这块从古仙田中心禁制小屋得来的青玉板,一直就觉得它与古神或者仙府有关,果然不错!

门的人影表情变得肃穆恭敬,弯腰拱手,“参见火圣!”慢慢变小,就像不住后退一样从大门渐渐隐去。

火圣?李宏心里一惊,朝楚曦看去。

楚曦在袖子里暗暗摇手。

李宏会意,静待其变。

片刻后响起连串嘎嘎声。大门从里打开,门缝越来越大,在足以通过一人时,大门停止开启,静静地停在这个位置。

门里面是黑洞洞的门厅,又高又阔,从外看去,里面空旷广阔,很整齐的排列着许多几人合抱的大石柱,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娃娃们别怕,这里没有人,门的人影其实是禁制的一部分,不是真人,快进去!记得同时一起进!”

李宏再次拉住楚雄楚曦的手,三人飞身闪进大门。

刚进去,嘎吱声再次响起,大门再次关闭,眼前是空旷的黑暗。

火光开始闪动,极高的高处,一盏盏巨大的吊灯自动点燃,投下跳动的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厅。

“哈哈,真的进来了!”老鬼大叫,明显欣喜万分。突然金白­色­光芒一闪,老鬼附身的铠甲竟然自动从李宏身解脱,嗖的一声迅疾朝里遁去。只一闪就消失在门厅深处。

李宏大叫:“前辈!”

“娃娃们,我回家了,后会无期!”

“追!”楚雄大叫。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迅速朝里窜去。

掠过一根根巨大石柱,门厅到了底,李宏悚然一惊,“你们看!”

门厅底部是座巨大的雕像,乃黑玉所雕,跟整个门厅高度一样高,塑的是位衣着古朴的古神。

他的面容看起来奇怪的熟悉,长相很普通,但那双眼睛黑亮有神,深处有幽幽火焰在燃烧,这使得这座巨大石雕栩栩如生,看去几乎就跟真人一模一样。

楚曦蓦然叫道:“宏,你长得很像他!”

李宏放慢脚步仔细看去,这一看不觉咦了一声,怪不得觉得熟悉,因为这人细看长相居然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真是咄咄怪事,想到前面门那人影喊自己火圣,李宏心头更是涌起种荒唐感。

“别管雕像,快找老鬼!”

绕过雕像,眼前蓦然一亮,已经来到门厅外面。

禁制光芒像座透明的大罩子,整座雄伟的神殿之城都被笼罩其下。堡垒重重叠叠一直排列到天那么高的高处,雪白的墙壁一层接着一层,蓝天下壮观绚丽无比。最高处,有座利剑一样的白­色­塔楼,高得几乎就像在云端里。

“这里足可容纳十万人啊!”楚雄大声道,“这么漂亮的大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太可惜了!”

李宏没有说话,在用神识搜寻老鬼的踪迹。倏忽之间,仿佛自己飞速前进,穿过一道又一道墙壁和街道。

如果说门厅这里是第一层,那么整座神殿至少有十层。每层堡垒的屋顶就是一层堡垒的街道,层层递减,一直铺到极高的高处。然而,最顶一层,就是建有那座白­色­塔楼的那层分明有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那里是整个神殿之城的中心。

李宏懂了,这里的确是座大城,当初建此城的古神分明不单单把这座城当神殿来用,而是真的设计为一座可容人居住的大城,只有顶端才是真正的神殿。

老鬼的气息正是消失在最顶那层。

李宏微笑了,“走!最顶!”

每层都跟第一层一样有个宽阔的门厅,门厅后是通向层的宽阔阶梯,如果把前后大门一关,除非飞去,不然根本无法通向层。这就是说,每层都可单独成为一个独立的区域。

越往飞,三人越是啧啧惊叹。

“到底是古神的大手笔,这样实用美观的建筑都造的出来,要是我们九离门里也造这样一座大城就好了,专门给低阶弟子住。现在地方太大,串个门还要飞老半天!”楚雄呵呵笑道。

李宏猛拍他的大脑袋:“想得美!如果我们自己造,还不知造到猴年马月!”

楚曦飞着飞着慢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这不是造出来的。”

7-255 古怪的传送阵

楚曦眼神闪亮,纤纤细指点着层层堡垒道:“你们看,每一层相对下层完美缩小,比例一模一样,甚至连门厅也是如此,就连转角处弧度都一模一样。那边那些房间虽没进去,我敢说肯定也是跟下一层一样。如果只是单单建成的,绝对做不到这么一致和完美。”

她看向李宏:“早前你就曾说过,古仙田里那处古神宫殿很像是预先造好然后放在那里变大。我看这里也是如此。”

李宏赞赏的看向楚曦,她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了,很久前自己说过的话她依然记得那么清楚。

“正是如此,古神一定有办法预先造好房屋宫殿,随身携带,碰到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大摆在空地。细想此事其实不稀奇,在中土许多古里有类似记载。”

“那么是不是说,这处神殿大城其实是个法宝?可以带走的法宝大屋甚至大城?”楚雄想到宝贝就双眼发亮。

李宏呵呵笑起来:“如果这里有这种随身携带的法宝房屋制造宝典那可敢情好了,一定要学一手!”

“快走啊,找宝贝去!”楚雄一马当先,飞快朝掠去。

那棵假树……李宏一直想着那棵能自动生成离火玉液的假树,如果那棵假树也是这样的法宝,返回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带走。

带走一座神殿大城不可能,带走一棵树也许可以动动脑筋。李宏不禁也跟楚雄一样,满眼“金光”闪烁。

转瞬已是掠到最高层。

出了最后一个门厅,眼前霍然开朗。视野极其开阔,岛屿顶端其实是一个广阔的平台,铺满洁净的白石,中央是利剑一样直耸天际的白­色­塔楼,余外别无一样建筑。

转身瞭望,正对来时那弯银­色­的沙滩,沙滩这里看去很像一根细细的银线,后面奇异的是一片灰­色­的混沌。其余角度望过去都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海水没有丝毫波动,十分平静,看去就知道动过手脚。换句话说,这个空间里的这片大海很可能是假的。

老鬼的气息消失在塔楼门后。塔楼的底层大门已经微微开了一条缝,门里有幽蓝­色­光芒闪动。

李宏走到门前,神识朝里探去。

塔楼外面看去很高,可是里面居然是直通到顶的,可以看到高高的尖顶的石质结构,除了尖顶和墙壁,居然空无一物。

不对,还有一样东西。

在底层地面中央离地一尺处,悬浮着一样东西,这东西一点不陌生,正是当初把他们传送进来的“星宗水圣”圣物——那朵纯净无暇的蓝­色­冰花。

冰花发出焰焰蓝光,就像一朵燃烧的蓝­色­的冰与火的综合体。

还有传送阵!

李宏数到三的时候,三人同时用手搭水圣冰花。

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再次为之一变,李宏发现自己又来到幽深的地下。

像是地宫。身处一个正圆形大厅,面前仍然是那朵幽蓝­色­冰花,在离地一尺处凭空悬浮着。大厅墙壁是厚实的青玉墙壁,从里迸发着朦胧青光,天花板并不高,跳起来就可以伸手触及,感觉很压抑。

仔细一数,正圆形大厅周边有九条秘道,呈车轮辐­射­状朝外延伸。视觉每条秘道都极其幽深,站在通道口根本看不出通向何处。

三人小心翼翼查看了一回,李宏的眼光蓦然投向其中一条通道口。那里地有个小小的黑­色­圆形物事。

捡起来一看,李宏认了出来,是老鬼藏身宝甲的一枚鳞片。

难道老鬼走的是这里?

神识朝这条通道里探去,前进三丈后却被猛然反弹回来。

这里可以隔绝神识。

楚曦走过来拿起鳞片看着,沉吟道:“那人暗示我们应该走这条……可是之前他骗过你、差点夺你的舍,能信么?”

李宏想了想,毅然指着这条通道:“就进这条。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好!那我们就走这条!”楚雄毫不犹豫迈进通道。

通道并不宽,直径约莫一丈,也不高,跟前面大厅一样跳起来就能摸到顶部,全都是一样的青玉质地,晶莹洁净,看去是透明的,但其实看不见墙壁后的任何物事。每隔一定距离像是布置了什么阵法,神识只能在这段距离内延伸,只要超过距离就会被看不见的某物反弹回来。

如果真的是阵法,那么这阵法相当了不起。

走着走着,三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通道似乎在转弯,但回过头,却又见得明明是一条直道,还能看见外面大厅里那朵水圣冰花的幽蓝­色­闪光。

“不会又是什么星宗的迷宫?”楚雄开始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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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感觉不对劲。三人的速度相当快,但直到现在,这条长长的青玉通道都没走到头,甚至回头还能看到通向大厅的那头那个方形的出口越来越小,似乎在往前走,但没理由走这么久还是毫无动静。

“怎么办?”楚曦停了下来。

李宏想了想:“继续走,一边走一边数数,数到一百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动静我们就返回。”

三人并排前进,李宏数数,数到一百之后,除了回头看过去来时入口更小之外,通道仍然在往前延伸,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

到了这里,李宏不得不承认自己当了。心里是很奇怪的,老鬼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都开始回他所谓的“家乡”了,为什么又要弄鬼?

往回走之后没多久,三人就发现出口近在咫尺,纵步一跃就跃进了大厅。

来的时间与去的时间实在太不符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宏眼光一扫,发现对面通道口地面竟然又出现一个小小的圆形黑­色­鳞片。捡起来跟之前那枚比较,一模一样。

“搞什么鬼!”心里怒气升,李宏大喊道:“老鬼你出来!好心帮你,竟敢这样捉弄我们!”

声音就像被吞没,根本传不出这个大厅。老鬼既然听不见,李宏只好歇了。

楚曦却道:“再信他一次,走对面那条。”

“你有把握?”楚雄很郁闷,疑惑的问道。

楚曦伸出纤白五指轻轻支颐,微微偏着头,这个姿势显示她正在思考。她慢慢道:“其实我们进来的时间跟他相隔并不久,有没有想过,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也许他正在哪里看着我们?我敢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进了这条通道也许就知道了。”

三人再次朝老鬼第二次指的通道里走去。

迈进通道前,李宏无意回头,发现大厅中央那朵蓝­色­冰花九棱中最粗最长的一棱正指向这条通道。这个现象让李宏心里一动。

果然这条通道是对的。

走没多久这条通道就开始转弯,紧接着出现三个分叉口。分叉口地面,有个很浅的硬划出来的箭头标志,粗粗指向最左边的一条通道。

楚曦看着标志,沉吟一会笑道:“我们偏偏不信他!这回我们要走最右边。”

“好!老鬼休想再骗我们!”

三人迈进最右边的通道,走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一扇青玉大门。

青玉大门并没有关紧,门里传来奇怪的嗡嗡大响,阵阵闪光就像闪电一样哧啦啦划过,门缝里忽明忽暗,竟不知老鬼在里面搞什么。

李宏箭步冲到门口,刚要伸手推门,突然呆住了,极其古怪的感觉冲心头。

里面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强大到令李宏心惊胆战,但不是因为这个感觉古怪,而是那股能量竟然莫名其妙的非常吸引,让自己心血悠悠蠢蠢欲动,竟然有种不顾一切想冲进去闯进去想……

李宏一脚踹开大门。

眼前划过一阵强烈闪光,亮到不自觉伸手遮挡面门,待光芒熄灭,李宏放下手,一个巨大古怪的阵图映入眼帘。

这间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一样物事,只有正中央的青玉地面刻着一个古怪的巨大阵图。摆阵图的东西李宏十分熟悉,竟然就是极品仙石的伴生黑石。一条条古怪的车轮状辐­射­线条和许多深深嵌在地面的点点划划黑石构成了整个阵图图形,在纵横交错的灵力波动点是一块块彩光夺目的极品仙石。这些仙石已经耗费大半,只剩残缺的一小截还留在阵图波动力点。

老鬼刚刚把自己传送走!

看着阵图,李宏突然有种想站到阵图中央的冲动。立刻照办,他轻轻走到中央位置,视线投向自己的脚前。

这里有个拳头大小的凹陷,还在微微冒着青烟。不用想就知道刚才这里有块极品仙石,现在已经消耗完。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只要把极品仙石放进这个凹陷马就能传送走,传到那个地方……

彩光一闪,李宏手已是多了块极品仙石,盯着脚前的这个凹陷,李宏有种疯了似的感觉,老鬼传送去的地方对自己十分重要,一定要过……

恍惚间,李宏竟然不知不觉弯腰将手里的极品仙石朝凹陷里放去。

“你在­干­什么!”楚曦大叫,银影一闪已是落到李宏身边,一把攥住李宏的手。

李宏像是从梦境里苏醒般突然醒悟过来,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像是突然中了邪?

楚雄叫道:“你们看!这里有很多字!”

7-256 域外之域

门边墙写有很多字,是用某种细灰粗浅的划在青玉地面,正在慢慢消褪,用的字体十分古怪,不是古篆,也不是隶,写法从未见过,但勉强能看懂。

“娃娃们,多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我走了。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只能靠这个传送阵回去。天可怜见,里面竟然还有仙石,能够让我启动一次传送阵。

对于这个蛮荒星球老头子我感慨良多,在这里卡了不知多少年,久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老头子我孤零零一人。现在终于我也可以走了,但是那边出来后只剩元婴灵体的我必定不幸。这件仙器宝甲虽能让我元婴藏身,却也会让我因之丧命,对此我已经有准备。

只要能再看一眼家乡,死亦无憾。

娃娃们,不要再启动这个传送阵,千万记得,最好把它毁了。它其实是个双向传送阵。如果我从那边出来后没死,我也会这么做,这是老头子我唯一能报答你们的地方。

你们这个蛮荒星球是域外之域,藏有一个神宙最大的秘密,多少人因之丧命,老头子我也是其中一个。迢迢多少年来到这里,却是一场空,老头子我已经彻底看开。

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来神宙,毁掉传送阵。切记切记!”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字迹彻底随风而散。

李宏跟楚曦四目相对,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只听楚雄喃喃道:“看不懂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老头子说的话很真,我们是不是应该听他的话把这个传送阵销毁?”

许多谜团似乎都解了,但细想,其实一切还是笼罩在迷雾后。

心底忽明忽暗,说不出的感觉。李宏弯下腰,注视着这个传送阵图,想了想,祭出灵宜,将刻在青玉地面的传送阵图里的黑石挖出几块,装进一个空的白玉匣子里,小心收进乾坤夔。

注视着少了一部分的阵图李宏道:“这样等于破坏了传送阵,以后我们如果想去这个地方只要把这几块黑石拼进去就行。那边不论什么人想要传送过来都办不到。”

“那敢情好。这地方太压抑,我们去找宝贝?”想到宝贝,楚雄咧开又厚又方的大嘴呵呵直笑,因为不理解带来的郁闷感消失大半。

楚曦却仍然微微蹙着眉,脸有着奇怪的迷惘神­色­,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漏了某些关键事情。

李宏叫了她三声,她才回过神。

带大门的时候李宏最后回头看了眼青玉地面的传送阵,那种奇怪的强烈吸引力在传送阵完全失效后彻底消失。这说明只有当这里跟那个什么“神宙”建立起连接的时候才有那种强烈的、想要不顾一切到那边的感觉。

李宏有种直觉。以后一定会去那里,发现真正的古神,和他们背后所谓的天大秘密。

回到圆形大厅,楚雄看着九条通道问道:“到底宝贝在哪里?”

“就在这里。你们看冰花最长的那一棱。”李宏指着悬浮在大厅中央的幽蓝冰花道。

这朵冰与火之花闪烁着幽幽蓝光,呈现长短不等的九棱,一点一点的非常细碎的幽幽蓝光正从冰花里面往空中滴落,看去异乎寻常的美丽,就像活物一样。它悬浮在离地一尺的地方,细看,居然在慢悠悠的转动。

现在,它已经转了一个方向,最长的一棱开始指向九条通道中陌生的另一条。

这一刻,相信自己的感觉很重要。李宏瞬间决定了:“我们就走这条!”

这条青玉通道走着走着开始向下延伸,没多久,青玉通道变成了向下的普通石阶,里面异常的黑。明知神识探不到什么李宏还是试了试,果然就像陷进泥沼里,触目漆黑、感觉是一无所有。

神识跟双眼所见到的有时会不同,有些时候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较好。

李宏迈下石阶,招呼楚曦和楚雄跟,同时祭出灵宜,一方面照亮,一方面有备无患。在一处台阶通道拐弯处,无意中眼角余光掠过刚刚经过的通道,恍惚看到一道白影从石面迅速掠过。

顿时大惊。灵宜随心所动,眨眼已是倒驰而回,照亮了刚才白影掠过的那截墙面。

一无所有。跟前后一样的黄­色­石头墙面,打磨得很粗糙,哪里有半个人影!何况可以确定没人从自己身边飞过。

难道看错了?李宏心里嘀咕。

楚曦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个白衣人跟着我们。不过大概是我看错了。算了不管了,继续走。”

李宏嘴虽说自己看错了,但其实隐约是觉得是有人跟在后面,于是每下一段距离的台阶都忍不住回头看,希望再次看到那个白影好证明自己不是错觉。但直到台阶通道到了底还是没看到那道白影。

刁民最新章节 三人停在一扇石门前。很普通的石门,但当视线投向门口两样东西的时候,李宏头皮发麻。

古神的禁制石兽!

两尊三尺高下的奇型石兽静静蹲在石门门缝两侧,正好堵住这扇门。石兽中心部位有明显灵力波动,不用说就知道还是在运作的。

“不会,怎么这么倒霉!好容易来到这里难道入宝山空手而回么!”楚雄嘟囔道。

李宏也有些沮丧。找到古神的秘密固然重要,但吸引人的还是古神的宝贝。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被两尊禁制石兽给阻住,想想实在极不甘心。

“大哥,想个办法进去。”楚雄哭丧着脸。他的个子太大,通道有些逼仄,脑门几乎就是顶在通道顶的。

楚曦怔怔的,良久轻声轻气的道:“怎么办才好呢?”

李宏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了点想法,说道:“你们先退后,到前面那个拐弯的地方等我,如有不对,千万不要等我,赶紧跑。”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人犯险!”楚曦马急了,拉住李宏衣袖不放。

李宏轻轻握住楚曦抓住自己衣袖的柔荑,感觉掌心里的绵软和温暖,整颗心都柔软起来,温言道:“放心,我有计较,再说你还不知道我么?如果有事情我肯定跑得比你们还要快。”

“这话确实不错,嘿嘿,我相信大哥一定有办法。你们就别当着我的面不停地卿卿我我了!”楚雄揶揄。

楚曦给了楚雄狠狠一个白眼,轻轻的、有些不舍的将手从李宏掌心中抽出,替李宏整了整衣领,温柔却决绝的道:“你绝对不会有事,如果你有事,就是我有事,我绝对不会独活……”还未说完,就被李宏的大手狠狠捂住了嘴。

“傻丫头,这时候赌咒发誓搞的我好像真会死一样!放心,我哪次不都是运气好得吓死人?我还是有些把握的,你就去等着。”李宏微笑。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看着微笑的黑亮眼睛深处的柔软和温情,楚曦突然觉得自己就似融化了一般,脸蓦地红了,转身掠台阶,跟楚雄一起藏在了拐弯处,却是实在不放心,伸长脖子朝下看,流晶早就在头顶飘动。

这一刻楚曦决定,此生与李宏同生死共进退,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抛下他单独逃走。

李宏早已收了笑容,深吸口气,握住灵宜猛地划过手指。鲜血流出,李宏将滴血的手指伸到左侧石兽头顶。

这滴鲜血滴到石兽头明明只有短短一瞬,李宏却觉得简直有一年时间那么长!

眼睛眨都不眨。鲜血在眼皮底下扑哧一声落到石兽头顶。光亮的黑玉石兽头顶出现一条蜿蜒的浓稠水线,渐渐朝下变细,停止流淌,慢慢凝固。

没有任何变化。

石兽没有触发,可是好像也没有静止。

李宏­干­脆把流血的手指放到右侧石兽前用力一挤。

用力过猛,大股鲜血激­射­而出,正好飙­射­在石兽额头。浓稠水线样的鲜血沿着石兽弯曲的鼻子朝下流个不停,流过石兽的鹰钩形鼻尖,滴滴答答落到地面,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左侧石兽是因为动静小而没被触发,那么右侧这个动静够大了?这是不是能够证明自己的鲜血在这里也能够起作用?

李宏暗喜,试探的伸出手指轻轻一指点在石兽身后的大门。

嘎吱一声,大门竟然出乎意料的应手而开,李宏惊讶得合不拢嘴。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早就嗖的声跃过石兽,落在石门后了。

李宏笑嘻嘻招呼楚曦和楚雄:“快进来!”

两人飞奔过来,下一刻,三人都进到门里。

吱呀一声,石门自动合。

自始至终,以为很是可怕厉害的禁制石兽压根就没有发动。

楚曦拿起李宏的手,从衣摆扯下根细布条将李宏的手指紧紧的裹了起来,心疼的道:“如果每进一道机关你都要放点血,再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下次可不许了,总有别的办法,哪用次次放血呢?”

“放血就能通过古神禁制已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我一点不在乎流那么点血。”

“可是我在乎。”楚曦微微蹙着眉,细心的将布条在手指末端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儿。

李宏看着蝴蝶结儿皱眉:“这也太女腔了?”

“不许解开!我不说可以你就绝不能解!”楚曦捧着李宏的指头娇嗔道。

李宏呵呵笑起来,竖起蝴蝶结儿手指在楚曦面前玩笑的摇晃着。

楚雄在旁看得直翻白眼,索­性­先行一步朝前探,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秘道拐弯处。

突然他一声大叫:“快来看啊大哥!这些是什么东西!”

7-257 果然有宝贝

站在入口处,李宏震惊了,狂喜涌心头。

果然有宝贝。

这是个面积广大的地下仓库,全部打通,用半人高的矮墙围成一间间专门储放不同类别物事的库房。矮墙只用于隔断,每间仓库都没有门,径直敞开六尺距离左右的一段空隙。站在矮墙外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所有这些围起来的仓库房间面积大小不等,曲折转弯,没有丝毫浪费的空间。

深黄­色­石壁被不高的天花板垂下来的巨大青铜灯照得闪闪发亮,每间仓库里有各种各样古怪物事。整个地下宝库里各种颜­色­的宝光交相辉映,灵气浓得化不开,馥郁芬芳熏得人简直连气都透不过来。

楚雄正站在入口处一间房间的矮墙前。里面一目了然,几十只深­色­的陶土大缸,半人高下,跟矮墙沿齐平,缸里一个个圆形的物事在灯光下反­射­出红艳艳紫溜溜的光,煞是好看。

楚雄大叫:“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宏站在这间仓库门口,眼睛都瞪圆了:“蛋!很多的蛋!”

各种各样的蛋,大的一只就装满了整个大缸,小的四五只堆在一只缸里。有长圆形的,有正圆形,居然还有几只直径一尺左右的四方的蛋垒在一起。颜­色­从深紫到黑­色­闪光到正红,五颜六­色­无奇不有。有些蛋毫无动静,就像死了一般。但有些明显感觉到里面有生命迹象。特别是几只大的,居然不时弹动一下,居然都快孵出来了。

楚曦看得大奇:“古神把这么多蛋放在这里­干­什么!”随即醒悟过来:“古奇兽的蛋!天啊,有些种类可能仅此一只!”

李宏想到九离洞天里那只孤独的凤凰——殷璃儿便微笑了:“我们找找看,如果有凤凰蛋那可大发了!”

丹田里明显一动,天烛醒了——或者他压根本来就一直在装睡,反正他立马大呼:“有龙蛋啊!老弟快过去,让老子仔细瞧瞧。要把这些蛋全带走!”

全带走?李宏无语了。这里起码不下七八十间仓库,每间仓库里都有好东西,现在只不过看了第一间,如果连蛋都要全部带走,后面好东西肯定更多,自己的乾坤夔哪里装得下!

“那就只带龙蛋。老子我作为中土神龙硕果仅存的前辈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神龙一族的后代埋没在这个鬼地方!”天烛愤慨大叫,在离火珠里咻咻的喷着火球,醒的十分彻底。

“这间仓库里面也是蛋!”楚雄很快拐到对面仓库,朝矮墙里只看一眼又大叫起来。

楚曦­干­脆掏出纸和笔,开始作记录。

靠近入口处的五间仓库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蛋,总数不下五六百。最后一间“蛋库”里,真的还被李宏发现一只凤凰蛋。它单独躺在一只陶土大缸里,放­射­出熠熠火焰,红光逼人,火红的热气直腾到方三五尺高的地方。

至于龙蛋确实有。李宏拗不过天烛,只好动手腾出一只空的大缸,将五只龙蛋单独放在这个大缸里,预备收进乾坤夔。但想了想,还是警告天烛:“这里很适合存放东西。这么久了,这些龙蛋明显还是活的。而且这些大缸看似陶土,其实应该也是法宝,可以长期存放这些灵兽的蛋。你看,连凤凰蛋的高温对这里都没有一点影响。如果搬进乾坤夔,我担心它们反而会因为环境变化出事。一个蛋就是一条生命,你可要仔细想好了!”

天烛顿时歇了声,片刻后犹豫的道:“那么先放旁边,继续往里看,说不定会找到存放这些蛋的好法宝!”

这话让李宏心里一动,确实,随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多,乾坤夔已经不适用了。虽说只有自己能打开乾坤夔,但它到底不是­性­命交修的法宝,也就是说是必须随身携带而不能修进丹田。战事越来越多,只要一不小心遗失,很可能多年收集的好宝贝全都没了。如果这里有法宝,尤其是有储物好宝贝,无论如何也要搞一件。

“借你吉言,希望这回你没有乌鸦嘴!”李宏说完,赶紧招呼楚曦楚雄往里走。

越往里走,三人越震惊。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这间面积广大的仓库里不但有各种灵兽的蛋,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奇珍仙药灵根,都是鲜活水灵,被培植在貌似陶土的大缸里,用极品仙石碎末和五行玉液的混合液养着。

古仙田里那塘被至少仙兽级别的一群灵兽看守的碧藕这里却是培植在一只极大的敞开的“陶土”大缸里,简直毫无设防任人采摘。整缸东西彩光荡漾,俯身缸,吸口气就能让人受益匪浅。还有一缸十尺高的紫芝,看那肥厚芝瓣古拙的花纹就知道不下十万年。十万年的紫芝,这是什么概念!甚至还发现一缸在 18岁的我同居了最新章节古仙田里当时差点为了它豁掉命的龙眼花。与那株孤零零半死不活的相比,这里居然是一整缸,里面不下十株,每株不但大且鲜活无比,那间仓库火光焰焰,就像着火了一样。

无数仙草灵根。这里的好东西每一样放出去都会被整个仙宗追杀疯抢。

每间仓库其实都布有阵法,像是专门用来保存物品,使各种灵根灵药之间没有相互­干­扰。再加那种特制陶土大缸,两相结合下这些东西被保存得完好至极。不知多少年了,这里每样东西都还跟当初被移进来的那一刻的状态相仿。

楚曦手里的一大张纸已经记满,她开始拿出另一张白纸,神­色­带着跟李宏脸一样的狂喜,只是渐渐的,她的脸多了一种思索之­色­。

“你想到了什么?”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这里的东西其实就是我们中土出产,然后被古神搜刮到这里好好保存起来了?”楚曦一边记录一边道。

“很是。只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记得那个被传送走的前辈的话么,他曾说过,我们这个被叫做‘蛮荒星球’的地方出产许多好东西,又曾爆出一个大异象,所以他那里叫做什么神宙的修士都想来这里找宝贝。这里面又跟神宙的一个大秘密有关,也就是跟古神有关。这个大秘密似乎还没破,但是古神为什么全都走了?把这么多好东西留在这里走了?这岂不是怪事!”楚曦手里的笔渐渐停了下来,满脸思索之­色­。

李宏发现宝贝狂喜的心逐渐平息下来。确实,古神没理由留下这些东西离开。除非……李宏呵呵笑道:“我知道了,古神们定是没来得及带走这些好宝贝就飞升仙界了!”

“对对,大哥说的对,肯定如此!”楚雄恍然大悟。

李宏很为自己的这个解释满意,满脸自得的笑。

楚曦却轻轻摇了摇头,李宏还想问,她却伸出纤纤细指指向前方:“你们看,还有下一层!”

宝库已经走到了底,尽头有扇青玉大门。

三人刚走到门口,还在忐忑会有什么机关,门却自动打开了,现出一条朝下的石阶通道。

站在通道口李宏蓦然眉角高挑,转身叫道:“感觉到没有?!”

“感觉到了!宝贝我来啦!”楚雄欢呼一声就朝台阶冲下。

李宏尽管高兴得简直要疯了,但心头还是有种奇怪感觉,进到这里似乎太顺利了。下意识的,踏进门里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一眼瞥见宝库正中央竟然有道模模糊糊的白­色­虚影!

那里悬着盏青铜吊灯,虚影挂在吊灯下,在四周蒸腾的宝气中就像是个淡淡的框架,不是很清楚,却跟周围有着自然的界线。分明是个人!

李宏大吃一惊,回手反推门想要过去,白­色­虚影突然不见。

“看到什么了?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楚曦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那么她也有这种感觉了!李宏此刻尽管可以落实确实有人跟着,却不想声张,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们赶紧找宝去。”拉着楚曦掠下台阶。

心里却在想,到底是谁?

无论是谁,似乎没有恶意,这一点可以确定,而且……

李宏对自己三人为什么这么轻易进到这里隐隐有了点谱。

这道门前一样有禁制石兽,当楚曦用担心的神­色­看向李宏的时候,李宏却没有再割­肉­放血了,咳嗽一声,缓缓道:“我觉得轻轻一推门肯定就开了。”伸指一指点向厚重的青玉大门,甚至不带任何识力。

大门果然应手而开。

李宏微笑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看来就算没有那位号称神宙第一机关高手的元婴前辈,这里还是有别人的。而这“人”,应该知道古神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多宝贝离开这里以及所谓的轰动整个神宙的“大秘密”。

满室蒸腾宝光,比之层宝库更甚。

这一层索­性­没有任何隔断。偌大的石室只有一条“小径”,“小径”是自然形成,因为两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兵器法宝、让人看一眼就心跳不止的各种绝世兵器法宝。

这些法宝很令人惊骇的随随便便扔在地,角落里甚至堆成了小山。

感知到有人进来,许多法宝开始不安分的跳动,跳动幅度越来越大,突然楚雄大叫起来:“我找到我要的好宝贝了!”

荧荧青光中,一柄开山巨斧以极其诡异的缓慢动作从兵器法宝堆里自动升来,傲然直升到半空,悬浮在巨大的青铜灯底下,将辉煌的正面展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7-258 蓝莲花

荧荧青光中,一柄开山巨斧以极其诡异的缓慢动作从兵器法宝堆里自动升来,傲然直升到半空,悬浮在巨大的青铜灯底下,将辉煌的正面展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好威武的巨斧!

斧头和斧柄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竟是一次成型!从头至尾足有一丈长短,斧面更不用说,足足有大缸那么大,锋端雪亮,通体青黑­色­,面满布古拙的金­色­花纹。这些花纹时隐时现,就像活物一般在斧身通体隐现游走,是隐刻在内、已经失传的绝世古阵法。

这是仙器!李宏一眼认出来,而且炼器手法极其高明。跟它的打造技术相比,自己的炼器手段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玩玩似的,简直看一眼都惭愧得要命!

楚雄“一见钟情”,大叫:“我一定要收了它!”冲前不管不顾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就往斧柄攥去。

开山巨斧微微一摆,突然直跃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一斧朝楚雄当头劈下。

满室风声盈耳,一股逼人威压直透肺腑,让人简直透不过气。

李宏大惊:“二弟小心!”

楚雄压根没料到巨斧竟然抗拒自己,危急之下更是激发了好胜心,他大喝一声,伸出蒲扇大手,直接握住直劈而下的锋利斧面。

他竟然直接用­肉­手接住了这巨无霸的开山一劈。

巨斧往下之势顿阻,楚雄全身肌­肉­暴涨,双臂更是出现一团团活物般下蠕动的­肉­结,双脚一点点朝坚硬的石头地面里陷进去,一寸,两寸……

李宏楚曦目瞪口呆。宝库里极安静,只有楚雄粗重的呼吸声。一滴滴鲜血从楚雄握住斧面的双手里流出,滴到地面,滴在脚下一堆法宝。

青光一闪,接着又是一道金光……楚雄脚下那堆滴到楚雄鲜血的法宝竟然全部升起,自动在楚雄面门前旋转,有飞剑、有刀、更有不知名形状古怪却一眼看起来就知是好东西的佳法宝,它们似乎都在大叫:“主人我来了!”

楚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虎目圆睁,紧紧盯着面门前这柄开山巨斧。

一人一斧僵持,楚雄手的伤口越来越深,鲜血越流越快,脚下已出现一小滩血泊。

楚曦不忍,刚迈出一步,李宏却伸手拦住了她:“别动!现在是关键时刻,只要过了这关,这柄仙器神斧就是楚雄的!”

时间在流逝,李宏不是不担心,但是敏锐如他已经发现巨斧身隐刻的那些古拙花纹闪动频率更频繁了。这意味着,楚雄即将通过这柄有器灵的仙器的测试。

果然片刻后青光一闪,斧面的鲜血消失,紧接着开山神斧蓦然缩小,静静悬在楚雄面前。跟刚才的巨无霸威严比起来,现在的神斧就像一个玲珑­精­致的玩具。

楚雄大喜,当即握住斧柄输入灵力,完成整个认主过程。青光一闪,神斧隐入楚雄头顶百会。

楚雄喜滋滋转过头来:“大哥,我成功了!”

“做得好!现在自然是把那些无意当中也滴到你的血的法宝一起收了!”李宏大笑道:“恭喜二弟,这回你可是真的捡到宝了。一柄仙器神斧,一堆品灵器的好宝贝,收了收了,赶紧全收了!”

“好嘞!”楚雄连伤口都不裹了,一把把捞过面前转来转去的各式法宝,一一收入丹田温养。

他居然一次收了一柄仙器,十五样品灵器法宝!喜的合不拢嘴,更是开始玩那柄神斧,不断将它祭出又收回,只一会儿就苦着脸叫道:“不行了,没灵力了!”便大把嗑着补灵丹。

李宏放了心,转向楚曦笑道:“你也赶紧选,至于我么,我已经想好了,咱家一定要找个好的储物法宝!”

楚曦微微一笑,伸出玉白的手掌抚过鬓发,风姿秀美至极,“不急,有的是时间。”

即使落入宝山,她的风度也是如此从容。

李宏心里大动,竟不知不觉有了点旖旎想法,赶紧低下头,掩饰的在宝山中寻找起自己想要的宝贝。

天烛压根就没“睡”,这时叫道:“傻小子,光一个储物袋哪里够!快,我感觉这里还有好些仙器,你快过去!咱们要把这里的仙器全收了!不,光仙器也不够,­干­脆把这里的法宝全带走!天啊,为什么老子还是灵体还不能有真身!不行,你现在必须替老子预留宝贝等老子出来以后用……”

他不停的唠叨,听的李宏简直恨不得掐断神识,忍了又忍。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有必要替天烛和同门们预留一些好东西。想到这里暗喝:“行了老哥别喊了!我会替你留心的!”

三人在宝山里翻翻拣拣,楚曦突然动作停顿下来,李宏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储物法宝,见此飞过去问道:“你找到什么了?”

“你看,它好漂亮啊!”楚曦定定地注视着脚前的一样东西。

是朵晶莹的蓝­色­莲花,看不出是仙器还是 随身装着一口泉sodu品灵器级别,但看去的确非常漂亮。通体蓝莹莹的,就像水晶雕刻而成。一开始被许多法宝压着的时候它是黯淡无光的,可是当面的法宝被拿走后,它开始放­射­出幽幽的蓝­色­光芒。楚曦玉白的美丽面容都被映得蓝莹莹的。

一人一花对映,全都美丽无比。

“喜欢就收了它。”李宏笑道,伸手将蓝­色­莲花从地捡起来,放进楚曦手里。

“你有没有觉得它跟那个星宗水圣的圣物有些类似?”即便喜欢到极点,楚曦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强项,在捧起它的同时就开始思考了。

“你这样一说还真觉得有那么几分相似。”李宏觉得楚曦说的没错,神识朝蓝莲花探去,却发现被抗拒,心里一动道:“这蓝莲花很不凡,应该是有器灵的。据我所知,有些法宝曾经认过主,在主人离开或者死亡后会隐藏自己的形态和­性­能,使别人看不出它的级别。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朵蓝­色­莲花说不定是神器。”

“神器!”楚曦大为惊奇,连楚雄都跑过来,盯着楚曦手里的蓝莲花看。

“只有一个办法,你试着收它,然后就知道了。”李宏建议。

楚曦轻轻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办法。看得出她有几分紧张,似乎是在担心蓝莲花不肯认自己为主。

李宏投去一个坚定的鼓励眼神,默默站到她身后,“开始,有我在不用怕。”

楚曦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蓝莲花。

异变陡生。几乎就在鲜血滴到蓝莲花的同时,蓝­色­莲花光芒一闪,就像霹雳闪电一般,满室蓝光大放,楚曦吓了一大跳,几乎将蓝莲花失手跌落在地。

蓝莲花却自动浮了起来,旋即一闪没入楚曦百会消失。楚曦额头眉间多了一朵小小的蓝­色­莲花。

她怔怔的,不觉伸手去摸自己额头,脸一派迷惘。

李宏急问:“怎么了?”

“它……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挺熟悉的……”楚曦怔忡不定,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

“到底是不是神器?”楚雄最关心这个,急忙问道。

“应该是,好像是,我……不确定啊!”

李宏担心起来,伸手去摸楚曦的额头。

楚曦光润白皙的额头中央、就在眉间方一点的位置,一朵小小的蓝­色­莲花浮凸在雪白的皮肤表面,摸去是立体的。配着楚曦皎白美丽的面容,就像花钿纹绣,美丽无比。

“它是认主了,可是暂时不能用,也没告诉我任何讯息。这到底怎么回事?”楚曦喃喃问道。

李宏伸手握住她柔荑,爽朗笑道:“知道了!不是仙器就是神器,看来这回你也捡到宝了!当初我收月缺的时候也是有这种感觉,肯定没错!千万别多想,以我的经验看,准是好事。”

“就是就是,大哥的话肯定没错。恭喜你啊,这宝贝不但是神器,而且在你额头还挺好看、挺别致的。”楚雄呵呵笑道。

楚雄和李宏的话让楚曦彻底放下心来,她展颜微笑道:“那就最好了。”说罢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小小的水晶镜子照着玉容,果然觉得好看,甜美的微笑愈发由衷。

那娇美的如花容颜衬着额一点蓝莹莹莲花,真正如同冰川走下来的雪山仙子。

“继续找宝!”楚雄大喊一声,又开始在宝山里翻检起来,旋即叫道:“大哥快来这里,你看我发现什么了?”

李宏只朝楚雄手里瞥了一眼就心里大动,笑道:“大哥可不客气了!”

楚雄二话不说递过来:“给你!”

李宏哈哈大笑:“果然好兄弟!”

正是寻觅多时的储物袋!李宏大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修的是特别的识力,又是五行俱无的体质,不是每样法宝都能修进体内,要看运气了!

这是一枚看去很普通的储物袋,破旧程度跟乾坤夔有得一拼,黑漆漆的毫无光泽,只有小儿巴掌大。李宏试探­性­的朝里输入识力,只一小会儿就喜的大叫起来:“多谢二弟,果然好宝贝!”

踏破跌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是古神打造,最适合自己体质的储物法宝,看去毫不起眼,却是真正的仙器。

李宏赶紧认主,毫不费力眨眼成功,喜的呵呵直笑:“这东西简直是为我度身打造的,太妙了!”

储物袋没有丝毫别的功用,但就冲能够修入丹田隐藏起来这一点,就是无价之宝。

当李宏将神识探进储物袋时,发现里面并不是空的,空间里有个白玉匣子孤零零躺着,里面是一卷帛卷。

这帛卷的样式似曾相识,竟然跟当初见到的《六灵咸仪诀》天古卷样式极为相似。李宏的心噗通直跳,将帛卷从储物袋里调出捧在手里。

细细的火焰般的金­色­光芒开始从帛卷中透出,整个帛卷变得金光闪闪,就像黄金打造。李宏的手坚定的持在两头,拉开。

7-259 真情告白

细细的火焰般的金­色­光芒开始从帛卷中透出,整个帛卷变得金光闪闪,就像黄金打造。李宏的手坚定的持在两头,拉开。

帛卷闪了闪,突然之间,让李宏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帛卷竟然瞬间缩小,光芒只一闪就不见了。

李宏两手空空,神识一探,发现它竟然又遁回了乾坤袋里的白玉匣子里。

必有缘故。

李宏想了想,倒不忙拉开了。此时还在宝库里,找宝要紧,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天烛看了多时,早就忍不住了:“我说老弟,你这新到手的乾坤袋好啊,把宝贝全收走全收走!这可都是古神打造,过了这村没这店,全收了!以后咱们一样样研究,至少学它个炼器之道!玩厌了还可以送人,壮大咱们九离门的实力!别考虑了快收!”

这番话让李宏心动了。的确,收了这许多法宝定可将九离门的实力至少壮大一倍不止。首先做了件事——将乾坤夔收进这个乾坤袋,这下多年收集的宝贝们可以完全放心的藏好。接下来李宏询问楚曦楚雄的意见。

楚雄直叫:“那还用说?现在没空一样样看过去,但法宝多多益善、只要能够驾驭!说不定我以后还想找大哥要呢!天烛说的对,过了这村没这店,全收了!”

楚曦想了想也道:“放这里也是白放着,不如咱们用,此刻正是九离门需要这批宝藏的时候,确实可以收了带走。”

既然两人都赞成,李宏更是痛快的从善如流。

新乾坤袋使用极其方便,祭出后,神识罩定想收的物品,连诀都不用掐,恍惚之间乾坤袋口张大了,里面模模糊糊的伸出一只看得不是很清楚的小手。

小手连招,流水价飞来的法宝迅速飞进乾坤袋。哗啦啦流水一样,满室五颜六­色­的法宝迅速朝乾坤袋里飞去,形成一道彩龙,煞是好看。转眼小径两边就少了一大半物事。

李宏看得瞪大眼睛,莫非新乾坤袋其实是有器灵的?里面那份拉不开的帛卷,收宝时出现的朦胧小手,看来这乾坤袋还有秘密。

不过片刻工夫,这里的法宝堆就消失了,神识探进乾坤袋,一堆小山样的法宝已经出现在里面。

“你们看!”楚曦却叫道。

竟不是所有法宝都被收进去,满库法宝被收走后,仍有几样孤零零的留了下来。

一共三样。一样是飞剑、一样是面小旗,还有一样是个玉瓶。三样法宝静静地躺在地纹丝不动,不管李宏如何驱使,它们就是收不进乾坤袋。

心里一动,就像刹那之间自己想的似的明白了,但李宏却知道是那新收的乾坤袋传来的讯息。

“这三样是仙器以级别的法宝,我新收的乾坤袋收不进它们。”

楚曦纵过去,注目那柄飞剑,立刻喜欢了,郑重道:“我要这柄剑。”

“那你收了。”李宏楚雄同时叫道。

这柄飞剑只有一寸长,弯月形,纯黑­色­,看去毫不起眼。除了形状更细长些,乍眼看去实在跟当初的月缺很像。

“如果不是知道月缺在我丹田里,我还以为月缺又跑出来了。”李宏诧异的道。

“那敢情好,楚曦你赶快收了,仙器啊,还跟大哥的月缺相似,你们俩一起用的时候别提多威风多合衬了!”楚雄欣喜的叫道。

含情脉脉的朝李宏瞥了眼,楚曦脸微微红了。她捡起弯月飞剑,捏住输入灵力,蓝光一闪,楚曦欣喜的道:“它不排斥我!”咬破中指滴血在。

蓝光大放,弯月形飞剑消失了。

楚曦转身微笑道:“收了,果然是仙器,它叫武月。”

“好!”

地还有那面小旗和玉瓶。

李宏捡起它们捧在手里道:“二弟你再选一样!我看这面小旗应该是护身法宝,你刚得了那柄神斧,再收了它正好。”

楚雄抓了抓头皮,摇头道:“看到这玩意儿就想到魔宗妖人人手一面的招魂炼魄幡,实在喜欢不起来,我看我还是要那个玉瓶,嘿嘿,一人一件,这面小旗大哥你自己笑纳。”说罢伸手取过玉瓶在手里摆弄。

李宏便看着小旗。它只有三寸长,确实很像魔宗的招魂炼魄幡,黑­色­,面有看不清的古怪花纹,应该是古阵法。李宏试着输入识力鉴别它的属­性­。却见光芒一闪,小旗不见了。

李宏大惊,紧接着心里猛然一动。它竟然已经自动飞进丹田,正静静的在金丹群空跟月缺灵宜它们一起围绕金丹群旋转。

神识探过去,小旗一点不排斥,就像本该如此,它还传来一道讯息:“主人,你目前修为不够,暂时不能启用我。”

李宏惊得摸不 末日血时代燃文着头脑,转身想告诉楚曦。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楚曦竟不见了!

眼前只有楚雄,他依然在摆弄那只玉瓶,嘴里嘟囔道:“纳虚瓶?什么意思……”根本没发觉楚曦已经不见。

李宏大急,叫道:“楚曦!你在哪里!”

一道朦胧白影飘忽闪过,停在空空如也的宝库底部。

那里有扇跟墙壁颜­色­一模一样的门,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白影一晃消失了,随即门微微开了条缝。

李宏猛扯入神的楚雄:“楚曦下去了!我们快走!”

门后又是一条向下的台阶通道,李宏恍惚间看到银­色­在拐弯处一闪,大叫:“楚曦等等!”

拉着楚雄猛追。

眼前又是一道青玉大门和两只禁制石兽,但大门早就开启,楚曦的气息从里传来。

李宏和楚雄纵进门里,都是微微一呆。

这里却是跟两层不同。

映入眼帘的是条幽深的走廊,非常的长,如果不是每隔一段距离天花板亮着盏青铜灯,根本看不到走廊底部。走廊两边都是门,每隔十丈左右就有一扇青玉门,都在微微的发着光。细数下来,房间实在不少。

楚曦正站在很远的走廊中央位置,停在一扇门前,她的神­色­苍白,恍惚迷惘。感觉到李宏楚雄飞来,她转过头来喃喃的道:“我感觉这扇门后面有对我极重要的东西,我想进去。”

李宏神识往门里探,碰到青玉门板却被弹回,根本探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楚雄自言自语道:“真是古怪了,我怎么也是感到后面那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呢?”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宏同时也是心里极其突然的一大动,转过头朝走廊前端看过去——那里一扇门后,居然也有极其吸引自己的东西,吸引到现在就恨不得跳进。

李宏立刻明白了楚曦的心情,但还是摇头:“我先进,如果我没事你们再进各自想进的房间。”

楚曦不答,凝视着李宏,神­色­显示她已经理清思绪了,眼神里有李宏很熟悉的坚定光芒:“宏,我觉得,我们三人其实都跟这里有关联。到底什么关联,只有进到自己想进的那扇门里后才有答案。”

她继续道:“其实进到古神神殿到现在,你们有没有觉得一切太顺利了?过万象迷踪道有万年前的前辈元婴为我们指路,进神殿你的鲜血能够打开大门,然后我们轻易收走那么多仙器宝贝。这里的东西,每样放出去都会引起整个仙宗的轰动,而我们却轻易得到了。整个仙宗明面的仙器一共才只有八样,看看,我们进来到现在,一人都得了两样,就是六样仙器,还有大堆好法宝。为什么会这样?师父常说宝付有缘人,我们就是有缘人。但问题是,为什么有缘?为什么是我们?这扇门后就有答案。所以,我们要自己找自己的缘法。”

“我觉得,我们进去以后,会有巨大的改变,而不是危险。”

楚曦说到这里,伸出雪白柔荑,轻轻抚李宏的脸。

“宏,答应我,无论进去后有什么改变,我们还是我们,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你也要永远记住我。岁月沧桑千载万年不变。”

热流从李宏心内喷涌而出,竟然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听到楚曦的真情告白。李宏用力将楚曦拥进怀里,大声道:“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楚曦大喜,两行清泪流下洁白的玉容,喃喃道:“多谢你这样说。”

二人静静相拥,不知什么时候楚雄已经离开,他走进了自己一直想进的那扇门。

楚曦松开李宏,“宏,我们出来时再见,然后永不分开。”

“好,出来后永不分开。”

楚曦伸手推门,她走进了门里,门关了。

李宏坚定地走到自己想走进的那扇门前,伸手推门,门也是应手而开,但李宏没有进,因为转头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道白影。

这次看得十分清楚,白影确实是个人,而且这人见过,就是进神殿的时候出现在青玉大门的那道人影。

身穿洁白麻衣,头戴草冠,面容古拙庄严,但却是一道虚影,微微闪着白光,透过他的身体能够看到后面的景象。

他的脸现出微笑,那微笑是诚挚的,没有丝毫恶意。

“是你一直在帮我们对么?”

虚影点点头。

“多谢。但为什么?”

虚影抬手指着李宏已经推开的那扇门,微笑着,在鼓励他进去。

“好,我们回头见。”

李宏走进门里,门在身后关了。

强烈的金光,强烈到李宏刹那眼前全黑。

7-260 神的眼睛

强烈的金光,强烈到李宏刹那眼前全黑。

李宏以手挡额朝前看去。

竟然不是身处房间,而是一片奇怪的、无边无际的虚空。虚空中心有个灿烂的金光团,光芒万丈,照得整个虚空金白一片,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宏从指缝里注目着那团耀眼至极的金光,心里极其的诧异。

就是这团金光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自进来后,吸引力越来越强,强到虽然心底下意识觉得不妥还是想凑近看看那团金光里到底是什么。

心里刚这样想,突然异变陡生。李宏发现自己竟然身不由己地飞了起来,径直穿越虚空快速朝那团金光飞去。

金丹群呼呼的转了起来。天烛大叫:“那是什么!”突然向后一倒,龙身软趴趴的倒下去,片刻后就闭眼睛睡着了。

极其危险的感觉涌心头,李宏毛发倒竖,这团金光不是善物!它,不怀好意!

识力瞬间遍布全身,御空术已臻化境的李宏刹住身体,拼命倒退,跟那股拉自己过去的巨力抗衡。

吸力太大,李宏发现无论怎么使力,身体依然在一尺一尺的朝金光飞过去,越来越近。

不过片刻,金光近在咫尺。

里面有东西。

不能说东西,应该是个人影。人影在金光中心,浑身冒出金白­色­的白炽火焰,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团极高温的人形火焰。看不清面貌,但那双狭长的闪闪发亮的金白­色­双眼朝李宏只看了眼,李宏就被强烈吸引,不知不觉咦了一声。

这人面貌很熟悉。

李宏身不由己朝人形火焰飞扑过去,轰隆一声巨响,他发现自己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彻底跟金光合为一体。

滚烫的热流朝皮肤里拼命涌进来,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燃烧,热流拼命朝经脉里涌,朝五脏六腑深处涌,朝丹田里涌。全身无一处不在燃烧。李宏可以听到自己骨髓都在滋滋作响,这一刻的痛苦简直无法形容。想关闭六识,却发现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就似心神被抽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金白­色­火焰凶猛的煅烧自己每一寸肌­肉­骨骼皮肤内腑经脉,最后汹涌冲进丹田。

“啊——”李宏痛苦的仰天狂吼,嘴里喷出的却是万丈金白­色­汹涌火流。

神志渐渐迷糊,但有部分奇怪的十分清醒,就似神志被抽离一部分。李宏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烧化、成为一团人形火焰。

突然心底深处响起一个声音:“别担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要重组身体。”

李宏冷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身体?”

“不是破坏,是重塑。”

“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

“我呸!”

“嘘——别急,开始了。”

脑海里掠过许多奇异的画面。灿烂的星空,深邃的黑蓝,一颗颗大星从伸手可及的地方掠过……无数灿烂的金白­色­、红­色­、蓝­色­、绚丽的各­色­线条……无边无际的火海……

突然李宏惊奇的咦了一声。

蔚蓝­色­大海,高耸入云的白­色­塔楼,洁净广阔的白­色­平台一人迎风而立,浑身腾起万丈光芒,如同天神。

下面一层层的白­色­街道满是跪倒的人群,注目高处的神,眼神崇敬,充满狂热。

“参见火圣!”

“火圣万岁万万岁!”

李宏就似站在那人身后,看着这幕场景,注视着神的光芒,心里奇怪的很激动、激动到无以复加无法形容。

那人转过头,李宏却大吃一惊,他看到的是自己!

自己就是火圣!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转世的身体和灵魂!”

迷惘从李宏心头升起,“你是星宗火圣?我是你的转世?”

“正是。我走之前在这里留下一缕分身,这就是我的分身,有我一成的功力。现在我们要合并,只要合并了,你我就是新的火圣。明白了么我的后世?”

“凭什么证明?”

“就凭相貌,你觉得我很熟悉,正因为我就是你。”

身体像一团钢水样在融化,甚至所有的法宝,包括月缺、打神碑、新收的乾坤袋和那面古怪的仙器小旗都失去了联系。它们悬浮而出,静静的盘旋在融化的身体方。

李宏的这部分神志却渐渐的清楚起来,越来越清楚。

李宏冷笑:“不,我不是你。我根本不是火圣转世。你错了!”

“不可能!从你踏入这里我就知道你终于来了。五万年,我的后世,我等了你五万年,我是火圣,我怎么可能会错!”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前世的事?如果我真的是你,现在我应该记得了?”

“不一定啊我的后世 泣血僵尸小说5200,因为我只有十分之一,我给你的是不全的。”

“那不就结了,你十分之九还没死,十分之一却转世了,难道合理么?”

“……”

良久,火圣残魂自言自语的道:“对啊,我还有十分之九在哪里?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许多事?到底我是火圣的十分之一、还是我不过是一团被注入一缕生命的修为分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李宏却开始反击了,他已经知道火圣残魂隐藏在哪里!清醒的这部分神志猛然伸过去,紧紧裹住了这缕残魂。

“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有不属于我的东西!既然你连自己到底是不是火圣分身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胡说八道!”

坚定的包裹着这缕残魂,听着他声声惨叫,李宏冷酷万分无动于衷。

“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要!过去是过去,即便我真的是火圣转世,那么我也该有自己的新生命和新生活!比起莫名其妙的星宗火圣,我更喜欢我现在的身份,我是仙宗九离门长老楚宏子!”

火圣残魂嘶喊声越来越小,它像朝阳升起时大海最后一粒沫,终于消失在李宏极力挤压之中。

火焰慢慢变小,新的李宏从火焰之中站起来,全身腾起万丈光芒,这一刻,不管李宏愿不愿意承认,还是感觉自己确实很像在火圣残魂意识里看到的那位星宗火圣。

灼热能量在李宏身体中到处冲击,火焰又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中冒出。但这次,李宏收归了自己的身体所有权。

李宏开始吸收火圣的十分之一修为,彻底炼化为己有。

无比宏大的灼热能量在全身骨骼肌­肉­内腑经脉里流转,残存的最后一点杂质炼化于无形。身体坚韧到极点,每一粒小小的组成都是由­精­纯无比的能量。全身腾起火焰,身体再次炼化,如此九次。

现在李宏丝毫没有痛苦的感觉,只有力量,无比庞大的力量!整个世界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无往不利!

十丹中心那点深红­色­人形越来越清晰,金丹融化了,十团太阳般灿烂的金白­色­灼热能量团在流转。

轰隆一声巨响,十团流金般火焰猛然合并。紧接着分开,再次合并,如此九次。

虚空中,李宏光芒万丈,整个人从里到外已是金白­色­纯能量体,额头里十团白炽耀眼到极点的十团火焰正在流转。最后合并成一个人形。

那是缩小的李宏,跟他一模一样。

李宏猛然睁开眼睛,小人同时睁眼。

元婴大成。

仅仅是开始。小人很快再次融化,分成十团,化成一模一样的十个。十个元婴在李宏额头部位围成一圈相对旋转,表情不尽相同,有喜,有怒,有悲,有定,有智,有力,李宏感觉心神被分成了十份,但却奇异的异常统一。

但李宏却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

现在正式开始修炼《六灵咸仪诀》第五篇心法。第五篇心法却压根没提到十个元婴的修法,只有一个元婴的修法。也就是说,现在一切必须靠自己摸索。

李宏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些把握。修第四篇的时候也没有十枚金丹的修法,自己是按着一个金丹的修法修到如今。当初以为结成十个元婴希望极其渺茫,渺茫到有时不愿意去想、甚至抱着有些消极的态度去修,现在既然成功,那么说明此路可行。只要按照修一个元婴的方法十次叠加便可。

李宏不觉微笑,再次进入漫长的入定中。

虚空里李宏静静悬空趺坐,全身光芒万丈,如同真正的星宗火圣。

一片纯蓝,到处都是闪烁的水光。

水光是从虚空中央一个巨大的水茧中发出。水茧中,楚曦静静的盘腿趺坐。渐渐的,她额头中央那点小小的蓝莲花越来越亮,像一颗耀眼的蓝­色­星星。玉白的面容在微微荡漾的水光中显得圣洁无比。

突然水光开始波动,楚曦圣洁的玉容现出痛苦之­色­,双­唇­微启:“不可能……我不信,也不要……”

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楚曦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严肃到几乎就像以前那段时间,一层看不见的轻纱罩了她的玉容,所有的欢乐悲情、人世间割舍不去的东西都被深深隐藏在心底。

水茧开始发亮,越来越亮,光芒万丈,令人不敢逼视。

突然楚曦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神的眼睛,清澈悠远,如同神秘的湖底。这双眼睛淡漠地注视着蝼蚁人世,有从容、有悲天悯人、有绝世傲气和杀气。

唯独没有情。

“不……”

神的眼睛开始现出迷惘、挣扎……

良久眼神恢复清明,楚曦再次变回凡人,无比坚定:

“宏,我的心里只有你。岁月沧桑千载万年不变。”

7-261 禁制中的禁制

虚空之中,李宏静静的闭目趺坐,身体慢慢旋转着。全身火焰已消失。

伸个懒腰,脸露出满足的微笑,李宏蹈步虚空,如同闲庭漫步般一步步从虚空中走将下来。他走得极慢,就像脚下有一级级看不见的阶梯,片刻后,李宏已经落到地,面前正是那扇青玉门。

门应手而开,李宏没有急着出去,低头看了看­祼­裎的身体,微笑道:“不能这样子见楚曦。”

红光一闪,体表凭空冒出一层赤红­色­铠甲。

这副铠甲的样式很像宋军铠甲,由繁复的甲片一片片连缀而成。膝裙垂到膝盖,正好把关键部位盖得严严实实的。

李宏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加个头盔,这样显得威武些。”

心念一动,一顶头盔出现在头,顶部甚至出现一束火红­色­的直立长缨。

下看了看,李宏满意了:“就叫它虚炎甲。”

这是李宏自己悟出的神通术。虚炎甲完全由­精­纯能量构成,可遮盖­肉­身,可按心意变成任何自己想要的式样。是真正的仙甲。李宏有自信能抵得过仙器的一击。将来还可以随着修为提高而不断增加防御能力,李宏想到它就得意万分。

已经彻底炼化火圣十分之一修为,十婴大成,不但稳固《六灵咸仪诀》第五篇,还做了些改进。现在,十婴正在丹田空间中央围成一圈慢慢旋转,面是诸多法宝。

不用内视,李宏也知道每个元婴身出现了跟现在身一摸一样的虚炎甲。

身体已是纯能量体,十婴更是纯能量的­精­华外加先天­精­血魂魄,李宏已经彻底改变。

现在的李宏,举手投足更有自信,就像一把彻底藏于刀鞘里的绝世神器,只有出鞘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万丈光芒。

白影飘过来,只看了李宏一眼就无比激动无比仰慕的跪倒在虚空里:“参见火圣!”

眼底火花一闪,李宏没有反驳:“起来,你是这里的殿灵?”

“正是!属下已镇守这里五万年,时刻等待着这一刻。属下高兴万分!”殿灵激动得虚影胸膛都在微微起伏。

李宏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但知道自己只能慢慢的套殿灵的话,如果露出马脚,自己虽不惧,楚曦楚雄却是不妙了。

李宏淡淡的问道:“他们出来没有?”

“没有,但快了。”

“你领我四处走走,很多年没回来,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李宏故意长叹一声:“沧海桑田啊!”

“属下领命!星尊想看中心禁制么?”

星尊?李宏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一动,但马想到了另件事。神殿之城的中心禁制!只要进到那里,就等于知道了整个神殿之城的秘密。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好,就去那里。”抑制住内心激动,李宏故意放慢脚步,跟着殿灵一步步朝秘道底部走去。

殿灵没有任何动作,本来空无一物的秘道底部却现出一扇青玉门。

进得门内,李宏微微一呆。

殿灵马感觉,问道:“星尊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很久前的事。”李宏掩饰。

殿灵感慨的道:“星尊现在只得回前生修为的十分之一,肯定许多事暂时想不起来,不过属下敢打包票,随着时间推移,星尊会记得越来越多的。”

李宏心里苦笑,那个真正的十分之一火圣已被自己消灭,哪里还会记得更多!嘴当然不能说破,摆出“火圣星尊”的威严样子,略略点了点头。

这是个面积巨大的空间,只有一物,或者说一组物事。六面形状一模一样金光闪烁的巨大长方形铜镜。

每面镜子顶天立地,有十丈阔,高不知凡几,边缘靠在一起团团围成一圈,状若莲花花瓣,正面有一个缺口,正好就是一面铜镜的大小。这个缺口就是入口。

殿灵理所当然的走进缺口,李宏紧跟走进,站在铜镜围成的圆圈中央,他注意到一点,明明光洁无瑕的铜镜表面竟然照不出自己的身影。

心底沉吟了,这铜镜……

只听殿灵问道:“星尊,你想看哪里?”

李宏心里已经有了点谱,悠然背手道:“看看外面的风景。”

“遵命!”

正对自己的那面大铜镜微光闪过,镜面慢慢亮了起来。表面竟然现出图像,越来越清晰,蓝天大海沙滩飞快掠过,最后现出整座神殿之城。

视角是俯瞰,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每层圆圈形建筑一层层放­射­状的轮廓,当中那一点白­色­,正是从下面看起来高耸入云的白­色­塔楼。

李宏心里大动,完全明白了。 天元十年全文阅读这里跟古仙田里差不多,从铜镜里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地方的活动图画,就像身临其境。

当时从白­色­塔楼下去,一层层是往下走的,算起来现在应该是在整座神殿之城的最底部。这说明整座神殿之城是悬浮在海面的,说不定还可以随着殿灵心意四处飘动。这样说起来,整座神殿之城都在殿灵掌控中,一面铜镜已经足够,为什么这里需要六面铜镜之多?

李宏心里有了个想法,决定赌一把,嘴里却漫不经心的道:“看看别处,别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遵命。”

剩下五面铜镜全部亮了起来,每面铜镜显示的景象都不同。

李宏大喜,猜对了!这座神殿之城果然是神殿中的神殿。中土所有的神殿遗迹都跟这里有莫大关联,甚至能在这里看到别的神殿。

一面铜镜显示的正是来时经过的沙漠中的“门房”石堡。就是这石堡,当初天丹子心心念念,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那里,却因为某些现在已经不知道的原因只得到月缺乾坤夔就返回了,与古神的秘密和真相失之交臂。余生只能面对那张残缺的仙府地图长吁短叹。

李宏视线又对准旁边一面铜镜。这面铜镜里显示的是那座已经彻底坍塌荒废在大湖湖底的神殿,大片废墟壮观的掩埋在水底。

再一面,是处陌生的宫殿,李宏肯定从未进去过。

下一面依然如此。

当视线对准最后一面时,李宏大吃一惊。古仙田!古仙田里的那处古神宫殿。

李宏紧盯画面,殿灵马知觉,很体贴的道:“星尊想多看看那里?”

画面开始转视角,大片沙漠,沙漠里的黑雾,熟悉的围墙,高耸入云的雄伟宫殿群,大门口两排青玉禁制石兽,最后甚至看到了神殿的后花园以及中央那座熟悉的青玉小屋。李宏完全肯定,这里正是那座自己失之交臂的古仙田神殿!

震惊实在太明显,李宏极力控制还是显露出来。

殿灵惊讶的道:“星尊怎么了?莫不是因为最近那里出了点变故的原因?”

变故?!

李宏再也忍不住了,索­性­直接问道:“什么变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进去过那里。中土修士发现了星田中心禁制的进出方法,整天有人在那里摆弄罢了。”

李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居然有人跟自己一样能够进出仙田的中心禁制!

“是谁?”

“是个女人,有段时间还带着一个男人进到里面。”

“我想看当时情景。”不知殿灵能不能做到,事关重大,李宏还是提了出来。

“属下有罪!”殿灵立刻跪倒在虚空之中:“星田已经荒废,自多年前就有人在里面进进出出,他们进不了传送殿,属下因此从来没当一回事。自从那一男一女能够进去那里的中心禁制后,他们在里面的情形属下很不喜欢,只要看到他们进去就不去看那里。属下失职!现在从这里只能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属下无法让星尊看到。属下有罪,请星尊责罚!”

殿灵说的话并不甚明白,但李宏大致听懂了一部分。细想前因后果,恍然大悟。

当初就怀疑夺天谷内部高层有­奸­细、伙同魔宗作祟杀害仙宗参加大比的新秀。这件事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年,夺天谷一直推搪说查不出,不但如此,行事越来越颠三倒四,不但不供给仙宗灵丹,最后还宣布脱离仙宗成立了个劳什子药宗。这一切的背后,就是那个­奸­细在捣鬼。

女人!李宏眼中红光一闪,眼前掠过夺天谷南谷谷主青琴子的清冷面容。

李宏细问女人长相,片刻后就得出结论,果然正是青琴子!至于那男人,仙宗绝对没有这号人物。

真相呼之欲出,那男人必是魔宗妖人!

好个青琴子,与魔宗妖人通­奸­,早在多年前就培植势力训养杀手,伙同魔宗妖人掀起整个仙宗动荡,实在心狠手辣。

想到殿灵提到的传送殿三字,李宏顾不得掩饰,直接问道:“那五处神殿都是传送殿、最后通向的地方都是这里是么?”

“是的。但不一定直接传到这里。比如星田里的那座传送殿就是传到万象迷踪道。”

李宏想了想,又问道:“这里是禁制中的禁制,从这里可以直接控制所有传送殿的禁制,是不是这样?”

“是的。”

“很好!你现在给我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把仙田,嗯,就是你说的星田入口改为……随便你改到哪里,反正要让那些人一个都进不去,尤其是那个女人!”

“遵命!”

7-262 自己误了自己

李宏并不是心血来潮。现在仙宗联军还在围困夺天谷,己方进不去,夺天谷的人出来也难,已是一个僵局。而这场仗必须赢,只有釜底抽薪、将古仙田从他们手里抽走才能彻底占尽风,从而挫败魔宗的­阴­谋。

要么不出手,出手必须狠稳准!

青琴子和魔宗不容小觑,现在他们已经进得去中心禁制,万一他们参透神殿的秘密,来这里Сhā一脚,事情很可能万劫不复。

看着殿灵在忙碌,李宏故作悠闲的背着手。

殿灵却是半分也没有起疑,不久就报道:“星尊,星田入口已更改,改到沙漠古堡中央大厅,这样想要进去的人必须通过万象迷踪道,星尊看可否?”

“做的很好。”李宏淡淡夸道。

殿灵表情放松下来,露出微笑:“还有件事请示星尊,星田里面还有些闲人。那些人都是日常在星田里进出采药的那个什么夺天谷弟子,如何处理?”

“随他们去。”

“是。”

仙田面积广大,这些进去采药的夺天谷弟子修为都不弱,又熟悉空间地形,只要躲在安全地方,几年都不会有事。而且在这个交战的关头,躲在里面其实是最安全的。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再想办法把他们挪出来也不迟。

这时殿灵道:“禀告星尊,那个大个子已经出来了!”

李宏大喜,“走,看看去!”

夺天谷。

正对仙田入口的天罡北斗古镜下饕餮大嘴大张,道道看不见的星力波动正对仙田入口,将夺天谷与古仙田连成紧密的一体。

就在殿灵更改入口的同时,天罡北斗古镜青光大作。片刻后,镜下的饕餮突然活了一般,一声如山狂吼。

夺天谷风起云涌,看不见的力场漩涡以仙田入口忽然爆发。

狂风席卷草叶,药峰剧烈颤抖,正对药峰尖顶的的云层一层层迅速变黑,瞬间夺天谷从白天变成了黑夜。无数弟子大喊大叫,人人感觉脚下的大地在颤抖在呻吟,大难临头的感觉无法可挡。

青琴子和青易子正在议事厅,同时面­色­骤变,两人冲出门外。只瞧得一眼,青琴子面­色­惨白,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青易子手疾悠“悠”书盟一把扶住她,嘴里也是声声叫苦:“怎么会这样!仙田里出事了!”

青琴子总算反应过来,甩开青易子,大叫:“师兄你去守峰堂,务必全力守住大阵!我去仙田看看!”

“师妹小心!”

两人分道扬镳,快速朝自己目的地遁去。

青琴子化作一道青光,端的是迅疾无比。这些年她的修为一再提升,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元婴后期,比青易子还要高。已是夺天谷修为最高的第一人。

此刻她不再掩饰自己的修为,全力朝药峰后的仙田入口遁去,只一闪就到了入口处。

守在这里的守峰堂­精­英长老早是阵脚大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罡北斗古镜已经同古仙田失去联系。后果十分严重。

本来青琴子是在想无人能够进出古仙田,仙田只有这一道入口,无人可破。只要将夺天谷与古仙田连成一体,那么外面的仙宗联军等同直接攻打古神禁制,这是无论如何破不了的,甚至比夺天谷祖师神农氏布下的迷踪百草隐雾大阵还要牢靠。

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她压根错了!古仙田不是无主,现在的主,正是李宏!

古仙田已经彻底与夺天谷分开,必须赶紧将天罡北斗古镜搬回守峰堂。外面的仙宗联军只要发觉有变,趁这个时间攻入,夺天谷将万劫不复。

青琴子还没死心,大喝:“谁都不许乱!”走至仙田入口处,微一感应,面­色­煞白。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没错,古仙田已是进不去了!

她惊得双目圆瞪,娇美的玉容已是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同时心底暗问,难道是萧郎做的手脚?

不!她很快否定。萧郎绝不会背叛自己。

她开始觉得有些安慰,至少萧郎已经离开,不然他可能终身困在仙田里出不去,再也无法跟自己会面。

青琴子满心想的都是情郎,压根没想起仙田里还有门下百多名­精­英弟子在里面采药。

“大家快助我一臂之力!把天罡北斗大镜挪回守峰堂!”

“诺!”

所有长老围绕天罡北斗古镜,以青琴子为主力,道道青光从箕张的双手中发出。每个人都用尽全力,青光热气蒸腾,每个人身周腾起一圈细密的水光。

天罡北斗古镜非常沉重,用山来形容也不为过,挪起来非常费劲,并不是轻易就能移动的。当初移到这里已是花了大力气,如今搬回去一样也要花大力气。

在青琴子和长老们的全力合作下,天罡北斗古镜终于一寸寸被托起,三十多位长老围成一圈以古镜为中心慢慢飞天空。

古镜光芒耀眼,看不见的星力仍在运作,只是在移动过程中,守卫整个夺天谷的迷踪百草隐雾大阵是不稳定的。

人人知道这个道理,脸­色­沉重,手下更是不敢有半分差错。

慢慢的,人群以古镜为中心已经飞到了药峰山腰里。这里已是高空,已经飞了一半距离,只要飞到峰顶就是守峰堂。

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 刺刀1937sodu之势闪过。

血雨纷飞,正用尽全力挪动古镜的长老哪里防备自己人里居然有叛徒、居然在这个重要时刻从自己背后下手!长声惨呼中,至少十来名长老被这道金光击中,几人当场变成碎片,剩下的惨呼中从高空坠落,摔至峰底变成­肉­泥。

十来枚金丹从分崩的­肉­身中飞也似逃出,在空中团团乱转,灵魂在惨嘶。

天罡北斗古镜猛然一歪,就要从空中坠落。青琴子喉咙里咯咯有声,几乎用尽全力才稳住古镜。她霍然转头。

在异变陡起的同时她就感应到了,但下手的人压根就没攻击她,也许知道自己力有不逮。

那人正迅速逃离,青琴子分身无暇,嘴里大呼:“秋明子!是你!”

秋明子一击得手,哪敢停留,眼见夺天谷空已是出现一道一尺来宽的缝隙,闪身就飞了去。

侥幸幸存的长老们人人面­色­惨白浑身格格乱抖,刚才那一幕真是惊险万分,幸好秋明子不是对自己下手!

“稳住!”青琴子抬起头,双眼几乎滴血,愤恨的看着秋明子窜高空,身影只一闪就消失在那道缝隙里。

他是仙宗的人!

“叛徒!无耻的­奸­细!枉我如此信任你!”青琴子大骂。同时心里涌起极其沉重的无力感。

迷踪百草隐雾大阵已出现缺口,叛徒已出去通风报信,仙田再也进不得。下一刻等待自己这些人的必定是仙宗联军疯狂的进攻。

那么多高手在外面虎视眈眈,青琴子明白大势已去。

心念疾转,她叫道:“你们稳住大阵,我去抓那该死的叛徒!”

青光一闪,青琴子已是扔下天罡北斗古镜,从缺口处闪身穿了出去。

剩下二十来名长老压力陡增,人人简直使出吃­奶­的力气,少了青琴子这个主力,天罡北斗古镜实在不是他们二十来人能够搬动的。古镜不升反降,一尺尺的朝峰下降去。

长老们面­色­惨白,只能尽力维持不将古镜掉下去,人人害怕到极点,抬头望天。

那道尺来宽的缝隙越来越大,已经能看到面有人影闪动,一道响亮大呼传进每个人耳中:“夺天谷大阵已破!兄弟们,跟我进去!”

一道白­色­身影只一闪就穿过缝隙来到这些正托起天罡北斗古镜的长老面前。这人其貌不扬,又瘦又小,下颌一把焦黄胡子,两眼跟寻常人不一样,竟不是黑­色­,而是琥珀­色­。

灵石子奇怪的咦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托着这面镜子­干­嘛?”

长老们眼看敌人入内却无法分身拦截,两手格格颤抖,古镜又开始摇晃。

方传来玄戌子清朗的声音:“灵石子兄,那就是迷踪百草隐雾大阵的阵眼天罡北斗古镜!他们,呵呵,却是自己误了自己!”

“哈哈——原来你们被这面破镜子给耽误了!来来来,我灵石子帮你们一把!”灵石子纵声长笑。

“不——”一道青影以闪电之势遁来,只一闪就到了灵石子身后。

方响起合成一声的许多声惊呼:“小心!”

灵石子蓦然转身,青易子那张已经变成惨白­色­的胖圆脸已近在咫尺。罡风烈火剑迅疾祭出,却哪里来得及。紫金光芒一闪,灵石子已是结结实实跟青易子的紫金葫芦对撞在一起。

扑——漫天血雨,灵石子倒飞出去,被急遁而来的灵仪子接在怀里。

他只有金丹后期修为,哪里是已是元婴中期的青易子的对手!

灵石子的脸露出一丝微笑,微弱的道:“我到底大意了!”双眼慢慢闭。

“师兄!”灵仪子大呼,双目圆睁,冷冽的杀气已是如山爆发。

费力抬着古镜的夺天谷长老和青易子发现已经陷入仙宗重围。百来道各­色­身影哪里都没去,带着嘲讽,团团围定他们。

古镜在摇晃,青易子的心在滴血,他惨然道:“师妹,你究竟误了我!”

天地两仪瓶晶光万丈,从青易子手里缓缓升起。他已决定以死相博。

“吼——”是玄戌子的白虎在嘶吼。

白影越来越大,只一闪就遮盖了青易子天地两仪瓶的万丈豪光。

“青易子,你大势已去,投降!”

“不!”青易子大吼,天地两仪瓶骤然变大,高高飞高空,朝白虎头击去。

“作死!”亦阳子冷笑,雌雄双剑电­射­而出。

高空爆起一团让人不敢直视的灿烂强光,如同太阳坠落到凡间。天地两仪瓶粉碎,彩­色­碎纷纷扬扬飞洒在每个人的头脸。

青易子动作骤然停顿,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面两道细细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生机也在迅速流走。

“师妹,你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将我们推到这样一个境地?”青易子喃喃道,眼前敌人的脸在摇晃。

他恍然不觉,眼前浮现出青琴子娇美面容,她时而冷若冰山,时而巧笑嫣然。

万花丛中,药香扑鼻,那道青­色­的苗条身影时隐时现,转过头对自己微笑,带着天真,带着无比的清纯淳朴。这一幕深深记在脑海,存在于儿时就开始的记忆中。

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青易子闭双眼,从高空中坠落。

7-263 进退两难

李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大个子”。

这还是楚雄么?

他的个子居然又长高了,现在已是身高九尺的大壮汉,头都几乎碰到了天花板。身的火浣衣又被撑成一片片的破布条,只能勉强盖住关键部位。全身都是斗大的腱子­肉­,团团鼓起,胳膊几乎就有李宏的腰那么粗,两条粗壮的大腿叉开站在那里,就像一座­肉­山,还是金黄油亮的­肉­山。

外表是其次,李宏一眼发现他又进阶了,竟然也是结了元婴!

李宏一步纵过去,伸手直拍他厚实的阔背:“好小子,了不起!大哥不过刚结了元婴,没想到你也结了元婴。哈哈,这下你追大哥啦!赶紧说,你有什么奇遇?”

楚雄高兴得咧开厚实的嘴­唇­直笑,两排大板牙白光闪闪。

李宏这才发现楚雄头的头发不见了,头皮光溜溜的趣青。

“你?”李宏指着他的脑门。

“我在那间房间里得到一门功法传承,可了不得!是古神功法,叫《三乘六渡万源功》,非常合适我。不知不觉,我就练到第三层冲关结了元婴。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这功法不知为什么跟我的头发过不去,它们都掉光啦!不过这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两根头发算毛!”

楚雄胸膛一挺,新收的开山神斧飞出,瞬间变大。楚雄执在手中,毫不费力就甩了个花架势。

威压扑面,所有的灯光刹那为之一暗。

“好小子!”李宏又惊又喜,没想到楚雄进步如斯。

“怎么样?到外面先打一场过过瘾?”楚雄心痒难耐。

李宏赶紧摆手,语气也是颇自得:“如今我们都是元婴老怪,千万别乱来,我可不想把这里破坏得一塌糊涂。再说楚曦还没出来呢!”

楚雄对此倒不在意:“她没出来说明她得到的好处更多,等她出来,嘿嘿,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被甩在后面了!”他想想又道:“大哥,这里好东西多,不如我们再探一探,”说到这里,楚雄猛然看到了殿灵,惊讶的问道:“他是谁?”

李宏传音简短说了点殿灵的始末,并暗示楚雄在他面前无需多言。

多年的兄弟一点就透,楚雄呵呵直笑,马转过话题:“我说这位影子老兄,你既然管着这里,那么告诉我这里还有什么好宝贝没有?比方说,我现在刚得到一门绝世好功法,找点神通术行不?”

楚雄本是说笑,殿灵却将询问的眼光投向李宏,见李宏呵呵直笑,立刻一口应承:“有,请随我来。”

哦?连李宏都一怔,问道:“这个地宫一共几层?”

“禀告星尊,就是四层。这第四层是重地,面那三层都不能跟这层比。我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看守。”

秘道两旁至少有二十来间房间,想到这点李宏心痒难耐:“难道这些房间里都有宝贝?比方说还有好功法或者什么好法宝?”

“回禀星尊,这里大多数房间连我都进不去,里面有什么却是不清楚,比如像星尊进去的那间我就进去不了。它们不属于属下管辖范围,门口有固定的禁制,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去,至于进去会得到什么,我也是今天第一天听说有个什么《三乘六渡万源功》的,那位姑娘进去的房间同样如此。但是这里有几个房间我却能进去,比方说帛室。那里收藏着许多星宗绝密古卷。里面肯定有这位大个子要的神通术。”

星宗绝密古卷!

李宏和楚雄对视,眼里都迸出火花了,进阶元婴都比不听到这个兴奋。

这间房间也在秘道底部,进得门后,李宏和楚雄立时喜的眉开眼笑。

这里也是个空间——房间虽有门,但进去后明显空间被叠加放大,放眼看过去,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一排排的博古架。大多数博古架是空的,但仍有许多帛卷被随随便便扔在架子,大部分跟《六灵咸仪诀》很像,破旧,污脏,漆黑,毫不起眼。

李宏冲至离自己最近的博古架拿起一份帛卷,手持两端想拉开,帛卷纹丝不动。

“星尊请注入灵力。”殿灵道。

一言提醒李宏,心底暗骂自己高兴得昏了头,居然连这个都忘记了!

手持帛卷两端,注入识力,果然片刻后一道金光从帛卷闪过,本来破旧肮脏的帛卷刹那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金质天。

李宏小心翼翼拉开一截,只看了一眼就心里噗通直跳。

搜魂诀!

李宏手持帛卷,边看边记,简直入迷了。

因为修习《六灵咸仪诀》的缘故,神识分外强大,李宏现在的神识在进阶元婴初期后又提高十倍以叠加,可说神识放眼整个仙宗已是数一数二。但就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神通术。

这份搜魂诀跟当初在大宋临安自己苦苦摸索出来的那个粗浅的“搜魂术”同出一辙,但要全面深刻许多,连理论都说得清清楚楚,实在让李宏有种砰的声浑身发炸、高兴得简直忘乎所以的感觉。

正看得不亦乐乎,却听楚雄大叫:“大哥!这里的帛卷我竟然一份都打不开!姥姥的邪门了!”

殿灵一直在李宏身边,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李宏看了他一眼,纵到楚雄身边提醒道:“输入灵力试试。”

“试了,没用。”楚雄很是沮丧。还示范给李宏看。

果然道道红光从他的蒲 金宝年年春小说5200扇大手中流出涌向手里的古卷,那古卷半晌仍是破帛一份,丝毫没变化,更是打不开。

“你说,这是什么缘故?”李宏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殿灵。仿佛不过是在考考他。

殿灵道:“属下猜想,《三乘六渡万源功》并不是星宗功法。因为这里收藏的都是星宗神通术卷轴,不是星宗的人打不开。”

李宏沉吟了:“你说的很是。可是这里本来就是星宗神殿,为什么会有个房间传承的不是星宗功法?奇哉怪也。”

“确实很怪。”殿灵也是浑不解,满脸纳闷。

李宏想了想,拍拍楚雄的厚阔背,笑道:“别慌,大哥我能打开,我看了再传给你不是一样的?”

“那倒是。”楚雄释怀了,高兴得嘿嘿直笑。

殿灵突然Сhā道:“那位姑娘也出来了。”

李宏大喜,“走,瞧瞧去!”

秘道中央俏生生立着一人,背对二人,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月晕流转的银月衣在身后无风自动。龙蕊髻两支鲜红的火玉簪在闪耀。丰姿优美绝世。正是楚曦。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

李宏一呆。

楚曦修为的确进阶了,可是却古怪的没有结元婴,顶多就是化丹后期修为。而且她的神­色­很古怪,有些迷茫,还有些疲累。那双清澈的双眼乍看跟以前一模一样,再细看却发现隐隐有些蓝光,简直深不见底。

李宏心里咯噔一响,这说明她的心境进阶了,修为却没进阶,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纵身前拉住楚曦的手,急问道:“你怎么了?”

楚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进去看到一团蓝光,身不由己进入蓝光后就做了个荒唐的梦。醒来蓝光消失,那里什么也没有,我就出来了。”

蓝光……李宏心里微微一动,有个念头飞快从脑海里掠过,却是快得抓不住。

看着眼前略带疲­色­的楚曦,心里微微发疼,李宏握紧楚曦的手,安慰道:“肯定是好事,就像你额的这朵蓝莲花一样,有某种隐藏的好处。到了那天就知道了。”

曦不置可否,却是抬手掠着李宏额的碎发,脸绽开甜美的微笑:“你却是得了大好处结了元婴,还有你楚雄,恭喜你们。”

她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跟楚雄寒暄,至始至终,柔荑却是紧紧握着李宏的手不放。

楚曦居然毫不在乎自己是否进阶,让李宏感动之余,心底更诧异了。

一定要搞清楚楚曦到底在那里面有什么遭遇。

这个念头深深藏在心底,面却是丝毫不露,不能再让楚曦担心了。李宏爽朗笑道:“咱三个再次会和,现在不多说了,给你看宝贝去!”

三人在第四层流连忘返,直到李宏猛然想起来,改了夺天谷的古仙田入口甚至都没传个信给师父灵石子,真是要命。

把想法给楚曦楚雄一说,他们也是赞成出去。

楚曦传音道:“殿灵等同认你为主,这地方以后就是你的,咱们想来就来,所以不用担心这些宝贝会长脚飞走。”

她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说的却是实话。

这些天李宏跟殿灵越来越多的沟通,知道了一些星宗和殿灵的秘密。

星宗,似乎是古神的某个大派,类似仙宗,九圣星尊是他们的最高首领,应该是类似掌门的人物。

他们很久前来到这里,建立了大本营,仙田就是他们的一个专门培养灵药灵兽的重地。他们共建有五大传送殿,都通向这里,其中一处已经毁了,还剩四处,分别是万象迷踪道通往的沙漠石堡、仙田神殿和另两处神殿。这四处外加已经毁了的五座神殿,类似于神殿之城的门房,只有通过门房才能进到这个神殿之城、神殿中心的中心。

但是五万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星宗古神们全部离开了——李宏猜测他们是飞升仙界了。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这个神殿之城和五处“门房”神殿全都遗落在这里,连同里面的许多没带走的宝贝。只留下了这个殿灵。

他是个特别的生命体,由能量和一段特别注入的专门记忆组成。他不能离开神殿单独存活,可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照管这座神殿之城和那五处神殿“门房”,等待所谓的“火圣”复活。

这是一笔巨大的宝藏,有了神殿之城,仙宗宗主玄戌子所派的任务——找到夺天谷之外的灵药生长地简直不值一提,那第二层,满坑满谷的都是灵兽的蛋和灵药灵根。何况古仙田现在等同已经回到了仙宗手里。

李宏想到这里却踌躇了,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报告给玄戌子,抑或只说给本门掌门灵虚子和师父灵石子知道?

巨大宝藏的背后,必然是成串的无休无止的­阴­谋、杀戮、掠夺……

神殿之城如果只掌握在九离门手里,九离门的实力简直可以与整个仙宗抗衡。但是焉知九离门不会像夺天谷一样,引起整个仙宗的觊觎?甚至引来魔宗的群起攻之?要知道即便有了神殿之城,此刻九离门还是没有实力与整个仙宗外加魔宗抗衡。

如果将神殿之城报告给玄戌子,可想而知,会有成串的麻烦,首先“分赃”不匀会带来许多恶果。要知道现在“分赃”已经无法均匀了,因为殿灵只认自己为主!

李宏进退两难。独吞不是李宏的­性­格,可若是不独吞,怎么处理才好?

7-264 只要这一生

听说李宏要离开,殿灵恭敬的道:“属下送星尊出去。星尊以后随时可以再来,只要星尊您出现在任何一处传送殿前,属下就会把您传过来。那处坍塌的大湖传送殿是最方便的地方,在那里不用经过星阵和万象迷踪道。属下会一直在这里看守、恭候星尊的大驾。”

李宏目光一闪,本来以为每次进来还要再通过那复杂恼人的山谷机关和万象迷踪道,如果直接从那大湖神殿就可以进来,委实方便许多。

心里激动,面却丝毫不露,李宏淡淡点点头:“你守好这里,除了我们三人,谁都不许放进来。另外还有件任务交给你。星田里的那些采药弟子,如果有人在里面遇险,你就把他们传到安全地方。反正那里有七组空间,除了中心禁制空间不要进人,别的地方都可以放了去。”

“属下谨尊星尊之命。”

回到地宫第一层,李宏带着楚曦楚雄伸手触摸那朵水圣晶花,殿灵大声道:“恭送星尊。”蓝光闪过,身体猛然沉了下去,眼前一暗接着一亮,周围已是波光粼粼。

已经出来了,现在大家身处湖底,周围是幽深的清澈湖水,倒塌的巨大的石柱在清澈的湖水里看起来异常­干­净。

三人冲天而起,朝反方向的那棵假树掠去。

李宏本来想把这棵假树移走,现在却改了想法。

那么多宝贝到手,也不差它一个,何况那棵假树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地标,又能生成离火玉液,还有个蚁后妖还靠它成­精­。

做人不能太贪心。让它去。李宏微笑起来,“先离开南荒。”正飞着,心里一动,同时楚曦楚雄也是猛然停住脚步。三人低头朝下方看去。

底下是莽莽苍苍的绿­色­丛林,有个十分醒目的彩­色­小点冉冉升起,大呼小叫的朝他们飞来。

有人!三人对视一眼,李宏马传音楚曦楚雄:“不管来者何人,万万不可透露神殿的事。”

“那还用你说!”楚雄点头不迭。

那人功法明显是仙宗一路,勉强算是自己人,修为并不高,不过是炼心中期,居然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南荒。

转念间,见三人在半空停着等自己,那人直冲过来,嘴里大叫:“总算找到你了!咦,原来楚曦姐姐也在啊!”

是个年轻女声。

楚曦姐姐?熟人么?

李宏和楚曦大为奇怪。彩光直冲过来,停在面前,一个年轻女孩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三人。

居然是个大美女。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浓眉入鬓,大眼睛顾盼之间光采照人。只是打扮得很糟糕,鲜黄绸衫大红罗裙,腰里还束着根七彩丝绦,乌黑的堕马髻居然不伦不类地系着七八条粉­色­丝蝴蝶结儿。浑身下­色­彩斑斓,一看就让李宏想起南荒特有的孔雀,还是开屏的雄孔雀。

见李宏三人疑惑地打量着自己,这姑娘嫣然一笑,两颊出现深深的梨涡。自认为很有魅力的转过头,斜睨李宏,她咯咯娇笑道:“认不出我了?楚宏哥哥,楚曦姐姐,楚雄大个子,别来无恙啊?”说着,“颇有深意”的朝李宏瞟了个“妩媚”的飞眼。

李宏啼笑皆非,哪里来的活宝?

明明很年轻,却打扮得像个,品味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偏偏还自认为挺美的。

这姑娘太搞笑了。

不过看着她,李宏却觉得是有几分熟悉。

楚曦已经认了出来,笑道:“原来是绮霞宫的岩萝妹妹。”

“哈哈,就知道楚曦姐姐最疼我,时隔十几年,还是一眼认出我了!不像某些人,当初凶巴巴的,如今明显的还是眼力不济!”岩萝夸张的哈哈大笑。

李宏心里暗叹,当初那小姑娘虽然鬼灵­精­,至少天真可爱,长大了怎么变成这般古怪­性­子,见人自来熟不说,还特爱搞小动作,她以为她的媚眼很妩媚么?

当着楚曦,李宏根本不愿跟别的女孩子假以辞­色­,淡淡笑道:“原来是绮霞宫的岩萝师妹,这么巧,十七年没见面却在这里碰到了。”

“是啊是啊,我奉师父之命来这里采药,没想到刚才抬头正好看到你们,真是太巧了!”岩萝嘻嘻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糯米细牙。

李宏暗道,抬头正好看到我们?鬼才信这话。自己和楚雄现下都是不折不扣的“元婴老怪”,楚曦虽没结婴,心境早是不差了。三人飞行速度甚快,你岩萝要是能在底下一眼就认出是我们三个,那才真是怪事!

她是特地在这里候着的。

李宏心里一动,决定套套话:“师妹采什么药?”

“找一味碧水三七,还没找到。怎么?宏哥哥看到过?那敢情好,省了我多少麻烦。”岩萝嘻笑道。

一声宏哥哥让李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悄悄看了眼楚曦,见她脸是微笑的,不像有气的样子,­干­笑两声,李宏决定不跟她多啰嗦了:“那岩萝师妹你继续采药,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下次有空的话,来我们九离门坐坐。”

战国红颜帖吧 说罢转身要走。

岩萝立时急了,“等等。我在那下面看到一个大湖,湖底有倒塌的石柱石块。你们是从那边过来的,有什么发现?”

李宏楚曦对视一眼。果然啊果然,这鬼灵­精­丫头是为这个来的。

楚曦笑道:“我们也是发现了那个遗迹,耽搁了几天四处查看,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怎么?岩萝妹妹有什么发现?”

岩萝一窒,喃喃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古神的传说么?”话刚出口,却觉得自己失言,脸讪讪的。

“古神?没听说过啊!呵呵,南荒地面邪,岩萝师妹你要小心啊。”楚雄呵呵笑道,对李宏楚曦道:“我们走,对了,岩萝师妹,替我向你蕙风师姐问好。”

三人转身即走。

岩萝呆呆地站在飞剑,脸红一阵白一阵,心底暗骂:“好你个楚宏!居然看也不看我!哼!”想了想,她还是厚着脸皮急跟去。

李宏在前面早是发觉了,传音问楚曦:“怎么办?那丫头跟来了。”

“你自己拿主意,这么多年人家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楚曦玉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宏感觉脸发烧,急忙道:“那丫头鬼灵­精­,我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我们还是快走,以我们的功力她想跟都跟不。”

“你真的这么狠心?”楚曦揶揄。

李宏霍然转头,不顾后面正大呼小叫追来的岩萝,伸手将楚曦的双手握在手里,直视她的眼睛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别的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位置。”

楚曦扑哧一笑,“人家不过是玩笑你就急了。走,那丫头明显从她师父黛云子那里得到过什么风声,咱们还是­干­咱们的正事。确实没必要多寒暄。”

远处的岩萝见三人停了下来,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跟来,紧接着却猛地一怔,她清楚的看到李宏紧握楚曦的双手,两人面对面十分亲热的说着话。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挫败感,岩萝牙关一咬,刚想继续厚着脸皮再追去,却见三道晶光划过天际,三人眨眼不见了。

刹那,岩萝心里空空荡荡,他们三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楚宏,楚曦!哼,以后等着瞧!

岩萝想了想,掉头向大湖遗迹驰去。那里一定有秘密。

据说楚宏子是化丹期修为,这次见面,感觉他的修为深不见底,自己站在他面前几乎就跟站在师父面前一样,有种深重的压迫感。他分明进阶结了元婴。哼!当自己白痴么,进了那处大湖遗迹已经一年了,他和楚曦楚雄在那里面定有奇遇。

岩萝飞至大湖,小心翼翼朝水里潜下。

殿灵正百无聊赖的“怀念”李宏,突然看到大湖传送殿遗迹里又来了一人,却是个不认识的姑娘。他自言自语道:“次星田里的事没留心几乎让星尊发怒,这回可不能再不留心了。嗯,我把这姑娘的相貌画下来,下次星尊来的时候给他看。”

殿灵开始绘起岩萝的肖像,片刻即成,当真栩栩如生。

南荒离岭南不远。李宏先发了封报平安的传音符给师父灵石子,决定去岭南探一次自己的开山大弟子。收他为徒到现在自己这师父几乎没尽过什么师父的责任。李宏想想就觉得很对不住岳霆。

从南荒往北,再掉头飞往东南方向,三人尽量掩饰气息,在云层里飞得极慢,以免将行踪露在魔宗妖人眼里。

这晚在大庾岭过夜,从这里再往东,就是泉州。岳飞现存四子——长子岳云已跟岳飞一起蒙难,余下岳雷、岳霖、岳震,包括幼子岳霆现在都居于泉州乡间务农读。岳霆跟兄长们一起住,一直有信来往,并不难找。

三人围着一堆小小的篝火,李宏开始跟楚曦楚雄传音商讨神殿之事。

“你们觉得,这个巨大发现要不要在整个仙宗里公布?”

楚曦不答,却问道:“殿灵一直称呼你为火圣星尊,在神殿里我不能多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

李宏传音简短的说明了经过。

楚曦秀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半晌缓缓道:“我看你是真错了。你很可能真的是什么星宗火圣转世。不然那十分之一的火圣不可能将功力传承给你。”

“那又怎么样?我只要这一生、只要跟你们在一起。那个劳什子火圣已是五万年前的旧事,为什么我这一世还要背负着五万年前的使命和重担?我只想做我自己,此生悠游,跟心爱的人、跟最亲的你们在一起。”李宏朗笑。

一道幽幽蓝光从楚曦眼底掠过,她微笑起来:“你说的对,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好了,严肃点,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楚曦微笑道:“宏,这是你的神殿之城,没人能取代你,所以你必须自己做决定。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赞成。”

“是的,大哥你自己做决定,我也一样赞成。”楚雄道。

李宏点点头,仰躺在火堆旁看着明亮的星空,陷入沉思。

7-266 唯有以心相知

天空露出鱼肚白,躺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一夜未眠的李宏已经有了决定。

神殿之城,不属于任何人——不但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仙宗或是九离门。古神将五万年前搜刮到的所有中土灵根灵药以及灵兽的蛋都放在里面,然后消失,其中自然有深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要去动它们。

神殿不会消失,如果真的有一天仙宗需要,再公布这个消息不迟。现下绝对不是时机。

多事之秋,与魔宗开战的关头,灵局变动之期,绝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连灵虚子掌门和师父灵石子也是先不必说——九离门里还有玄戌子的暗探,哪怕只是告诉他们二人,消息依然会泄露。

楚雄和楚曦听了后都很赞成,不过楚雄却问道:“如果只是学里面的神通术行不行?”

“行!等忙完这阵,咱三人找个由头去那里闭关。只是学神通嘛,又不是拿里面的宝贝。”

楚雄一怔:“大哥,你宝贝难道拿得还少了?新收的乾坤袋里可是有整整一堆啊!”

“那时以为出不去所以才全拿走了。现在我在考虑下次进去的时候放回去。”

“别!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说了,除了咱三人收走的那几样,别的那些我们以为是宝,说不定在古神的眼里那些都是垃圾。留着留着!”楚雄说这话的腔调简直跟天烛一模一样。

天烛现在又陷入沉睡,如果他醒着,对楚雄这话必是举五爪赞成。

楚曦微笑道:“所以,宏,你要小心,你平时出手大方,法宝灵丹随便送人,从现在开始你可要注意了,不要随手拿出那里的东西出来送人,以免多事。去泉州看你那大弟子的时候尤其要注意。”

李宏苦笑,楚曦简直摸透了自己的心思,刚才确实想过挑几样好东西送给岳霆,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不要因为钟爱弟子让他引火烧身,本来自己想的就是放之于江湖的。

“走,该动身了。”

云路过去甚快,不多时已经看到湛蓝的大海。三人在泉州城西面降下,徒步慢慢朝泉州城里行去,准备先找家客栈落脚,随后再去拜会知府。

临安一别至今已经四年。四年来李宏东奔西跑忙得团团转,但一直跟赵鼎有信来往。从赵鼎的信中得知朝廷一切安好,与金国的战事陷入停顿,两国均在边界,形成一个胶着的对峙局面。信里时常提到岳霆,他跟兄长们在泉州乡下读,一切安好。

只是跟岳霆约好三年收他进九离门,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年了,自己却仍然没有将他收进九离门的意思。他会不会怪自己这个师父言而无信?李宏想到岳霆心里有点内疚。

泉州跟想象中的岭南化外蛮荒之地完全不同,进得城来,商家鳞次栉比,人流熙熙攘攘,繁华至极,一点都不输给临安。而且因为是通商口岸,大街到处可见衣着古怪、­操­异域口音的番邦人。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波斯胡儿。

三人目不转睛,瞧得大为有趣。

正行间,见前面街角处挑起一面白底青字的旗幡,“临安马家老店”六字,两名伙计立在旗幡下。见李宏三人走近,两伙计下一打量就迎前来:“可是要住店?咱家是临安马家老店分号,­干­净整洁,收费低廉,别处没得比……”絮絮叨叨好一通介绍。

李宏笑道:“就住你们家了!”

两伙计大喜,一人仍旧立在旗幡下揽客,另一人赶紧把他们往里带。

大街后面都是­干­净的青石板小巷。深巷幽静,高墙后探出凤凰花树带有粉­色­花朵的枝头。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随风飘来。一派南国风光。

走不多时已到了客栈门口,李宏进去一瞧就满意了。

三人要了三间房,李宏就着伙计端来的洗脸水抹了把脸,问道:“知府衙门怎么走?”

“三位是想?”

“呵呵,知府是我的……老。多年不见,前往拜会一番。”李宏编了个说辞。

“那不忙。客官把名刺交给我,我去知府后衙投递。待知府老爷排下时间再来告知客官。”伙计甚会办事,马安排得滴水不漏。

李宏却皱眉了,自己手里哪有名刺,还得现写。让伙计到街买了封洒金空白名贵名帖,想了想,挥毫写下:“护国天师面见知府大人”十二字也就罢了。

伙计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从没见过有“护国天师”这等官职,何况尊称落款一概俱无,这等名刺真是破天荒第一回见。

李宏大咧咧道:“就拿这个去。这是打赏你的。”抛过去二两银子。

伙计大喜,笑盈盈的接了,也不管这名刺如何古怪,赶紧到知府衙门投递。

趁楚曦沐浴梳洗,李宏和楚雄喝着好 未来方舟燃文的茉莉花茶等伙计的消息。

过不多时那伙计就回返了,禀道:“客官,知府衙门收是收下了,不过还是小的将那二两银子做了门封的原因。府衙管事老爷说,客官这名刺古怪,不知道知府老爷要不要见,请客官就在这里候消息……”

刚说到这里,突然外面鸣锣开道声大响,有人高叫:“知府出巡,一­干­人等肃静回避……”听那声音,正是朝这里快速行来。

李宏和楚雄对视一眼,呵呵笑着站起迎出去,临出门,李宏拍了拍呆若木­鸡­的伙计,抛过去一锭十两大银,笑道:“会办事。这是额外打赏。”

知府的八抬大轿已是落在门口。知泉州府汪藻急匆匆下轿,早有管事的叫道:“大人来拜会住在这里的天师老爷,请天师老爷出来相见……”

还未说完,汪藻已是举起一只手打断道:“不恭!本官亲自入内,请天师下降面见。”

门口的闲杂人看得啧啧称奇,李宏已是缓缓迈下台阶,拱手道:“在下楚宏子。”

汪藻只瞧得一眼,立刻在阶下跪倒:“知泉州府学生汪藻拜见护国天师。”深深伏下身体,依足下官拜见官之礼。

“免礼请起。”李宏赶紧扶起汪藻,又低声道:“此处人多口杂,汪大人无须多礼。”

二人寒暄入内。汪藻始终恭恭敬敬跟在李宏左侧一步之遥的地方,神­色­恭敬异常。

“学生恩师赵相早就来信要学生留意天师会否亲来,天师既然下降,怎么还住在客栈里!请移至府衙,学生也好朝夕侍奉。”汪藻恭敬万分,口口声声学生,让李宏和楚雄简直浑身不自在。

诸多各式目光正若有若无的朝大厅里窥探,见此场面,李宏觉得确实还是移居府衙比较方便。

正好楚曦沐浴更衣已毕,也不需收拾什么,三人跟着汪藻前往知府衙门。

后衙花厅,李宏细细问了朝局,知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汪藻却叹道:“恩师这几年­操­劳国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次三番来信提到楚宏子天师,言辞之中甚是想念。如果天师有空,还请临安看看他老人家。学生怕只怕,他老人家时日无多啊!”

李宏心里一震。一直跟赵鼎有信来往,他的信里半分没提到他自己,说的都是朝廷之事,提到自己的时候总是淡淡一句——一切安好。原来他的身体竟然每况愈下。想来定是­操­劳太过的缘故。

他已经六十了,身体本来就一直不好,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是靠­精­神和信念在维持。多年宦海浮沉,赵鼎肯定心里有数,到了这个位置已是人臣极顶,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多­干­几件有利国家的实事。哪怕自己去信劝他少­操­劳多休息,恐怕他还是做不到。

既然如此,此生唯有以心相知。李宏想到此,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汪藻不敢再多说,心里却很奇怪。听说恩师跟这位楚宏子天师是知交好,为什么听到恩师身体不好天师面却是淡淡的?不禁有些怪李宏不尽人情。

李宏并不解释,道:“此来泉州是想见岳飞后人,还请汪大人告知他们的住址。”

汪藻道:“他们的住址学生知道,这就派人去请。”

“不必了,我亲自去见。”

问清地址,李宏提出当即前去,汪藻不敢多留,只是再三说,请天师探毕岳家后人一定再来多住几天,好让自己尽一下地主之谊。

李宏答应了,谢绝了汪藻提供的车马,跟楚雄楚曦信步走出府衙后门。

目送三人身影离开,汪藻马入内,先以公函写了封八百里加急快报,报告朝廷天师亲现岭南探望岳家后人一事,又修了封密信给赵鼎,详细述说此次面见经过,言辞中不由将不顾恩师身体有些绝情之类的话说了几句。

第二天赵鼎就接到了信。

看着信,拈着下颌愈发稀少的白须,赵鼎清癯的瘦脸现出温和微笑,悠然道:“楚宏子最知我心。”返身入内,开始修李宏,情真意切,看破世情的智慧长者之风跃然纸。

只是写着写着,一丝担忧涌心头,想了想,他在信末加道:“最近闻知金国朝局有变,恐不日敌师又将挥军南下。元镇时日无多,唯以忠心托大宋长城于君。君在,则大宋在,元镇死亦瞑目。”

放下笔,赵鼎感觉手酸疼得很,揉了一会儿,青­色­的天光已经渐渐从窗纸外映了进来。原来天­色­已经破晓,赵鼎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是彻夜未眠。

赵鼎唤道:“来人,替我准备轿子,我要进宫面圣。”

腿都在发抖,但赵鼎依然坚定的站稳了,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推开了想要搀扶的家人大步朝外走去。

“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为大宋多­操­劳一天!死才能让我休息!”

7-267 放你于江湖

出了泉州城,大片大片的稻田进入眼帘。岭南是大宋不多的复种区,一年可以收获两次稻谷,所以有早禾和晚禾之分,

自真宗皇帝大力推广从安南传入的占城稻后,稻米产量再次提高。在中原人眼里是蛮荒之地的岭南,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产粮重地和膏腴之地。

李宏到此完全放下心来,本以为岳家后人举家发配历来被称为蛮荒之地的岭南,生活必定很辛劳,现在看来,这里山清水秀,物产丰富,除了天气有些燠热,让初搬来此地的、已经习惯­干­爽凉快天气的中原人有些不适应,别的可说是居住良地。

走着走着,正心旷神怡,楚曦却不自在起来,不知何时从她的灵犀袋里取出一方长长的雪白丝巾系在发髻,遮住了整张玉容,一直垂到胸口。

她自是不用眼睛看也能走路,只是这样一来,看去实在古怪。李宏骇笑:“你这是­干­什么?”

楚曦却是不答,也看不清她的面­色­。

楚雄哈哈笑道:“大哥,楚曦太漂亮了,一路走来路人都在看她,你看,身后还有尾巴呢!”

回头一看,李宏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小群人,自己三人走他们也走,自己三人停他们也停,还指着楚曦交头接耳。

“那姑娘真漂亮,难得如此出尘清丽,莫非谪仙?”

“去去去,我看着他们从知府衙门里出来的,肯定是官家女儿。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看总行?看他们去哪里,不知是哪家姑娘,不知我唐生是否有这个福分……”话未说完,这唐生突然两腿膝盖剧痛,哎哟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李宏不动声­色­道:“走,不过是些无聊的生。”

楚雄嘿嘿一笑:“大哥这招没用,看我的!“

他猛然转身,哧啦一把扯开胸口衣襟,露出胸口鼓得高高的发达肌­肉­,眼珠子一瞪:“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跟着老子们窥视女眷!快滚,不然老子把你们打成­肉­饼!“

猛然一掌朝地劈去。

轰隆一声巨响,尘泥飞溅,黄土道顿时出现一个尺许深直径丈许的大坑。站在坑边的楚雄身高九尺,凶神恶煞,光溜溜的趣青头皮,国字脸下颌一圈刺猬也似的刚硬胡茬子,­肉­山般矗立在那里,看起来简直就是金刚下凡。

那些登徒子发声喊,“娘哎——果然是厉害的高手,快跑!”只恨跑得不快,连滚带爬赶紧“滚”了。

楚雄这才拍拍手若无其事转过身:“老子根本没用力,要是用力,这里就要夷平了!”

楚曦扑哧声笑了,一把扯下蒙面的白­色­丝巾,嗔道:“你早该这么­干­了!”

“冤枉!我是怕吓唬到这些小老百姓,到时大哥又会骂我。”楚雄“委屈”的道。

李宏笑着踢了他一脚:“贫嘴!我有这么凶?”

正说笑,前方大群人飞快朝这里跑来,为首几人还骑着马。

李宏心里一动,不觉露出微笑。

转瞬马儿已是来到面前。一人滚鞍下马,急冲至李宏面前噗通跪倒,抱住李宏膝盖就喊:“师父你终于来了!想死徒儿了!”

正是岳霆。

才四年,岳霆长大了,看去居然已有大好青年的样子。身板厚实,双目炯炯有神,站在面前就像一座黑铁塔,英武之风扑面而来。李宏看着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故岳飞那张英姿勃勃的黝黑脸庞。

“好!霆儿长大了,功课也没拉下,我……为师很欣慰。”李宏感慨万分,但到底还没习惯“为师”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居然打了个格楞。

岳霆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师父这次来是不是接我回山门的?太好了!我就是在等这一天!”

“这个……我们先去你家再说。”

三位大汉走前来,走到李宏面前就要撩衣下拜,李宏赶紧止住了,笑道:“霆儿是我徒弟,见我这师父行大礼还说的通,你们是他大哥,怎么也向我行如此大礼。快别客气了,拜来拜去天黑都进不了屋子。呵呵,今天咱几个好好喝一盅。看到你们几个安好,我实在欣慰,鹏举在天之灵想必也是如此。”

李宏想想又道:“对了,待会儿准备副香案,我想拜祭一下鹏举。”

此话出口,岳雷、岳霖、岳震和岳霆眼眶泛红了。想到亡父,心里都很沉重。

一时人群安静下来。

岳霆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拉拉李宏的袖子,指着楚曦道:“那位是不是师娘?”又指着楚雄道:“他是谁?师叔么?”

岳霆虽然长高许多,已有大人样子,但到底只有十四,还带着天真童趣。

“师娘”二字立刻让楚曦的脸腾的红了,偏偏当着这么多人还不好说不是,真是尴尬的很。

李宏想了想,正­色­道:“那你还不赶快拜见师娘师叔?”

二话不说,岳霆走到楚曦面前就拜倒,大声道:“霆儿拜见师娘!”又走到楚雄面前拜了三拜。

楚曦的脸红若晚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雄却哈哈大笑:“不错,好师侄,等会儿咱这师叔找点好玩意儿给你当见面礼!”

岳霆欣喜万分,摸着脑门呵呵憨笑,这副模样更是对了楚雄胃口,他一把拉过岳霆:“走,带师叔我你家去!”拉着 衍之书最新章节岳霆一溜烟跑了——当然,未免惊世骇俗,两人还是以很“正常”的速度飞奔远去。

岳雷几人已经看出端倪,楚曦明明是未嫁姑娘打扮,就算是师娘也是未过门的师娘。见楚曦尴尬,也不说破,拱手让李宏和楚曦先行。

楚曦传音道:“贫嘴!我怎么就成你徒儿的师娘了?”

“现在不是,马很快就是。等回去,我就向你师父提亲。”

李宏说完,大踏步走了。

看着那道被簇拥在人群里的挺拔身形,楚曦心里又酸又甜,不知不觉,眼眶都微微红了。半晌她啐道:“哼,说完就跑,人家还没答应呢……”

嘴角弯出一抹甜美微笑,她却是赶紧跟了去。

岳家后人都住在一个村子里,这村原来叫做“百岭堆”,赵鼎听闻,大笔一挥改作了“青山村”,取的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之意。

村里的住民大部分都是中原逃难过来的难民,在岳雷等人搬过来后索­性­都改姓了岳,修祠堂为岳飞建庙,奉岳家后人为嫡系。陆续又有几家忠良之后迁到此。不过三五年,宛然一个大村,人丁兴旺,岭岭下开辟了成片良田。

甫踏进村子,李宏就感觉到了那种世外桃源农耕诗的味道。

岳家四兄弟没有分家,都住在一个门里,前后也有好几进院子,白墙黑瓦,屋里朴素洁净,多的是,却是少兵器。

岳雷说:“父亲生前曾传过话,命我们几个兄弟此生不得舞弄兵器,只以耕读为生,不得出仕。后人一样如此。所以,我们兄弟都不练武,读也是陶冶­性­情。只有小弟是个例外。”

这话听得很让李宏心酸。岳飞,想必死前定是冤屈满腹。

盘亘了几天,在拜祭岳飞英灵后,每天被岳雷他们三位大哥拉着岭前岭后的游山玩水,诗酒伺候,闲暇时指点岳霆功课。李宏差点乐不思蜀。

但是分别已经迫在眉睫。

灵石子来了封传音符,嘱李宏尽快回山门。信里虽没说什么事,但李宏想到夺天谷和仙田就感觉心里不踏实。

从踏进南荒到出神殿,这中间已经过了一年。这一年里,自己曾在神殿之城里更改了仙田入口,不知仙宗与夺天谷战况如何了。师父信半字未提,实在有些奇怪。

李宏决定明天就动身回九离门。当晚将岳霆叫到自己房间。

岳霆现在已经修到炼气前期,四年就有如此成就,还是很让李宏满意的。指点了一些修炼的窍门,李宏又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是李宏趁这几天闲暇时绘出的低阶灵符图样。命岳霆一定要学会绘制这些低阶灵符,末了又掏出许多灵丹命岳霆收好,嘱咐道:“靠灵丹得来的修为如同万丈高楼根基却是打在沙地里,修为很不稳,冲心魔关的时候危险倍增。所以这些灵丹只是给你备用,万一有事或者不小心受伤可以用,用来提升修为则很是不必。不过,此间离火灵气不是十分充足,你可每隔三个月服食一次火元丹,除了这个,别的不要随便用。”

见岳霆乖巧的点头,李宏终于把重点说了出来:“师父现在不能带你回山门。”

“为什么?”岳霆急了。

李宏手一挥,一圈识力将这间屋子罩了起来,这才把仙宗魔宗来历以及目前形势详细说了一遍,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最后道:“你看,如今修界战火连天,师父怎敢让你回山?如果你出了点差错,师父死了都没面目九泉下见你父亲。所以你要明白为师的心。”

岳霆沉默了。

李宏温言道:“为师的意思,是放你于江湖,你隐居此间修炼,为师以后每隔半年就来看你一次指点你修行。等到时局平静,你再同师父回山。对了,你的事情已经禀告过你师祖和本门掌门,记住,我九离门是按照‘山天蕴集,真岳灵楚,重耀明光……’排名,从现在开始你的道号就叫‘重霆’,不可废了祖师规矩。”

岳霆恭敬跪下领名,心里万般不舍,眼里含泪道:“师父对弟子有重生之恩,此生就已‘重霆’为号为字,以念恩师深恩。”

“不必如此。”李宏微笑扶起岳霆,语重心长的道:“虽是道门,实则我仙宗九离门不拘凡间小节。只要你承继乃父正直忠义之风,已是为师的好徒儿。做人不可太过拘泥,放浪形骸亦无不可。要知道,仙途渺茫,只要心存正道,余外皆是表象。”

师徒二人一直说到子时半夜,李宏才命岳霆下去歇息了。

走出屋子,星光满天,楚曦正迎风而立,银­色­衣袂在身后随风飘舞,月­色­下真如谪仙一般。

她回首微笑,额那点蓝­色­莲花晶莹夺目:“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还是一个好师父。”

楚雄也是大踏步走出屋子,朝李宏竖起大拇指。

三人对视,心里同时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感。

李宏朗笑:“今夜月明风清,正是赶路的好时机。这就走。”

三道晶光平地而起,眨眼消失在天际。

院门嘎吱一响,岳霆走进院子,眼里泪光闪动。

抬头望着灿烂的星空,岳霆大声道:“师父一路平安!徒儿在这里送您了。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做个正直忠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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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7-268 下辈子师父做你徒弟

山花烂漫,看着眼前熟悉的吕梁风物,李宏笑道:“终于回家了。这就进去。”

距离南山出口保卫战已经十年。经过十年的风吹雨打,笼罩南山出口的毒瘴终于消散了,但是这个口小肚大的深谷彻底变成了不毛之地,到处都是一堆堆灰白­色­的碎裂岩石和乱七八糟的零散骷髅,看起来很是­阴­森古怪。

李宏三人视若无睹,径直飞过光秃秃的山谷来到谷底。这里有块丈许直径的石壁。取出通行玉牌,对着玉牌打出印诀,片刻,灵力波动从石壁传出。青­色­的石壁诡异的像水光一样荡漾起来。

三人直接走进石壁。

离火大阵通道里很黑,跟以前一样静悄悄的。

玉牌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哪位?”

“九朱峰弟子楚宏楚雄和九紫峰弟子楚曦外出公­干­返回,请长老指路。”李宏道。

苍老男声停顿片刻,是在翻阅记录,没多久他开始指路,“向左……向右……前方五十尺转弯……”

幽深漫长的离火大阵通道很像神殿的万象迷踪道,随着声音指示朝离火大阵通道越来越深处走去的李宏产生了这种感觉。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有火光闪烁。果然在被指示转过一个弯后,眼前是一条笔直的、两边点满青铜灯的青石秘道。这意味着已经接近出口。

推开沉重的石门,是条向的台阶,走到底,眼前一亮,已经身处九离峰后山,是在后山半山那个孤零零的凉亭里。

三人飞天空。

李宏却没忙着回九朱峰,拉住楚曦欲言又止。

楚曦知道李宏想说什么,脸微微红了,别过头小声道:“我先回去给师父露点口风,待你见过师父,你们就一起来……提亲。”最后“提亲”二字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

李宏用力点点头:“就这样办。你先走。”

“记得来的时候说话温和些,我师父这些年对你……印象不是很好呢。”楚曦到底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说完实在不好意思了,看都不敢看在旁憋着笑的楚雄,银光一闪就已身在一里外。

见楚曦走了,李宏立刻跳起来猛拍楚雄的大光脑袋,瞪起眼珠子:“笑什么笑!赶明儿你看中了谁让大哥去提亲,难道大哥也像你这样只会取笑?哼哼!”

“你们两个终于修成正果,小弟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取笑!”楚雄跌足叫冤。

“这还差不多!走。”李宏飞出一箭之地,突然想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雄道:“莫非你真的看中谁了?可不许偷着瞒着,哼!不然大哥铁定不帮你。”

“没有的事!”

兄弟二人笑闹着朝九朱峰遁去。

却是转瞬即到。在山腰三层阁外降下,李宏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九朱峰静悄悄的,大白天的,又是早饭时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饭厅门口都没有人走动。

放出神识,李宏发现整个九朱峰居然只有十来个低阶弟子在做寻常的洒扫工作,别的人全都不知去哪儿了。

正纳闷,一道白光飞速驰来,倏地落在李宏楚雄面前。

是老八楚轩。

这几年楚轩一直在闭关冲心魔关,大家都见不到他,没想到一年不见,他已结了金丹出关了,现在已是不折不扣的长老。

李宏刚想向他道喜,楚轩却是连久违之类的废话都不说,劈面就道:“快跟我走!师父出事了,他在九离峰掌门师伯那里。”

楚轩很着急,神­色­很沉重,眼眶发暗,看去很不对劲。

李宏心里咯噔一响,急忙道:“老八你说清楚,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轩喝道:“别啰嗦了,师父已是­性­命关头,正好听说你回来,大家都想着你也许有办法。赶紧走!”

李宏如遭雷劈,不容分说反手带起楚轩,一道金光直趋九离峰。

“师父!”

李宏的心急剧下沉,眼前竟然发黑。十婴在丹田里传来温暖的波动,一波波识力快速涌动全身经脉,李宏这才感觉有了点力气。

灵石子竟然碎丹了!

他躺在银白­色­的厚厚的火鼠毛地毯,身下几个大垫子才把身体勉强撑住,面­色­苍白得就大理石,没有丝毫血­色­。下丹田处空空如也,全身再也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李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疾扑过去,伸手去拉,正好拉到灵石子空荡荡的右袖管。

抖着手,李宏双泪交流,却厉声喝道:“是谁?谁下的毒手?!”

灵石子不答,看着李宏,露出欣慰的微笑,他悠然道:“既然修仙,就要有这个觉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师父近三十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步,整天打打杀杀,现在正好可以休息。已经活了两百余岁,为师早就知足。以后,就是你们楚字辈的年代!”

“师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灵石子微笑着伸出手:“傻孩子,那人也是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他的下场不比我好。别管这事。我有更重要的大事宣布。”

他抬眼看着身周的人群,目光从掌门灵虚子、灵仪子、灵湘子、灵箕子、灵道 恐慌沸腾最新章节子、灵萧子和岳芒子脸一一掠过,郑重道:“我,九离门第十六代弟子、九朱峰首座灵石子在此宣布,楚宏子将继承我的衣钵。他会接任九离门九朱峰首座。你们可有意见?”

李宏刚想说话,灵石子却是吃力地抬起左手道:“难道你不想继承师父的衣钵?”

“不是,但……”

“那就不用说了。”灵石子看向灵虚子:“掌门师兄可有意见?”

灵虚子不答。

灵石子诧异了,“难道掌门师兄反对?”

灵虚子看向李宏,缓缓道:“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我想收楚宏为我的关门弟子,他,会是九离门第十七代掌门。”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灵箕子叫道:“凭什么!楚宏子于本门建树不多,凭什么他将成为下代掌门继承人?我不服!”

灵仪子马反­唇­相讥:“师兄眼神不好,难道看不出楚宏子已经结元婴了?他建树不多?他建树不多难道你多么?哼!”他大声道:“楚宏子天才绝艳,行事忠直正义,正是我九离之风!实乃下任掌门不二人选!我赞成!”

“我们谁做掌门都可以,但绝对轮不到楚宏子!”灵箕子急叫道。

此话立刻引来众人带着明显嘲讽的眼神。

灵仪子几乎失笑:“难道你要做灵虚子师兄的关门弟子?”

灵箕子哑然。心里却十分不忿。想到掌门之位落到九朱峰那一支,灵箕子无论如何不情愿。他脑筋急转道:“那么我们公开表决。看看到底选谁当下任掌门!”

灵虚子大喝:“我还没死呐灵箕子首座!”

怒目灵箕子,灵虚子气得几乎要炸了。

灵箕子胖脸泛红,额头开始冒汗。

九离门到现在已经传了十六代,祖师传下来的规矩,下任掌门由现任掌门指任,都是在下代弟子中选择天分高、资质好、品德优良的弟子作为预备候选人,在长达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里不断考察,最后由现任掌门公开指定。一旦现任掌门宣布卸任,那么下任掌门继承人自动升任掌门。

也就是说,九离门到现在传了十六代掌门,从来没有平辈同门接任,更遑论掌门没死就公开选某某当掌门。

这个规矩谁都知道。

灵湘子冷冷道:“灵箕子,你也太心急了!虽然看楚宏子不是很顺眼,但我觉得,当掌门他比你有资格得多!”

灵箕子胖脸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李宏大声道:“我不当掌门!师父,我接任九朱峰首座!”

众人大哗。

灵石子欣慰的道:“好!到底是师父的好徒儿!”

灵虚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李宏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已经想通了。让自己成为他的衣钵传人是师父灵石子的愿望——这很可能已是他最后的愿望,那么就一定要满足他,哪怕不当掌门!

李宏静静的道:“多谢掌门师伯抬爱,但是师伯春秋鼎盛,本门在你的领导下越来越兴旺,没有谁能及得你。我也一样。我愿意接任九朱峰首座。至于下任掌门,我想,掌门师伯还有许多时间,还可以再仔细挑选人选。只要打退魔宗,我们会再次开山门收徒,那时掌门师伯必定可以择到良才美质。我么,九朱峰首座已是我能力的极点。”

许多双各­色­眼光看着李宏。

灵箕子喜形于­色­。灵道子灵仪子则带着明显的惋惜。灵湘子动容,注视李宏的眼神里终于带了那么一点点欣赏。

他们都知道,只要李宏成为九朱峰首座,这就意味着他跟掌门之位无缘了。

首座不能升任掌门,历来根本没有这个前例。祖师规矩不可破。人人都清楚这点,都知道李宏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这样的李宏,实在让人敬佩万分。

灵虚子长叹一声,对灵石子道:“当初我真该坚定的跟你抢一回徒弟,实在可惜啊。不过既然是楚宏子自己提出的,那么我们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

灵虚子冷声道:“岳芒子长老,准备九朱峰首座接任大典!”

芒子领命离开。

诸多人等也是一一退到到底下大殿里,各怀心事的准备观礼。承仙阁二十八层掌门居所会客室里只剩师徒二人。

李宏扑到灵石子膝盖前,紧紧握住灵石子的独手,郑重道:“师父,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死去,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重修金丹……”

话未说完灵石子已是打断了:“傻孩子,你有听过碎丹可以重修的么?师父时日无多,只想在这里好好休息走完最后一程,以后我就呆在你灵虚子师伯这里,替他出谋划策,闲暇时从这里眺望九离洞天,师父要把这里和你们深深记在灵魂里。下辈子,师父做你徒弟,呵呵,到时我们师徒再续前缘。”

“师父——”李宏泣不成声。

突然心底一亮,神殿之城!那里有那么多典籍功法灵药灵根,难道就没有一样能救师父么?

眼前出现希望的曙光,李宏终于感觉心底的绞痛在慢慢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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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9 文定

李宏很低调的正式成为九朱峰首座,并没有通知外人前来观礼,就连在青丘山傍着天狐族比邻而居的大哥杜易子和姜宣子等兽修好都没有通知。

三天来,这位新任的首座一直呆在九朱峰山顶绿林里不出来,不知在­干­什么,引起九朱峰弟子的诸多猜测。大部分人认为新首座是伤心灵石子的碎丹将死,但有些人,比如灵石子的直系弟子楚明等人,则认为李宏是在思考救师父的方法。

绿林里静悄悄的。无数只有李宏能看见的五彩光点朝李宏身体飞过去,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李宏的身周几乎拉出无数条彩­色­“丝线”。“丝线”另一端飞快消失在李宏体内。良久,五彩光点越来越少,李宏纹丝不动的胸膛猛地抬高。深吸一口气,李宏收功睁开眼睛。

看了看身黑白二­色­的簇新首座袍服,李宏却又陷入沉思。

想了许久,李宏终于决定了,身影一闪已是迈出绿林。

小飞、大小银球、缩小的黑渊和噬魂立刻朝他跑来,但是走到李宏面前的时候,小飞和黑渊没什么,一个直接蹿到李宏怀里,一个照旧蹲在李宏高高的首座黑冠,噬魂和大小银球却露出明显的畏惧之­色­,缩在后面几步之遥的地方,再不敢靠近。

李宏眼神一瞟就从噬魂身滑过去——它与其说是自己的宠物,不如说是小飞的。李宏向来不喜欢它。向大小银球温和的招手道:“过来两个小家伙,怎么连我都开始怕了?”

“也怕我啊!”楚雄挠着头皮从绿楼里走出,无可奈何的道。

“虽然结婴,但我们还是我们嘛,过来!”李宏道。

大小银球和噬魂还是不动。

小飞眨了眨蓝莹莹的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异常低沉响亮的闷吼,噬魂只得抖抖索索走到李宏面前,却是立马成了一摊烂泥,趴在李宏面前站不起来。

大小银球慢腾腾走过来,伸出长鼻子长嘴,在李宏身使劲嗅了会儿,终于开始围着李宏撒欢,扯着李宏衣摆,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怪声,想是要讨灵药好吃的。

看着这些唧唧歪歪的小东西,李宏楚雄二人面­色­总算不那么沉重,只是无论如何还是笑不出来。

楚雄问道:“什么时候走?我是不走的,我在这里守着师父,如果有事马给你发传音符。”

想了想,他瓮声瓮气补了一句:“师父时间不多,你要抓紧。”说完这句眼眶又泛红了。

李宏点点头,感觉脑袋有千斤重:“师父现在都是靠灵丹续命,我想过了,必须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然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拒绝服丹。你说的对,我们时间不多,我现在就去向师父辞行。”

好说歹说,总算哄得这些小东西跑开,李宏跟楚雄朝九离峰飞去。刚飞出没多远,李宏心里一动,停下脚步。

身后一道晶影直追而来,片刻停在面前。

楚曦脸有深切的哀伤,飞至李宏面前,不语,却是先伸手将李宏略略有些歪的高冠扶正了,这才低声道:“你要振作。”

李宏点头,想了想迟疑的道:“楚曦,我可能要食言了。对不起,我……”

“嘘——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个节骨眼,灵石子师伯都这样了,我们的事先放一边。我想过了,虽说碎丹很严重,但那里说不定有法子。你要赶紧去一趟那里。”楚曦把“那里”二字咬的特别重,其中意味李宏十分清楚。

又暖又烫的火热热流从心里流过,李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楚曦的双手:“正好跟我想的一样。只是苦了你。”

“我不苦,只要师伯平安我就很高兴。你不用管我,我跟楚雄会经常去看师伯,陪他说话,一定让他撑到你回来,你就放心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句话到了嘴边,李宏却还是咽了下去,用力点头道:“好。”

黑亮的瞳仁里只有对方的身影,胸中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一个字一个眼神即可代替。

“我去了。”

“去,一定要找到方法。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若不回来我就等你一生一世……”

楚曦的话未说完就被李宏一把捂住嘴,“别胡说!我不会有事,你们都不会有事,师父更不会死!”

“嗯。”

李宏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楚曦拥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楚曦没有动,双臂慢慢伸出,紧紧箍住李宏的腰。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九离洞天瑰丽的天空,蓝天流动着丝丝火红的云气,两道绚丽夺目的仙侣身影紧紧深情相拥。此情此景被许多双眼睛看到了。

闭关一年、刚刚出关的蕴九子正踱出离火洞,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幕。蕴九子大喜:“小两口终于一双两好啦!哈哈!”正要冲去,他猛然停下脚步:“我傻了!这时候打扰他们俩­干­什么?嘿嘿,还是先去换件好衣服,等着喝喜酒啦。”

他甚至都不从云路走,悄悄的翻山越岭朝自己的幽灵涧住处跑去。

远远的,半空中的灵湘子也是停下脚步:“他们都已经公开不避人了,我这师父还拦什么?由他们去。现在的九离门,实在需要一场喜事给冲冲,师兄他……”灵湘子想到灵石子就揪心,摇着头又返回了九紫峰。片刻后,她叫来座下女弟子,居然开始给楚曦张罗嫁妆了。

天空,李宏和楚曦良久才分开。

李宏伸手摸了摸楚曦的乌黑发髻,想了想,拔下她头一支火红的火玉簪收进怀里,“你的火玉簪是一对,就像我们一样。我收着这根,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可以么?”

楚曦含羞点点头。

李宏浑身下看了看自己,将腰里的龙尾鞭取下递给楚曦,厚着脸皮道:“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把玩它。”

楚雄在旁边竖起耳朵已经听了多时,此刻终于忍不住跳过来:“哈哈,文定啊!”

楚曦脸若朝霞,却并不反驳,灵力输入,金光一闪,她的腰已 网游之传奇神话小说5200是多了条龙头金带,低声红着脸道:“你该去了。”

宏转身即走。

楚雄还不望朝楚曦拱手:“我现在可以叫你嫂子了,哈哈!”

楚曦娇嗔的啐了口。楚雄哈哈大笑,一溜烟跟李宏跑了。

听完李宏的话,灵石子和灵虚子的眼睛瞪得溜圆,异口同声叫道:“竟有这等好事!”

灵虚子越想越兴奋,再也坐不住了,腾的跳起来,在银白­色­的火鼠毛地毯踱来踱去,高兴得满脸红光。只是转而再一想,他开始皱眉。

他想什么,李宏很清楚,但下定决心告诉灵石子神殿之城的事不是为了振兴九离门,其实只是为了让灵石子有求生的意念。

现在的灵石子完全是靠大把嗑灵药才能撑下去,他的身体现在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碎丹之后,身体机能迅速衰退,一天比一天虚弱,对于习惯高来飞去的修士来说,端一杯水都感觉手发抖的日子实在生不如死。李宏早就看出师父有意放弃服丹续命,正因为如此,李宏才改了初衷,决定告诉师父神殿之城的事情。而灵虚子,老实讲只是因为告诉灵石子等同告诉他,索­性­做出个大方样子不避他而已。

李宏扶起灵石子,将师父的身体再垫得高些,款款道:“师父,你就在师伯这里安心养着,我这就去那里帮你找法子。实在不行,那里还有十万年的紫芝,我就不信你服一株不能开始重修!所以师父一定要放宽心,有徒儿在,你绝对不会有事。”

灵石子注目李宏,几乎哽咽了,“好好好,师父听你的。唉,师父虽然一生无所建树,但至少收对了徒儿!你们都很好。尤其是你,当初……”

他的话马被李宏打断:“师父,当初如果不是你,徒儿已经饿死在山里了!哪有今天的成就!更别说长生不老修仙论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生父虽大,养父更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徒儿的真正父亲。所以,为了徒儿,师父你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吃灵丹吃到想吐也要吃!”

“师父依你,都依你……”灵石子感动得老泪纵横,抬起手拭泪,楚雄赶紧从旁边抽屉里飞快拉出一块白绢布手忙脚乱的前帮灵石子擦拭。

擦了会儿,灵石子感觉不对劲,朝手里一看顿时怔住:“你咋把师父的贴身裤衩拿给师父擦眼泪?”

李宏一看,可不正是灵石子的大裤衩!伸腿就朝楚雄笑踢过去:“你小子尽添乱!”

三人对视,忍俊不禁,灵石子哈哈大笑起来,将自己的裤衩一扔,作势喝道:“欺负师父现在眼神不好么?”

楚雄“委屈”的摸着大光脑袋:“徒儿哪里敢啊!你们别用吃人的眼睛瞪着我了!”

灵石子看着两个徒弟,心知他们是故意如此好让自己高兴,想想真正开怀了,笑道:“师父今天高兴,喝酒三杯,给老六壮行­色­!”

师徒三人在这边融融乐乐,灵虚子在那边踱了半天,终于想清楚关节,走过来坐下,正­色­道:“神殿之城实在太要紧了。我想,这件事只在我们四人中间,楚宏子你看如何?”

灵石子捋着老鼠胡子笑眯眯的道:“他们啊,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呢,其实是在五个人中间,还有一个是曦丫头。”

李宏楚雄同时竖起大拇指。

灵石子眯起了眼睛,脸又出现那种老谋深算的神情:“你们的心我很明白,师父就不多夸你们了,以免你们小尾巴翘天。这个神殿之城非同小可,师父的意思,万万不可泄露出去,等这次灵局之期到期后,我们九离门可以用它做一个洞天外的洞天,夺天谷的古仙田也是一样。被困的夺天谷弟子老六你小心照管好,别让他们出事,将来说不定他们就是我们九离门的绝密炼丹利器。这次能够攻进夺天谷,大家都不知道是你改了仙田入口的原因,功劳都在玄戌子和他的人、那个叫做秋明子的夺天谷长老身。玄戌子已经传出话,下任夺天谷谷主就是秋明子,他们已经派人去南边接收夺天谷南谷去了。也就是说,以后夺天谷等同掌握在昆仑手里。但是青琴子到底没抓住让她给逃了,这个女人私通魔宗妖人,现在大伙都还蒙在鼓里。我感觉她一定不会死心,肯定还会搅出一场天大风波。这个节骨眼,我们九离门最好就是坐山观虎斗。”

灵石子长篇大论说到这里有些疲­色­,李宏伸手想扶他躺下,他却摆手道:“不用,师父还撑得住,师父修为虽废了,但脑子没废,只有多想事师父才不觉得自己是废人,所以师父选择呆在你们掌门师伯这里。你们就别拦着师父了。”

他继续带着深思之­色­道:“别怪我们狠心独吞这个天大好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六,要知道,人心最难测。就连我们九离门里面都保不住有玄戌子的人。虽然你说的对,神殿之城不属于我们九离门不属于仙宗任何人,但是,这到底是个天大宝藏,试问有谁不眼红?消息泄露出去,我们九离门就会成为第二个夺天谷,甚至会引来偃道老魔和整个魔宗。做人,有时一定要狠心!老六,你万般皆好,只有这一点你却是不如师父的。”

李宏郑重点头:“师父放心,徒儿会谨记师父的话,从现在开始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五人知道。连蕴九子我都不说。”

灵石子呵呵笑起来:“蕴九子师祖倒是可以告诉他,不过还是等你从那里回来再说不迟。”

见灵石子恢复生气,李宏放心了,站起身道:“徒儿这就去了。”

“等等。”灵虚子走了出去,没多久他就返回,手里拿着一块晶莹的小玉牌,递给李宏道:“你收好,这是离火大阵最高级别的通行玉牌,连我在内整个九离门一共只有五个人有。我现在再传你特别印诀,有了它,你从此可以自由出入离火大阵,不用每次更换玉牌。一定要收好,千万别丢了。”

“弟子明白。”

李宏记下印诀,郑重将玉牌收进丹田的仙器乾坤袋里,最后举起酒杯道:“弟子这一去,少则十天多则一月,反正不出一个月弟子一定返回。”

­乳­白­色­的九转离魂酒一饮而尽,李宏放下酒杯大踏步走了出去。

7-270 小楼寒泉黑雾

朱墙碧瓦,暗沉沉无数曲阑深殿。

如果只是单看这片宫殿群,会认为是金国上都或者大宋临安,但是这片广大的宫殿群是建在一处幽深山谷里的,四面全是猿猴难逾的万丈绝壁,顶上向内收拢,最宽的地方不过十丈。除了正午时分短短的半个时辰,日光可以直­射­照进,别的时间,这里一直沉淀在幽暗的光线里。

所有宫殿造得­精­美绝伦,且一尘不染。雕梁画栋,无数帘栊朱阁,却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山谷中部有座独立的小小朱楼,建在荷塘中间。在这幽深的、几乎照不到什么光线的山谷里,荷花居然长得极好极茂盛,水面全被遮盖。暗月下清香袭人,荷叶随风起伏荡漾,数以百计的菡萏露出尖尖角亭亭玉立。

淡月移到了中天,透过罅隙洒下银­色­的月光,荷叶上滚动的水珠微微亮了起来。就在这时,一缕箫声从朱楼里传出,如泣如诉,如同杜鹃啼血,让人肝肠寸断。

箫声持续了盏茶时间,最后消失在一缕颤动的尾音里。

深谷宫殿回复了死气沉沉的静谧。没多久,荷池里却传出泼啦一声清脆的刺响,是鱼儿用尾巴拍打水面的声音。接着,一声接一声泼啦声响了起来,顿时荷池里就像开锅一样,到处是鱼儿尾巴甩水声。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拍水的鱼儿是看不见的。水波荷叶荡漾处,空无一物。

凌空出现一双优美至极的纤细赤足,轻轻踏上荷池其中一张荷叶。细看,此处的荷叶居然像是用玉做的,极其的坚韧,表面反­射­着微微的莹润光泽。

雪白的毫无瑕疵形状优美的纤足。绿­色­的玉样荷叶。蹁跹的银­色­丽影。粉紫的菡萏。

一双纤长柔润的雪白素手从银纱袖子里伸出,慢慢拨弄着荷叶底下的水。水光在荡漾。手的主人舒服的嘤咛了声。

水似乎极冷,伸进水里的雪白素手慢慢变成了粉红­色­,开始有白­色­的薄冰出现。素手晃了晃,一丝丝­肉­眼可见的­乳­白­色­蒸汽从粉红­色­肌肤上袅袅升起。

荷池里看不到的鱼儿跳得更欢了,都在朝这双手靠拢,有几声近在咫尺。

这双美丽无瑕的素手竟然是钓鱼的鱼饵。

鱼饵却转眼变成了鱼钩。

柔若无骨的美丽素手手腕一转,已经变成钢铁样,紧紧握住了一尾看不见的鱼。

偏东的月亮投来最后一缕银光,丽人手里微微亮,握着一道长型的透明的东西。它就像透明的冰块,月光居然能从这东西身体里穿透过去,清清楚楚看到背后那支粉红的菡萏。它在扭动,因为菡萏的红­色­丽影在奇异的扭曲变形。

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这尾看不见的透明鱼儿,鲜红的热气腾腾的鲜血从透明的鱼儿身体里流出,鱼儿渐渐露出形貌。有些像泥鳅,但更肥壮更长,全身披挂着坚硬的指甲盖大小的奇异鳞片。这鳞片能反­射­光线,使鱼儿身体“隐形”。

丽人高高举起现在已不再透明的异种鱼儿,鲜血一滴滴落进她的朱­唇­。鱼儿无力地挣扎着,动作越来越迟缓。

直到血不再滴下,丽人随手一抛,荷池里响起噗通一声落水声,顿时那里的荷叶底下像是开了锅,无数泼剌剌的声音,连荷叶都被撞得成片晃动。腥气弥漫,一些雪白的碎­肉­丝浮上水面。片刻连这些碎­肉­都不见了。

透明的鱼儿已被同伴分食。

丽人对这幕早就司空见惯。眼睛闭了片刻,再张开,身影翩跹一转,已是踏过荷塘。

雪白轻纱微微一晃,小楼里悄无声息了。

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这幕。

这人周围像是笼罩着黑得化不开的浓雾,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团人形黑雾。

他自言自语道:“小楼已经禁足三年,寒泉冰鱼的血对她果然大有益处,再次跟人过手运功应该不会再走火入魔了。”

阔大的殿堂,这团黑雾在踱步——或者说在移动,从殿堂这头移动到那头。偶尔回头,一双犀利的、可以看到人内心深处的凌厉双眼在黑雾里闪闪亮;再转过头,这双眼睛却像深处的灯火已经熄灭,跟普通人一样毫不稀奇。

正在踱步,黑雾突然停了下来,一息后,一道说不出年龄的男声穿出厚重的大门:“如水,既然来了就进来。”

殿门无声打开,一人迈过门槛走到大殿深处。行动很慢,但没有半点声音出,连衣袍窸窣声都不闻。他行到离黑雾五尺处跪倒,口称:“拜见师父。”

抬起头,殿堂内似乎刹那亮了起来。

这是张绝­色­面容——只有绝­色­二字能形容这个长相无比俊美的年轻人。身材颀长挺拔,一身暗紫银­色­龙纹紧身长袍将他衬得霸气十足,多多少少去掉了一部分因相貌太美艳带来的女气。剑眉高高挑起,几缕散在如玉的额上晃荡。即便在师父面前,萧如水依然保持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这使他的绝美面容看上去又带了几分妖异。

“师父,恭喜您出关。”萧如水道。

“你有什么 人脑黑客最新章节事?”

“徒儿最近做了件小小的事,听闻师父出关,特来向师父禀报。”

“为什么不告诉你大师兄?”

“我想还是亲自告诉师父您老人家比较好。”萧如水神­色­波澜不惊。

“说吧。”

“夺天谷南谷谷主青琴子正式叛逃仙宗投靠我们道宗。这件事背后有我的动作。”

萧如水并不做过多描述,因为他知道,其实师父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此来不过是为了亲口向他证实。

黑雾里的眼睛凝视着萧如水:“动作?是预谋已久并付诸行动吧?”

“徒儿不敢。”

“你敢,你胆子很大。不过,这件事你做的还不错。”

萧如水立刻放了心,本来以为此行向师父坦白,师父会小小的惩戒自己,但出乎意料,他竟然夸奖了自己,实在喜出望外。

“多谢师父夸奖。”

“那么,你想要什么奖品?那个女人?”黑雾里的眼睛现在带着好奇。

“青琴子?我根本不喜欢她,如果不是要靠她把夺天谷从昆仑手里再抢过来,我现在就想杀了她。”萧如水淡淡的道。

黑雾里沉默了,半晌道:“带她来见我。”

“是,她现在就在引见堂。”

萧如水返身走了出去。

大门再次关上,黑雾独自留在黑暗里。

片刻后黑雾突然收缩滚动——偃道魔君再也控制不住,这团黑雾的动作直接显示了他内心的激动。

“哈哈,多少年一直想搞清楚那处古神宫殿的秘密,不料秘密此刻竟然送上门来。如水做的不错。只可惜这孩子心眼太多,小手段也太多。不然我还真的想好好褒奖他一番。”

偃道魔君独自在殿内一阵狂笑,直到他感知到萧如水和青琴子的靠近,这才收声止笑。

殿门再次打开,萧如水身后,是抖得厉害的青琴子。

青琴子已是元婴后期修为,放眼整个仙宗,可说排名绝对在二十之内。但在偃道面前,青琴子却感觉自己那点修为就像三岁小儿一样微不足道。前方黑暗里有个巨大的­阴­影矗立着,逼人威压让青琴子元婴都几乎开始结冰,恐惧到极点。

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她的娇容转瞬就打湿了,一缕碎狼狈地沾在雪白的额头上,汗迹从背后和腋下迅扩展。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去触摸情人的指尖,好让自己得到一点力量和安慰。

萧如水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青琴子,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却是朝后退了一步,故意不去看那只就像溺水之人绝望的伸过来的指尖。

青琴子噗通一声歪倒在地,想了想她­干­脆厚着脸皮伏下身体,抖索的道:“弟子、萧如水好友青琴拜见魔君。”急智之下,故意把萧如水好友五字咬得重些、意味深长些。

“夺天谷青琴子,好久不见。”

黑雾里传来一个听不出年龄的男声,说的话却让青琴子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我们见过?”

“是的。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你们那个上古仙田,我没事就过去逛逛。”

偃道魔君的话就像晴天霹雳,青琴子吓得身体都软了,“你,你,魔君经常去仙田?我们从来不知道!”

“那当然,我进去为什么要惊动你们?何况进去你们那里真的一点不难。现在可以告诉我了,那个中心禁制青玉小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说着,黑雾里的两只眼睛若有若无的瞟了眼萧如水,光芒一闪。

萧如水本来放松的心一下子揪紧,冷汗涔涔而下。师父经常进去仙田!师父知道青玉小屋的秘密!自己是特地趁他闭关的时候去仙田里想参透那座青玉小屋里的秘密,那么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萧如水几乎都听不清青琴子的话了,心里急遽盘算,又猜想是哪里、是谁走漏了风声。毕竟这件事只有自己和青琴子知道,而青琴子,她这是第一次见师父。

偃道有条不紊的在盘问青琴子。

“五行俱无体质的人的鲜血可以打开那座青玉小屋的门,原来是这样……”偃道脑海里闪过李宏的面容,“那个九离门的年轻人已经现了这个秘密,原来他竟然是五行俱无的体质!”

偃道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可惜,现在仙田里出了事已经进不去了。我很想知道,那个禁制小屋里除了禁制,有没有别的东西?”偃道的双眼再次若有若无的瞟过萧如水的脸。

萧如水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青琴子道:“除了控制仙田的禁制,小屋里只有一样东西,就是进去到另一边,那里会出现许多莹光小点,这些小点组成的图案一直在变幻。恕弟子低能,实在参不透这些莹光点组成的图案有什么意义。”

“哦?”偃道的眼睛正式看向萧如水:“那么你呢?你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收获?”

萧如水脑袋里轰隆巨响,师父真的知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知错了!”

7-271 魔女变谪仙

“起来吧,师父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偃道魔君淡淡道。

萧如水不敢不从,满头大汗的爬起身,俊美的容颜已是跟青琴子一样惨白。他仔细想了想,缓缓道:“弟子不敢说没有收获,但这个收获却让弟子百思不解。”

“说。”偃道魔君的声音透着森冷寒意。

“一开始我以为那些莹光点是某种功法,可是后来,弟子现那压根不是功法,而是星宿图。”

“继续。”

“可是弟子从来不记得二十八宿的星图是这样的,无论怎么对照,这些星宿图都很陌生。而且远远不止二十八幅,一共有两百幅之多。弟子实在愚钝,也许师父会知道这些星宿图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如水道。

黑雾里的偃道锐利的眼神久久注视萧如水,半晌道:“你能画出多少?”

“弟子已经全部记下,这就下去默出来。”萧如水转身即走。

青琴子实在忍不住,呼道:“等我!”

萧如水霍然转身:“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青琴子面如死灰,眼神里流露出浓烈的失望。渐渐的,一股­阴­冷的怨气从她身体内部透出,她开始变得像头母狼。怒目萧如水,浑身上下似乎长出了无数噬人的尖角。

却听黑雾里的偃道淡然道:“我的话还没问完,如水,你先站着。”

“是。”萧如水再次站到了青琴子的身边,却是小心保持着三尺距离。

黑雾里那双普通人一般的眼睛霍然变得极为凌厉,注视着青琴子,眼里黑光闪动,身周黑雾也开始翻滚起来,偃道嘴上却是极淡的语气问道:“青琴子,你决定加入我们道宗了?”

青琴子忙不迭点头。萧如水站回她的身边,虽然还隔着三尺,此举却让青琴子浑身的“角”全部消失。

“只要跟萧郎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请魔君成全。”

萧如水面无表情,但双手在袖子里还是不禁动了一动。

偃道魔君淡淡瞟了眼萧如水,继续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你和我那不成材的弟子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们很久前就开始合作培养死士,只可惜那些人都是半吊子,功法修得不伦不类,完全都是靠夺天谷的灵丹硬生生提升修为。现在夺天谷灵丹来源已断,那些人不出半年就会压制不住驳杂不纯的药力走火入魔。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你想加入我们道宗,筹码不够。”

青琴子咬着下­唇­想了会儿,“如果我有办法让夺天谷重新回到我的手里呢?那时夺天谷必定宣布属于道宗。”

“你们的灵丹大多数对我们道宗之人没有用处,真正有用处的是仙田里面的灵根灵药,可是那地方不是连你们自己都已经进不去了么?没有仙田的夺天谷,我没有半点兴趣。”偃道魔君淡淡道。

“说不定那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仙田入口很快就能再开啦。”青琴子急忙分辨道。

“我看很难。”偃道魔君讥讽的道:“看来你也没什么用,我们道宗不收无用之人。”

“我知道许多已经失传的绝密上古丹方。”青琴子急了,大声道。

“早就说过了,仙宗灵丹对我们道宗吸引力不大。我们不靠那个提升功力。”黑雾里的偃道双眼带着讥诮看着青琴子的着急表演。

青琴子刚刚止住的冷汗又开始涔涔而下,想了想道:“我跟蓬莱掌门隐泽子很熟,如果你们要攻打蓬莱。我可以带路。现在所有仙宗的人都不知道我已经投靠你们,所以,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骗开大阵……”说到这里,即便无耻如她,也有些讪讪的。

萧如水嘴角弧度急遽下撇,甚至都没有耐心掩饰自己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厌恶和鄙视。

偃道魔君冷冷道:“还是不够。”

青琴子深深伏下身体,就似摊烂泥般趴在偃道面前,急得几乎哽咽了:“只要能让我加入道宗,与萧郎在一起,青琴万死不辞,请魔君句话啊!”

“你是怎么知道五行俱无体质的人的鲜血可以打开中心禁制的门?”偃道魔君漫不经心的道。

“青琴很多年前就一步步探到了神殿后园,明知那座小屋是整个仙田的中心禁制,但就是无法进去。十七年前新人大比,有个叫楚宏的年轻人突然当着整个仙宗的人的面说,他亲眼看到有人进入神殿外的黑雾。后来经过我们查证,当时确实有位你们道宗的高人进去了……”说到这里,青琴子狐疑地看了眼偃道魔君,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再对照之前的偃道自己所说“经常去仙田里逛逛”,一个念头不可抑止的升上。

那个破开迷踪百草隐雾大阵、大笑离去的老魔,难道正是眼前的偃道魔君?!应该是他,肯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

青琴子吓得怔住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偃道魔君!

偃道喝道:“继续往下说!”

青琴子畏惧地看了眼黑雾里的偃道魔君,低下头道:“我们在神殿禁制外确实现了有人进去的气息,但他们,包括玄戌子都只能进到那里。我和青易子 天下第一厨帖吧却隐瞒了一点,就是我们夺天谷早就现了进到神殿的禁制里的通道走法。当时没有说破,待仙宗人等离开后,我亲自进到神殿后花园,现小屋门口的地上居然有滴凝固的血。就是这滴血,让我现了进去禁制小屋的方法。”

黑雾猛然收缩,偃道脱口而出:“竟是他!他真的进去了!”

“谁?那滴血难道不是魔君您的?”青琴子疑惑的问。

“不得无礼!”萧如水喝道:“如实回答,不得反问,不然……哼!”

青琴子恼怒地抬起头看了眼爱郎,却见萧如水在朝她挤他的俊眼。

萧郎真英俊啊,青琴子心里一荡,心神再次慢慢安定下来。

偃道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悔得差点想杀人!

原来早在十七年前那个叫楚宏的年轻小子就现了进去的方法,而且真的进去了!青琴子细心,从一滴小小的、遗落在门前的血滴上现了秘密。自己当时为什么居然没有注意到那滴血!

偃道大恨蕴九子,就是他搅局,使自己分神。现在仙田已经关闭,再也进不去,虽然萧如水死记硬背下了那些奇特的星宿图,但到底没有看实物来的方便直观。

难道古神的功法宝物和秘密真的跟自己无缘?偃道魔君冷笑。

他问青琴子道:“九离门楚宏,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他?”青琴子不屑的道:“好大喜功,最爱出风头,当年新人大比就是他说亲眼看到有人进到神殿禁制,最是胆大妄为的一个人。不过听说资质很不错,不到二十年就结了金丹成为长老。”

萧如水明显的怔了怔。偃道将目光投向他:“怎么?你也知道楚宏?”

“是的,不过不是弟子跟他交过手,而是小楼师妹。她三年前到南边,正是伤在一个叫楚宏子的九离门的人手里。”

偃道瞳孔蓦然缩小。此刻,这双眼睛看起来就是不折不扣的毒蛇,冰冷的噬人寒光让青琴子再次哆嗦。

“去寒泉阁传我的话,从今天开始小楼解禁,让她现在就来见我。”

“是。”萧如水的俊朗身形就像一道青烟样迅滑过光洁的深殿,闪身到了门口消失在殿外。

大殿里只剩青琴子和偃道二人。

偃道,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此刻更像一团黑雾里的一条巨大毒蛇。深重的压迫感和恐惧让青琴子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真的吃人。”偃道魔君居然小小的幽默了一把。

“弟子不敢。”

“你是什么货­色­我很清楚,蓬莱掌门隐泽子跟你的关系天下皆闻。而且说起年纪,你当如水的曾祖母都有余,你还口口声声的叫着让我成全。所以你其实让我很恶心。”偃道讥讽的道。

青琴子蓦然浑身冰冷,所有她听过的话都不如这句话恶毒。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不过嘛,看在你确实对我那小徒一往情深的份上,我答应让你做他的侍妾。合籍双休的正妻?呵呵,你不配。”

偃道魔君的话就像一把利刀一样狠狠刺进青琴子的心。但转而一想,侍妾不也是名分?那么这个老魔头是答应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萧郎出现在整个魔宗面前了!

她极力克制喜­色­不流露出来,但双眼倏忽亮起的光芒还是深深出卖了她。

青琴子深深叩:“多谢魔君。”

“好了,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徒弟媳­妇­,跪在一边,待会我还有点问题要问。”

青琴子狗似的急忙爬开,恨不得离偃道魔君更远。

距离远了,果然魔君身上传出的巨大威压减轻许多,青琴子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想起心事来。

殿门无声推开,一袭银纱轻衣的李小楼缓缓走进。

她居然十分的正常,既不妖冶也不再穿着男装,美丽端庄得无与伦比,走进来,就像谪仙直接走进了殿中。

跪在地下的青琴子倏然睁大眼睛,随即看到一身紫袍的萧如水从她身后转出,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位绝­色­丽人。

强烈的妒意从青琴子心里升起,几乎想立刻站起来冲过去撕烂那张美得祸国殃民的清丽玉容;却还是一动不敢动,任凭妒忌几乎要撕烂了她的心。

“女儿拜见爹爹。”李小楼款款走至黑雾前,裣衽下拜,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动听。

“你的伤好了么?”偃道魔君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多谢爹爹,女儿已经好了。”

李小楼抬起头,注视着黑雾里那双平凡的双眼,秋水里带着明显的孺慕,带着温暖的关切,带着少见的平静和安宁。

在不是人身只是一团黑雾的偃道魔君面前,放浪形骸、满腔仇恨怒火的魔女李小楼竟然变成了端庄安详的美丽谪仙。

偃道魔君道:“伤好了就好。对了,为父想向你打听一个仙宗九离门的人,他叫楚宏子,听说你就是伤在他的手里。”

“楚宏!”李小楼瞳孔蓦然收缩,冲天杀气爆而出。

7-268 六月二十三丑时初刻

六月二十一。

两天后就是立秋。这个时节除了正午,天气已不是热得让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早晚凉爽多了。

黄昏时分,一道灰­色­身影快掠过已经带着些微秋意的灰黄­色­草尖,翻山越岭,最后来到离火大阵南山出口外深谷里。

他在深谷外狭窄的葫芦口处停下,没有急着进大阵,停下来四处转了转,双手不自觉的拉紧背上的一个大竹筐。竹筐里探出大把绿­色­的草尖,带着股很浓的药物清香。

两道身影从旁边隐蔽处闪了出来,巡逻队长老一见是他,微笑了:“药长老,又采药回来了啊?”

药长老不苟言笑的点点头。

两名巡逻队的长老也不多话,拱拱手:“药长老进去忙吧。”

药长老腾起身法,朝谷底进口处掠去。刚飞出一箭之地,突听身后那名巡逻队长老叫道:“等等!”

药长老身形一窒,双手紧紧握住大竹筐的背带,指关节居然用力到白。

他不动声­色­慢慢转过身,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紧张之­色­。

巡逻队长老飞上前来,抓抓头皮笑道:“药长老,我想问你讨点火元丹,最近丹堂存货多么?”

药长老紧捏竹筐背带的手慢慢放松,他点点头:“有的。你不当值的时候过来拿就是。”

巡逻队长老大喜:“多谢药长老!呵呵,您老忙去吧,我该继续巡山了。”

药长老很快飞至谷底石壁,掏出一枚玉牌,对着玉牌打出灵诀,他的身影消失在石壁后。

如果李宏在此,必定现他的玉牌也跟自己的一样,是九离门五枚最高通行级别玉牌之一。

六月二十二,亥时。

这是间巨大石室,深埋地底,但空气并不浑浊,一股好闻的淡淡芬芳充盈鼻端。是万年烛的味道。

四壁上各有一盏古朴的青铜灯,里面各点有一支粗如儿臂的白­色­万年烛。万年烛用南海万年人鱼膏熬制,燃烧的时候光线并不亮,因此整个地室沉浸在万年烛的朦胧白光和氤氲的芳香里。

地室里很安静,中央有座四四方方的青玉台,台面上端坐着八人。

这座青玉台很有些特别。里面深处隐隐绰绰的有个黑­色­的暗影,酷似一条龙。台基和台面雕满奇形古怪的阵图,就连台面上端坐的八人所坐的位置都很有讲究。

他们分别坐在一个阵图的中心,细看,台面上的所有阵图又构成一个整体的八卦阵图,是阵中套阵。

这八人全都紧闭双眼,相貌古拙,须皆白,岁数只怕要以千年计。

其中一人睁开了眼睛,右手一招,从石室墙边一张大柜子里飞出一大卷帛书。老者把帛书接到手里翻开,伸指一按,帛书上写着日期人名的某行字上奇异的突然多了个青­色­小钩。

老者打完钩,随便一扔,帛书居然无巧不巧正好落入那大柜子当中一格的原处,啪嗒,柜门自动关紧。

他再次闭上眼睛,细不可闻的说话声从他的喉咙深处传出,旁边七位老者却是毫不影响,就似没听到。

而离火大阵通道里,进来的某些人正按照这位老者的指示在复杂的拐来弯去的漆黑秘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紧飞慢飞。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打开,一人走将进来。正是现任九离门掌门灵虚子。

除了台面上的八人,另有两位老者在石室角落蒲团上盘腿趺坐。灵虚子看了眼高台上的八人,走到角落里朝那两名老者深深弯下腰去,口称:“师父,师祖,我来了。”

这里就是九离门的秘中之秘——掌阵堂。

角落里那二人一人是掌阵堂席长老、灵虚子称师祖的真微子,另一人,就是灵虚子的师父、已经卸任的上届掌门岳阳子。

岳阳子抬头看了眼灵虚子,他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徒儿,见灵虚子面­色­不像往常那样忧虑深重,细看,眉间似乎还带着点喜­色­。他问道:“最近有什么好事?”

灵虚子一呆,马上摇头:“没有,还是那样。”

话虽如此,灵虚子到底停顿了片刻,岳阳子心里有了点谱。这个掌门徒儿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过既然是好事,何况他现在才是九离门掌门,行事一向不错。对这个掌门徒弟又很信任喜爱,岳阳子便不再问下去。

他伸出手,“东西呢?”

灵虚子从乾坤袋里取出十个小玉瓶,一一排在师父面前,“已经炼好了,这一批成­色­更好。”

岳阳子站起身,将小玉瓶分给这里的每一人,最后一瓶留给了自己。

这里深处地底,四面有无数隔绝阵法,因此离火灵气很难透进来。掌阵堂的长老需要定时服用火元丹。这种火元丹乃丹堂新近出品,药效更高,是在原有丹方上改良而成,由药长老亲手炼制。

岳阳子打开自己的小玉瓶,扑面灼灼火红­色­, 绝­色­凶器帖吧灵气几乎是冲出瓶口,只闻一口就让人受益匪浅。

“确实很不错。”岳阳子将玉瓶收进怀里。

灵虚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送火元丹,每次都会跟师父聊几句说说话,但这次他送完火元丹便弯腰揖手道:“徒儿还有事,下回再来看师父和师祖们。”

岳阳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灵虚子出了掌阵堂,拐过一段长长的秘道,前面又是一扇石门。他打出印诀,半晌耳边响起岳锆子的声音:“是掌门师侄么?进来吧。”

石门打开,里面也是一个巨大石室,中央也有座高台,居然跟九离峰对面的高耸入云的乾坤台一模一样,但要缩小了许多倍。

掌阵堂其实分两处,一处看守离火大阵,一处看守乾坤台。刚才那里是看守离火大阵的密室,而这里,就是看守乾坤台的。

岳锆子是炼器长老岳常子的嫡系师弟,本来一直在器殿炼器。仙魔两宗开战后人手不够,灵虚子便把他调进掌阵堂看守乾坤台。

乾坤台已经关闭了,所以只用了岳锆子一人,要是在以前,时刻必须有三位长老守着。现在岳锆子在这里可说十分空闲——只不过必须有人守着,这是规矩,但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干­。岳锆子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修炼,他的火元丹比别人用得分外快些。

灵虚子递过去三瓶,岳锆子打开一看,虽然很满意,但却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跟以往的不同?似乎成­色­要更好些?”

灵虚子笑道:“师叔好眼光。这是药长老新近研究出来的,里面加了好几味天材地宝,比原来的品质更好。我亲自试过。”

“既是药长老研制出品,那定是不差的。”岳锆子笑嘻嘻的把两瓶收进怀里,其中一瓶却搁在了自己膝前,“明天丑时立秋,是天地火灵气最弱的时候。丑时初刻我就要服一粒,呵呵,­干­脆放在这里。”

两人聊了会儿闲话,灵虚子起身离开。

六月二十三,丑时初刻。

掌阵堂,看守乾坤台的岳锆子睁开双眼,拿起面前的小玉瓶,倒了一粒火元丹在手,看也不看随随便便的往喉咙里一扔。他再次闭上眼睛。

突然岳锆子的身体剧烈抖动,脸上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片刻后,一缕缕不知哪里来的黑气居然从他的体表冉冉升起,如同黑­色­的毒蛇一样将他整个人缠绕包裹在内。他整个人佝偻成一团,痛苦得脸黑;内视,他的元婴都被包裹在奇异的黑气里,被黑气完全捆住,元婴萎靡不振,金­色­的小脸上是跟岳锆子本人一模一样的痛苦神情。

岳锆子强自镇定,颤抖的手一寸寸往怀里伸,好不容易,指尖终于触到一物,是只小小的玉笛。他抖着手,用尽最后残存的一分力气按下玉笛上的一个小孔,微弱的道:“火元丹有毒……小心……”

砰的一声巨响,岳锆子向后倒在坚硬的青玉台面上,鲜血汩汩从后脑流出。大量黑气从他的鼻孔里钻出,慢慢聚拢,一个会动的黑雾人形站起来。

黑雾人形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儿抽搐不止、嘴边已流出白沫的岳锆子,倏地化成一缕长烟,再次从岳锆子鼻孔里钻进。

岳锆子圆瞪双眼慢慢坐起,僵直的一步步走下小乾坤台,在基座那里蹲了下去,伸手去按基座底下的一个开关。

已经触到,但岳锆子伸长的右手突然停顿,他的半边脸开始红,越来越红,像着火一般,而右半边脸则依然是深深的紫黑­色­。

火红­色­一点点向脖颈下延伸,而岳锆子的右手就停在开关的表面,似乎体内有种巨大的力量在迫使他按下去,但岳锆子本人用最后一点清明使劲往回缩想要摁过去的右手。

黑气大盛,倏地朝左面攻击过去,红­色­堪堪抵住——岳锆子用最后的残存清醒心神保住了自己的最后的阵地。

渐渐的,岳锆子的脸忽黑忽红,变换得极快。

他大吼一声,竟然生生用自己的左手­肉­掌斩断了自己的右臂。断掌掉在地下,岳锆子的身体竭力后仰,想要离那处开关远些。

“你以为没了手我就不能摁下那里么?真是愚蠢,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断处流出的血漆黑如墨。黑血迅流走,岳锆子半边身体全是恶臭的紫黑­色­古怪液体,他越来越难保最后的心神清明,连内脏都开始腐烂了,一股股带着白沫的恶臭尸水从嘴角不断往外流。

眼前一花,重重的,他的残肢右臂的尖端按在了那个突起上。

嗡嗡轻响,红光大作,乾坤台已开始启动。

“不——”岳锆子长声惨嘶,但吼声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不甘心的倒下,立刻化成一摊黑水,黑水中是个小小的已经被毒成黑­色­的元婴。片刻后,连元婴都化了。

岳锆子像泡沫一样消失在世上。

石室里有人在轻笑。桀桀……

7-273 为什么是现在

矗立在高峰之巅的乾坤台突然红光大作,嗡嗡作响,八根蟠龙柱迅速绕着台面转动。整座山峰在颤抖。片刻后一阵强烈红光闪过,乾坤台面多了百身穿兜帽大氅的黑衣人。紧接着又是百……

正对乾坤台的九离峰承仙阁二十八层,灵石子和灵虚子正在热切地讨论李宏着的归期,突然灵虚子全身大震,猛冲到窗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魔宗!魔宗妖人进来了!”

他转身就朝外冲,片刻后,朱凤令响彻整个九离洞天。

“敌袭!魔宗敌袭!”

朱凤令悠扬的乐声里是灵虚子声嘶力竭的疯狂大叫。整座九离洞天震得三震。

深蓝的天空突然亮了,就像白昼。

灵石子爬到窗边吃力地抬起头,只看得一眼,瞳孔里已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短短一息时间,已经不下千魔宗妖人通过乾坤台传送进九离洞天,如同黑­色­妖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九离正殿飞来、朝九离群山扩散开去,而身后,乾坤台依旧一阵紧接一阵发出强烈的红光,魔宗妖人源源不绝!

灵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仰面朝天倒下。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远去的意识中,响起密如炒豆的咯吱声。承仙阁二十八层所有的眺望格窗正被向外移动的厚厚的一层玄铁板遮盖。

轰隆一声,青光强烈迸发。密室里的灵虚子打开了总禁制,整座高耸入云的承仙阁连同前面的正殿全被笼罩在一层如同实质的大水球样的青光里。

“师弟!你怎么了?!”灵虚子扶起灵石子,急得手和嘴­唇­都在不停使唤的哆嗦。

灵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快去杀敌,别管我!”

灵虚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身影只一闪就消失在大门口,远去的声音传进灵石子耳朵里:“我已启动承仙阁总禁制,呆在这里不要动。我会回来的!”

朱红大门乓的一声关闭。灵虚子走出去的时候左右手轻击,正好击在黑玉龙凤禁制石兽的脖颈某秘处。

嗡嗡轻响,黑玉石兽从内部开始发亮,龙凤石兽开始动了。首先转动的是一双眼珠,里面隐隐有来自九天碧霄的万丈火光在闪动。

会客室里的灵石子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厮杀声,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李宏和楚雄楚轩楚亮一­干­弟子的面容。

玄铁盖已经移到了窗子最边,只剩最后一条窄缝,灵石子最后朝外看了眼。

乾坤台依然在一阵接一阵不停地闪着红光,天空中,不下千的黑衣人已经包围了承仙阁和正殿。最前方,是十名穿着怪异犹如凡间王爷一样的金冠玉带锦袍人。他们正缓缓抬起手,每人手里腾起一样晶光熠熠的物事。

炼狱十王!他们是炼狱十王!

灵石子闭了眼睛。

咔嗒一声,玄铁板严丝合缝盖,屋里一片漆黑。在灵虚子回来之前,灵石子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九紫峰。

灵湘子的直系女弟子没有一人在打坐修炼,全都聚在师父的客厅里。

几张圆桌子摆满了一只只的漂亮锦盒,以大红­色­的居多,几乎堆到了天花板。地还有许多箱子,全都敞开着,露出里面装的各种式样的­精­美大红绸缎和织锦。

女弟子们翘首看着内厅,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有人叫道:“怎么还不出来!”正是那位老是跟李宏过不去的小眼睛圆脸丫头。

她嘟囔道:“小师妹架子大得很,真不知道楚宏子长老看了她哪一点……”

身旁有人猛推她一把,小眼睛丫头猝不及防,差点扑到面前的锦盒,回头瞪起小眼睛:“谁!是谁推我?”

女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摇头,有人轻悄悄的扑哧一笑:“看不小师妹,难道看得四师姐你么?”

小眼睛丫头暗恋李宏不是一天两天,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咯咯……”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所有女孩子笑得前仰后合,满厅都是欢乐的银铃笑声。

小眼睛丫头怒了,刚想揪出那讥笑自己之人,忽听内厅门口三师姐楚烟温柔的道:“师姐师妹们,小师妹出来啦。”

丽人缓缓走出。

她梳着高高的望仙髻,前额压一顶鎏金嵌碧的金凤冠,满头红绒花,几根长长的红流苏在鬓边摇晃。面如皎玉,一点樱­唇­鲜红如血。

大红绣金广袖嫁衣,高结八宝大红湘裙,走动间,莲步香风馥郁,环佩叮咚。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娇羞无限,婀娜无比。

一时间众女弟子都看呆了,鸦雀无声。

楚曦脸红得滴血一般,伸出细白柔荑摸着自己身大红的嫁衣,头低得低低的几乎不敢抬起来,一颗芳心甜美如醉。

灵湘子走了出来,脸全是慈爱的笑容,她看着众弟子道:“楚曦是你们中间第一个嫁的。以后你们谁嫁,师父都会送她一件这样的嫁衣和全套嫁妆。想要这些自己赶紧,不过师父现在先给你们提个醒,一定要 球场预言师燃文找对人!千万别找歪瓜劣枣和人品差的!”

她还想唠叨,大师姐楚琳已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娇嗔道:“师父——瞧您说的,难道徒弟们在您的成天价熏陶下还会随便择个不好的?但凭师父做主就是。”

“哎哟!大师姐已经心动啦,等不及啦!”小眼睛丫头楚霞叫道。

“小蹄子丫头片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小嘴!”大师姐楚琳走到楚霞面前作势欲撕。

“她还小嘴?大嘴差不多!”有人扑哧一声笑了。

楚霞又恼了。

众位女弟子笑闹成一团,连灵湘子都忍俊不禁,跟自己的女弟子们狠狠开了几句玩笑。

混乱中,楚烟悄悄在楚曦耳边道:“四师妹妒忌你,你可别生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试穿嫁衣呢。等楚宏公­干­回来你们就选好日子成亲,三师姐现在恭喜你修成正果。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你这丫头想这一天可是想了好多年啦!嗯,等你成亲我可要改口喊你……对了,喊你什么好呢?宏嫂子怎么样?”楚烟故意取笑,促狭地看着楚曦托起下巴沉思。

楚曦脸的红晕就没退下过,此时脸又腾腾的烧起来,雪白柔荑从长长的嫁衣袖子底下伸出来去拧楚烟的腰:“看你还贫嘴!”

“别乱动,小心撕坏了你的嫁衣!”楚烟哈哈大笑跑开了。

众女弟子正没心没肺的笑闹成一堆,突然灵湘子一怔,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楚曦刚想说话,突然心底也是猛然揪紧。

大红嫁衣下摆一扬,彤云般的楚曦已是冲出门外。

曙光前最黑暗的时分,天空却跟以往不同奇怪的越来越亮,远处的九离峰闪电样腾起阵阵强烈红光。

“乾坤台竟然被妖人从外打开了!”灵湘子所有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满脸通红,白芦祭出,她跳去嗖的就朝九离峰遁去。

就在这时,朱凤令伴随着灵虚子疯狂的大吼声响彻整个九离洞天:“敌袭!魔宗敌袭!”

楚曦想都没想,身化一道晶光立追了师父。现在楚曦和灵湘子修为是一样高,都是化丹后期。这个时候,她马决定跟师父一起并肩作战。

只是遁出之前,楚曦低头看了眼身的大红嫁衣,心底流过揪心的酸楚。

他还没回来。

他还没回来!

为什么魔宗不多等一段时间!为什么是现在!只要自己成为楚宏的新娘,哪怕一天,可是为什么是趁他不在九离门的这个时间这个夜晚!

怒火从楚曦心底一点点升起,越来越旺,所有的红潮都从脸退去,她的脸严肃雪白,眸子深处有幽幽的蓝光燃烧,额那朵蓝莲花一点点闪亮起来,最后如同一颗星辰,在楚曦雪白柔­嫩­的额头熠熠生辉。

但楚曦并不知道,心里只有对魔宗的深刻仇恨和对李宏的深深想念。

敌人越来越近,连兜帽下那些毒蛇鬼魅一样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双眼眯了起来,大红嫁衣长长的衣摆在身后飘舞。一朵怒放的火­色­红莲杀入冲过来的黑­色­妖云里。

“师父,我们并肩作战!”

“好徒儿!”

灵湘子冷声长笑:“你们这些鬼东西既然进来了就全留在这里!”

白芦倏然变大,带起一溜冲天豪光向黑衣人群里杀去,紧跟而至的是道万丈晶光。

“杀光他们!”

幽灵涧,蕴九子和灵仪子面对面闭目坐着,两人中间是一大壶酒。

半晌,灵仪子懊恼地睁开眼睛,“我输了,你喝。”

“哈哈——”蕴九子放声长笑,迫不及待伸手提过面前的酒壶,一道白­色­酒练直冲进他的大嘴深处。

“说好赢的人只喝一口!不能多喝的!”灵仪子伸手去夺。

蕴九子胸脯一挺,一道金­色­气劲倏然发出,直击灵仪子的手。

电光火石间,灵仪子的手猛然后退,正好躲过这一击,但到底没抢过蕴九子手里的酒壶。眼睁睁地看着蕴九子的喉结下滚动。

一口气去了半壶九转离魂酒,蕴九子才放下酒壶,笑眯眯道:“不错啊,到底结元婴了,居然能躲开我的一击!继续。”

“哼!”灵仪子没好气的道:“你一口气就去了半壶,最多只能再玩一个回合。没意思,不玩了。”说罢作势站起身。

蕴九子大笑,眼珠子一转索­性­伸手去拿酒壶,早被灵仪子一把抢进自己怀里。

灵仪子的脸泛起微笑:“这半壶,是我最后的存货。­干­脆等楚宏子回来咱们三个一起喝。总好过你一人牛饮。”

蕴九子待要说话,忽然一怔。与此同时,灵仪子也是面­色­大变。

两人面面相觑。灵仪子叫道:“不可能!妖人的气息不可能出现在九离峰!”

蕴九子面­色­发青,一把扯过灵仪子怀里的酒壶往边一抛,“快走!确实是魔宗妖人!”

酒壶翻倒在地,半壶珍贵的九转离魂酒汩汩流到地,消失在泥土里。

地多了滩黑­色­的水迹,暗夜里看起来就像是血。

7-274 掌阵堂

魔宗倾巢而出,一批接一批蜂拥通过乾坤台涌进九离门。妖云四散,漫天黑压压黄蜂般黑影,飞扑向九离六脉、九雅峰、长老峰、藏经阁、器殿……任何地方。

一道接一道法宝闪光迅从各峰升起迎敌。喊杀声震天,这里那里的耀目闪光此起彼伏,轰隆隆法宝剧烈碰撞霹雳般大响,鲜血残肢断臂到处飞洒。

无数道身影甫一接触就无声无息消失。

天空下起了血雨,惨叫声不绝于耳,九离门已成修罗场。

九离峰承仙阁外,以炼狱十王为的上千魔宗妖人正猛攻禁制,一道道各­色­闪光雷雨般劈在禁制上。青­色­的水球形禁制罩阵阵猛烈摇晃,青光大放,抵住了妖人一次又一次进攻。

乾坤台红光再一次强烈闪过,这次,乾坤台上不再出现黑衣妖人,而是六十名身穿金银纹龙玄­色­锦袍的老者。面貌虽不同,却有个共同点,就是全都岁数很大须皆白。

魔宗妖人回头一看连他们自己都大大动容了,“碧落**!”

传说偃道魔君身边有这样一群碧落**,修为绝顶,最次也是元婴后期,他们是魔君的贴身护卫,绝不轻出。他们的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魔君会亲临,这里的人统统要死。

碧落**轻飘飘走下乾坤台,围成一圈,腰深深弯了下去。

片刻后,乾坤台再次闪过强烈红光,这次高台上只出现了五个人。准确的说是三男一女和一团人形黑雾。

碧落**们立刻跪倒:“参见魔君!”

“参见魔君!”九离洞天内响起排山倒海的一浪高过一浪的高呼。

偃道魔君左边是位身高几乎是平常人三倍的魁梧大汉,全身裹在玄铁铠甲里,面貌看不清,散着冰冷的铁腥气。右边则是一身银­色­纱衣的李小楼,她手持拜月箫,仙子般美丽的脸上是毒蛇一样的恶毒笑容。她的身边是萧如水。剩下那人,却是一位美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娘们的秀气到骨子里的美貌公子,不用说,他正是那位喜欢兔儿爷的如意殿主。

正殿大门内,灵虚子注视着对面慢慢步下乾坤台的这五人,一声沉重的长叹。他转过身,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殿底,噗通一声跪下了。

“弟子不肖!居然出了内鬼,居然让魔宗妖人进入九离门!祖师在上,您搭救我们这些徒子徒孙吧,不然此次我九离门必然灭门!”

灵虚子怎么都想不通,只要多一点时间,只要李宏从南荒返回,带来神殿的大批宝藏,带着救命的灵草仙丹,假以时日,九离门必定是仙宗第一大派。

时也命也运也?眼看成功在望,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内­奸­出卖被魔宗妖人攻入!

“祖师啊!”灵虚子内息都乱了,喉咙口里又甜又腥,忍不住扑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天旋地转中,有人拽住他的胳膊,灵虚子转头,是蕴九子。

蕴九子冷笑:“掌阵堂在哪里?快带我去!”他命令身旁的灵仪子:“把承仙阁里所有的人集合,全部集中在正殿里面,以你为,如果妖人攻破禁制,你们就上!”

“是!”白光霍然闪过,一泓清亮的秋水出现在灵仪子手里。高举“问道”,灵仪子转身朝角门里冲去。

蕴九子伸手到灵虚子腋下,脸上没有丝毫惊­色­或者恐慌,似乎一切跟平常一样。他道:“走吧,我们这就去掌阵堂。”

灵虚子有了几分力气。点点头,带着蕴九子飞上承仙阁第二十八层。

第二十八层掌门居所密室里,有直接通往掌阵堂的小型传送阵。

朱红大门前,龙凤石兽已经消失,灵虚子打出印诀,大门敞开,灵虚子几乎迎面撞上灵石子。

灵石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这里,已经在这里站了多时,每一刻都像一年那么漫长,灵石子急得几乎要疯了。

一眼看到蕴九子,灵石子憔悴的苍黄老脸上升起微笑,这一刻,他开始有了往昔灵石座的风采。

“蕴九子师叔祖来了!”

蕴九子呵呵一笑,语重心长的道:“越是关键时刻,你越要稳住啊。”

“多谢师叔祖教诲。”

蕴九子和灵虚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密室里。大门再次关紧,灵石子哪里都没去,盘腿坐在黑暗里,竖耳听着自己能听到的一切响动。

眼前一黑紧接着一亮,蕴九子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地下。

面前是一扇大门。

蕴九子侧耳细听,神­色­开始凝重,他将灵虚子拨到身后,缓缓道:“你来开门。小心,门后有东西。”

灵虚子会意,打出印诀马上闪到一边。

石门青光一闪,禁制开启,大门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自动打开。门后有什么东西顶住了门。

心念一动,蕴九子探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火凤凰,引燃后朝门缝里一指,显形的火凤凰拉长、变形,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门缝后火光大亮,什么东西烧的吱嘎作响,那物出奇怪的像毒蛇一样的嘶嘶声,转身便逃,火凤凰的火光 无限之化魔最新章节一路追随远去。

一道金光从蕴九子手里飞出,大门缓缓推开。

门后是条深长的秘道,里面空无一物,火凤凰的亮光隐没在前面转角处。

“追!他是往掌台室逃了!”灵虚子当先追了出去。

“等等,你看。”蕴九子指着门背后。

石门背后有个奇怪的火烧出来的印迹,是个异常高大的人形,居然跟高达三丈的石门一样高。任何人都不可能有这种高度。

“妖物!”

两人朝里追去。

前方秘道分成左右两条,向左是通往掌离火大阵的掌阵室,向右则是通往掌乾坤台的掌台室。

刚向右侧拐过弯,就听前面响起嘎吱一声轻响,随即火凤凰的光倒冲过来。蕴九子抬手一指,火凤凰扑扇着火红的真火翅膀停在蕴九子的头顶上。

“它逃进了掌台室。你来开门。”蕴九子道。

灵虚子却摇头,“我开不了。师叔祖,为了防止外人突入,掌阵室和掌台室都设计成必须从里面打开。我只能打出印诀让里面的人知道我来了。”

“这就奇怪了,这妖物怎么知道我九离门的不外传之秘?”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知道的,但我知道我们九离门一定是出了内鬼!”灵虚子满脸愤恨。

“里面本来是谁?”蕴九子问道。

“岳锆子师叔,岳常子的师弟。他不可能是内鬼。因为我虽然进不去,但能通过我密室里的某些设置看到里面的情况。当时我瞄了一眼,掌台室里面岳锆子师叔不见了,多了个奇怪的黑­色­影子。而且岳锆子师叔的本命金灯已灭。”

蕴九子沉吟道:“我们有没有可能攻破禁制冲进去?”

“不可能!这里深埋地底,四面都是厚厚的无数禁制,祖师设下的禁制,师叔祖,就算是你也破不了。”

“那我们赶紧到掌阵堂。”蕴九子转身即走。

火光一路远去。

一声轻响,掌台室的门又开了,一团缩小许多的人形黑雾慢慢悄悄顺着门缝滑出。

它在探头探脑的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很快它又滑进掌台室大门,大门再次严丝合缝关紧。

蕴九子和灵虚子飞至掌阵室门口,灵虚子道:“如果有变,这里的规矩是从里面关死不许开门。我在上面看过这里面的情景,似乎一切正常。现在只能一试,不知道我师父他们是不是愿意开门。”

灵虚子说完,打出印诀,青光一闪,径直没入巨大厚重的石门深处。

灵虚子道:“师父师祖,是我灵虚,开门吧!”

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两人耳边响起一个威严的男声:“灵虚!你竟然带外人来这里!身为掌门触犯门规,难道不知道在非常时刻是不许开门,尤其不许带任何人来这里的!”

“他是蕴九子师叔祖!师父,岳锆子师叔祖死了,掌台室落入一个妖物手里,魔宗妖人正通过乾坤台大批进来,师父……”

还未说完,岳阳子就打断了灵虚子的焦急述说:“你还不赶紧去杀敌!在这里跟我们胡搅什么!莫非真的要等到九离门全部落入魔宗手里!”岳阳子话音一转:“放心,我们这里一切安好,离火大阵依然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在,魔宗妖人就休想通过离火大阵。而乾坤台,是有办法破的!魔宗以为派遣内­奸­掌握了乾坤台就有办法夺取我们整个九离洞天?真是妄想。灵虚,我现在命令你把那个妖物困在掌台室,毁掉乾坤台!”

灵虚子大吃一惊,朝蕴九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蕴九子脸­色­在火凤凰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半晌他缓缓道:“困住那妖物不难,只要把大门封死就行。掌台室四面都是禁制,那妖物就算能遁地都遁不了。但是,岳阳子你要想好,毁掉乾坤台不难,可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至少离火大阵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毁掉乾坤台,我们就可以赶紧呼救,让仙宗全部杀进来来个瓮中捉鳖!”

一言提醒灵虚子,冷汗顿时涔涔而下,混乱中他竟然忘了向整个仙宗和杜易子等兽修求救了!

蕴九子马上明白了,他猛推灵虚子,“还不快去办你的事!”

看着灵虚子迅飘出的身影,蕴九子却压根没有走,而是低声道:“开门吧。你们能骗过灵虚子,却不能骗过我。岳阳子,你说话中气不足,连你也中毒了。如果我不进去帮你们,只怕离火大阵你们都守不住!我乾坤袋里还有解毒丹!”

一阵长长的静默。里面的人似乎仍然不想开门。

蕴九子却胸有成竹,从乾坤袋里不断掏出火凤凰,一支接一支引燃。十七八支火凤凰连同蕴九子头上的那一只都掉头朝掌台室冲去。掌台室大门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全部被熊熊燃烧的真火凤凰牢牢堵死。

那妖物被堵在里面出不来。

做完这些,终于耳边响起岳阳子不再掩饰的疲惫声音:“你进来吧。”

大门开了条缝,蕴九子闪身进入门里。

7-275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承仙阁第二十八层已经完全沉浸在黑暗里。

这幢仙阁早在建立之初已经设计成只要有外敌攻入就可以启动禁制、关闭闸门,所有的窗户、与外界相连的通道都被掩遮盖在一层厚厚的玄铁板下。承仙阁连同正殿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

现在这幢巨大的堡垒正在承受魔宗的疯狂进攻,一波波排山倒海的巨力全都落在外面的青­色­禁制,它不停的晃动,每次晃动,整座承仙阁连同大殿都会陡然震几震。

但掌门密室里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这里是整个承仙阁的心脏,也是九离洞天的心脏,有九离门许多的秘密。只有每代掌门才有资格从届掌门口里得知。

密室里更黑了,六道感应灯依然有一百多盏金灯在燃烧,但灵虚子根本不敢看它,因为每隔一会儿就会有盏灯扑哧一声熄灭,甚至有时会同时熄灭好几盏。

借着越来越微弱的灯光,灵虚子不停的用传音符,对着传音符录下焦急的求救大喊。

灵石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灵虚子的动作,始终一言未发。

传音符化成一只又一只的小黄纸鸟,奇异的消失在角落里的一面落地青铜大镜里。

灵虚子的手越来越抖得厉害,额开始淌汗,他还想继续引燃传音符,灵石子一把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背一字一顿道:“休息,我已经数过了,你已经接连发了三百八十五道传音符,已经足够了。”

灵虚子一ρi股坐到地,沉重的低下头去,忽然又跳起:“我必须出去杀敌!”

他还未动,灵石子已是拉住他的袖子,沉声道:“别去了,你我心里很清楚,你出去根本没用,等于白白送死。现在外面是整个魔宗,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大势已去。”

“可是……”灵虚子还想分辨,灵石子已是不容分说打断了他:“师兄,你我相知多年,这个节骨眼没人会说你贪生怕死,你要以大节为重!你还没选定掌门继承人,我们九离门的香火不能断在你的手里。你必须守好这里,掌控全局,哪怕亲眼看到所有弟子死光你都绝对不能出去!”

“不,我做不到……”灵虚子颓然蹲在地,捧着头大哭起来。

“别哭!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我们九离门才能更强大!”灵石子眼光悠远深邃,“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据我所知,哪怕偃道老魔亲自打这里他都不一定进得来,因为就算破了承仙阁总禁制,他也根本不是龙凤禁制石兽的对手!现在蕴九子师叔祖已经接管了掌阵堂,有他在我们就不怕离火大阵落入魔宗手里。没有离火大阵的九离洞天,给了偃道老魔也是个­鸡­肋,他不敢要!师兄,你要狠下心来,我们只有等!我建议你赶紧命令弟子撤退,命令他们通过离火大阵离开!能逃几个是几个!”

灵虚子霍然站起:“你,你是说放弃九离洞天?放弃祖师的基业?!”

“不是放弃,而是死守。但只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死守。至于年轻一代,何必让他们为我们这些老家伙陪葬?楚宏还在外面,他不在门里。只要他在,想想神殿之城,那会是第二个九离门!师兄赶紧命令弟子撤退,通知蕴九子师叔祖他们想办法指点弟子离开。至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我想,我们能撑到救兵到来。”

灵石子到底老谋深算。灵虚子脑子里混乱一片,听完灵石子的话后却渐渐清醒过来。

“你说的对!我这就命令弟子撤退,能逃几个是几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朱凤令再次响彻整个九离洞天,悠扬的古乐里是灵虚子沉稳的大喊:“所有长老首座和弟子听令,撤退!我灵虚子命令你们全部迅速撤出九离门!与救兵会和!”

喊完灵虚子马想到一件事,注视灵石子,眼神无比悲伤:“可是,你需要吃饭,你不能只靠灵丹活着,你已经……”他说不下去了。

灵石子微笑不语,眼神里带着无比决心和毅力,只是渐渐的,深处开始有水光闪烁。但灵石子面依然微笑着。

“不知我能否再见到他们……徒儿们,你们一定都要活着,保重。”

偃道魔君正飘在白玉广场空。面前三十层的雄伟承仙阁笼罩在一个实质样的青光大罩子里。炼狱十王为首的千魔宗妖人正一波波轮换用本命修为在掌心间凝出黑光能量魔球,同一时间脱手朝禁制轰去。

每一波轰击,青光禁制水波样不停晃动,而里面的承仙阁也是一阵猛烈摇晃。

偃道魔君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炼狱十王带领大军猛攻承仙阁,朱凤令夹杂着灵虚子沉稳喝声响彻整个九离洞天。

隐藏在黑雾里的双眼倏然光芒一闪,偃道魔君悠悠的道:“碧落护法听令。”

“在!”六十声整齐划一的应诺。

“离火大阵共有五方入口,东南西北各一道入口,外加这里后山凉亭一道。你们务必守好所有五道入口,不准一个九离门的人进入。”

空速星痕sodu

“诺!”六十道玄­色­身影立刻分成五队直飞目的地。

李小楼咯咯笑了起来:“爹爹,您真是棋高一着,居然早就在这里布下了人,连离火大阵有几道入口都知道。这招就叫关门打狗。女儿真是佩服您老人家。”

偃道老魔表情虽看不到,但双眼里却是蕴着笑意:“这里许多人,就数你嘴巴甜,你虽不是我亲生,不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李小楼甜甜的笑着,眼底深处却倏然闪过一丝­阴­霾。

“去,你们都去玩玩,记得带自己的人,可别伤着。如果看到好玩的人就擒下,对了,把那个楚宏活着带到我身边。”偃道老魔道。

萧如水正待离去,想了想又回头弯腰道:“师父,混乱中会不会杀了您的那人?徒儿担不起这个责任。”

早已飘飞在半空中的李小楼听了不屑的驻足:“三师兄,你真糊涂!那人用出舍魂大法,不死也跟死差不多了!看在他为我们道宗立下赫赫功劳的份,如果他好命结束的时候还‘活’着,爹爹会给他一个出路,如果死了,他只能自认倒霉咯!”李小楼咯咯娇笑着一挥手,银纱身影带领身后百亲卫飞天空,迅疾远去。

她前进的方向是长老峰。那里有器殿和藏经阁,也是整个九离门混战最激烈的地方。

萧如水心里一动,招呼自己的人跟,叫道:“小楼,我来保护你!”

秀气的跟娘们似的如意殿主步雪意眼里闪过一丝跟外表极其不相称的­阴­冷,他转头“娇声”道:“孩儿们,都跟咱家走。”

三群人不约而同都朝长老峰飞去。只有那­阴­冷的铁甲人冷冷道:“师父,你的碧落护法都不在,徒儿哪里都不去,徒儿就在您身边。”

偃道魔君悠然道:“你认为这天底下有谁能伤得了我?去,去练练手,九离门里还是有些好玩的人的,你也去见识一下。”

铁甲人恭敬弯腰,一言不发带着自己亲随飞天空,稍停片刻,却是折向了火光最亮的九朱峰。

他一眼看到九朱峰正方有位威风凛凛的九尺光头大汉,手托一顶足有两丈高下的巨大紫金大钟,正旋风般旋转,将周围的黑衣人撞得血­肉­横飞屁滚尿流。

楚雄大喝:“兔崽子们,尝尝爷爷的催命钟!”

铁甲人森冷的目光霍然一亮:“元婴初期!他是我的!”

突地抢进战团,伸出­肉­手,熊熊火光下,铁甲人的手居然跟身的玄铁铠甲一样,反­射­出冰冷的金属质地闪光。

铁甲人无声无息欺到楚雄身边,双手反掌,正好击在楚雄的玄景钟。

哐当大响,楚雄被巨力震得不住倒退,一连撞飞无数妖人。

连串惨叫声中,楚雄霍然回首,看到的是一个跟自己一样高壮全身笼罩在厚厚玄铁铠甲里的壮汉。

内腑巨震,但转眼,一股热流从元婴流出,迅疾遍布全身,楚雄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在全身游走,霍然兴起,一把扯掉自己的衣袖,露出鼓壮的斗大腱子­肉­。

火光下,楚雄的两条胳膊颜­色­竟然变了,竟然反­射­出黄澄澄的金属光泽。金属光泽不住向楚雄的头脸延伸,片刻后,楚雄竟然如同紫金铸造的铜铁金人。

楚雄心底大喜,三乘六渡万源功竟然在此刻进阶了!

热流不住在全身游走,楚雄感觉每寸肌肤、每分肌­肉­都如铜似铁,连内腑都越来越坚硬。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量。

他哈哈长笑:“铁甲老怪、魔宗的小狗,跟你爷爷我好好­干­一场!”

玄景钟忽然消失,楚雄已是手持开山神斧,一斧劈向铁甲人:“受死!”

泰山压顶,铁甲人全身的玄铁铠甲不住叮当作响。

魔宗妖人惊叫:“仙器!大殿主小心!”

开山巨斧已经到了铁衣冷头顶,铁衣冷开声大喝,竟然只是伸出双手中指和大拇指朝斧面钳去。

叮当一声,如同金铁交击。

铁衣冷的双指竟然真的钳住了楚雄的仙器神斧,但面­色­却猛然一变。

突然撤指后退。

楚雄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心念动间,那股如同铁水融化般的热流在浑身经脉游走,走到哪里哪里附近越来越坚硬如铁。

眼珠子一转,楚雄高飞而起,如同流星般迅疾直冲天际眨眼消失。

铁衣冷的双手垂在腿侧,全身似乎完好无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双手手掌指骨已经全碎。

铁衣冷的法宝就是自己的身体,全身坚硬可比品灵器,这身功夫是他自己自创,甚至被师父偃道魔君引以为傲。可是居然只一招,双手就已经废在这个九离门的名不见经传的壮汉手里。

感觉到楚雄的气息突然消失,铁衣冷刚觉不妙,泰山压顶的巨力已到头顶。

一丈巨斧已经临头。

“铁甲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7-276 魂药

巨斧临头,铁衣冷居然纹丝不动,远处不明真相的魔宗众还以为他是要用自己的铁头去对抗楚雄的仙器巨斧,都是啧啧大赞本宗大殿主高明。铁衣冷自己带来的护法却知道大事不好。

这五名护法从不离铁衣冷左右,刚才铁衣冷命令不得Сhā手他们才站在一边,此时应变神速,祭出招魂炼魄幡同时冲来。五道黑光瞬间抵达铁衣冷头顶。

电光火石间,铁衣冷逃过了楚雄的雷霆万钧的一击。

“有帮手啊?你不是说要单打独斗的?”楚雄嘲笑说,手底下丝毫没闲着,顺势挥起巨斧,一道金光幻影直冲旁边观战的魔宗人群,顿时一片哭爹叫娘血­肉­横飞。

铁衣冷双手已废,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本宗还缺一名魔役头领,定要踏平九朱峰,擒住这大个子炼那魔役!”

呼啸的群起黑幡和鬼魅黑影将楚雄围在中央。

楚雄嘿嘿一笑,大呼:“狗崽子们,爷爷我今天要杀你们个痛快!”

开山巨斧神光大放,楚雄如入无人之境,巨斧挥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血海。

正杀得痛快,一道红光直冲来,是灵磐子,他发髻散乱,满脸满身的血,飞剑不住逼开围来的妖人,嘴里大喝:“楚雄!你难道没听到掌门的命令么?师叔我现在命你掩护师兄弟们撤退!快退!”

楚雄顿时醒悟,深深责怪自己杀得兴起,居然把本来目的给忘了。

原来魔宗攻入九离门的时候,楚雄正好跟楚明楚轩几个在峰顶绿楼喝酒论道,事起仓促,此时在九朱峰代替李宏这个首座管事的是灵石子的师兄灵矶子和师弟灵磐子,二人当即命所有弟子全部到九朱峰山顶绿林里躲藏。

还未在绿林里集结完,魔宗妖人成片杀了过来,落后的弟子全部被杀。楚雄奉命升起迎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绿林里藏着的诺多九朱峰弟子。

楚雄杀得兴起,范围越拉越开。魔宗妖人发现山顶绿林里有大量气息,于是绕过峰顶空的楚雄迂回杀下。灵磐子和灵矶子等人依靠绿林外禁制拼死守住防线,短短时间内还是已经死了十来名弟子。

楚雄遁到灵磐子身边,挥斧逼退妖人,转身带住他下降在绿林禁制外。

五十多名至少化丹中期的魔宗妖人正被截在绿林禁制外,灵矶子等十来名灵字辈师叔带着楚轩楚明楚钢等二十来名九朱峰修为最高的弟子正在拒敌。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没人叫痛,都是拼死不退。

绿林禁制不住闪过阵阵青光。但是这里的禁制实在不强,根本比不承仙阁禁制。眼看妖人不断突破防线,大群修为不济的九朱峰低阶弟子在绿林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时有劲气径直穿透禁制层,位置若不巧,立刻就有弟子倒地不起。

楚雄只看了一眼就大怒,大喝:“你们都让开!”

巨斧脱手而出,黄金长龙般贴地朝妖人群里卷去。快得甚至划出一条长长的幻影,惊得灵磐子等人疾退不迭,生怕伤到自己。

巨斧看似笨重,其实心随意转,居然还绕了几个弯子灵巧的避过自己人。

只听一连串切豆腐样的咔嚓声,成片惨叫。大半妖人连同手中黑幡一起被腰斩。妖人半身跟下半身断开居然还在下意识的躲闪乱飞,鲜红的五脏六腑蠕动着骨碌碌滚落,紫血乱流。峰顶弥漫着浓厚的血雾,扑鼻血腥味中人欲呕。

侥幸躲开的妖人吓得心肝俱裂,看楚雄直如看瘟神,发声大喊转身跳天空。

距离他们重新集结扑下还有段时间,楚雄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灵磐子师叔,扑绿楼屋顶,深深猛吸一口气。

火烧眉毛的时刻,众人均不知楚雄到底想­干­什么,但见楚雄宽阔雄壮的半身猛地拉宽,一道响亮巨喝声震寰宇。

“小飞黑渊死哪里去了给老子我现在滚出来不然大家都玩完!”

天的妖人正集结扑下,被楚雄大吼声震的头目发花,有几个修为低的居然当场流星般倒栽而下,立时万朵桃花开,在坚硬山石了账。

天空,铁衣冷面露讥诮之­色­,刚把嘴巴张开想说话,猛地打住。身后五名元婴中期到后期的护法一样如此。六人泥塑木雕般面面相觑。

呆得片刻,五名护法齐齐叫道:“大殿主快退!”不由分说拉着铁衣冷就猛往后掠。

远处不知名山谷里,山崩地裂,大片山石滚落,轰隆隆巨响竟然压过了九离门里的喊杀声。蓦然一声惊天巨吼,延绵不绝,整整持续盏茶时间。

整个九离洞天突然静了下来。

承仙阁对面,偃道魔君静默片刻下令了:“炼狱十殿,暂停攻打这里,去杀了那条龙。”

狱十王大手一招,大军立时齐刷刷往九朱峰飞去。

紧接着,偃道魔君身形突然消失。

承仙阁二十八层密室,灵虚子和灵石子正从铜镜里看着外 和陌生美女的同居生活小说5200面的情形,眼见那条蜿蜒如山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九离门天空,均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它们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时候才出来?”灵虚子擦着额头的冷汗,有些埋怨。

灵石子沉吟道:“它们一直在老六的银蒿洞里,不知搞什么。我也是听老七说的。”

“楚宏不在,他们听楚雄指挥么?”

“放心,楚雄跟小飞几个一直玩在一起,情分不亚于楚宏。”灵石子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立刻冲来,激动的大声道:“师兄,现在是好机会,趁那些老魔头不在,赶紧命令灵仪子他们离开承仙阁去离火大阵!赶紧走!”

灵虚子恍然大悟,二话不说打出印诀开门离去。

密室里留下灵石子一人。已经撑到现在的灵石子长长吁口气,苍黄的老脸更黯淡了。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瓶灵丹,丢了一颗到嘴里,正想把玉瓶放回怀里,看着手里的玉瓶沉吟了。

“难道是他?应该是他,可是怎么会是他?”灵石子百思不解。

掌台室的岳锆子服用的是药长老亲手炼制的高品级火元丹。从选药到炼制出品的整个过程中确实有可能是外鬼作祟、把剧毒放进火元丹。但最大的可能其实还是药长老本人。

药长老难道就是内鬼?是魔宗的人?灵石子想到这个就揪心的痛。

药长老自小就被收入九离门,因在炼药一途有异常天分,在结金丹后就升任返魂谷长老,专事看守返魂枫和研究药­性­。所有人都知道此人生­性­孤僻不爱跟人交际,但人品和天分实在没话说,而且这些年,就是靠他才将丹堂发扬光大。现在的丹堂药长老出品在整个仙宗已是口碑不凡。

这样一个对本门有突出贡献、从小就在九离门修炼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是魔宗­奸­细?!灵石子实在不愿意相信。

门开了,灵虚子走进来,神­色­很沉重:“他们都不愿走,要与本门共存亡,所以我命灵仪子带他们去支援长老峰,岳常子灵珊子那里已经吃紧。”

灵石子点点头,却问道:“丹堂呢?那里战况如何?”

“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那里的情形,但不是全部。”

灵虚子走到落地大铜镜前一阵鼓捣,渐渐镜子从里亮了起来,显出的画面灵石子一眼就认出来是丹堂正厅。

正厅里只有一物,就是李宏和岳常子第一次炼制的那只意义非凡的丹炉。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大门外面,外面也是空无一人——既不见魔宗妖人,也不见所有丹堂长老和弟子,包括药长老。

“药长老去哪里了?为什么丹堂竟然没有妖人攻打?”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疑云大起。

突然灵虚子咦了一声,指着镜子画面角落道:“你看,那里有人。”

灵石子碎丹后眼神早是不济了,盯着画面看了许久,实在看不清。眼睛正发酸,突然看到了。只见一道诡异的身影极快的从大丹炉前晃过,随即又晃回来,突然停下来,正对镜子这个视角慢慢的转过头。

灵石子和灵虚子寒毛倒竖,正是药长老,但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药长老身穿玄­色­长袍,奇怪的是他的身体竟然是诡异的半透明。透过他的身体,灵石子清楚地看到他身后那只丹炉的法阵图纹。

药长老的脸也是古怪的半透明状,眼珠瞪出,正对镜子,就像在瞪着二人,目光森冷至极,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眼神,看得人寒气入骨。

整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道鬼影,但相貌确实就是药长老。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那张半透明的黑­色­的脸越来越近,铜镜画面整个都是他的怪脸。

“不好!他发现了我藏在那里的东西!没那东西从镜子里就看不见那里了!”灵虚子叫道。

正在这时,画面里一道瘦小的身影倏地飞进正厅,叫道:“药长老快走!掌门师伯已经下了撤退令。见到你太好了,我正担心你,我们赶紧一起走!”

这年轻人的脸灵石子二人从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九朱峰灵磐子的小弟子、后来选入丹堂、一直在丹堂里学习制药的楚海。

药长老倏然回头,楚海惊叫起来:“药长老你怎么了?你怎么变得透明了?啊!魂药……”

刚说出这二字,突然药长老转身朝楚海飞扑过去,同时一点银光急遽变大。

镜子倏地回复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灵石子早就看呆了。良久猛拍自己大腿,大叫:“死贼!内­奸­真的是他!他居然敢对楚海下手!可怜我的楚海师侄!”

灵虚子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楚海最后喊出的魂药二字是什么意思?楚海知道药长老的秘密?难道所谓的魂药正是跟掌台室里面那妖物有关?”

灵石子满心都是楚海的年轻面容,痛的揪心,哪里接得话。

7-277 噬魂居然在这里

长老峰。

祠堂燃起冲天大火,将整座长老峰照得透亮。

里面是所有历代祖师和牺牲弟子的牌位。透过已经烧坍的祠堂屋顶,看着一面面灵牌接连冒出火花烧成灰烬,岳常子心里刀割样痛。

灵珊子更是要疯了,那里面还有代藏经阁首席长老、自己师父岳清子的灵牌!她挥手一剑将冲到近前的一个妖人劈成两半,就要朝火海里跳。

岳常子清楚看到,急得大喊:“不要进去!”

远处一群人迅速飞至,突然­精­光一闪,灵珊子蓦然回过头。李小楼丰姿优美的绝­色­面容映入眼帘,脸却是恶毒到极点的邪恶微笑。

“最讨厌女人,先杀了你!”李小楼手一招,拜月箫飞回手中。

灵珊子的额出现一滴鲜血,血痕越来越大,突然裂开一蓬血雨。

灵珊子的头竟然当场炸开。无头的身体仰面即倒,一点金光闪过,飞速落入下面火海里。

隐隐有女声惨呼:“师父——”之后再无声息。

岳常子目眦尽裂,“妖女!跟你拼了!”

十七八种各式飞剑法宝如同流星迅速划过天际,朝李小楼轰去。

李小楼咯咯娇笑,“你有许多法宝,我只有一样,莫非我吃亏了?”

拜月箫泛悠悠点晶影,李小楼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她出现在岳常子身后,手里冒出一把纨扇,轻轻对准岳常子背后扇去。

岳常子所有法宝全都出击被拜月箫缠住,他蓦然转身,拼死用­肉­身捱一下也要抢到李小楼近身。他左手朝李小楼咽喉扼去,右手已是带腰际那条从不离身的特别腰带。

已经触到李小楼的咽喉,岳常子的动作忽然凝固,整个人僵住纹丝不动。

远处跟拜月箫缠斗的法宝突然失去控制,到处乱飞,有些竟然落入了魔宗妖人的手里。妖人们嘎嘎怪笑,索­性­不打了,追着那些晶光到处飞。

这意味着岳常子已然中招!

“师父!”

正在附近跟妖人缠斗成一团的岳常子大弟子灵熠子双目尽裂,看也不看飞扑过来的十数面招魂炼魄幡,向岳常子扑过去。刚刚抱住岳常子的身体,突然也是身体顿住。

两人瞬间成了漆黑的石塑样人形雕像,动作凝固,生死未知。

李小楼凌空飘飞在二人身旁一丈处,娇笑道:“怎么样?我的春风纨里藏的饕餮骨针味道不错?”随即面­色­一沉,大声斥道:“萧如水步雪意,你们两个难道看白戏?我已解决了两个主要的,你们赶快把剩下的解决了,破开器殿和藏经阁!”

萧如水和步雪意对视一眼。步雪意向萧如水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道:“三师弟,咱们,好么?”

萧如水甚至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不男不女的二师兄步雪意,招呼身后下属朝下飞去。

器殿和藏经阁门口,只剩最后二十来名浑身浴血的长老。

灵燹子神­色­惨然,最后看了眼天空中已是动弹不得生死不知的师父,咬牙下令:“祠堂已是烧毁不用再守!你们全部进去藏经阁和器殿,我来接应师父!”

钢牙一咬,灵燹子冲天空。

剩下的长老们虎目含泪,转身打出印诀各自飞进器殿和藏经阁的蓝光之中。

藏经阁和器殿是有禁制笼罩的,在魔宗进来之初,早被岳常子和灵珊子启动。但祠堂却没有禁制,正是因为要保住那里许多的祖师灵位,令得灵珊子诸人牺牲。

诸位长老虽然飞进藏经阁和器殿,却为外面的灵燹子深深揪心,再看到天空中成了古怪的漆黑的雕像似的岳常子和灵熠子,许多长老忍不住泪如泉涌。

李小楼恨道:“你们既然扔下他俩走了,那好,就先杀了老的!”

拜月箫高高飘起,猛然朝抱成一团的岳常子和灵熠子头顶击下。

灵燹子急切之间哪里来得及突破妖人冲到师父师兄面前,急得狂吼乱叫。底下的长老们纷纷闭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眼看拜月箫就要将岳常子师徒二人打成碎片,就在这时斜刺里闪过一道刺目白光,拜月箫高高弹起。

李小楼大惊,回头一看,两眼里突然闪过诡异的暗红火花。拜月箫飞回她的手中。

一道冷傲的白­色­身影带着二十来人迅疾飞来,人未至,兵器已到。

灵仪子毫发未损,一直躲在承仙阁禁制里,早就恨不得杀千万个妖人出气。魔宗主力围攻承仙阁,他出不来,偃道带领主力离去,灵虚子命他逃亡,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即刻带人杀往长老峰支援来了。

李小楼看着眼前英俊冷傲的灵仪子,心里一动,启朱­唇­绽芳颜的微微一笑。她自认为这一笑倾城倾国,灵仪子必定心神恍惚,那时就是最佳出手时机。

灵仪子却早就听李宏谈起过这个魔宗的蛇蝎妖女,就算她真的是天仙下凡,在灵仪子眼里不过是一个邪恶的丑恶妖­妇­。看也懒得看她,“问道”霍然出手,快得似乎身化亿万,无数丈许直径大如席的旋转雪片朝李小楼迅猛削去。

李小楼心头一凛,笑容消失了。

生力军加入,灵燹子终于抢到师父和师兄身边,手里现出根根细长的银丝带,将师父师兄二人一卷,飞速朝器殿降下。

片刻后,岳常子和灵熠子躺在熟悉的器殿正殿里。

两人全身漆黑,牙关紧咬,满脸痛苦的如同石雕一样僵硬。一看 三国志玉麒麟传燃文就知道中了剧毒,而且连元婴和金丹都被剧毒污染。灵燹子带冰蚕丝手套,找出许多解毒丹,想要喂二人服下,却连牙关都撬不开。

二人身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渐渐的,痛苦注视众人的眼神已开始涣散。

“师父师兄!”灵燹子放声大哭,一个念头冒出来,他奋力站起:“我去丹堂找药长老想办法,师父师兄你们一定要撑住!”

“不准去!”角落里响起一声突兀的大喝。吓得众人一抖,各出飞剑,却是角落里的一面尺许直径的方形铜镜里传出的声音。

铜镜亮了起来,如同水波荡漾,渐渐里面现出二人身影,竟是灵虚子和灵石子。

这面铜镜一直放在这里,在都是法宝兵器的大殿里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灵燹子一直以为这是师父为了让前来挑法宝的人好看到自己使用法宝时的样子,原来它竟是作如此用。

灵燹子转而一喜,也许掌门师兄有办法救师父!

“器殿仓库里有许多炼器材料,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次有位兽修长老拿来一大块极北寒冰玉,快把寒冰玉剖空,把你师父和师兄放在里面暂时冰封,只要你楚宏小师弟回来他们就有救了!”

听完灵虚子的话,灵燹子喜眉梢,一手一人托起师父和师兄就跑。甚至忘记问了,为什么掌门师兄听到去找药长老却是如此发急甚至暴露了那面铜镜的秘密。

两人身影从铜镜里消失后,众长老飞至门口,揪心的继续看着天空灵仪子和李小楼的大战。

李小楼已经开始落下风。

她到底不是战斗天才灵仪子的对手。可是她却不止她一人。

李小楼娇喘连连,感觉体内­阴­力又开始不听指挥的乱窜,忍不住大叫:“你们都是死人!给我一起,给我杀了他!”最后五字是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叫出来。

蓝光一闪,萧如水去而复返,他远远的笑道:“小楼妹妹,你先歇着,我来玩玩。”

“玩你的头!一起,一定要杀了他!”李小楼尖叫:“护法!你们都是死人么?那些人不用管,过来先杀了这个人!”

对这个当她的绝­色­容颜是粪土的冷酷男人,李小楼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护法们当即抛下跟灵仪子而来的援军,转而全部朝灵仪子围拢。

“那是什么?”忽然有人惊呼。

远处震天价轰隆隆巨响,就似山崩地裂,雷鸣闪电中,一声悠长龙吟震天动地。一道黑线从天边迅速驰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李小楼差点忘了面前的敌人,惊叫:“神龙!”

一言不发的灵仪子终于说话了,他冷傲的道:“正是我九离门守山神兽黑渊神龙,他出来你们全部都要尸骨无存!”

再不啰嗦,问道旋风样飞起,空气刹那抽离,以灵仪子为中心的十里方圆突然成了黑暗深渊,冷气直侵入骨。正是灵仪子生平绝技——问道。

魔宗众仓促应战,但是心神却一直吊着远处那条越来越近的神龙。

传说中的神龙啊,他们无法不恐惧。

神龙现出真身,迅疾朝九朱峰飞来。

看着那只硕大无朋的威武龙头近在眼前,铁衣冷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连飞都不会了。护法们不由分说迅速掖着他逃离,正好迎面撞以炼狱十王为首的魔宗大军主力。

众魔全都驻足凌空,看着这条中土九州可谓多年不现硕果仅存的神龙,无不目眩神驰。

到处都很安静,只有楚雄张狂的大笑:“黑渊过来接老子们了!”

黑渊已飞到九朱峰空,巨大的龙头低下来,几根长长的龙须就似几座小桥,居然都搭在了绿楼的楼顶。它的背有东西在动。细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猫,两只银­色­的穿山甲样大兽和一摊黑­色­的烂泥样物事。那烂泥不时动弹一阵,活物一样的抽搐。

一团人形黑雾在众魔前显形。偃道魔君出现。初时他的双眼饶有兴味地打量神龙,但马看到了神龙背的那摊烂泥样物事。

几乎是惊呼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噬魂!你居然在这里!”

黑雾猛然膨胀,炼狱十王看到了偃道魔君几乎在喷火的眼睛。

阎罗不自在的低下头,心里七八下,双手紧紧捏住手里的仙器判官笔。

“好好好,回去再跟你们算账。噬魂居然在九离门,好好好!”偃道魔君气得语无伦次。

他当然生气。当初有人偷袭酆都,夺走打神碑,等他赶到却是已经迟了。再找噬魂,噬魂居然也消失了。炼狱十王一口咬定噬魂被打死消失,此刻却发现它是在九离门里。

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再想到被困的人是九离门蕴九子,偃道突然明白,收走打神碑的人一定就在九离门。

但是打神碑的气息根本不在九离门,如果在,偃道知道自己一定能感觉到。

脑筋飞快的转着,偃道魔君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楚宏子在哪里?”

许多声音回答:“没发现楚宏子。”

九朱峰顶,楚雄正指挥所有人沿着龙须飞黑渊宽阔的背,突然听到那边魔宗大军纷纷叫着楚宏子三字,不由奇怪了:“怎么魔宗的人找师兄?他不在门里啊。”刚说完突然意识到坏事了,楚雄赶紧闭嘴巴,心里暗暗希望魔宗那边的人没听见。

偃道何许人也,早是听见嘈杂的人声中楚雄的这句话。

黑雾蓦然变形,下一刻,已是出现在楚雄头顶。

7-278 武月

黑雾蓦然变形,下一刻,已是出现在楚雄头顶,巨大的威压凌空而下,楚雄顿觉灵力一窒,竟然不能动弹,连一个小手指都动不了。

三乘六渡万源功最是能够以硬撼强,可是对这老魔,楚雄刹那清楚自己毫无胜算,甚至连脱身也难。眼见身后师叔们浑身颤抖,修为弱的几个小师弟已是七窍喷血昏死过去,楚雄急了,刚想拼死反击,突见一团耀目的白金­色­光芒从身后飞起,不偏不倚正中老魔。

就似天空的太阳突然爆开,沉重剧烈的爆发能量压得每个人胸口一窒,六识皆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大批妖人当场震飞出去。

楚雄还未搞清楚状况就觉得整个人腾云驾雾飞了起来,耳边呼呼风声大响。

眼前昏黑,良久视野才亮了起来。远处有一点朦胧的金白­色­光团,光团里隐隐绰绰一物,小巧玲珑的身体,背生四翼,正在金白­色­光团里飘忽忽飞着。细看,朦胧光团下有两根大得吓人的物事,如同盘根错节的千年老树,虬枝直刺天空。

似乎有千百年那么久,其实所有事情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

楚雄愣愣地看了会儿前面的奇怪物事,恍然大悟,是小飞!刚才是小飞出手!

前面那团金白­色­光团里的正是小飞,它正停在黑渊的大头虬角中间,黑渊正带着自己这帮人飞快逃离九朱峰。

早就听李宏说过小飞是神兽,本来还不相信,现在楚雄是完完全全相信了,能够一击让偃道老魔吃瘪的人或兽,如果中土有,一定是小飞。

身后灵磐子灵矶子楚明楚轩楚钢等人相继爬起身,面­色­虽难看,好歹没什么大碍。只是当灵磐子盘点人数后黯然了:“又少了十四人,刚才掉下去了,定是凶多吉少。”

楚雄心里一阵难过,沉默片刻后叫道:“黑渊,飞稳一点,赶紧去南面离火大阵入口,一定要把大家安全送进离火大阵。”又嘱咐所有人抓稳黑渊。

黑渊的背极阔,每片鳞片都有水缸大小,抓住鳞片边缘稳住身形不是难事。劫后余生的九朱峰弟子开始互相帮忙找稳妥地方坐下。

楚雄身影一闪,已是跳龙头来到小飞背后。

金白­色­光团里的小飞回过头,蓝眼睛忽闪了一下,突然楚雄“听到”一个小女孩声音道:“大个子,他们追来了,怎么办?再打一场?不想打架……哎,为什么主人不在啊……”它伸出小爪子挠了挠白­色­的洁净鼻子,眼神里带着对李宏的思念,还有丝懊恼,似乎很怪李宏把它撇在这里。

楚雄早是听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足足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你,会说话?”楚雄呆呆问道。

“你傻了,明知道我是神识传音,果然就是没有主人聪明,哼!”小飞不屑的昂起头,又道:“大个子你说个话,我们到底怎么办?主人不在,那老妖怪追来了,他还想抓噬魂回去,我绝不会把噬魂交给他!”

“那就打!我跟你一起打!”楚雄想到刚才小飞一招把偃道老魔打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雄心大涨脱口而出。

“其实……我刚才是出其不意,那老魔没防备才被我得手,而且他没伤着什么,已经带人追来了……”小飞很不好意思,开始心烦,鼻子都皱了起来。

楚雄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大哥的身影,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黑渊加把劲,再往南两百里就是离火大阵南面入口。只要到了那里……”楚雄正给黑渊打气,话未说完却猛然打住。

他已经感觉到,南面出入口那里居然有许多道强大的妖人气息。那里已经暴露、已经被妖人看住了!

“快,绕着边际飞,我们转向东面出入口。”

黑渊庞大的龙身一扭,立刻转向。

已经接近卯时,天空越来越亮。黑渊庞大的身体十分醒目。刚折转向东,身后那些紧追不放的小点也是掉头跟了过来。一道可怕的气息越来越近。偃道老魔已经近在咫尺。

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楚雄一筹莫展,死命抓着光头,半晌猛力一跺脚:“黑渊你带他们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在九离门里兜圈子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老魔想要的其实是噬魂和我,如果我们三个一起跑就能把他们引开,这样师叔他们就安全了。对,就这样办!”

小飞很有些质疑,嘟囔道:“行不行啊,现在我真的没把握打赢老妖怪,万一他抓住噬魂呢?我不想它再吃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了,听我的!”楚雄伸手向小飞抓去。

小飞根本不让楚雄的手碰自己,飞起传音道:“我去带噬魂,就按你说的办,不许碰我,我最多只在你头顶呆着……”

楚雄已是急得火烧眉毛 我又穿越回来了小说5200,大喝:“赶紧!”自己首先从黑渊头飞了出去,身形在半空中一转,简短传音了灵磐子几句,立刻催着小飞跟自己朝黑渊反方向飞去。

噬魂缩得只有茶杯口大小,软塌塌趴在小飞背,变形出无数触手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小飞背脊四根翅膀中央,看样子打死不会放。金白­色­光团样的小飞则停在楚雄的头顶。

楚雄就这样故意停在高空。从远处看,一条威风凛凛的铁塔般光头大汉头顶一轮怪异“明月”,醒目异常。

偃道只思考了短短一瞬就舍了黑渊朝楚雄直追过来。

楚雄运足十二成功力拼命飞,小飞则牢牢贴在楚雄头顶。但见一道金白­色­光芒迅疾划过天空,身后居然拉出了长达几里的流光幻影。

无论楚雄如何加速,就是甩不脱背后那道可怕强大的气息,而且越来越近,近到老魔终于可以出手。

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退,楚雄大骇,拼命挣扎,小飞再次出手,一团火球样闪亮的金白­色­光芒从小飞嘴里飞出直击一里外的偃道老魔。

笼罩偃道的黑雾突然以中心旋转,眨眼偃道的人形黑雾已成了一道黑­色­人形龙卷风,金白­色­光团打在“黑龙卷”外表,迸­射­出万丈光芒,金白­色­光团里的能量被一点点消耗,呈碎点状被甩了出去。

楚雄惊呆:“这是什么功夫!”

“还不快跑!”小飞大叫。

一言提醒,楚雄看都不敢看身后的老魔,嗖的声蹿了出去。

正慌不择路乱飞,突然耳边有道熟悉的女声大喝:“楚雄,这边!”

楚雄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飞到了九紫峰附近。

半空中,不下三五百人团团围住一群女弟子,为首的灵湘子面­色­苍白,眼底有浓重的仇恨之火。她身后都是九紫峰的女弟子。人数并不多,只剩一百多人,大部分身带伤全身浴血,都已是强弩之末。

远处九紫峰早就烧成了通天火把,下边还有魔宗妖人的呼喝和隐隐约约的女弟子尖声惨叫。那些女弟子,都是修为较低的低阶弟子,功夫都不甚强,有些甚至连慎功初期都不到不会御法宝。

六脉被魔宗妖人分别包围,大家各自为战,灵湘子撑到现在,已是阻止不了妖人对留在下面的女弟子大行污辱杀戮之事。灵湘子愤恨到极点,心里的杀气已经要把她撑爆了。

红光一闪,楚曦从后面纵了来,她穿着身奇怪的大红衣服,竟不是寻常穿的银月衣。定睛一看,居然像是嫁衣喜服。已经来不及问楚曦为何是这种装扮,因为楚雄又感觉到老魔的气息飞速追来。

楚雄二话不说,挥起巨斧冲进妖人群里,一口气杀了十来个,立刻掉头飞走,嘴里大叫:“我后面是偃道老魔,师叔、楚曦,你们保重!”

为了不拖累灵湘子,楚雄只有选择再次飞走。

围住灵湘子等人的妖人都是些小角­色­,听说“老魔”二字,立刻吓得远远飞开,居然给灵湘子留出了喘息时间。

趁妖人们惊魂不定地探头看远处,灵湘子低喝道:“赶紧走!此时是撤进离火大阵的最好时机!”

楚曦发髻散乱,头的凤冠早不知去向,身大红嫁衣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右边脸颊破了个三寸长的血口,看起来很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依然清明肃穆,额那朵蓝莲花愈发光莹夺目。

匆匆把散发掠到脑后,楚曦趁这点时间想了想,低声道:“师父,我们两个殿后,我还有一把仙器没有用。”

灵湘子听懂了楚曦的意思。

这里的妖人修为都不甚高,最高的也不过是跟她们二人相当的化丹中后期,但蚁多咬死象,他们胜就胜在人多。而且他们还存了不良心思,因此没有对己方尽下杀手。尽管如此,九紫峰的女弟子还是一个接一个死去、落下去尸骨无存。下面还再传来尖声惨叫,但越来越低,越来越少,最后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燃烧的大火。

灵湘子的心在滴血,她只能不去想发生在那些女弟子身惨绝人寰的悲剧,而是要想办法让眼前这些最后剩下的九紫峰­精­英女弟子们活下去。多待得片刻,就会多丢一人。

“好!只是你一定要小心,仙器抽取灵力太大,火元丹师父这里还有,你含在嘴里备用。”

二人计议已定,灵湘子传音女弟子们准备,朝楚曦使个眼­色­,楚曦突然纵身前,而灵湘子则作势带着女弟子倏忽突围疾飞。

“她们要逃了,到手的煮熟鸭子可别丢了!快追!”妖人回过神来,纵身飞近,包围圈再次拉紧。

楚曦冷峻的笑了,高高飞起,大红绣金嫁衣在清风里飞扬,映着越来越亮的九离霞光,如同一朵灿烂的彤云。

一点蓝光突然飞出,正是神殿之城得来的仙器武月。

7-279 涅槃

一道蓝­色­弯月闪电从左至右迅疾划过妖人群,前锋甚至将已经逼近殿后的灵湘子的三名妖人腰斩成两截,又迅速倒飞回来,如入无人之境,再次从妖人群里划过,镰刀一样收割着来不及闪躲的妖人­性­命。

半空中蓦然飙起大蓬粉红­色­血雾,夹杂着妖人被一剑劈散的黑幡冒出的团团黑雾,五脏六腑的绿紫­色­,白­色­的脑浆……五颜六­色­,直如开了染坊,腥臭中人欲呕。

这时就看出修为高下的重要。仅仅一招,百多名修为不到化丹期的妖人登时了账。剩下的都是较高的化丹中期以,他们喘息着飞速逃开,一颗心都冒出了嗓子眼,回头看楚曦的眼神直如看恶鬼罗刹。

楚曦巍然不动,长长的大红嫁衣下摆在身后迎风飞舞,额那点蓝莲花熠熠生辉,手掐剑诀放在胸前,清丽无比,庄严万分。

眼神远远从劫后余生的妖人身扫过,妖人无不亡魂皆冒。

她的眼睛竟然是幽蓝­色­,就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想到刚才那一招之威,所有妖人都马冒出一个念头,这仙子前面是装的,如果此刻再冲去,她那把怪异的蓝­色­弯月形法宝一挥,自己这些人也要步刚才那些身首分家的同伴下场。

诺多化丹中后期的妖人竟然再不敢接近楚曦,不住后退,在他们眼里,楚曦才是不折不扣的“魔女”。

红影一闪,楚曦已是直追撤退的灵湘子诸女而去。

眼睁睁看着她远去,为首的妖人抹了把额的冷汗,喃喃道:“还是下到那底下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那娘们,可不敢碰,留着那帮碧落护法去头疼……”

见他们没有追来,楚曦长长松口气,赶紧把嘴里含着的三颗火元丹全部咽下去。

武月虽好,耗费灵力实在惊人,刚刚那一招几乎就将整个丹田抽空,如果他们追来,自己甚至都不能发第二招。

见徒儿赶来,灵湘子疲惫的脸绽开笑容,立刻吩咐大家加快脚程用最快的速度赶至东面离火大阵出入口。

已是遥遥看到离火洞天的边际,灵湘子和楚曦却猛然面­色­一沉,不约而同同时停下,高叫:“快退!”

不下十道可怕的强大气息正停在离火大阵出入口附近以守株待兔之势等待着己方。

这些妖人,居然连离火大阵出入口的具体位置都知道!楚曦和灵湘子对视,都看到对方眼底深重的愤恨和担忧。内鬼无孔不入,九离洞天里再没有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们顾忌着什么,只怕此刻都进入离火大阵了!

灵湘子心念急转,一边领着弟子们飞速后退,一边思索安全的脱身之计。

楚曦却猛然停了下来,“师父,他们追来了。”

灵湘子一颗心直沉到谷底。

遥遥的,三个黑点迅速疾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甚至能清楚看到是三个须发皆白身穿玄­色­金银龙纹锦袍的老者。

只有三人,但所有人都感觉到那股可怕的威压。三个合道期的老魔神识已经牢牢罩定这里。

灵湘子牙关紧咬,只一瞬就做出了决定,她猛推楚曦:“你带着师姐妹们快走!我来殿后!”

“不!师父你不可能是他们对手!我有武月,我来殿后!”楚曦高叫,蓝光一闪,武月再次祭出。

灵湘子看着楚曦,眼神万般慈爱,她抬起手,将楚曦面的几根散发拨到耳后,柔声道:“曦儿听话。将来你的成就肯定远超师父,师父要你好好活着,跟楚宏成亲,做一对幸福的神仙眷侣。”

“带她们走!”灵湘子突然一掌打向楚曦,楚曦猝不及防,整个人腾云驾雾般远远飞了出去,楚曦在空中挣扎转身,正好看到灵湘子大袖连挥,将女弟子们一再甩向楚曦方向,自己却径直朝那三道身影迎了去。

“师父!”心头剧痛,两行热泪汹涌冲出楚曦眼眶,滚烫地滴在大红嫁衣衣襟。她逼着自己不去看师父,领着姐妹们飞速逃逸,心里的剧痛让眼前一片昏黑,青山绿水都是模糊的,师父灵湘子的面容却越来越大,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她不但是自己的师父,还是自己的亲人啊!

楚曦再也忍耐不住,对身后的大师姐楚琳喝道:“你们先走,我去帮师父!”

不由分说掉头就飞。只飞出一箭之地,楚曦就怔住了,整个人傻傻地停在半空,居然不会动了。

三个老魔的中央正是灵湘子,她高高飞起,脊柱从中折断,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弓形,头几乎碰到了脚底,口中狂喷的血雾将灵湘子的正幅衣裙染成了鲜红­色­。但是她的手还在动,还在勉力掐诀。

终于完成,灵湘子闭眼睛,一滴鲜红的血泪划过眼角。

轰隆一声巨响,爆开一团耀目金光,金光里夹杂无数殷红的血点,一道熟悉的狭长白光嗖的窜了出去。

灵湘子生生消失,就这样彻底消失在眼睁睁看着的楚曦眼皮底下。

“师父——”楚曦手脚冰凉,摇摇欲坠。

灵湘子重伤之下居然自爆金丹,居然用如此惨烈的方法想与这三个老魔同归于尽。

但当金光劲气散开后,原地现出三个老魔的身影。他们居然毫发未损,顶多看起来稍微有些狼狈、乱了几根头发而已!

一道熟悉的白光遁来,灵湘子­性­ 重生之笑天公子全文阅读命交修的著名法宝“白芦”静静停在楚曦面前,楚曦颤抖的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面似乎还带着师父的体温,甚至有几滴鲜红的血­肉­。

楚曦一把握住白芦放在胸前,心里绞痛,痛到眼前发黑,痛到整个心肺整个人都在抽搐。

三名碧落护法皱了皱眉,眼光同时投向楚曦,隔得虽远,但楚曦依然看清了他们眼里的疑惑和一闪而过的一丝贪婪。

楚曦的心再次猛沉到谷底。

师父真的白死了!这三人其实追的是自己!他们发现了武月,他们想要看清这个仙器!是自己害死了师父!

内疚、痛苦、愤怒、仇恨……全部涌楚曦心头,她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这三个老魔,连她自己都未知觉,她的瞳孔越来越蓝,最后整个眼眸是深不见底的深深蓝­色­。

额那朵晶莹的蓝莲花开始发光了,就像一点灿烂的星星,从深邃的星空里坠落到楚曦的额。

楚曦一点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变化,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三个杀了灵湘子的老魔。

将白芦郑重放在嫁衣衣襟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楚曦开始掐诀,紧盯三个老魔开始掐诀。

三魔似乎很迷惑,有些不知所措,小声传音商量着什么,眼神不时投向楚曦。

楚曦根本原地未动,连逃的想法都没有,她整个人缓缓升起,越升越高,掐诀的双手慢慢交叉于胸口,摆出一个奇怪的火焰状手势。细白的手指越动越快,直到幻出千指幻影。身体里开始迸出强烈红光,就似有火焰在身体里燃烧。

远处大哭的九紫峰女弟子突然全都呆住,齐齐倒抽口冷气,“九离诀!”

就在这时,远处金灯峡里刺目火光直冲天际,伴随着响亮凤鸣。一道火影拖着长长的火焰尾羽迅速飞过澄蓝的天空,所过之处,全都是一片片的、由火焰幻化成的美丽花朵。

所有的人、包括魔宗妖人全都不自觉停手,呆呆地看着天空那道声势夺人绚丽至极的艳丽火影。

守山神兽火凤凰殷璃儿终于从涅槃中苏醒,成功进阶到中阶仙兽。

神殿之城。

自从进到这里,李宏就直接下了地宫第四层的帛室,不停翻阅里面的古帛卷,想从中发现救师父灵石子的方法。

阵法、神通术、口诀、手印、丹方……每一份帛卷刚打开的时候李宏都是惊艳万分,简直口水横流,不由自主边看边背,一直翻阅背诵到底,心花儿都要开了。可是随着一份份帛卷的打开,许许多多的记了满肚皮,就是没找到能救碎丹之人的功法。李宏对这些帛卷所载的稀世奇术越来越失去了兴趣。

这天,李宏将第一百五十六份帛卷气恼地甩到了地,看也不想看就一ρi股坐到地,嘴里自言自语:“出来已经这么久,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如果找不到重修的功法,­干­脆到第三层找好药给师父,比如拔一棵那种紫芝?”

想想又摇头了:“十万年的紫芝啊,灵气惊人,哪怕喂一小片给师父都会把他撑爆!现今他等同普通人,经受不住这种骇人级别的天材地宝。这可如何是好?或者先给他洗经伐髓,等他能够承受紫芝的灵气后再服?”

最终李宏还是否决了:“洗经伐髓?对师父一把老骨头根本没用,他哪用洗经伐髓,五脏六腑连同一把老骨头全部修补一遍还差不多。”

李宏越想越心烦,虽然极不愿意承认这点——就连神殿之城都没有能救师父的功法,但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殿灵一直陪着李宏,知道李宏担心的是什么。

想想殿灵道:“其实还有个方法可让星尊这一世的师父不死,不过属下却觉得没什么必要……”

话未说完李宏已是跳了起来,如果殿灵不是虚影,李宏早就抓住他肩膀一阵猛晃,“快说!”

“很简单,碎丹的修士因为魂魄未散是完整的,所以可以让他修入鬼道。”殿灵如是说。

“鬼道?”李宏猛摇头,“师父还没死呢!修什么鬼道!”

“所以属下才说没什么必要嘛。其实修鬼道成就不大,还不如死了重新转世得一副身体重来。如果新得的身体根骨佳的话说不定比一世成就还要大。星尊你不正是如此么?”

殿灵的话让李宏心里大动。李宏根本不相信虚无缥缈的所谓转世,但夺舍可是亲眼见过。如果能够帮师父找一具根骨佳的刚死的尸首,然后助师父转移魂魄,那么师父不是等于重得一副身体重来么?

而转移魂魄,用得自这里的“搜魂诀”应该可以办到!

李宏哈哈大笑,“解决了!现在只需要找到那具佳根骨的尸首,最好是火灵根,嘿嘿,那就一切完美啦。”

出神殿之城之前,李宏将乾坤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法宝山放回了地宫第三层原处,又在第二层拔了一枚十万年紫芝的其中一小片叶瓣收进乾坤袋以备不时之需。最后才吩咐殿灵将自己转移出去。

出来就是莽莽苍苍的南荒。李宏半刻未停,化作一道流星金光直遁北方。

正飞着,突然心里一动,天烛苏醒了,只听他惊慌大叫:“殷璃儿涅槃成功,她说九离门被魔宗妖人大举进攻,让你赶紧回去!”

李宏大吃一惊,如遭雷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节骨眼!

7-280 千山万水进心湖

心急如焚的李宏用尽十二成功力拼命朝吕梁飞,正飞着,心里一动,前面云层里,大队人马正向北方疾驰。李宏神识探过去,马发现是仙宗正道功法,同时,那群人为首之人已是发现了他,两人神识微微一触,李宏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是仙宗九大派之一碧霄宫掌门崇灵子亲自带领的人马,看情形应该是接到了九离的求救信,正疾驰向九离增援。

飞到近前,匆匆跟崇灵子见礼,两人也不多客气,皆是面露焦急。

李宏拱手道:“多谢掌门师伯增援,在下先行前去打开大阵,就在吕梁恭候。”

金光一闪,人已是嗖的声窜了出去,眨眼不见。

崇灵子啧啧称奇,这位最近在仙宗风头颇健的九离门新进长老楚宏子短短时间居然已经结了元婴,真是后生可畏!转而想到九离门,崇灵子无法不紧张,转身朝门内长老喝道:“大家赶快,务必在一刻内赶到吕梁!”

越往吕梁飞,云路越来越多强大气息。一路李宏遇到好几拨兽修长老。他们三五成群,都说自己接到灵虚子的紧急求援信,现在碰到李宏,那敢情好,大家赶紧进大阵先打一场再说。

一路群情激涌,眼看已到吕梁,北方和东西方向又传来若­干­强大气息。

片刻后云路出现了以昆仑宗主玄戌子、崆峒柏聚子、玄委安期子为首的三大派援军,而西方则是峨嵋亦阳子和青丘山九尾天狐族­射­玉天狐和大哥杜易子为首的千天狐及兽修好手,而东方则是以隐泽子为首的蓬莱增援大军。

嗖嗖声不绝于耳,南边的碧霄宫崇灵子等人及元贞子所领新洛派好手也到了。

李宏还未来得及寒暄,元贞子身后转出一人,身穿青­色­道袍,散披长发,容­色­清丽无双,正是绿婠。

绿婠前裣衽一礼,妙目注视李宏,柔声道:“义兄莫急,我已通知爹爹,他正带­精­卫大军前来。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把魔宗妖人赶出九离洞天。”

“正是!杀光妖人!”众人摩拳擦掌义愤填膺,黑压压的人群都将两只眼睛看向李宏。

李宏深深看了眼绿婠,心里感动,撩起火浣衣下摆就跪在了云路,大声道:“多谢各位前辈增援我九离门!”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宗主玄戌子道:“楚宏子不必多说,还不赶紧带我们进去!”

“是!”

吕梁山区里还有小撮望风的魔宗妖人,但在以泰山压顶之势到来的仙宗增援大军面前,很快就被消灭。李宏领着众人直飞南山出口——这里地势比较开阔且比较隐蔽。

取出最高级别通行玉牌打出灵诀,石壁开始微光荡漾,看去就似化了般。杜易子等兽修对进出离火大阵最熟悉,立刻一个接一个蹿进石壁。

看着增援大军飞速朝离火大阵通道里飞,李宏打出印诀对着玉牌叫道:“我是楚宏,我回来了,正好碰到仙宗增援大军,请长老指路!”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大喜呼声,听声音甚是熟悉,居然是蕴九子:“太好了!终于来了!快请进!”蕴九子当即开始为第一批人指路。

进离火大阵入口很快,但到底有五六千人,还是着实花费了点时间,等最后一个人进入离火大阵,李宏这才收了玉牌,赶队伍,发现自己已是最后一批。根据掌阵堂各长老的指示在离火大阵里曲里拐弯的飞着,良久,眼前终于出现石门,李宏飞身前伸手一推,发现自己已在东边出口附近。

身边的人各个冲天空,法宝各出,五颜六­色­的光呼啸着从李宏身边擦过,却又纷纷惊呼驻足,大叫:“那是什么!”

大群人停在半空中,指着高空惊叫。

李宏早是呆住了。刚踏入九离门的土地,突然就有一种不知来源的极其深重的悲切感涌心头,不知不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说不出这是为什么,但紧接着,就似意识到极其不好的事将发生,心里剧烈恐惧和极度发慌。

他顺着大家手指方向朝天空看去。

极高的高处,一团火红身影看起来那么熟悉。是个女子。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飞舞,全身从里到外冒出极高温的通红火苗,已是一个火人。

她在高空迎风飘舞,双臂交叉于胸前,身形巍然不动,似乎从身体里冒出的火焰是虚无。一股古怪强大的力量从她的身体深处慢慢释放而出,强大到所有的人都深深惊恐、噤若寒蝉。

她低下头,玉白的额一朵熠熠生辉的晶莹蓝莲花,秋水已是深深的莹蓝­色­。

那双澄蓝­色­的双眼遥遥越过千山万水,一直望进李宏的心湖。

脑海里轰然炸开。“楚曦!”李宏大呼着朝楚曦冲去。

有人一把拉住李宏的胳膊,拉得紧紧的,李宏挣扎了两下居然没有挣开。

“别过去,不对劲,好像是天劫。居然是天劫!”杜易子紧紧拉住李宏的胳膊,惊恐不定的叫道。

“不——放开我!楚曦,我来了,你等等我——”李宏回头瞪着杜易子:“放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异像陡生。

蓦然风云变­色­,九离洞天澄 超能教师全文阅读澈的蓝­色­天空突然出现一圈圈整齐的奇异的莲花状乌云。乌云一圈圈的越来越明显,每片云片从底部开始泛出金边,改变颜­色­,金­色­逐渐扩大,渐渐加深,不过片刻,乌云居然转为血红­色­的彤云。

强大到每个人深深恐惧的力量开始从血红的彤云内部散发出来。彤云从方圆百里天空迅速朝里挤压缩小,一层层收紧。片刻之后缩到只有十里方圆,还在不断缩小,中心部位露出一个闪闪发亮的圆形空隙,透着奇异的白,如同一只妖异的大眼正对楚曦。

全身冒出熊熊火焰的楚曦正慢慢朝劫云眼里不断升去。

“劫云!天啊,真的是天劫,三千年了,终于再次看到天劫了!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一个修为不到元婴期的小女孩?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中响起张狂的疯了般的大叫,一团人形黑雾旋风般冲天空,直奔劫云中心的楚曦。

仙宗援军人群里立时响起许多声惊呼:“偃道老魔!真的是他,他居然亲自领军攻打九离门!”

那偃道却是跟疯子一样,根本看也不看这边厢的玄戌子等人,身形扶摇直,直奔劫云眼中间的楚曦。

同时,李宏终于摆脱了杜易子,不顾一切飞身而起,拼命朝楚曦飞去,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红­色­的人儿!

天空中,劫云眼中心的楚曦额突然冒出强烈的蓝光,血红­色­的劫云继续朝里压缩,一股强大到恐怖的能量力场突然以楚曦身体为中央爆发。

呼——就似有微风轻轻吹过,天空正从两个不同方向迅速朝楚曦接近的李宏偃道魔君二人同时被震飞,翻翻滚滚身形居然刹不住。

杜易子玄戌子二人同时飞身前,各出一手才堪堪将李宏拉住。

那边厢,是碧落护法出手拉住了偃道魔君。

到此仙魔两宗已经不打了,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天空。

三千年已经没人飞升了,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在魔宗进攻九离门的当口,有人引发天劫!

三千年都没看到的一幕,如今就要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九离峰,灵虚子早是悄悄带着灵石子走出大殿,远远看着天空的那一幕百思不解,“不可能!楚曦用出九离诀,该玉石俱焚死了才是,怎么会引来劫云?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九离诀,是九离门玉石俱焚的绝技,以燃烧施术者全身先天­精­血魂魄为代价,换取十倍甚至百倍功力的递增,一击之下毁天灭地,用来消灭不可能消灭的敌人。之后这个人就永远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连灵魂烙印都一起消失,再也不会转世。

刚才楚曦用出九离诀的刹那灵虚子就感应到了,悲痛欲绝老泪纵横。

可是,楚曦用出九离诀后却始终停顿在那种半中央的状态,她甚至没有凝聚所有功力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就产生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超出了灵虚子和所有人的认知。

引起楚曦用出九离诀的那三个碧落护法想了想,知道此事瞒不住,­干­脆飞至偃道魔君面前传音说了遍。

偃道老魔更是诧异万分,“依你们说,这女孩儿本来是要用出九离诀与你们同归于尽的,不料中途变化,反而引来天劫?”

他沉吟了:“这样说来,这女孩儿定有变故,之前肯定有什么事。”

他远远看去,正看到悲痛欲绝的李宏一再不顾身边杜易子玄戌子劝阻朝天空冲。

“那年轻人是谁?”偃道问道。

李小楼眼里凶恶的红光一闪,森森的道:“他就是楚宏。”

原来他就是楚宏子。偃道细细一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还是这楚宏子!所有一切一定都跟他有关,一定要抓住他,何况……偃道心里冷笑了,打神碑的气息!他掩饰得再好哪里瞒得过自己!

天空,劫云的气息越来越强大,楚曦停止升,静静的悬浮在劫云眼正下方三丈,额头那点蓝光越来越亮,她的整个身体像是笼罩在一层熠熠夺目的蓝­色­水晶里,身的火焰反而慢慢变小。

李宏悲痛欲绝的心在这时终于看到了希望,“楚曦!”他再次猛力飞起,拼死朝楚曦飞去。

劫云锁定了楚曦,任何不相­干­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那块区域,李宏一再被劫云强大的力场震飞,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再爬起来再飞去向楚曦靠拢。他的身开始有血,发髻开始散乱,但他仍然一次又一次顽强的朝劫云眼里的楚曦飞去。

下面的众人摇头叹息,更有许多人止不住的抹泪。

绿婠泪如泉涌,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楚曦在李宏心里的位置,知道楚曦才是李宏最爱的人。可是,他们很可能马就要天人永隔,善良的绿婠想到李宏和楚曦,就忍不住深深的为他们难过。

这是真正的天劫啊,不知道楚曦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可是现在劫云已经锁定了她,如果抗不过,楚曦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楚曦根本不可能抗得过,她只有化丹后期修为。

绿婠泪眼模糊地看着天空那道红­色­的身影,看着李宏一次次飞向楚曦却又一次次的被震飞,看着李宏痛苦的狂吼。

她的心深深的震动了。

7-281 消失还是飞升

李宏看到了希望。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早就发誓过早就决定的。

他一次次朝天空中的楚曦冲去,又一次次的被震飞。强大的能量在身体里肆虐乱闯,坚韧的皮肤撕出一条条血口,遍体鳞伤披头散发。

李宏根本不在乎,心里眼里只有那道高高飞在半空中的苗条身影。

劫云开始静止,不再缩小,强大的能量已经锁定了劫云眼正下方的楚曦。

楚曦全身笼罩在蓝光里,就似一块晶莹透明的蓝­色­水晶里裹着的人形。她低下头,视线越过千山万水,越过无边叠嶂,在茫茫人海里径直与李宏相遇。

那双澄蓝­色­的眼睛无限深情静静注视着李宏。李宏高飞的身形突然静止,心在这一刻已经停止跳动。

楚曦红­唇­微启,一句清晰的话传到李宏耳里:“宏,我等着你,永远等着你,一生一世等着你。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永不分开。”

劫云眼突然亮了,金­色­的电光在劫云眼里蓄积,眼看就要劈下。

“楚曦——”李宏狂吼,月缺透额而出,他手握月缺,如同一尊白­色­巨神奋勇冲天空,居然冲开了强劲的能量场。

一尺两尺,全身血如泉涌,身体没一处不在剧痛,但眼睛里还是只有楚曦红­色­的身影——直到这时李宏才看出,楚曦穿的居然是一身大红绣金的嫁衣。

执念,心里只有那股执着的执念,鲜血已经模糊了双眼,全身皮开­肉­绽,但李宏却笑了,楚曦已经近在咫尺,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她大红嫁衣的下摆。

就在这时第一道天劫终于降下,一道炫目金光直直劈在楚曦身。

“不——”

轰隆隆天雷大响。楚曦身腾起万丈蓝光,与此同时李宏的手正好够到楚曦的嫁衣下摆。

李宏用尽所有力气攥住了楚曦的嫁衣。天劫无比强劲的灼热天雷之力伴随大响轰隆隆涌进全身皮肤肌­肉­五脏六腑,全身都在抽搐,但李宏的手却坚定的攥着楚曦嫁衣下摆,

心里刚刚一喜,突然紧接着又是一道强烈的白光划过。

刹那李宏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巨力再次猛的冲来,剧烈的能量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全身皮肤破开无数血口,转眼又冒出青烟。李宏的身体变得就似焦碳,远远震飞出去。

仰面朝天像块石头似的直向下坠去,李宏手里却始终下意识的紧紧攥着一物。

不知是谁腾空而起,将自己接在怀里。但李宏什么都不管,眼睛始终紧盯着天空。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楚。那里什么都没有,劫云眼里,楚曦竟然消失了!

“不——楚曦!”李宏嘶哑的大吼。

耳里传来许多声大喊:“那姑娘没了!她消失了!她不见了!”

天空,一圈圈的劫云突然开始消失,突兀的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不过片刻工夫已经散得­干­­干­净净。可怕的能量威压突然就没了。所有人惊疑不定,都在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李宏猛然从不知是谁的怀里跳起来,从乾坤袋里取出极品仙石,看也不看朝嘴里一丢。感觉五彩灵气源源不绝变成识力,有了点力气,他立刻再次猛的冲天空。

许多身影紧跟在他的后面。甚至有道黑影后发先至,第一个飞到了楚曦先前的位置。

正是偃道魔君。他的两只眼睛在黑雾里不断转向,透出显而易见的万分惊讶。

“没了,那女孩儿的气息真的没了,消失得彻彻底底,真是咄咄怪事!”

他两只眼睛突然就定在了李宏的身。

李宏几乎冲到了偃道魔君的面前,却被紧追而至的义兄杜易子猛地拉了回去。

杜易子眯起眼睛,极其戒备的紧盯近在咫尺的偃道魔君,慢慢一字一顿道:“二弟,放心,楚曦是飞升了。很久前,我曾远远看过一位前辈飞升。那白光,正是去往仙界的路。只要被那白光罩住,就会自动飞升去往仙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楚曦只捱过一道劫雷就飞升,但我可以确定无疑的告诉你,她的的确确是飞升了。所以,你不用紧张,咱们九离门又出了一位金仙,这是大喜事。”

他话里有话,虽是告诉李宏,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其实也是对偃道魔君所说。他是在警告偃道,九离门又出了一位金仙,他应该好好掂量掂量。

从激动和惊讶状态恢复过来的人群立刻分成了阵营鲜明的两派。这边,是群情激涌的仙宗阵营,而那边,则是独自一“人”的偃道魔君。越来越多的人飞至李宏和杜易子身边,玄戌子、­射­玉、英招子、亦阳子、柏聚子……所有仙宗援军开始在李宏身后结集。

偃道魔君不露痕迹的慢慢朝后退去,但黑雾里那两只眼睛却是一直盯在李宏身。

李宏恍若未觉。识力全身游走,自动修补被天雷剧烈能量烧坏的皮肤肌­肉­,一块块死皮脱落,露出鲜红的­嫩­­肉­,又渐渐转为莹白­色­的皮肤。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极其骇人,但李宏自己一点都没有感觉,他低下头,视线定在了手里一直握着的物事。

是块大红绣金的残布,是楚曦嫁衣的一部分,魔宗妖人打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试穿嫁衣。两行清泪慢慢滑下李宏的眼角。当着无数仙宗英雄的面,李宏落下了男儿泪。

紧紧将这块布攥在手里,李宏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想起了刚才杜易子所说的话。

剧痛揪心,但渐渐的,一个坚定的信念代替了痛楚。楚曦不是死,而是飞升。她飞升去往了仙界。所以她告诉自己,一生一世等着自己,终有一天,我们再不分开。

终有一天,自己也会飞升,会跟她在仙界相遇,然后永不分开。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李宏嘴角泛起微笑,成片的黑­色­死皮簌簌往下落,眼眶底下全是鲜红­色­的­嫩­­肉­,使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但李宏黑亮的眼睛又开始闪亮,恢复了些许神采。

杜易子虽未回头,却已知道李宏的心结暂时已经解了,他悄悄松了口气。这个说法能蒙楚宏一阵子,只是能蒙他一辈子么……杜易子心里 星霖银月帖吧七八下。

一道道黑影在偃道老魔身后出现,嗖嗖连声,李小楼、铁衣冷、萧如水、步雪意、炼狱十王、碧落护法……两宗阵营对垒,中间是一条深深的鸿沟。

彼此互望,眼神里都是森冷和仇恨。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突然远远一声响亮龙吟。一道黑光迅疾飞来,越来越大,是黑渊。它的背有许多人,最显眼的便是龙头的楚雄。他傲立龙头虬角间,黑铁塔般的身躯直如天神下凡。身后全部是九离门的人,岳芒子、灵仪子、灵箕子、灵萧子、灵道子居然都在,还有不下三五百的九离门人。虽然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身都挂了彩,但总算都还活着。

楚雄大声叫道:“大哥我来了!我都听到了,原来楚曦是飞升!大哥你放心,总有一天,咱们一起骑龙升天,一起到仙界去找楚曦!”

听着好兄弟爽朗的声音,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李宏的心终于一点点温热起来。拭去眼角的泪,他朗声笑道:“好兄弟!咱们好好修炼,一起飞升去仙界找楚曦!”

“只是,现下却有笔帐要先算!”李宏霍然回头,紧盯偃道魔君一­干­人,眼神冰冷。

魔宗杀进九离洞天,害的楚曦以如此古怪的情状跟自己活生生分离,此仇不共戴天!彩光一闪,灵宜五行梭祭出,在李宏头顶盘旋。

杀意瞬间在仙宗阵营九离门每个人心头蔓延,法宝一个接一个飞起,只待一声令下。

偃道魔君纹丝未动,那双隐藏在黑雾里的眼睛始终静静地看着李宏。

半晌他懒洋洋的道:“楚宏子,别演戏了,还不赶快过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怕他们把你生吞活剥么?这次你功劳最大,我记得。”

这句话如巨石样砸进每个人的心里。仙宗阵营顿时大哗。

亦阳子大叫的声音最响:“这是什么意思?!楚宏子竟然是叛徒?!”

黑渊背的灵萧子几人高高跳起,瞪着李宏都呆了。

所有的血一下子涌到脑门,李宏大怒:“血口喷人!你老子才死过去呢!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偃道魔君并不反驳,那双黑雾里的眼睛注视着李宏,带着一丝惋惜,半晌道:“算了,既然不肯跟来就由得他去。多此人不多、少此人不少,我无所谓。走,我们给玄戌子一个小小面子,既然连他也出动了,我们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说罢他幻化出一只大手,朝身后一招手,转身就撤。妖人们紧跟在各自头领身后,竟然真的开始撤向乾坤台。

“慢着!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亦阳子大叫,同时带着万分怀疑的回头看了眼李宏。

李宏的心剧烈下沉,亦阳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不出这是偃道老魔的离间计么?

这老魔端的是心思无比深沉,眼见仙宗援军已经赶到,离火大阵还在九离门手里,他们这次杀进来根本再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见好就收转身离去,却把一盆天大脏水泼到自己头。

李宏气得浑身颤抖,想到楚曦,更是怒不可遏,大叫:“老魔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偃道真的站住了,回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怎么?想清楚了?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再废话你就生死由天命。”

李小楼眼珠子一转,飘至队伍后方,朝李宏叫道:“楚宏,我们在临安已是说好了,看来这回你赌赢了,算你本事。飞升那姑娘不算什么,回头我找几个绝­色­的给你。还磨蹭什么,这就跟我们走,反正你已经暴露了,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说完,朝李宏亲热万分的勾勾小指头,嫣然一笑。

玄戌子狐疑的看向李宏,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他是知道的,次确实李宏出使临安代表仙宗公­干­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想到这回,自己给楚宏子使命,让他前往南荒找灵药产地,直至今日没有一份亲笔报告,只有灵虚子来了封含含糊糊的密信,说楚宏子没找到便没了下文。本来前面见到楚宏子就想问这件事,只是实在没时间。那么这段时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忽然又想到一个大疑点,这回魔宗攻打九离门,自己等人是明明白白在外面碰他的,李宏事发的时候不在九离门内,事情哪有这么巧?

玄戌子越想越觉得蹊跷,再看到李小楼对李宏熟稔亲热的样子,心里更是疑云大起。

他沉声问道:“楚宏子,到底怎么回事?”

玄戌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带着怀疑,李宏哪里看不出来。一颗心急剧下沉,又气又苦,想到楚曦,别离之痛彻底爆发,更是连呼吸都要停顿了。

忍了又忍,李宏沉声道:“宗主,他们是离间计,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玄戌子想了想,到底没有公然发作,而是转向偃道,话里有话的冷笑道:“偃道,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和你们所有的人都要留下!”

话音刚落,一点白点迅疾从玄戌子袖中飞出,越来越大,空中蓦然划过一道白光,众人头顶出现一只威风凛凛背生双翼的巨大白虎。

­阴­影一点点朝偃道罩去,偃道却似无动于衷,黑雾里传出冷笑声:“凭你就想留住我?做梦!”

笼罩身体的黑雾一点点扩散,空气蓦然冰冷,魔宗所有人露出骇然神­色­,居然开始不留痕迹的一点点与自家宗主拉开距离。片刻后偃道的眼睛从黑雾部消失了,那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毫无活人气息,如同冰冷黑暗的无底深渊。

“如果我们俩在这里动手,九离门就彻底毁了。我无所谓,你可要想清楚。”

偃道冰冷的警告声从浓雾里传来。

玄戌子的面­色­微微一变,伸出两根莹白的手指高举过头,那白虎虎吼一声,张开巨大的双翼朝后飞去,远远的在众人极远处徘徊。

“很好,我们走!楚宏子,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如果不去,嘿嘿,只怕从此后你的日子很不好过。这里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老魔居然还不死心!李宏怒气勃发,大喝道:“滚!”

7-282 冰冻的心

李宏的心急剧下沉,偃道老魔的心好毒!

眼见此番进攻九离门已失败,他临去之际撒下毒计,故意让玄戌子等人认为自己是出卖本门的叛徒­奸­细。虽然杜易子大哥等兽修是肯定不信的,但在场的,比如亦阳子、柏聚子以及灵箕子灵萧子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清楚说明了他们的心。

此事只怕无法善了。李宏决定待老魔离开后立刻请灵虚子师伯和师父灵石子帮自己澄清事实,此刻只能咬牙苦忍,想到楚曦,心里更是又急又痛,但一切只能以大局为重。

魔宗以偃道老魔为首慢慢向乾坤台撤去。仙宗援军、包括九离门的人戒备的跟在他们后面,两个阵营一前一后慢慢泾渭分明的移动着。偃道老魔不再啰嗦,但李小楼却故意慢吞吞落在队伍后面,时不时的就当着所有仙宗人的面朝李宏抛来深深的媚眼。

李小楼对李宏恨之入骨,如此做作当然是在做戏。可是落在仙宗不知情的人的眼里,滋味却很是不同。他们看向李宏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恍然大悟,似乎在说,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九离门的楚宏子是经不住妖人美惑才叛变,继而又产生了深切的鄙夷,不屑的掉过头去。在这些人心里,李宏已经坐实了叛徒之名。

李宏冷眼看着李小楼,看着仙宗这些自己人深切的鄙夷眼神,一颗心深深的绞痛,只有楚曦飞升前的情景一再在脑海里闪现。此刻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因此李宏沉默不语。

老魔带领大军终于撤到了乾坤台空。

第一批修为较低的妖人首先站到了乾坤台。碧落护法马站出来,熟稔地打出印诀启动乾坤台。红光闪过,第一批妖人消失。紧接着又是第二批站了去。

所有九离门人看着这幕心里都在滴血。魔宗妖人居然对启动乾坤台的印诀如此熟悉!这个乾坤台,就算妖人全部撤离也再不能用了,只能废掉它。祖师基业,竟然就这样毁在自己这一代手里。

偃道老魔漫不经心的凌空飞在魔宗大军方,隐藏在黑雾里的双眼其实根本没有一刻离开过李宏。

想到李宏身隐藏着的许多秘密,他所显露的奇怪功法,那女孩儿飞升的古怪情形,身体里打神碑的气息和另外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仙器气息,古仙田的秘密,他到底对古神知道多少……这一切的一切……偃道老魔决定,必得李宏而后快。

只是现在他已经无法拿下李宏,李宏的身边光杜易子一人就够偃道头疼的,何况整个仙宗援军都跟李宏站在一起。所以偃道老魔灵机一动,故意用了个离间计。可惜玄戌子到底是个人物,虽是怀疑,却还是先把矛头对准了魔宗,这使偃道老魔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但他还是不死心。如果仙宗真的把李宏当作叛徒,至少会逐他出仙宗,那么在外面还怕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么?

偃道内心深处在­阴­险的笑,决定再煽一把火。正想着什么更好的计策,却见承仙阁大殿里摇摇摆摆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正是灵虚子。另外一人,却是个断臂的白衣人,瞧面貌依稀有些熟。

恰在此时李小楼传音:“义父,灵虚老儿出来了。还有那断臂之人正是楚宏子的授业师父。”

偃道眼珠子一转,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突然出现在灵虚子和灵石子的头顶,没有任何征兆,两道灵蛇般黑光倏的猛然朝灵虚子和灵石子袭去。同时老魔还口口声声大叫:“楚宏子,­干­脆我替你杀了他俩!省的你还要向他们交代!”

李宏大惊蓦然抬头,却哪里来得及,身形电­射­出去,正好看到灵虚子浑身腾起一道奇异火焰抵住了那道黑光。而灵石子,全身一震却被黑光径直入体。他抬起头,朝李宏看来,眼神流露出明显的慈爱和不舍,轰然向后倒在地。

至死,灵石子双眼依然睁得大大的看着李宏,瞳孔里倒映出李宏飞­射­过来的身形。那双眼睛终于变得浑浊,慈爱和不舍消失,空洞一片。

李宏浑身巨震,停在师父面前,呆呆地看着师父失去生机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也想不到,师父没有死在之前的魔宗进攻,却是死在此刻突然死在偃道老魔的手里。李宏下意识的转头,定定看向偃道,却是灵虚子通红的身体和脸映入眼帘。与此同时,身后仙宗援军大声呼喊着排山倒海朝这里杀来。

乾坤台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炼狱十王、碧落护法、铁衣冷等人立刻跟杜易子等兽修战成一团,眨眼间漫天法宝飞舞,红绿闪光映得李宏苍白木然的脸五颜六­色­。

忽听一声大喝:“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高空中,偃道那团嚣张的黑雾里面裹挟着一个人。这人浑身冒出熊熊烈焰,面俱是痛苦之­色­,正是灵虚子。

“别伤他!”

“别伤我掌门师兄——师伯!”

许多声音同时大叫。

“那么你们撤开,我不想群殴。”偃道冷冷道。

灵虚子的脸已是紫得发黑,看得出,偃道已经制住了他的元婴,而他正在拼命挣扎。

偃道冷笑道:“我对九离门根 霸尊至天全文阅读本没兴趣,我刚才才发现,攻打九离门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所以我不想无谓的牺牲,你们想必更是如此。识相的赶紧退开,让我的人走!”他顿了顿,又带着嘲讽道:“其实混战起来输的人不一定是我,但却一定是九离门。他们所有的基业都要毁在我们这一战里。怎么样玄戌老弟,你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招不招呼你的人退?!”

玄戌子的脸忽青忽红,偃道老魔的话切中要害,而现在甚至老魔连灵虚子都制住了,玄戌子只思量短短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他冷冷道:“撤开可以,不过你必须放了灵虚子掌门!”

“行啊。”偃道的手似乎稍稍松了一些,灵虚子的脸不再紫得发黑,只听偃道老魔又朝下面的李小楼等人道:“你们撤退,所有人都撤退,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已经足够。”

所有仙宗人等听得一怔,这偃道魔君,居然似乎很在乎属下的生死,实在不像传说中他的为人啊!据说他狠辣非常、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都不会眨半分眼,更遑论自己下属的死活。却只有玄戌子知道,偃道是不想自己属下在这里碍手碍脚。

乾坤台红光一阵接一阵闪过,最后台只剩六十名碧落护法。

偃道魔君随意指向一人:“你留下,最后传送我。”

那护法二话不说躬身站在了一边。余下的碧落护法全部消失在一阵红光之中。

玄戌子眼见魔宗那边果真只剩二人,心思刹那动开了,要不要把偃道老魔留下?想想就实在是巨大诱惑。只是这念头只冒出脑海一会儿就被他自己否决。灵虚子还在老魔手,这是其一,其二自己实在没有胜算留下他。自己加白虎之力最多合道期,而偃道老魔,据说已在渡劫站了三千年。

其实放眼仙魔两宗,偃道根本无人能敌!他想杀谁易如反掌,在自己和诺多仙宗英雄眼皮底下如入无人之境掳走灵虚杀死灵石就是明证。

玄戌子冷冷一挥大袖:“把灵虚子放下,你自己走罢!”

偃道笑道:“行啊。玄戌子老弟,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黑雾蓦然张开,一只黑雾聚成的大手猛地朝外一推,灵虚子倏地脱离黑雾朝众人飞来。

那位落在最后的碧落护法已是向乾坤台打出灵诀站了去,偃道如同飞鸟投林般朝乾坤台迅速投去,片刻已是站在那碧落护法的身边。红光大闪、就在他俩要被传送走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光从黑雾里嗖的飞出,没入朝仙宗众人飞过来的灵虚子后背。

电光火石间,众人眼睁睁看着灵虚子飞扑的身体猛然一震,如坠石般从天空朝地扑落,同时耳里传来偃道的嘎嘎怪笑:“楚宏子,我就让你提前当掌门罢!哈哈,恭喜!”

话音刚落,偃道老魔就被传送走,消失在乾坤台。

发生得太快,甚至谁都不及反应,只听“扑”的一声闷响,灵虚子的身体掉在白玉广场,一摊鲜血迅速在身体下扩大。

“掌门!”无数人朝灵虚子飞去,以玄戌子身法动作为最快。

飞到面前弯下腰,只看了一眼,玄戌子就知道灵虚子不行了。最后那道黑光乃偃道老魔毕生修为凝聚,已经震散了灵虚子的元婴,五脏六腑皆碎。现在灵虚子整个人内里骨骼寸断已是全部碎烂。他大口大口朝外吐紫血,身体软绵绵的,只有一缕灵识不昧,强说道:“楚宏,楚宏,让他过来……”

灵箕子冲到灵虚子身边,正好听到这句,刚要不满发作,却见灵道子狠狠朝自己瞪来一眼。灵箕子只得咽了回去,猛回头大叫:“楚宏你是死人么!掌门师伯叫你还不赶快过来!”

李宏已是“死”人。

他一直呆呆地注视着师父灵石子的脸,看着这张亲切的老脸,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刚进九离门时的误会,只后让自己冰释前嫌的灵石子诉苦大哭,跟师父并肩作战杀妖人、拼死救自己,婉宜去世的时候他想尽办法让自己振作……他的苦笑、傲笑、讪笑、嘲笑、冷笑,一切所有所有的笑容浮现在面前。

但现在,师父却是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歪在自己面前,替他准备的碎丹重修方法一概用不着了……

直到后面喧哗大起,李宏蓦然转头,正好看到灵虚子被偃道击飞,眼睁睁的看着灵虚子师伯坠落在地,身下大滩鲜血慢慢在雪白的白玉广场泅开。

李宏头脑痛的发木,心痛得不会呼吸,所有的感情刹那结冰。心已冰冻。

如果说之前楚曦只是因为别离、还不敢深入多想、还没感觉到很痛的话,此刻却是亲眼看到两位最亲的亲人死在面前,这种剧痛就跟当初亲眼看到娘亲被金人杀死一样。当那一幕发生的时候,天旋地转无法呼吸,眼前一片空白。

李宏木然的飞到人群前,人群给他让开一条路,李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到灵虚子的面前蹲下身。

灵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握住李宏的手。他的掌心里满是温热的滑腻腻鲜血,李宏却恍若未觉,突然掌心里猛然一热,内心突然一股酸疼剧痛入骨的绞痛,却不是自己,而是……李宏大吃一惊,终于回过神。

7-283 身正不怕影子斜

灵虚子一把握住李宏的手,他的掌心里满是温热的滑腻腻鲜血,李宏却恍若未觉;突然掌心里猛然一热,内心突然一股酸疼剧痛入骨的绞痛,却不是自己,而是……李宏大吃一惊,终于回过神。

朱雀九离刀!刚才钻进身体的是九离门掌门信物、至高无上的朱雀九离刀!它在痛哭,在呐喊,同时在认自己为主。

因为它的上一任主人灵虚子即将死亡。

灵虚子的脸上是欣慰的笑,他喘息着用尽最后一分力气道:“我,灵虚,九离门第十六代掌门将朱雀九离刀和掌门之位传给第十七代弟子楚宏子,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们的……”

还未说完,灵箕子已是大叫起来:“你疯了神志不清了!他是叛徒!就是他……”

“听我说!”灵虚子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大喝道:“偃道老魔胡说八道,你们休要中了他的­奸­计,他……”

说到这里,灵虚子突然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歪,双目圆睁地倒在玄戌子臂弯里。

山风寂寂万木萧萧,一代掌门就此离去。

周围死一般的静,灵道子等人反应过来,放声大哭。九离门所有幸存的弟子都忍不住大放悲声。

只有李宏双目圆睁,心痛得已经不会流泪。

果然灵虚子是相信自己的,果然他是知道自己的!他木木然走出人群,在所有仙宗人等复杂的眼神里走到灵石子身边,弯腰抱起了师父轻飘飘的身体,又慢慢走回到灵虚子身边,将他并排放在灵虚子旁边。

李宏噗通一声跪倒在他们身边,无力的垂下头。

此仇不共戴天,但那个杀死他们俩的恶人,却是逃了!

一滴眼泪没有,因为已经悲痛到无法流泪。

李宏就这样呆呆地跪在二人尸旁边。没多久,九朱峰所有幸存的灵石子的弟子,楚明、楚钢、楚雄到楚轩楚亮,都走了过来,低下头跪在了李宏身边,人人都在无声的哭泣着,不顾自己遍体鳞伤。

灵虚子本来收过三个弟子,但最小的、最有希望继承掌门之位的三弟子楚怀当初在仙田存心不良被灵虚子罚为记名弟子,又在回山门的那场大战中失踪,多半是死了。因此灵虚子等同只有两个亲传弟子。那两个弟子天分开始时还算好,但越到后来修为进度越慢,因此早就没了掌门继承之份,而此役中又战死在长老峰。

所以到此灵虚子没有一个后人。在九离门里,师父对徒儿来说就是父亲,父亲死,徒弟必须执丧礼。现在,灵虚子的丧礼应该是交由李宏主持。因为李宏是他临死前亲自指定的传人。

李宏悲痛的跪在师父师伯身边,脑海里一片空白,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些。

而后面的大殿里,玄戌子、亦阳子、柏聚子等八派掌门已经开始商讨此事,座上还有岳芒子、灵箕子、灵道子、灵萧子和灵仪子。

六脉座,除了李宏,灵湘子已被证实阵亡,而她的弟子里最有天分、修为最高的楚曦也在此役里莫名其妙的“飞升”,因此,还活着的灵湘子大弟子楚琳被紧急招来,她将升任下任九紫峰座。

楚琳红着眼眶、扭捏的坐在了师父灵湘子原来的位置上,低着头静静听着长辈们的说话,虽然一言不,但心里却越来越别扭。

殿上,讨论的竟然不是楚宏子该不该以继承人身份为灵虚子执丧礼,而是他到底是不是叛徒!

灵仪子受伤很重,一口气却强撑着就是不肯下去疗伤,他不停的服灵丹,还大骂:“你们没听见掌门师兄走之前的话么!老魔那是离间计,如果你们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简直白活那么大岁数、修到狗身上去了!”

一言既出,楚琳暗叫痛快的同时,却又朝自己这位英俊的师叔投去担心的一瞥。

果然灵箕子、灵萧子气得霍然起立,刚想回骂,玄戌子却冷冷的以眼神阻止了。他缓缓道:“这本来是你们九离门自己的事,立谁为掌门我不变Сhā嘴。但是老魔临走那番话,就算是挑拨离间也要查清楚才能让李宏担任下届掌门才是。不然若是楚宏子真的不­干­净,却跟我们平起平坐,莫非我们仙宗要把所有基业都奉给偃道老魔?我建议,你们九离门内部展开调查,在没调查清楚之前,楚宏子万万不能接任掌门。”他顿了顿,抬起一只手示意激动的灵仪子暂缓言,接着道:“我先想知道的是,去年一年,直到魔宗大军攻进九离门的那一段时间,楚宏子到底出门­干­什么去了?”

此话一出,灵箕子立刻大叫:“是啊是啊,宗主,这楚宏子神出鬼没,上年确实有段时间不知去向。我很怀疑他那段时间正是与魔宗勾结。还有,那女魔头跟他眉来眼去的,据说那女魔头曾经出现在临安,肯定就是那时两人狼狈为­奸­勾搭上的……”

灵仪子已是听得拍案而起,横眉怒目道:“无耻!你一个长辈竟然无端端把脏水泼到自己师侄身上!这种话是能乱说的么?那妖女,最是诡计多端无耻。前面我都在跟她在长老峰大战,如果依你这样说来,只要跟她打过的都有勾结,难道我跟她也有勾结不 洪荒医仙传燃文成!岂有此理!”

灵萧子不紧不慢的道:“灵仪子师弟此言差矣!灵箕子师兄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切都听宗主的。宗主英明过人,自有法子帮我们定夺。”说完他转向灵道子,问道:“灵道子师兄是吧?”

灵道子皱眉不语,如果说不是岂不是指宗主不英明?讷于言辞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摸着断了的胳膊,灵道子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们还是­干­脆请底下的掌……”

本来灵道子是要说出让掌阵堂里的上届掌门岳阳子定夺,脱口而出第一个字灵道子就蓦然意识到漏嘴了。掌阵堂是秘中之秘,绝对不允许外人知道,哪怕仙宗宗主也不行,怎么能在这里讨论掌阵堂!他赶紧闭嘴,索­性­一言不。

“那么灵道子师兄的意思就是请宗主帮我们定夺了。”灵萧子马上转向玄戌子,拱手道:“请宗主示下。”

旁边一直不语的八大派掌门里,朝真门掌门崖疆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旁边坐的峨嵋掌门亦阳子马上觉了,­干­脆拉响嗓门道:“莫非崖疆子兄有什么高明主意?”

崖疆子慢慢起立,朝众人拱手道:“这件事是九离门内部事务,恕我们朝真门不Сhā手了。这就带领弟子回去以防妖人还有别招。宗主、各位师兄,就此告辞!”说罢昂就走,片刻就纵出大殿。远远听到他在招呼朝真门弟子,居然说走真的就走了。

崖疆子这样做,明面是不掺杂九离门内部事务,其实摆明就是不信楚宏子是叛徒­奸­细,所以他才说这是九离门内部事务。余外人哪里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元贞子低头思忖,片刻后也是站起告辞。接着又是玄委、碧霄宫以及蓬莱,他们三派掌门却是真心不想掺和在这件事里。

这五人都是心知肚明,九离门里,肯定不是灵箕子就是灵萧子是玄戌子的人,这两人会百般阻挠楚宏子当掌门,而玄戌子,总是希望让自己的人当下一任九离门掌门,以便控制九离门。

这样的事,自己几派何必夹在里面。如果惹恼了玄戌子,说不定被穿小鞋的是自己这派。何况现在的九离门,离了长袖善舞善于处事的灵虚子已是一盘散沙。那边尸骨未寒,这边已经开始勾连外人争夺掌门之位了!

崖疆子几人皆觉心寒,也不愿意趟这浑水,­干­脆纷纷告辞。灵道子坐在这里也感头疼,索­性­以送他们为名一去不返。

大殿上仙宗的人只剩玄戌子、亦阳子和柏聚子。

亦阳子和柏聚子当然不会走,他们本来就是玄戌子坚定的左膀右臂,无论是与不是,他们想的恰好跟崖疆子等人相反,他们很乐得看到玄戌子的人当上九离门掌门——虽然其实连他俩都不知道是哪个,到底是灵萧子还是灵箕子,他们并不清楚,但想来很快就会清楚。因为事实明摆着,只有玄戌子的人才会被他支持当下任九离门掌门。

想到这点,亦阳子还是颇有兴味的。而柏聚子,心里则泛起了对玄戌子的敬怕。

灵仪子气鼓鼓的坐着,不顾血染衣衫,一副誓要跟灵箕子灵萧子争到底的意思。

灵萧子和灵箕子则是寸步不让,一口一个楚宏子勾结老魔。

半晌岳芒子突然说道:“你们别吵了,我来说几句。”

只听得岳芒子环视众人缓缓道:“我是掌刑堂长老,楚宏子到底是不是叛徒­奸­细,这事其实应该由我来查。我宣布,在一切没查清之前,楚宏子所有行动由掌刑堂弟子看管,不得擅离九离门,也不得主持灵虚子丧礼,改由灵仪子师侄主持。待查清之后一切再行定夺。你们看如此可好?”

灵仪子大袖一挥:“查就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楚宏子一切说的清楚,出外公­干­还有楚雄师侄相陪呢!总不会灵石子英灵不远门下连出两个通敌叛徒吧?另外,先请楚琳师侄相帮办灵虚子师兄的丧礼,我要先做一事!”

说完他大踏步往外走。

灵箕子急忙站起,急问:“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楚宏子,如今只有他能进去那底下,我一定要知道妖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难道那个地方要不相­干­的掌刑堂弟子相陪进去,我却陪不得?!”灵仪子冷哼一声扬长出殿。

一言提醒灵箕子和灵萧子,他们面面相觑。

只有拥有朱雀九离刀的人才能进入二十八层掌门居所、关闭外面的禁制、进入下面的掌阵堂。可说不管承不承认,李宏已是不折不扣的代掌门。现在只有李宏才能进入下面的掌阵堂,看看那下面到底生了什么事。

灵仪子飞至外面广场,拉起悲痛到呆滞的李宏,传音道:“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如果不想灵石子和灵虚子他俩失望,你就先给我振作起来。走!我们要找蕴九子,他还在掌阵堂!蕴九子,他也能为你作证堵住那起卑鄙小人胆小鬼的口!”

灵仪子眼光深邃,原来他已想到了后招。

李宏神情木然的跟着灵仪子飞上第二十八层掌门居所。

门口龙凤石兽不见了。

突然灵仪子猛的拉了李宏一把,喝道:“小心!”

7-284 为谁风露立中宵

红光罩顶,强大力量的压迫感让李宏满头头根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前面一直处在悲痛恍惚状态中,直到这时李宏终于打起­精­神,拉起灵仪子高高飘起,身体转眼从廊厅里飘了出去。

承仙阁分左右两翼,以中间的廊柱大厅为分隔。整个二十八层左翼都是掌门居所,这里是九离峰重地里的重地,里面有间密室,所有只有掌门一人才知道的秘密都在里面。

灵虚子是极其突然的被偃道老魔所杀,大约他出现在大家面前之前曾去设定过总禁制,承仙阁的总禁制在灵虚子仙去后没多久自动消失,大家总算可以进出自如。但是,第二十八层掌门居所所有禁制依然是开着的,所有格窗外还是覆着玄铁板,门口龙凤禁制石兽还在看守着大门。

现在,龙凤石兽正是觉有人靠近大门而自动攻击。

朱红大门外门厅里有许多根排列整齐的白玉廊柱,映照着白玉地面,光可鉴人。在门厅顶部、几根廊柱呈弧形的天花板中间,两个黑­色­的大家伙一动不动的倒吸在上面,明亮的跟镜子一样的白玉地面清晰的倒映出了它们可怕庞大的身影。

跟以前的石雕大小完全不一样,它们变大了许多。整个身体还是黑玉­色­,内部却透出暗红­色­的古怪的光,这种光跟它们的能量来源应该有关系,自从被启动、身体里有了红光散出来后,一种极其强悍的力量也从身体深处散出来,居然给人的感觉就像活的龙凤一样。最古怪的是它们的身体胸膛部位也在上下起伏,就连它们的双眼也不再是冰冷坚硬的石头,深处透出某种明显的智慧之光,像是在思考。

它们盘踞在朱红大门附近,只要有人靠近,它们就会飞下攻击。

看着它们,李宏实在佩服古神的构思,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法,竟然可以把冰冷的石头打造得活物一样,最可怕的是连攻击力都相仿。没人能通过它们俩进去,如果不信,黑渊和殷璃儿就是榜样。

“你祭出朱雀九离刀走近试试,也许它们只认朱雀九离刀。”灵仪子警觉地看着廊柱高处的龙凤建议道。

自灵虚子仙去后身体里的朱雀九离刀就像跟着一起仙去,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传来。

它现在也在上丹田空间里十婴上面,跟月缺打神碑乾坤袋等法宝拉开距离,缓缓绕着十婴头顶旋转。一丝丝金­色­的识力从十婴头顶飞上没入它的体内温养它。但它的形状一点都不像一把刀,而像一朵通红的火苗。

李宏觉得很眼熟。突然想起来,朱雀九离刀跟祖师塑像手里捧的那朵火苗一模一样。

朱雀九离刀是仙器,传承自祖师季连子,是仙宗声名赫赫的八大仙器之一。季连子飞升仙界后并没有把它一起带走,而是把它留下来给了自己的心爱弟子、九离门第二任掌门,并且嘱咐说,朱雀九离刀从此成为九离门代代掌门传承的信物和象征。

现在它也在李宏体内认李宏为主了,可是李宏无法高兴,它也一样。器灵沉浸在失去上届主人灵虚子的痛苦中,它就跟死了一样,一言不、一点感情都不传过来给新的主人。

李宏长叹一声,知道这种情况下,强行祭出朱雀九离刀只会让器灵对自己更不满。接受一个新主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李宏转过话题,上下打量着灵仪子:“你伤得很重,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要不我送你回九梁峰,你回去闭关休养一阵子吧。”

灵仪子摸着身上的伤口苦笑:“他们还在那里对你虎视眈眈咄咄逼人,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能离开。现在也只有我的话还能帮到你,如果我不在,只怕他们下一刻就会扑过来把你吞了!”

李宏什么也不想说,也无所谓了,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冷,痛得已经感觉不到痛。

灵仪子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情,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灵虚子、灵石子、灵湘子三人,心底也是撕心裂肺的痛。

两人凌空飞在半空,沉默的哀悼着逝去的亲人们。对于迫在眉睫的事,却是同样的根本不想去做。

对男人来说,无声的沉默就是一种消极的痛苦表达方式。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进不去?”岳芒子飞上来,大声质问道。

他已经换了白麻道袍,眼珠子狐疑的在李宏和灵仪子脸上梭巡来梭巡去。

李宏叹道:“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两具禁制石兽关了,现下却是无法进去,这样就无法下到掌阵堂。不过,师叔祖,我们可以先……”

李宏本意是说可以先做别的事,比如先治丧、整理九离洞天、统计此役伤亡等等。但岳芒子却一口打断:“你进不去更好!刚才宗主已经说了,在事情未明之前你绝对不能进入本门重地,以防有失。所以你现在先回九朱峰,在那里静静呆着哪里都别去,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自会回头料理你的事。”

灵仪子听得两条浓眉渐渐都拧在了一起,忍不住喝道:“你们是这样对待下届掌门的?!难道楚宏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软禁在九朱峰?哼!我们九离门的事,哪怕是宗主,我想他也无权过问!我不同意这样做!”

岳芒子登时怒了:“如果不是这次宗主领军赶来,你灵仪子早就尸骨无存!宗主大恩,你居然对他老人家如此不敬!你触犯了门规第一百九十五条,对师长大不敬之罪!灵仪子,我以你的 绝世死神sodu师叔、掌刑长老的身份命令你回你的九梁峰面壁思过三个月!”

“你!”灵仪子大怒,横眉怒目地瞪着岳芒子,气得胸膛欺负,双拳都慢慢举高起来。

李宏早是心灰意冷,一把扯住灵仪子:“师叔,我们走。你回九梁峰闭关疗伤,我回九朱峰,软禁就软禁,掌门之位我本来从来就没有半点兴趣,他们爱怎么搞怎么搞,我是不管了。大不了我还是当我的九朱峰座,到时谁当掌门通知一声,我把朱雀九离刀转给他就是。”

正说着,几道身影从底下飞起朝这里来了,正是灵箕子灵萧子和玄戌子亦阳子等人,大约是听到争执声出来看的。李宏对玄戌子几个一拱手,拉起灵仪子就飞,从灵箕子身边擦身而过。

李宏看都不想看他的冰冷眼神露在灵箕子眼里,灵箕子恼羞成怒。他咬紧牙关,没有当场作。因为他很清楚,李宏既然肯就范软禁,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无谓在此时节外生枝。

灵箕子目光一闪,看着两名掌刑堂弟子跟上李宏,转过头来,正好跟玄戌子四目相对。

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意思的眼神。

这个眼神露在玄戌子身后的亦阳子和柏聚子两人眼里,他们不觉互相对视,同样交换了一个心照的眼神。

不用再说,一切已经很明白了,九离门里玄戌子的人正是灵箕子。

接下来李宏哪里都没有去,成天把自己关在九朱峰绿楼,足迹最远就是去到后面的峰顶绿林。

楚雄跟李宏在一起。他不知从哪里搞了许多坛好酒,每天就在绿林里和李宏相对共饮,聊着灵石子、灵虚子、灵湘子、楚曦……时常聊着聊着,二**笑,紧接着一人­干­掉一大坛子酒,好平息心里剧烈的痛楚。

黑渊、小飞、大小银球、噬魂每天都陪在二人身边,它们虽然不是很懂到底生了什么事,但李宏和楚雄大哭大笑反常的情绪它们却都是能明白的,能感觉到二人的内心痛苦,于是它们都很安静,顶多就是黑渊飞到李宏头顶上,龙尾巴拍拍李宏的面颊表示安慰。

日子一天天划过,李宏等同是把自己关了起来,九朱峰日常事务也是一概不管全部交给灵磐子师叔二人。楚明楚轩来过一次,禀告李宏师父灵石子葬礼各­色­事宜。李宏因为被罚不能出门,只得在绿林这里自己私祭了次师父、灵虚子、灵湘子诸人。

只有楚曦,因为是飞升的,李宏没有祭她,而且内心做了决定,自己绝对不做掌门、也不屑跟他们抢,他们谁要当让他们当去好了。只想完成师父的嘱托,做个甩手掌柜的九朱峰座,以后所有的人生目标就只有飞升,早日飞升仙界去找楚曦。

心里打定主意,李宏面上就更为轻松,甚至反过来劝忿忿不平的杜易子大哥、­射­玉仙子等兽修,告诉他们自己一身轻松更好,九离门掌门是怎么都不想做,以免耽误自己的修炼。以后的人生目标就是飞升。

杜易子见李宏心意已决,虽然很不想大权旁落到灵箕子那群人手里,到此只有叹息几声。他实在看不惯灵箕子等人的嘴脸,而且九离门现在十分冷清,也不想再待下去,嘱咐李宏有事给自己传音,便同­射­玉等大批兽修长老全都辞出九离门。

他们一走,九离门更是冷清许多。

此役低阶弟子伤亡最大,除了几个运气好、比较机灵的,慎功初期以下修为的弟子几乎死伤殆尽。而慎功初期以上的­精­英弟子以及金丹期以上修为的长老们在此役中也是伤亡极大。灵湘子和灵珊子是所有人心里的痛,这两位可说是九离门女修中佼佼者,这次竟然同时阵亡,实在让人心痛万分。

现在整个九离门六脉包括长老峰的器殿、藏经阁、丹堂、承仙阁、掌刑堂都出现大量空缺,昔日人进人出的地方现在成天不见半点人影,洞天里满目苍夷。许多活下来的人心里凄惶无比,想到魔宗,更是痛恨万分,恨到牙痒痒。

没多久,九离峰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李宏当时正和楚雄喝酒,二人赶紧飞上天空,可是李宏朝九离峰那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拉住楚雄掉头就走。

那帮人把乾坤台给炸了。

就因为朱雀九离刀在自己手里,而他们要稳定所谓的局势,就故意把自己晾在这里。那边的他们一步步按计划施行,将所有的重要空缺全都安Сhā上了他们的“自己人”,其中没有一个九朱峰的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九朱峰其实牺牲不算大,当时有楚雄这个元婴期高手外加一条龙,所以九朱峰的­精­英弟子比如楚明、楚轩等人全都活着。但是当别的五脉连修为­性­子比他们这几个差远的都派到了重要执事位子上,唯独九朱峰的人还在九朱峰。

他们想做什么,已是昭然若揭。

不用半个九朱峰的人,因为知道他们都跟自己关系好。情愿把自己晾在这里,就是不想办法让自己进去二十八层掌门居所里的密室,以防自己­操­控大权。此刻又炸了乾坤台。下步不用说,肯定就是掉齐所有的刀口对准自己。

不过李宏根本无所谓。站在绿楼屋顶,仰望深蓝的天空,所有的星星都化作楚曦深情的眼眸。

李宏一身白衣,大袖迎风飞舞,想念伊人,独立风露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掌刑堂的弟子就来了,请“座师叔”去大殿,有重大事情商议。

7-285 叛徒

九离峰正殿。

李宏和楚雄缓缓踏进殿中。

面前一排高大的黑玉石椅,原本是灵虚子的正中主位现在坐的是玄戌子,旁边是岳芒子、灵箕子、灵萧子、灵道子以及刚升任九紫峰首座的楚琳,再旁边则是远远坐开着的亦阳子和柏聚子二人。余外,就是九离门三十来位硕果仅存的长老。他们已是九离门最后的力量,现在都各领执事独当一面。

李宏的目光从长老们的脸一一掠过,下颔微微抬起,露出温暖的心照的笑意。本来都是巡逻队的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可谓不折不扣的战。

李宏的视线停留在最末一人身。

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可就是看不出来是谁。他穿的衣服十分古怪,跟魔宗妖人喜欢穿的那种黑­色­连帽大氅如出一辙,不过这人穿的是深褐­色­的。兜帽罩住整个脑袋,他还深深低着头,难怪看了半晌竟然认不出是谁。

这人大约感觉到了,慢慢抬起头,李宏一看大喜,“药长老,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药长老脸­色­很难看,皮肤白得发青,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层薄薄的黄脸皮就像是半透明的,紧紧的绷在骨架。他吃力的抬起手,朝李宏做了个手势,像是在说你等等,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瓶子,里面是满满的药汤。把银瓶里的药汤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咽下去闭眼睛喘息了会儿,药长老再朝李宏看来,果然脸­色­好看多了。

李宏见他要起来,急忙前一步摇手示意道:“你身体要紧,好好歇着不用站起来。”

还要说话,背后却是拖长的一声大喊。

“够啦——”岳芒子不满的叫道:“寒暄应该够了?过来,宗主有话要问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楚宏子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李宏对他们却是不那么客气了,走过去,漠然的背着手淡淡道:“开始。”

见李宏一副倨傲和漠视自己的样子,岳芒子登时火气涌。胖大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为自己找一个更合适舒服的位置,其实却是心虚不安的表现。他瞪眼问道:“宗主想问你,去年一年时间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宗主给你的任务到底完成了多少?为什么从不见你向宗主主动呈报提起?”

李宏目光一闪,转向玄戌子,黑亮的瞳仁深不见底。

玄戌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已经很有宗师风范,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其实是源自于内心的自信。他的进步真的相当惊人。

玄戌子微微一笑,从容的道:“说,我正洗耳恭听。”

虽然大家似乎言笑晏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殿紧张的气氛已经开始蔓延。所有的人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宏。

李宏郑重道:“宗主,您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全部完成。本待准备再去一次南荒将宗主所托任务完成,不料正好此刻魔宗来袭,至于为什么不向宗主主动呈报,我想,先掌门灵虚子师伯已是去信向您说清楚了。”说到这里,李宏抬起眼睛,看向玄戌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玄戌子低头沉思片刻,缓缓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李宏的说法。

看到他的点头,殿中许多跟李宏交好的长老暗地松口气。

突然有道嘶哑的声音打破静谧,“恕我好奇,楚宏子,你去南荒执行什么任务?”

李宏回头一看是药长老,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现在竟然这么嘶哑难听,想来当初跟魔宗妖人一战肯定受伤很重。

对他,李宏向来是有一说一的十分敬重,当下道:“多年来仙宗一直在致力更改主要的几味丹方,现在接近成功。这些改良丹方的主药大都产在南荒。宗主的任务,就是派我到南荒查清那些主药的产地和产量。可惜,这个任务我没有完成。”

药长老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李宏道:“不对啊,你整整一年在南荒,怎么会查不到那些药?要知道丹堂的成立你有莫大功劳,这些弟子里面,就数你对灵药了解最深。莫非,这一年你根本不是在查清那些药的产地,而是在做别的事?”

听完他的话,李宏脑海里轰隆一声巨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平日跟自己关系最好,现在这个节骨眼怎么突然发难这样质问自己?

灵箕子几人马开始交换眼神,显而易见在传音商讨。

岳芒子提高声音道:“药长老说的很对,以你对灵药的了解,怎么可能一年时间都完不成宗主大人的任务?难道你在撒谎?!”

绝对不能告诉他们神殿之城的秘密!李宏不动声­色­的道:“南荒地面大,又有很多古怪东西,时常迷路, 极限之武圣归来最新章节而且很多时间都在修炼。修仙无岁月,一年很快过去,这是很正常的事。楚雄就在外面,不信你们把他叫进来问问,当时我跟楚雄楚曦一起去的。”

药长老呵呵笑了起来,“楚雄跟你是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我问他你的事情不是白问么?”

李宏越听越惊,一开始还没感觉到,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药长老不怀好意,竟是刻意当着玄戌子等人的面明摆着指责和不信任自己。

这人真的是良师益一样的药长老么?什么时候他突然变了,胳膊肘朝外拐帮起别人来!真是咄咄怪事!李宏盯着药长老,心里疑云大起。

灵箕子马道:“药长老所言极是。南荒地面再大也是有限度的,怎么可能你们三人一年时间都找不到任何药?楚宏子,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干­别的事情去了?比如,哼!跟魔宗勾结,启动乾坤台放他们进来?”

“含血喷人!乾坤台在地底下,我现在有朱雀九离刀都进不去,以前更不可能进去!”李宏鼻子都气歪了,大喊道。

“你们听,连我们都不知道掌阵堂在地底下,他,一个新进首座,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灵萧子摇着他的天地逍遥扇,火添油惟恐天下不乱的道。

李宏气极反笑:“你们想要什么?­干­脆明说,何必这样把一顶天大的叛徒帽子扣在我头!我本来就不想当掌门,谁要当谁当去,只是别拿脏水泼到我头就行!”

此话一出,殿一片静谧。

灵箕子不禁面露尴尬。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当九离门掌门,之前做了这么多手脚费了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为了从李宏手里夺过掌门之位,但现在李宏亲口在众人面前说根本不稀罕掌门的位置,这让他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李宏看着灵箕子­精­彩的神情肚子里冷笑了,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是!刚想继续乘胜追击,却听药长老­阴­冷的道:“楚宏子,一码归一码,这么多人怀疑,你总不能轻飘飘的一句就把事情揭过不提?何况我有证据证明,就是你,跟魔宗妖人勾结,让他们进来的。”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虽轻,听在李宏耳里不亚晴天霹雳,“药长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有证据?”直直的盯着药长老,李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此李宏终于明白,药长老的确不再是自己的良师益,他,李宏蓦然睁大了眼睛,难道他正是魔宗的­奸­细?叛徒难道正是他?!

不——李宏觉得荒唐无比,实在不能相信,心底冒出另外一个想法,也许药长老有什么苦衷。

李宏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而殿所有人几乎同时站起大惊失­色­。

灵箕子几乎是瞪着药长老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的,灵箕子沉声道:“药长老,你把话说清楚些,你说你有证据证明正是楚宏子勾结妖人把他们放进来的?我再问你一遍,是这样么?”

“是的。”药长老清清楚楚的回答使所有人心底最后一丝梦幻破灭。

灵箕子灵萧子心里是狂喜的,果然是楚宏子,居然歪打正着!而大部分人,看着李宏的目光虽还有那么一丝疑惑,更多却是渐渐腾起的愤怒。

药长老的人品大家都很相信,如果他说有证据,那么这件事可能就是真的!

他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道:“什么证据?”

药长老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李宏一见就认了出来,“火元丹?”

药长老冷笑道:“你果然认了出来,正是火元丹。但这个火元丹的配方却是我根据你给我的丹方改的,而这个丹方也正是你从南荒回来之后给我的!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么歹毒!正是这种假的火元丹让掌阵堂所有长老中毒,让妖人进来了我们九离洞天!正是你,一切都是你的诡计!楚宏子,枉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心好毒!”

药长老突然一改平日的斯文儒雅,指着李宏大骂,削瘦的容貌和褐­色­的连帽大氅都让李宏从心底明白了很多事。

心灰意冷,这一刻,李宏真的有种失望灰心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从南荒回来后整天担心师父碎丹之事,根本就没给过他任何子虚乌有的丹方!药长老说谎只能证明一件事,他才是真正勾结魔宗的叛徒!

这么多年亲如兄弟手足,是真正的良师益,没想到他竟然是叛徒,是害死那么多人的凶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石子灵虚子灵湘子等人的面容从眼前闪过,盯着药长老激动的瘦脸,李宏心痛到眼前发黑。

这一刻,背叛的滋味李宏深深的领教了。

7-286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药长老激动的大叫着:“如果不信,我们现在就去离火大阵,在离火大阵里问掌阵堂的长老们,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火元丹出的问题!”

灵箕子沉默的点点头,“不用问了,我已经问过他们,正是火元丹出的问题。除了蕴九子,其余的人直到现在都还在运功逼毒。”

看向李宏,灵箕子的眼里杀机一点点显露出来:“你还有话可说?前面就疑心你有问题,果然我们大家的疑心都没错。你束手就擒!看在灵虚子和灵石子的面,也许我们会考虑留你一条生路。”

灵箕子眼里的杀机清楚的映进李宏的双眼,李宏仰面哈哈大笑:“很好,前面为了夺我掌门之位想方设法一口咬定我是叛徒,现在果然又出来一个子虚乌有的证据!我被你们的连环毒计套得死死的,手段确实高明!凭药长老手里一个莫名其妙、我自己甚至都没见过的所谓改良丹方的火元丹可以定我的死罪,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莫须有!的确莫须有!岳飞老,我终于明白你死前的心情!”

李宏惨笑着,满殿的人鸦雀无声,看向李宏,神­色­都很有几分震动。

“慢着,我觉得这件事确实证据不足。如果单以药长老一人的话定楚宏子的死罪,实在太过武断。”灵道子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

李宏看向灵道子,心里是感激的,但知道,凭他一人的话根本无力回天。事到如今,这些人不但要夺自己的掌门之位,还要把天大的一盆污水泼到自己头,好让他们坐在这样夺来的掌门位置心安理得。

李宏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过是刚刚动念,一股巨大威压朝自己罩来,李宏抬起头,对的是玄戌子深邃而且带着微微讥笑的双眼。

他似乎在嘲笑自己,你想在这里动手、想逃,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宏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岳芒子高高在下的反诘道:“你认罪么?”

“不认!”

“那就休怪我们动手。你觉得你一个人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么?”岳芒子嘲笑的道。

“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我还是不认罪,你们别想把这么肮脏的罪名强加在我身!要杀就来动手,要我承认我根本没做过的事,绝对休想!”

说话间,李宏已是急速倒退,只要出了大殿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以自己对九离洞天的熟悉,想逃出去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虽然想到“逃”字,心底掠过一丝揪心的痛苦,但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眼看身体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急迫的危险感突地涌心头,李宏看也不看身后,月缺祭出,飞快朝后电­射­而去。叮当一响,劲风扑面,李宏全身衣服激碎飞起,白­色­蝴蝶样哧啦啦朝殿内飞旋­射­出。

随之飞出的,是两道极细的电光。那两道电光一击不中立刻飞遁。它们的主人亦阳子将两道电光接进手里,斜视李宏的眼神带着极度的森冷和嫉恨。

亦阳子一眼认了出来,李宏刚才使用的是仙器!玄戌子和柏聚子同样目光一闪。

飞散的劲风和碎衣片中,众人护住面门后退,从指缝里看到的是李宏突然体表生出一副威武的火红­色­奇怪铠甲,如同天神下凡,劲风中昂首挺胸的大声道:“我楚宏本是九离门第十七代掌门,却硬生生被你们陷害污蔑成叛徒!现在我宣布我正式就位第十七代掌门之位,如果你们想夺位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先杀了我!”

双眼一瞪,环视众人,李宏满腔热血都要爆炸了。

没人动。三十多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不约而同向后退去。

灵箕子大怒:“你们­干­什么?”

有名长老朝李宏看了看,索­性­站出来拱手道:“灵箕子首座,楚宏子是任已故灵虚子掌门的指定继位人,他说的对,朱雀九离刀已经认他为主,不管大家承不承认,他都已经是我们九离门的掌门。如果现在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的掌门杀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叛徒!对不起,灵箕子首座,这件事恕我不赞同也不能做。”

说完,这位长老朝玄戌子裣衽一礼,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对!我们为什么就凭药长老的一句话就认为自己的掌门是叛徒?杀了他我们才是真正的叛徒,我们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走,谁爱当掌门谁当去!反正能当的当不了,不能当的偏要抢着当。我们九离门啊,人心却是彻底散了。”有人摇头惋惜着,身影紧跟着飞出殿门消失了。

转眼间,三十来名长老走了个­精­光。片刻后,楚琳突然站起 尸王德科小说5200身,也是一言不发低头就走。

灵箕子大喝道:“楚琳,你怎么也走了?”

楚琳站住,害怕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灵箕子,身体一阵阵发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楚宏子自从结金丹当长老后多年来杀了那么多魔宗妖人,这次还是他领着仙宗救兵进来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叛徒?是英雄才对啊。何况小师妹还在仙界看着,我相信小师妹的眼光,她绝不会找个叛徒当自己的夫婿。”

李宏听得心胸巨震,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药长老却朝前走一步,冷冷道:“楚琳师侄,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

楚琳一怔,急忙分辨道:“我没有说药长老您撒谎,我就是说楚宏子他不是叛徒,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不能单单这样就定楚宏子的死罪,这样怎么对得起小师妹,怎么对得起……”

刚说到这里,突然楚琳觉得有人拉住自己的胳膊,身体不由自主腾云驾雾的飞起来。耳边有人传音:“多谢楚琳师姐的信任,此刻且请师姐帮我一回。”

李宏拉住楚琳转眼飞身出殿直遁天空,后面的灵箕子岳芒子眼珠子一转,立刻大叫:“不好!他想挟持楚琳师侄,亏楚琳口口声声为他说情!真是一个卑鄙小人!”

楚琳听得顿时怔住,转过脸来问李宏:“他们,他们的意思是说你劫持我?”

李宏呵呵一笑:“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这么想,所以我前面就说请师姐帮我一回。”

楚琳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眼睛一亮,端庄的丽容泛起一个与她­性­格很不相称的狡黠笑容:“楚宏子,其实不用我帮你,因为帮你的人已经来了!”

“大哥——我们来了——”远处传来一声张狂大叫,伴随的是黑渊如山怒吼。

一道黑光迅疾扩大,转眼间如山的威武身躯出现在众人眼前,正好拦住了追来的玄戌子灵箕子等人。

黑渊在半空中迅速转身,将巨大的小山一样的龙尾作势抬起、对准玄戌子等人,摆出一个非常明显的警告动作,却将自己的半身迅猛转了过来。水缸直径的鳞片迅速从眼前掠过,转眼大头正对李宏。

李宏对的是楚雄真诚的笑脸。楚雄脚踩龙头朝李宏伸出双手,“大哥,他们不承认你是掌门,甚至还想杀你,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早已是我们的掌门,是我楚雄一辈子永远的大哥。我们这就走,天大地大,自有容身之处。”

“好兄弟!”

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楚琳看着这一幕,感动的热泪盈眶,果然小师妹从未看走眼!只是,她转身看着龙尾那边的玄戌子等人,转过身悄声道:“继续挟持我,只要我们进了离火大阵就安全了。事不宜迟赶紧走!”

“委屈师姐了!”

李宏带起楚琳跳黑渊,还没站稳,一道金白光嗖的飞来。是小飞。在它的后面、黑渊的龙身,是缩成一团的大小银球和噬魂。

小飞埋怨道:“主人,你成天到处跑,让我们担惊受怕。刚才大个子说啦,我们要出门离开这里,这回可不能把我们再扔下!”

李宏拍拍小飞柔软的头皮:“行了,走罢!”

黑渊迅速掉头,快速无比的朝离火大阵入口飞去。

后面的灵箕子等人眉头紧皱,岳芒子叫道:“快!去通知掌阵堂的人,千万莫放他们离开!”

灵萧子居然呵呵笑起来,白了一眼岳芒子:“师叔,你莫非白痴么?楚宏子跟蕴九子关系好得几乎穿一条裤衩,你居然让蕴九子莫放他离开?”

灵箕子眉头紧皱,叫道:“我要抢在他们进去之前去警告蕴九子,你们想办法拦住他片刻!”

玄戌子点点头,稳重的道:“这事交给我。这个楚宏子,早就听说他乃新一代仙宗弟子里的翘楚,我却从未试过他的身手,今天可以一试了。”

灵箕子听闻玄戌子居然肯亲自出手,登时大喜,朝玄戌子深深一礼立刻匆匆掉头飞走。

那边厢,玄戌子默不作声双手在袖子暗暗掐了个诀,一道白光从他袖子里飞出,越来越大,猛然间一头背生双翼的巨大白虎出现在黑渊前路。

整个身体足足有小山那么大,巨大的白­色­羽翼遮天蔽日,双目血红,放­射­出丈许长的妖异红光,紧盯黑渊,猛然一拍翅膀呼啦一声,突然已是跟黑渊面对面,猛的昂首,血盆大嘴里喷出一团夺目火球直奔黑渊面门。

黑渊大怒,猛然一声狂吼,张开大嘴,但听哗啦啦水声四溅,一道巨粗无比的黑水柱从深不见底的龙嘴里喷出,正好直抵火球前端。

7-287 一切仅仅是开始

离火大阵通道,灵箕子对着手里的玉牌说明来意,那边的蕴九子却长时间沉默不语。

灵箕子一颗心七八下,谁都知道蕴九子跟那叛徒关系最好,此刻让他千万莫放楚宏子出门,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想想继续道:“师叔祖,那楚宏子的确是本门叛徒,勾连偃道老魔让我们九离门差点灭门!有宗主和峨嵋掌门、崆峒掌门在此为证,事关重大,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定要放那叛徒出门……”

话音未落,玉牌里传出蕴九子森冷的声音:“如果我放他出门,是不是连我也是叛徒了?”

灵箕子一怔,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搜索枯肠措辞尽量委婉的道:“师叔祖,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师叔祖顾念旧情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就怕祖师传下来的万年基业就此毁了啊!”

“你先去,我自有主张。”

说完,玉牌里再没有一丝声音传来。灵箕子心里忐忑,实在不知这位师叔祖是什么意思,只得离开而去。

深埋地下的掌阵室里气氛极为沉闷肃穆。

真微子等八人都没有坐在中央的八卦青玉台,而是坐在八卦青玉台四周。蕴九子一人坐在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严峻的眼神从真微子岳阳子等八人脸一一扫过,郑重问道:“刚才灵箕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真微子等八人皱眉不语。万年烛的氤氲微光中,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居然是古怪的铁青­色­,皮肤底下更有一丝丝的古怪黑气时隐时现的游走,显然个个余毒未清。

真微子是掌阵堂首席长老,但他的辈份比蕴九子低两辈,要称呼蕴九子为师叔祖。自蕴九子进来后,掌阵堂的事务都是蕴九子在­操­持。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突然魔宗攻打进来,掌门灵虚子被偃道老魔所杀,灵虚子一向看好的楚宏子又成了出卖九离门的叛徒,事情一桩接一桩,真微子在内的八个老家伙都觉得脑袋不够使了,偏偏还要逼毒。

真微子叹口气,首先开言:“岳阳子,灵箕子是你的徒儿,既然他这么有把握楚宏子是本门叛徒,那就姑且信他。我们就听他的先不要放那楚宏子出得门去!”

岳阳子听完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灵箕子虽是他的大弟子,但一直以来岳阳子并不看好也不是很喜欢,所以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二弟子灵虚子、把灵箕子降到九玄峰当首座。

岳阳子心里清楚,灵箕子从小心胸狭窄,行事偏狭。这么多年,想必自从争夺掌门之位失败后,灵箕肯定把满腔邪火都发在了灵虚身,对这位最终当了掌门的师弟,肯定处处使绊子暗地穿小鞋。灵虚子一向喜欢楚宏子,甚至多次说过要立他当下届掌门。现在灵虚子尚尸骨未寒,本来已经可说是下任掌门的楚宏子立刻就被灵箕子指为叛徒,让岳阳子如何不疑!

岳阳子终于摇头了:“我虽没见过那个楚宏子,但我相信我徒儿灵虚的眼光!这件事很可疑。”他这样说,就是分明不信灵箕子的话了。

没人比他的话更有用,因为他是灵箕子的师父。

真微子其实也是两难之中,这个楚宏子,听说是当代甚至万多年来九离门开派后天分最高进益最快的人,成就甚至还在三千年前蕴九子的师父、那位惊才绝艳的天丹子师祖之,被灵虚子看好一直想立他当下任掌门,甚至临死前还把朱雀九离刀传给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把魔宗引进九离洞天的叛徒!这事肯定另有内情。

真微子想到这里马道:“我也觉得此事可疑。楚宏子还将仙宗援军领进门呢,是我们亲见,怎么转眼就被他们说成了叛徒?这些孩儿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他们二人如此说,余下长老纷纷点头。

蕴九子暗地长长松了口气,却马眼睛眯了起来,眼神更为锐利:“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不承认楚宏子是掌门,都想杀他而后快,我们虽怀疑但却卡在这里出不去。事到如今,只有放楚宏子出阵,假以时日真相必定水落石出。众位看如何?”

真微子长叹一声,沉重的点点头,岳阳子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蕴九子见他们都答应了,便闭眼睛盘腿坐着不再说话。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奇怪的激动、欣喜、担忧……五味杂陈。

师父天丹子的面容从记忆深处慢慢浮,渐渐又跟李宏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空中巨龙和白虎正在激战。

玄戌子的白虎不断喷出巨大灼热的火球,落到哪里哪里一片火海。下方山谷通红一片,无数被九离门豢养至今的珍禽异兽惨叫着飞逃——当初它们躲过了魔宗毒手,不料如今却栽在了仙宗宗主的白虎手里。

灵箕子的脸­色­因此很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时偷偷朝玄戌子投去一瞥。

玄戌子和亦阳子柏聚子二人一样,对此毫不在乎没有丝毫表情,只关注着空中的战团。

漫天火球,一条庞大黑龙以跟自己身型极其不相称的敏捷速度在火球中穿梭,猛然摇头摆尾,小山似的龙尾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拍向白虎,白虎如同闪电般闪躲飞走,退开一里,再次咻咻接连喷出火球。

黑渊是水属­性­龙,喷出的不是凡水,而是天生五行真水加九离峰前深渊里的三千弱水,只要一滴就可以压灭大片凡火。可是正好白虎喷出的火球也不是凡火,而是太阳真火。这样一来,黑渊的五行真水消耗得很快,连肚子里吸来积累的弱水都消耗完了,所以现在它只有用出自己最强大的招数——就是用它强大的­肉­体给白虎以致命打击。

龙身就是武器,它的身体就是它最得意的法宝。强悍到极点的­肉­体覆满了坚硬无比的龙鳞,没有任何一物能够比的过龙身的坚硬。就连昆仑玄戌子的得意白虎都抗黑渊不过,不敢以硬碰硬,只能闪躲。

李宏马看了出来,灵机一动用龙语道:“黑渊,你先顶一阵,我带着它们先撤。等会儿我给你信号,你马变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我们一起走。”

黑渊大头连点,嘶吼着,纠缠着白虎越飞越远。

李宏跟楚琳道了别,将大小银球和噬魂往楚雄身一丢,伸手搂起小飞,跟楚雄化作两道金光径直投进了离火大阵入口。

一边用龙语呼唤黑渊,一边李宏取出通行玉牌打出印诀,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蕴九子在不在、会不会给 生死蜕变燃文自己指路。

手里的玉牌红光一闪,李宏马听到蕴九子的声音从玉牌里传来,他的声音似乎很平稳,但只有李宏听的出来,他的语调里很有一丝激动,“你真的进来了!现在什么也不要说,听我的指示走。”

“好,但是要等一等,等黑渊进来一起走。”

“可以。”

蕴九子惜字如金,居然一个问题都不多问一个字也不多说。

李宏奇怪之余马想起来,他那边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别人跟他在一起。是掌阵堂的长老,其中还有灵虚子的师父、任掌门师祖。

目光一闪,李宏低声道:“师叔祖,乾坤台已被他们炸毁,你们放心,只要守好离火大阵那些妖人就再也进不来了。”

那边不回应。

李宏继续道:“药长老的火元丹有问题,”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他的人也有问题!虽然我不信,但就是他在仙宗宗主玄戌子等人面前指证我是叛徒。请师叔祖明鉴。另外还有件事,弟子带走了朱雀九离刀,如果掌门师祖想要,请到南荒去找弟子。师叔祖,你可明白?”

隔了好一会儿,蕴九子才缓缓道:“明白了。”

李宏心想,刚才那些暗示蕴九子应该能听懂。到此不方便多说,只是一声声的召唤黑渊。

良久,一道闪电黑光径投而来,黑渊缩小蹦到李宏冠,气喘吁吁的用龙语道:“快走!他们追来了!”

本来这里是有掌刑堂的人看守的,但大仗过后人手严重不足,所以现在离火大阵几个出入口几乎都是不设防,等同只靠离火大阵本身防御。但这点恰好也为李宏的逃走开了方便之门,李宏楚雄二人根据蕴九子的指示飞快朝秘道深处飞掠而去。沿途一个守卫都没碰到。

但紧跟进来的玄戌子灵箕子岳芒子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们紧跟黑渊遁进离火大阵秘道,岳芒子也有一块最高级别通行玉牌,他打出印诀呼唤掌阵堂里的人指路,不料里面居然迟迟没有回音。众人卡在大阵入口进退不得。

玄戌子的面­色­难看下来。连亦阳子都开始忐忑了,不由脱口而出:“他们不会是全死在里面了?快!我们要出去,宗主大人在此,我们可不想从此困在这个大势已去什么都没有的九离门里!”

此话一出,灵箕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玄戌子轻轻咳嗽一声道:“亦阳子,你言重了。现在不是掌阵堂出了问题,只怕是掌阵堂里的人正指着楚宏子逃离,却把我们丢在这里?!”

话音刚落,玉牌里传出了蕴九子的声音:“宗主大人没这回事,我已经将楚宏子引进了离火大阵的无边真火。大罗金仙在里面都顶不过三天三夜,宗主大人,您大可以放心!”

灵箕子一听登时脸­色­讪讪的,张了张嘴,还是闭了——他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指责蕴九子说谎。

玄戌子却笑道:“蕴九子兄别来无恙,当初我没有下令救你你不会耿耿于怀?”

“呵呵,早就忘了那件事,我现在出不来就恕我无礼了。不过我把楚宏子引入真火,宗主大人一定很满意?”

“你说的是真的?我能信你么?”玄戌子居然孩子似的扬起眉毛,很“天真”很“惊讶”的问道。

“当然能相信!我的话比珍珠还真,宗主您放一万个心。如果不信,你就自己走进真火里也行。”

“呵呵,既然蕴九子亲自打包票,我就信你一回。只是如果日后出了什么事,你蕴九子却要担着­干­系了。”玄戌子背着手,似乎很是和蔼的笑着说。

“行啊。”蕴九子毫不在乎的呵呵笑着,又道:“对了,宗主大人、亦阳子、柏聚子,你们三人难道就在我九离门住下来了不回你们自己地盘了?这倒是稀奇啊,不过如果此刻你们想离开的话我这就给你指路。如果不离开就不要再叫我了!我要照看整个大阵,实在没空陪你们闲话!”

就算是猪也听出了蕴九子话里的嘲讽之意。如果说前面只是两人舌枪­唇­剑,这后面却是蕴九子明摆着撕破脸了。玄戌子如何听不懂,再也沉不住气,勃然变­色­大袖一挥道:“亦阳子、柏聚子,我们这就回去召集门人离开他们九离门,以后他们再有什么事可千万别出手!免得有人过河拆桥!”转身就走。

岳芒子灵箕子几人暗暗叫苦,赶紧跟去使劲赔不是。

而那边,李宏楚雄带着小飞、黑渊、大小银球和噬魂已经将出南山出口。

这一去也许再也回不来,即将踏出大门,李宏的脚却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转过身,黑暗的秘道深处,似乎有许多张熟悉亲切的面庞正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

楚曦、灵石子、灵虚子、灵湘子……

冥冥中有个稚­嫩­的声音甜甜的说:“楚宏,你知不知道你虽不是龙,却已经跟龙差不多啦!”

忽而那声音变得成熟许多,幽幽的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的心里却有我么?”

山盟海誓,甜蜜坚决无比:“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岁月沧桑千载万年不变。”

“楚曦——”李宏喃喃自语,心底流过滚烫、甜蜜、酸楚却又坚决无比的热流。“我们总会在仙界见的,等我。”

灵石子、灵虚子、灵湘子朦胧苍白的脸全都露出微笑,他们慈祥的笑着,一一隐没在黑暗里。

有些人永远不会死,因为他们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李宏挥挥手,眼泪涌了出来,却大声笑道:“师叔祖,我们走了,记得找岳常子师父想办法,他肯定有办法不用进去承仙阁二十八层却能把你们从地底下的掌阵堂里带出来。你要保重。”

玉牌里马传来蕴九子的声音:“出去后要小心偃道老魔的大军,他说那番话所有的目的就是你。但是宏儿,这何尝不是一种使人成长的经验和阅历呢?我知道你一定闯得过去!楚雄,你也要好好保重,我们一定会在南荒再见!”

“保重!”

踏出南山出口,眼前是久违的熟悉的蓝天白云。和楚雄对视一眼,豪气又开始在胸中荡漾。

“当我以为得到一切的时候却没想到转眼失去了一切。当我以为已经失去一切的时候,幸运的是,还有最好的兄弟在我身边。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偃道老魔,咱们走着瞧!”

8-288 围追堵截

深蓝的澄澈夜空就像明净的丝绒挂毯,一轮明月静静悬在中央。稀疏的几颗大星挂在月亮远处寥落的一闪一闪。月亮下方是云层,云层半部分被月光映得银光闪闪,变幻莫测不停的翻涌,酷似无边无际的银­色­海洋。

这片银­色­大海跟陆地真正的海洋不同,十分的静谧,而且很脆弱,只要一点变故便可彻底摧毁。

黑渊正在这片大海里飞快的穿行。冰冷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李宏盘腿坐在黑渊虬角中间,身后一丈远是楚雄。远处宽阔的龙背还有几个小点静悄悄的依偎在一起,是小飞、大小银球和噬魂。

逃出九离洞天已经大半天了,现在时间已至子夜,前面就是南荒,只要到达南荒那个隐藏在深山里的大湖便可以让殿灵传送进神殿之城。那时就安全了。只是……李宏心底涌起浓重的担忧。

一切证据表明偃道老魔必得自己而后快,也许现在那个真正的叛徒药长老已经向他通风报信,说不定魔宗妖人马就会发现自己,甚至偃道老魔本人都会亲自追来。

想到这里李宏猛然睁开眼睛,拍了拍身下的黑渊,用龙语道:“黑渊,再快点!”

黑渊半开半合的硕大龙眼的眼皮紧紧闭了一会儿又猛然睁开,两道电光倏忽照亮云层。他开始加速。呼呼风声更响了。没多久,远处地平线开始出现越来越高的一带深­色­的山峦影子,李宏­精­神一振:“快到了!二弟坐稳!”

就在这时心里警兆大起,李宏来不及说话猛然跳起,一道彩光透额而出蓦然迎向左侧。

就似空中突然爆开果酱铺子,五颜六­色­各­色­强光乒乓炸响,劲风从左至右呼啸而来,蕴含巨大的能量,黑渊身体立刻右倾,并且身不由己的朝右转向。

楚雄只吼了半声就硬生生咽下后半截,因为他看到李宏身穿红­色­铠甲的身影如同天神般高高冲了出去,竟然远远离开云层,就似冲了那轮明月头。两道彩光一道金光同时出手,如同三道绚丽的彩虹。几道黑光急冲而至,正跟三道彩虹猛然撞在一起。

天空再次爆开一团明亮的闪光,能量冲击而下,云层炸得七分八裂,可怕的蓝­色­火花哧啦啦的在云层里乱窜,楚雄鼻子边尽是奇怪扑鼻的臭­鸡­蛋味。

小飞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楚雄身边,楚雄听到一个小女孩声音道:“主人冲出去打了,我们怎么办?要停下来等他么?”

楚雄刚想冲出去,就听远处的李宏大吼道:“你们快走!先进那里,老地方会和!”

一道火光从李宏手里冲出,迅速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冲到黑渊尾巴边就一头撞了去。黑渊一声惨吼,身不由己猛的蹿了出去,心里大骂:“怎么烧小龙我了!”

楚雄站在龙头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留在了后面的战场。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违拗过大哥,只要是李宏要求的,楚雄都毫不犹豫去做。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后悔了。

李宏心里十分清楚,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如果楚雄和黑渊留下来,很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起死。这是自己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但今天怎样才能脱身?

四面都有强大气息飞速赶来,甚至还有那个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果然那叛徒还是通风报信了,甚至猜出自己是往南荒撤,药长老不能不说是个人才。

身边这些白须白发的碧落护法,每一个修为都在自己之,可是都没有下杀手,只是团团围住自己,显然是在等那人到来。那人,已在千里之内。

如果他来了自己更走不脱了!

李宏想到这里,眉头一皱果断决定先拼了。

六名碧落护法已经合围。连废话都不多说,沉默的只顾开打,各自祭出人手一面的招魂炼魄幡,组成一张通天彻地的大旗网,将李宏牢牢围在中心。

金光一闪,月缺透额而出,闪电般一闪而没。

前方十丈正对李宏正面的那老魔终于动容,惊呼道:“仙器!大伙小心!”

黑光频频乱闪,招魂炼魄幡开始躲闪迅疾出没的金光。毕竟月缺是仙器,招魂炼魄幡就算与这些老魔­性­命交修多年也不过是品灵器级别,哪里能跟生来即为仙器的月缺相比。老魔们生怕自己本命交修法宝有闪失,不约而同选择闪避。

黑幡大网终于破了,李宏的身影从缺口里电­射­而出,周围飞旋着三道彩光,眨眼间,李宏已是遁出百丈。

“想逃?做梦!”有人冷哼,声音直刺李宏耳膜。李宏悚然一惊,突觉脑后劲风刺骨。

想也不想,祭出打神碑往后一丢,“去!”

刚把打神碑丢出去,李宏就心 重生之梦幻刺客帖吧里大动,猛然提速死命朝前扑,身体疾往下坠。

却还是迟了,身后两道强劲无匹的力道猛然相撞,连打神碑都吃不住金光乱闪,一遁遁回李宏丹田里。而李宏自更不必说了,被那巨震震得头昏眼花,脑子里就似敲起了无数钟鼓大锣,哐铛铛头眼森森,二话不说就似离弦之箭一样被遥遥震飞了出去。

后面那物却根本不想放过自己,紧追而来。

李宏头脑昏然,神识却是再清楚不过,朝后一探就惊得目瞪口呆,竟是打神碑的兄弟仙器、八卦冕!

八卦冕跟打神碑一样,都是一组组合神器的一个部件,每个部件可以拆开单独用,威力大打折扣,却依然还是仙器级别。在人世间,仙器屈指可数。现在知道,偃道老魔手里至少有三样仙器,就是八卦冕和两只六道轮。本来他手里该是四样仙器,最重要的、帮助偃道老魔吸取魂魄用来修炼的打神碑已被自己收走,这正是老魔紧追不舍、豁出脸皮拼命诬陷也要把自己诬陷到独立于仙宗之外的原因。

李宏马跟打神碑器灵沟通了:“见到了你的兄弟,你会不会跟它走?”

“为什么要跟它走?早就跟你说过,它们是我兄弟只是你的说法,我本来想说我是它们的主脑和灵魂呢!只要你打得过那老魔,你倒是可以把八卦冕收走。只是如今看来你不行,劝你赶紧逃命,不然我恐怕会回到那个老妖手里。”

器灵这个关头还不忘耻笑李宏,但它说的却是事实,李宏确实只想赶紧逃命。

八卦冕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偃道老魔已经近在咫尺。

八卦冕在身后紧追不舍。八卦冕后一箭距离是六名碧落护法老魔,再后面,越来越多的强大气息都朝此地集中,正是偃道老魔的贴身护卫碧落护法们。

六十名元婴后期以修为的老妖外加不折不扣真正老魔一枚,李宏想想就头皮发炸。慌不择路拼命驱动元婴飞着,突然脑后发根齐齐倒竖,那八卦冕被老魔远远催动,再次突然提速朝脑后猛击。

李宏无奈,只得再次祭出打神碑朝后一扔。两兄弟仙器再次狠狠撞在一起。

这次李宏却是早有准备,丹田虽然巨震,却借着这一撞的巨力趁势远远弹飞出去,与后面的碧落护法多拉开了一点距离。

刚刚擦了把额头冷汗,甚至都来不及把打神碑收回,突然眼前黑光闪动,心中刚叫不好,月缺已是自动护主而出,金光大闪直直劈在黑光。将那面招魂炼魄幡一劈为二,当场从天空掉落下去。

远远的响起一声惨叫:“我的幡哪!”

大群身穿金银龙纹玄­色­长袍的老魔蜂拥飞至,其中一人落在后面,跌足叫苦,脸­色­都较同伴们白了一圈。

“那是仙器,万万不可大意!”伴随一道喝声,一团熟悉的人形黑雾终于正式出现在李宏眼皮底下。

两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眼睛在黑雾方审视着李宏,传来听起来居然笑眯眯美滋滋的声音:“废了那么多脑子总算把你逮住!束手就擒,乖乖献出打神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小命。”

“我呸!”

李宏根本懒得多啰嗦,事到如今不死不休!大喝一声,打神碑再次祭出,蓦然涨大,直放大到如同一座房子大小,恶狠狠朝前砸去,同时月缺也是猛然涨大金光万丈,甚至盖过了天月亮的光芒,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朝妖人群里横扫过去。

“他有两样仙器哪!”有人啧啧赞叹。

但李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身体已化一道金光,从打神碑和月缺硬生生破开的缺口里猛然直穿过去。

“呵呵。”耳边有人在轻笑,正是偃道老魔的声音。

一道灼热的能量突然追了自己,李宏刚叫不好,身形突然从飞速前进的金光里显形出来。脸在扭曲变形,面皮忽紫忽青。一股极其古怪的能量在全身经脉里肆虐游走,霸道至极,所过之处痛到骨子里。识力围追堵截,竟然怎么都收束不住这股古怪能量。

眼睁睁再次看着两道黑光电­射­过来,李宏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小手指头都动不了,顿时一头冷汗——想不到我李宏丧命于此!

刚想完这句,就觉半边身体一热,眼前都是飙出的红­色­血点。整个人身不由己倒坠而下,最后模糊的意识中,是看到自己的胳膊和腿远远飞出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像是慢悠悠的似的断成了十七八块。

扑哧一声,李宏残躯坠进下方的某处大湖。同时两道金光以­肉­眼根本看不见的飞快速度紧跟在后没入湖面。

开新卷了,一直在写新卷大纲,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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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9 黑茧

下方无巧不巧居然是个碧波荡漾的大湖。李宏像秤砣似的坠下湖面直通通沉到了底,胳膊大腿的断面冒出大量鲜血,腾腾的朝升去。远处一些凶猛的水底大鱼立刻被血腥味吸引,杀气腾腾的快速朝这里游来。

李宏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静静的在水底飘浮着,乌黑的长发在脑袋飘动,就像一大蓬乱糟糟的水草。

天空,偃道老魔神识已是牢牢锁定李宏。“你们下去把他捞来。”他命令。

不下十来名碧落护法立刻动了。

到此抓住李宏已是毫无悬念,偃道撤回神识,心里在犹豫。那小子心里藏着许多秘密,看情形是个硬骨头,要想他说出来却要大费周折,是不是­干­脆一掌劈了不留后患?却是有些可惜啊……

正盘算,突听下方人群躁动,一名碧落护法迅疾飞至面前,躬身惶恐的道:“禀告宗主,那小子,他……”护法面满是不信之­色­,“他居然不见了!”

“什么!”偃道大吃一惊,神识再次探出,马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那个李宏,重伤将死,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偃道大怒:“搜!给我把水抽­干­把湖底淤泥翻个底朝天都要把他给搜出来!”

碧落护法们闻声而动,一个接一个窜进大湖。黑暗的水面更黑了,无数古怪的黑气从水面丝丝缕缕腾起,湖水就似开了锅似的,到处汩汩的冒着气。偌大的大湖,水面竟然真的在一点点下降。

不过一炷香时间,方圆十来里的大湖竟然真的没了水,无数鱼虾蟹翻着白花花的肚皮,在纠结的水草中间死得直挺挺的。更有许多的碧落护法撬起淤泥,一寸寸的搜过整个湖底。但是没有,依然什么也没有,重伤的李宏就在这许多高手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偃道的心直往下沉,刚才他也用神识搜索了一遍,李宏的身影连同气息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

“快!掉头去追那大个子和那条龙!敢情这李宏居然会障眼法!”偃道悻悻大叫,一挥手带着众人迅疾朝南飞去。身影马消失在黑暗的夜空里。

到得半途,偃道想了想,叫过几名护法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三五条玄­色­身影悄悄又出现在凄惨的­干­涸大湖天空,将这里方圆几十里监视得牢牢的。

李宏什么也不知道,是真真切切昏死过去。

左侧胳膊和腿被齐根打断,全身骨头断了一大半,这是外伤,内伤更严重。灵力消耗过大,十婴全部萎靡不振,差不多变成了淡金­色­的半透明体。伏击入体的那种古怪能量里还含有烈­性­剧毒,这剧毒直入元婴,十婴虽然自己掐着心法一直在驱毒,但它们面都有股淡淡的黑气,带着跟李宏本人一模一样的痛苦表情。

伤势太重,清醒的话太痛苦,李宏的六识自动关闭,所以他是真正昏迷过去,外界什么情形他都不知道。

就在那几条大鱼把他当成了可口的宵夜飞快游过来的时候,突然从李宏的额头丹田里冒出一缕浓稠的诡异黑光。这黑光就像丝线,越涌越多,互相交织在一起,像织茧一样把李宏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很快李宏全身下被裹的牢牢的,连断面的血都止住了。

李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茧。大鱼们见状大骇,尾巴一晃,转身就逃。

大茧却动了,迅疾朝湖底沉去,马就接触到了水底厚厚的黑­色­淤泥,但见淤泥像是被巨力从大茧两边飞速挤出,片刻后,包着李宏的大茧已经沉入深深的淤泥层里,还在不断往下沉,就似经过的地方不是淤泥、泥土层、岩石,而是水和空气。

对此李宏根本一无所知。他沉下去的时刻正好就是碧落护法遁入水中找他的时刻,就在这一瞬,诺多老魔,包括偃道本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他消失。

碧落护法掘地三丈,谁也没有发现李宏,是因为李宏一直在下沉,这个过程极其的快速,不过小半个时辰,李宏就穿过厚厚的岩层来到极深的地底深处。大茧停下了。

地表是大湖,而地下极深处居然也是一个大湖,只是这大湖全部由极高温通红灼热的熔岩构成。一点一点的浓厚离火灵气正从熔岩大湖里缓缓飘出,渗进方厚厚的岩层里,所有的离火灵气接下来在岩层里按照一定的规律、方向和路线向中土有限的几处天地火灵眼处缓缓移动。

所有的灵气都可以在极深的地底深处找到来源。这种来源是源自地底深处、地的核心。千百万年来,地心里一直在产生和释放五行灵气。所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都在极深的地底下有着自己的行进和交汇路线,它们很少露出地表,最后都会汇集到某处天地灵眼里喷发而出。这就是中土只有九大洞天所处的天地灵眼灵气特别集中的原因。其实中土并不是灵气匮乏,而是灵气都在极深的地底有着自己的产生行进路线,轻易根本不露出地表。

这个黑光大茧不知何物居然知道这个秘密。它自动把李宏包裹起来沉降到地底深处,首先找到了火灵气,在离火灵气行进路线停了下来。黑光大茧开始猛烈吸收离火灵气,表面的一层变得火红,直到吸够了,大茧又在地底下快速移动。就像前面的坚硬岩层是无物,很快大茧就转过了火金木水土等五行灵气行进方向、吸收了许多单独的五行灵气。

黑光大茧不再是黑­色­,现在它从到下共有五层,从内里泛出五­色­光芒。片刻之后,五层开始自主融合。这个过程毫不费力,就像水和沙混在一起。货真价实的五行灵气诞生了。所有的五行灵气立刻开始向李宏的身体渗入。

李宏丹田里的元婴得到五行灵气滋养,掐诀运转心法速度更快了,十婴脸的黑气开始消退。

当彩光大茧终于回复成黑光大茧时,大茧再次动了,它包括着李宏在地底深处各处游走,再次吸收转化成五行灵气补充给李宏。

循环往复,一次又一次,大茧中,沉睡的李宏脸­色­越来越好,苍黄的皮肤莹润起来,从胳膊和大腿的断面处,­肉­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出来,骨头也在飞快伸出……要不了 武技欲苍穹之都市修神最新章节多久,断的胳膊和腿会再次长出。

这就是元婴期身体已经纯能量体化的好处。身体所有的部位是血­肉­无疑,但这种血和­肉­却由先天­精­血和纯能量体构成,只要能量充足能量,无论断了多少胳膊腿都会长出。

李宏本人六识却都依然关闭着,对外界变故和自己的处境压根一点不知道。三魂七魄各个分开在每一婴里,好处很多,坏处却也有一个,就是当本人六识关闭的时候,每婴都是单独个体、是按照本能在修炼。

李宏陷入漫长的无知无识的地底入定状态中。

渺渺波涛接天无际,水面壮阔无边,东一点西一点的是黛螺小岛。

辛勤觅食了整整一天的沙鸥归入黛螺小巢。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在水面跳动。渔人摇橹,小船后是沉甸甸的渔网,苍凉的渔歌号子在湖面回荡。

日­色­更暗了,只剩暗红的一角还在水天相接处。天际突兀的冒出一个黑­色­小点,越来越大,一艘巨大的楼船突兀的出现在水天暮霭里。

“湖主来了!”渔人满是老茧的大手飞快的摇着橹,片刻人影全都消失在摇曳的白芦花苇荡子里。湖面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丝人声鸟声。

咸蛋黄似的日头奋力挣扎了最后一下,终于跃入湖底。天黑了。

那艘大楼船开始亮起一盏盏明灯,晶莹剔透,照得水面闪闪发亮。帘帏扬起,粉红葱绿的轻纱软缎在凉如水的夜风里幽灵般滑过水面。楼船高高的甲板传来柔媚的笑声。

两男两女斜倚在锦绣丛里。

其中一男子也罢了,本来相貌不丑,但跟另外三人、尤其是另外一名男子比起来实在相形见绌,他的手里有根翠绿竹笛。竹笛以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飞快在五指间跳跃,男子浅浅的笑,显得很斯文,眼神也很清朗,似乎面前两个大美女不过是一幅装饰画,但那张略厚的紫红­色­嘴­唇­却出卖了他的真正心思。

看着对面妖艳的男装丽人,凤栖梧嘴角时不时的神经质的抽搐一下,内心的欲望正在勃发。

“凤栖梧,现在就看你了。怎么样,回的热闹你没看着,这回不管如何你都该。以后琴儿那里就要靠你多照顾了。”一身紫袍的萧如水叉开修长的双腿,懒洋洋将手伸进腿横陈的丽人怀里有一把没一把的摸着,嘴角挂着一丝极具魅惑的微笑。

凤栖梧心底冷笑,心神终于从名分的妹妹——李小楼身抽回:“青琴子谷主如今是你的妾,也就是一家人,好说好说。不过听说仙田如今已经进不去了,就算我去玩玩,也实在没什么玩头嘛。”

他漫不经心的笑说着。

青琴子身穿粉­色­软缎背心,下系白­色­蝴蝶穿花纱罗湘裙,打扮得如同十五六的少女,只是她的容颜身材实在跟十五六的少女毫无关系。正式成为萧如水的妾,她愈发熟透了,丰艳圆润,从里到外如同一枚熟透的粉­色­樱桃,透出孜孜的。

她斜睨凤栖梧,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胸口情郎不安分的大手,眼波都似滴出水来:“看凤栖梧哥哥说的,我在这里保证,你只要去了定有好玩的。要知道,我曾经培养过十来名绝­色­女弟子,就算我走了,仙宗不会拿她们怎么样,都是在的。凤栖梧哥哥,只要你去了,她们全都是你的。”

听到这话,凤栖梧似乎心里大动,啧啧赞了两声,却还是没马应承。

靠着大红软枕仰面看着星空的李小楼眉间掠过一丝­阴­影,转过头,伸出雪白柔荑捂着嘴角轻轻一笑,这一笑绝对倾城倾国,看得连青琴子都不觉一呆。

却听李小楼咯咯轻笑道:“他是我的哥哥才对,又是你青琴子的哪门子哥哥呢?三师兄,你这女人到底曾经是仙宗的人,真是活宝呢!”

青琴子顿时大怒,刚想翻身爬起,却被情郎的大手紧紧揪住胸口的柔腻,疼的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给我继续睡好!”萧如水一点不假辞­色­,冷冷道。

青琴子不敢不听,咬牙横陈,继续躺在萧如水的腿间。

“小楼妹妹,”萧如水看向李小楼,眼神极温柔,语调也是极温柔,“这事非你帮忙向师父进言不可。找不到那楚宏小子,如今师父天天发火,我都不敢去见他老人家,他也只有对你不生气。小楼妹妹,烦你去向师父说一下,准我攻打夺天谷。至于好处么?小楼妹妹要什么我给什么。”说罢,转向凤栖梧,诚恳的道:“就请你帮忙出一次手罢。”

李小楼不置可否,亮晶晶的眼神却是看向萧如水腿中间的青琴子,青琴子顿时心下忐忑。

半晌李小楼嫣然一笑:“我若是想要她的人头呢?”

“你!”青琴子又惊又怒,正想大骂李小楼,突然喉咙重物卡住,竟然可以听到自己喉骨在咔咔作响。

她低下头,看到的是萧如水的大手。

元婴已被情郎一招制住,青琴子动弹不得。

萧如水英俊的脸满是微笑:“小楼妹妹,如果你真的想要她的命,我现在就杀了她。”

“不——”青琴子大惊,拼命挣扎,却是动弹不得。

看着情郎英俊的脸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恐惧从青琴子心底升起,她不得不相信只要李小楼一句话,自己心里眼里唯一爱的这个情郎真的会为她杀了自己。

她看向李小楼,眼珠子转动拼命作出求饶眼神。

厌恶从李小楼眼底一闪而过,但她马却咯咯娇笑起来:“三师兄,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这么认真。看啊,她都要被你掐死了。放手。”

萧如水的手终于从青琴子的喉咙移开,青琴子瘫软在锦绣床榻,捂着火辣辣的喉咙,恨意开始从心底燃烧。

但她却抬起头,对自己的情郎作出灿烂的妩媚的笑脸,只带着一点点的怨怼。似乎在说,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开玩笑。

萧如水淡淡的笑,眼光却从青琴子脸滑过去,就像她刚才死里逃生跟他根本毫无关系,只看着李小楼。

李小楼娇笑道:“这事就这么定啦,我明天就回去禀报父亲他老人家。”

8-290 公议和推荐

一身白­色­衣裙的李小楼低头裣衽低头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芙蓉素脸脂粉不施,双手斜斜交叉握在小腹前,轻轻咬着下­唇­,神情就像小兔子般惹人爱怜。嚣张的魔女在偃道魔君面前居然是这副模样,只怕会让许多人跌掉下巴。

李小楼身前,一团人形黑雾从大殿这头缓缓飘向那头,偃道魔君在踱步。

半晌他道:“我允了,不过以你和老三的力量想要把夺天谷夺回却是难了点。你拿着这个。另外,听说夺天谷南谷里也有些好东西,别浪费了,同时攻打那里,让玄戌子那老儿分身不暇,这样才是兵法策。那个地方交给你四师姐。飘零殿这些年虽低调,我却知道你四师姐着实积攒了不少实力。”

黑雾里平平飞出一块血红­色­的玉牌。

李小楼接过玉牌,喜的脸泛桃花,大声道:“多谢爹爹!”

这是魔宗最高令牌,见此牌如见偃道本人,除了六十名碧落护法无权调动,可以调动魔宗任何力量,连炼狱十王都必须听令。

李小楼见偃道居然连这块令牌都给了自己,又惊又喜,意外激动万分。

偃道谆谆嘱咐道:“以后,夺天谷就交于你和老三负责。那个青琴子,一定要盯紧。这女人心胸狭隘,不可不防。”说罢挥手命李小楼退下。

李小楼乖乖转身飘然出殿。

看着养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偃道心里一动。

多日过去,那楚宏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居然真的消失了!还有件咄咄怪事,那条龙带着那大个子和噬魂进入南荒后居然也是十分彻底的消失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南荒里面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自己却不知道?

黑光一闪,六道轮从黑雾里飞出,在偃道面前旋转着。

想到六道轮得来的经过,偃道心里更是大动。莫非南荒也有古神神殿?莫非那大个子和那条龙竟然进去了?莫非那楚宏子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了那里?

偃道想到这里大声道:“来人!”

门外应声闪进一名玄衣护法。

“叫铁衣冷,你们全部出动去南荒,给我掘地三尺仔细搜!任何发现不要错过。那个大湖不用看守了!楚宏子根本不在那里。”

护法领命而去。

下一刻,偃道的心思又转到了九离门。那个人居然没死,居然还传了信息过来!真是天大好事,这招棋还可利用!

黑雾继续在大殿里飘来飘去,一道道命令从这里传出。

九离门。

一道白光从九朱峰飞起,直飞九离峰大殿。

片刻后,楚轩停在大殿前。大殿里已经有人声了,楚轩却没忙着进去,而是转头看着对面。

乾坤台毁了,被炸的七零八落,白玉广场到处都是碎块,曾经高耸入云的壮观景象不复存在。

楚轩无声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传来破空声风声,没多久,大师兄楚明在楚轩身边降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外面站着­干­嘛?进去。”

楚轩眉头微皱,回头看看大殿里的那些人欲言又止。

楚明知道他的心思,微微摇头,又道:“我去看过岳常子师叔祖了,他和灵熠子的伤都还有救,只是想要把身体里的剧毒全部清除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已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老八你说是?”

楚轩沉重的点点头,实在没心思说笑,拉了把楚明道:“进去。”

楚轩楚明已是最后到的人,所有九离门现存长老已经到齐。大家按次序坐下后,那排长长的黑玉石椅两端依然空出两大截位子。想以前,这排椅子根本不够坐,许多人必须站着。

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大家尽量不去看两端的空座位,注目正中主位的灵箕子。

灵箕子如愿以偿,终于“正式”当了九离门掌门。只可惜这个掌门当得名不正言不顺,连朱雀九离刀都没有,承仙阁二十八层掌门居所直到现在还进不去,许多人心里不服。但是灵箕子的背后是仙宗宗主玄戌子,再不服也只好“服”了。

人人在这刻都想起了“叛逃”的楚宏子和楚雄子,心底均是无声的叹口气。

灵箕子当掌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通告整个仙宗历数楚宏子和楚雄子的罪状,勾结魔宗攻入九离门,是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叛徒。他宣布将楚宏子和楚雄子逐出门墙,谁见到他们都必须见一次杀一次,不然就是跟九离门作对、跟整个仙宗作对、跟魔宗暗通款曲。

这个通告带着很大的威胁意思,在整个仙宗引起巨大震动。

当晚仙宗联军都在九离门,先行离去的朝真门、碧霄宫、玄委、新洛已经知道了一点事情真相,显然在自己这些人离去后九离门还曾发生了一场权利变动,楚宏子在此役中彻底败给玄戌子的人——灵箕子,还连累了楚雄子,两人从此成为被仙宗九离门通缉的罪人和叛徒。

名阀帖吧 杜易子等兽修听到后绝对不信,直嚷嚷要九离门讨个说法还李宏楚雄二人清白和公道,不料灵箕子压根就不放他们进入九离门。杜易子等兽修在吕梁闹了好些天始终不得门而入,最后心灰意冷,赌气放出话来:“只有楚宏子任九离门长老我等兽修才是九离门的名誉客座长老,现在楚宏子莫名其妙被打成了叛徒和罪人,那我等只好同样叛出九离门,从此九离门任何事跟我等无关。”

消息一出,仙宗许多人暗地松口气,接下来几乎是讥笑和冷笑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九离门“掌门”灵箕子当前的笑话。经过此役,九离门本就元气大伤,还将年轻一代中硕果仅存的优秀人才赶出门,九离门大势已去,从此肯定沦为仙宗九大派里排名最末一名,什么炼丹炼器,都是给玄戌子作嫁衣裳。

这件事最后真正得到好处的人是玄戌子,他的权利地位再次被加固,无人能取代。

灵箕子此刻坐在掌门主位,心里还是很自得意满的,环顾众人,他说出了此次会议的目的:“召大家来是有事商议。九朱峰首座空缺,各位觉得,楚明子、楚隶子、楚轩子三人谁可胜任?”

楚轩眉头不为人察觉的微微皱了皱。

楚宏走后,楚明任九朱峰首座已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事,怎么忽然多了一个楚隶?至于楚轩自己名字也在其中,他明知自己不过是灵石子的八弟子,排名较后,按资排辈轮不到他,所以提他的名字不过是掩人耳目。

想到这里楚轩猛然一惊,难道灵箕子的意思是让楚隶当九朱峰首座?什么时候楚隶居然去抱他的粗腿去了?又转而一想,以三师兄的为人,做出这样的事实在并不让人惊讶。楚轩心里已经隐隐明白,面却纹丝不露。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道:“楚明子是已故灵石子师弟大弟子,为人谦和处事老道,我觉得就是楚明子最好。”

不说则已一说灵萧子马反对:“我看楚隶子的修为比楚明高,他当首座更合适。”

他这话却也是有根据的,楚隶现在是金丹中期,楚明却刚升长老刚结金丹,是金丹初期,修为的确是楚隶更高,但若真的以修为来决定首座人选,那楚轩其实更有资格,因为他的修为跟楚隶不相下都是金丹中期,而楚轩更年轻,说明他天分更高。所以灵萧子这话分明就是借口。

楚轩心里更有数了,微一沉吟,毅然拱手道:“跟灵萧子师伯想法一样,我也很赞成三师兄当我们九朱峰的首座。”

此话一出,楚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蓦然看向楚轩,眼里掠过一丝明显的伤痛,黯然低下头。

楚轩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叹了口气,面却仍旧款款笑道:“三师兄比我年长,又是九朱峰新一代长老里修为最高之人,当仁不让,应该是三师兄当首座。”

“好!”灵箕子高兴得哈哈大笑,看楚轩也顺眼许多了,“既是大家公议,楚轩子一力推荐,那就这样决定了!”看也不看楚明,站起来道:“你们九朱峰自己安排一下,明天午时大殿里召开就任典礼。”

隶低头应命,眉开眼笑的样子怎么看都有几分奴才相。

不管出自真心假心,事情到此已定,大殿的人走到楚隶面前纷纷向楚隶道贺。只有楚明低着头,独自一人黯然走出大殿,衬着身后的人群,背影显得分外寂寥。

楚轩急忙纵天空朝楚明追去。

楚明回过头看是他,闷闷不乐的道:“你怎么不相信我?难道我当首座会比老三差?多年来,老三百事不管只顾自己修炼,如果我跟他一样什么都不管修为肯定比他还高。唉,不说了,这事也不能怪你。”

楚轩叹口气,这个大师兄果然人品是极好的,如果太平年月会是一位人人敬重的首座大师兄,但现在,他根本坐不得那个位子,坐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楚轩传音款款道:“大师兄,信不信由你,那个位子你不能坐,因为你坐了,你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就会成为第二个六师兄。我是为你好。还有切记,在楚隶面前你千万不可流露出不满之意,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也会从旁斡旋。大师兄,小心掌门师伯!一定要小心。”

这话出自肺腑,楚明到底不笨,前后一想就明白了,顿时冷汗涔涔而下,拍着楚轩肩膀道:“多亏你机灵!其实这首座当不当无所谓,眼下最要紧的是……”

楚轩接了下去:“最要紧的是先让岳常子师叔祖苏醒过来。”

“对!”楚明拍手笑道,“好师弟,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的。”

楚轩却摇头了,“岳常子的伤不急,还有一个人必须现在就搞定,不然他定要生事。我们九离门,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

刚说到这里,却见一道白光流星般划过头顶直奔九离峰,速度快得令人惊叹。

楚轩双眉一挑,大急道:“真被我说中,没想到他­干­脆自己出来了!快!快去大殿,灵仪子师叔定要发作!”

8-291 死而复苏

没人能拦下暴怒的灵仪子。

当时灵仪子虽被岳芒子罚面壁三个月,但灵仪子并不是真的去面壁了,他其实是在疗伤。等伤势痊愈,走出自己房间,问起李宏,听到的却是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灵仪子当场暴走,直奔九离峰找灵箕子算账。

灵箕子头疼万分。灵仪子此时已是不折不扣的九离门第一高手,灵箕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躲在承仙阁某处避而不敢见,只把岳芒子派出去作说客。

岳芒子摆出掌刑堂师叔风范训斥灵仪子。灵仪子二话不说祭出问道,只一招就制住岳芒子,逼他带自己前往离火大阵入口,说要出去找楚宏子,并且说,他只遵循灵虚子生前遗言,此生只奉楚宏子为九离门第十七代掌门,灵箕子的掌门他绝对不承认。

岳芒子被搅得头昏脑胀,而且一招就制住自己这个师叔,此事实在让他又恼又羞。觉得放灵仪子在山门里终究是个祸害,岳芒子­干­脆爽快的把灵仪子带入离火大阵,取出自己的通行玉牌令蕴九子放人。

蕴九子问清原委后,意味深长的只说了一句:“李宏是往南边走了。”

灵仪子会意,很快出了离火大阵,化作一道白光直遁南方。

岳芒子长吁口气,悻悻掉头往回走。

不料玉牌里传来蕴九子的声音:“岳芒子,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你可明白?”

岳芒子张大了嘴。

蕴九子冷笑道:“如果你敢把刚才我说的话泄漏出去半个字,哼,等我出来必有你好看!”

岳芒子恍然大悟,急忙赌咒发誓的答应,玉牌里方才无声了。

灵仪子就像脱出牢笼的囚鸟一般直向南边飞去,一路都在细想,李宏和楚雄二人被逐出九离门,为什么不去投靠青丘山­射­玉仙子、或是去东海边投靠­精­卫族,却是往南边去呢?仔细回想,倒是让他想起了点事,记得李宏恍惚提过一句自己在民间收了个开山大弟子,那弟子是放在岭南的,难道李宏二人是到岭南找那大弟子去了?

这样一想,他便十分确定李宏的去向,径直往南飞。

刚过大庾岭,灵仪子就觉不好,前方云路突然出现许多强大的魔宗妖人气息,看前进方向,定是发现了自己。

灵仪子待要躲,却已暴露形迹。

片刻后,十来名玄衣白须的老者出现在视野里,灵仪子一眼认出是偃道老魔的贴身护卫碧落护法。他顿时明白,不但自己在找李宏,这帮人也是在找李宏。

事情到此已经昭然若揭,果然是离间毒计!老魔大约知道了李宏身的月缺,甚至垂涎《六灵咸仪诀》,故意挑拨离间,想将李宏挑拨到仙宗之外好趁机下手。恰好灵箕子此人心术不正,想谋夺李宏的掌门之位,跟偃道老魔竟然不谋而合,生生将李宏陷害了。

灵仪子心念急转,马又想到老魔如此大阵仗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还没找到李宏,不然早就偃旗息鼓了。

想通这点灵仪子掉头就逃,逃得飞快,不但不向南,反而折转向东。

那十来名碧落护法已经认出了灵仪子,见他突然掉头就逃,心里更是怀疑,一面疾追,一面分出人向偃道报告。

偃道魔君并不在他的碧落宫,而是在四弟子­阴­雨微的飘零殿。这次偃道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宏抓到手,故此再次从老巢里跑了出来,­阴­雨微的飘零殿离南荒比较近,方便指挥,所以他­干­脆住在了这里。

一听属下的报告,偃道大喜,觉得灵仪子一定知道李宏的下落,当场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灵仪子。

有时候突然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突然的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所有的偶然结合在一起就成了必然。

当灵仪子发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并且一道强大到可怕骇人的气息飞速朝自己驰来时,一切已经晚了。

祭出问道的灵仪子这晚绽放了自己最后一次、也是最璀璨的生命光芒,意识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冰冷的灵仪子遗体放在偃道面前时,偃道魔君久久注视灵仪子苍白俊美的脸庞。

旁边的碧落护法们正在为偃道魔君汇总所有灵仪子的个人消息,不久后,一封从九离门里飞出的传音符将一切描述得更为明朗。

偃道魔君心里产生了一个庞大计划的雏形,这雏形越来越明确,最后令偃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三千年了,早在三千年前偃道就已达到合道期修为,现在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绝对是宇内第一。可是,一个小丫头都引起天象而飞升了,自己这宇内第一人直到现在却没有任何飞升的迹象!

想到这点偃道的心就在流血——如果心还在的话。已经不能再等,如果再引不来天劫,自己就会死,连轮回 冰封光耀全文阅读都不可能!

秘密就在那个楚宏子身,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如果……

“你们都下去。”

灵仪子的身体慢慢从地飘浮而起,虽然已死,但他的形貌看去仍跟活着的时候一样,甚至偃道可以感觉到细微的灵魂波动还留在他的体内。

偃道魔君微笑了,放眼宇内,有谁能比自己对灵魂了解更多?他一步步跟在灵仪子漂浮的身体后面下到了专供自己使用的密室里。

十五天后,一道白影倏忽掠过深宅大院的高墙,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目送灵仪子离开,­阴­雨微茫然不解:“师父,你就这样把灵仪子救活放他走了?”

黑雾里的偃道在桀桀怪笑,听去很高兴,却明显的有些中气不足,似乎受了点内伤,语调声气也跟平时很不一样。

只听他桀桀怪笑道:“是啊老四,灵仪子走了,去找那楚宏子去了。”

­阴­雨微清冷的丽容现出深刻的古怪之­色­,她实在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救活自己的敌人。

修界风起云涌,九离门的惨剧使得仙宗除了昆仑外的七大派都格外小心,不但严格收束所有弟子不得外出,每派都在卯足力气加大防御力量,时刻提防魔宗的进攻。

仙宗已彻底转为守势。

李宏消失的那个大湖在秋季到来后的连绵大雨中又积满了水。水很浑浊,强烈的腐烂的死鱼死虾臭气传出十几里远。当地人都知道那处深山大湖出了怪事,突然之间消失,现下虽然又被四周山里冲下来的山水蓄满,但这事总让人感觉到透着古怪的­阴­森寒气。他们互相告诫不要靠近那里。

深夜,又下起了大雨,突然湖底红光一闪,紧接着浑浊的水里出现一道长形深­色­东西,似乎是条死了的大鱼,载沉载浮在水里若隐若现,慢慢向岸边漂来。

电闪雷鸣,深山风雨大作,一道黑­色­的苗条身影突兀的凭空出现在湖岸。黑丝巾蒙面,全身下笼罩在不透水的黑­色­油绸衫裤里,打扮很似当地有钱山民。只是漆黑的夜空偶尔划过的闪电却照亮了此人细白的脖颈。

是个苗条的女子。

她就像鬼一样潜伏在湖岸,警觉的看着水里载沉载浮的那物,突然腾空而起掠过水面,以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飞快伸向那物,一把抓住了那物的后端。

竟是个死人!女子一把抓住死人惨白的脚踝,眨眼一起消失了。

李宏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自己像是死了,深深埋进地下,外面包着个黑­色­的大茧子。这个黑­色­大茧子就像有生命,温暖的包裹自己,不让自己冷着冻着,无数五行灵气源源不绝的提供过来,骨头肌­肉­都在生长,断了的腿和胳膊再次长出,最后那大茧子将自己轻柔的推来,消失在深深的脑海深处。

身体很沉,但又很轻飘飘的,两种古怪的感觉在对立。十婴正在丹田里自主掐着心法修炼,每个元婴脸各各现出不同的表情,深思,愤怒,智慧,老成,哀,喜,忧……就像自己被分成了十份,但每份又都是自己。

元婴们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齐齐现出温暖的笑容,一道明亮的金光整齐划一的它们身闪过。

下一刻,李宏突然苏醒过来,六识回复,身体又是自己的了。

他环顾着四周。

躺在一间小茅屋里。地方很小,只有一张草榻,对面支着一张简陋的白木板桌。桌子叠着几个粗瓷大碗,旁边摆着一个褐­色­的陶壶。身下垫着厚厚的散发着清香的山茅草。身还搭着一根土布被子,自己整个人深深陷在茅草里,躺得很舒服。

从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如洗的青山。山里似乎刚下过雨,空气很清新,到处飘着淡淡的白雾。

远处山里有些树尖儿已经泛红。已经是秋天了。

李宏想起刚从九离门逃出的那幕和面对偃道老魔的那刻,还是恍若昨日。但不知不觉,已经秋天了啊。

头有些重,但李宏已是坐了起来,双脚落在草榻边,地有双布鞋,很­干­净。李宏的脚落在布鞋里,发现大小正好。再摸摸身,发现自己从里到外穿着一身­干­净的短衫褐衣。

这屋子,还有自己这身打扮很熟悉,很久前在吕梁山里的那段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闪现在李宏眼前。那以后,进入九离门,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珍贵的火浣衣,李宏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天还会再过这种穷苦生活。但是这种穷苦生活却将脑海深处一段美好的记忆给拉了出来,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娇小美丽的脸庞,裹着青花布包头,朝自己亲切腼腆的笑。

婉宜……

门口有人。

李宏赶紧站起来想谢谢恩人,门开了,一人走进来。四目相对,李宏大吃一惊,“是你!”

8-292 市侩­精­明的姑娘

茅屋门大开,走进来一位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

她穿的衣服十分古怪,染得花花绿绿的土布短衫,苗条的腰身被巴掌宽的布条束的极细,下面穿的居然是靛青的大裤衩,卷得高高的露出大截形状优美的雪白小腿,脚居然是双草鞋,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十个粉­嫩­红润的脚趾甲。头裹着大幅自制土布头巾,整个脑袋都被包在里面,看去像是顶着一个大箩筐。硕大的银耳环在脖子边晃荡,胸口也有一挂啰里八嗦叮当作响的银项圈,手脚踝套着十七八个银铃铛。看去居然是不折不扣的南蛮女。

只是她分明是修士,已是炼心中期,修为很不弱,离结金丹也不远了。而且她的脸虽然被刻意用某种树汁抹黑,但依然肌肤光洁,檀口琼鼻,双眉入鬓,那双秋水如同水银弹丸黑白分明,嫣然一笑,两颊现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分明是位美貌佳人。

李宏大吃一惊,已是认了出来,“是你!绮霞宫的岩萝师妹!”

岩萝梨涡更深了,咯咯娇笑道:“你总算还认得我,不枉我出生入死从魔宗手把你救出来。”

李宏抓了抓头皮,有些不自在了。自己昏迷到苏醒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知道,做了个古怪的长梦,醒来手和脚都长了出来,看来真的是岩萝救了自己。只是这姑娘­性­子有些古怪,实在不是自己这路人。

李宏眼珠子一转,叉手深深长揖到地:“大恩不言谢,如果他日来九离门定当……”李宏说到这里打住了,因为想起来自己是从九离门里逃出来的,尴尬的说不下去。

岩萝鉴貌辨­色­,嫣然笑道:“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你已被你们九离门逐出门墙,列为叛徒,新任的灵箕子掌门说谁要是收留你就是跟九离门作对。嘻嘻,只有我死大胆不信这个邪。你还不好好谢谢我?”岩萝索­性­掇过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正好拦住李宏的去路,还笑嘻嘻伸出雪白的柔荑,作出索要谢礼状。

听着她的话,李宏心头怒火急冲脑门,灵箕子欺人太甚鼠子敢尔!但是回心一想,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他以为他可以一叶障目,蒙蔽天下英雄的视听?那是痴人说梦。眼前就有一位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看着岩萝漆黑的脸,雪白的脖子和柔荑,以及雪白粉­嫩­的小腿和脚,李宏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还不赶紧掏点好东西给人家?我可是知道你好东西特别多,别想藏着!巴巴的在魔宗眼皮子底下在那大湖边藏了三个月才把你救出来,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李宏心情很不错,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你就算想装村姑也装得像一点好不好?脸是涂黑了,手和脚那么白,又那么美貌,傻子都能看出你是易容改扮的!”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突然心底一突,自己刚见面就夸她美貌,这丫头从小人小鬼大,又是在那种氛围里长大的,她会不会产生某种别的想法?比方说觉得自己是在轻薄她?想到这里李宏赶紧回复严肃神­色­。

岩萝倒是一点不觉得李宏唐突,听他赞自己美貌,喜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儿,还抬起纤纤素手去掠鬓发。手伸到鬓边摸到了大卷土布才想起来如今自己是裹着包头布,此刻这个动作却是显不出自己的妩媚哩。

岩萝索­性­顺势把手移到胸口,抚着胸口的银项圈,想想好奇的道:“灵箕子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我生气­干­什么?人人心中有杆秤,公道自在人心,比如你,你就根本不相信灵箕子的鬼话,所以,我得到的是人心,而他得到的是遗臭万年的恶名。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李宏悠然道。

看着一脸正气的李宏,岩萝心里大跳,那点心事又开始藏不住,只是该从哪里开始才好呢?脸红耳热,没话找话的指着自己的脸道:“这黑油是防晒的,我跟那些南蛮姑娘学来,她们在山里都搽这个,据说养颜还可以防蚊子叮。倒不是我刻意扮成她们。”

说完这些她恢复了平静,将那点心事抛诸脑后,笑嘻嘻絮絮叨叨地将救出李宏的前因后果长篇大论说了出来。

这姑娘是天生自来熟,见人一点不怕生,根本不像中原汉人,倒真的有点南蛮姑娘的风采。从她夹七夹八的啰嗦叙述里,李宏知道了很多事情。

自魔宗攻破九离门后,魔宗一反常态,到处出现。仙宗现在人人自危,一些跟仙宗九大派渊源颇深的修仙世家和小派都不约而同搬家或者深深躲藏起来。对于李宏是勾结魔宗的叛徒这件事,刚开始传出时确实很是震动了一番,但由于魔宗到处出现,这事很快就不再被人提起。所以说,灵箕子单方面宣布所有仙宗人等见到李宏必须杀之已是个笑话。

岩萝是一直留心着的,据说她“正好”看到李宏与偃道及碧落护法们交手后坠 我的外星老婆全文阅读落那大湖。当时她不敢接近,一直在很远的外围徘徊躲藏,直到确定魔宗妖人离开,她悄悄返回大湖附近一连守了三个月,终于有天在午夜时分看到李宏从湖里冒出来。她捞了李宏就跑,一直跑到南蛮聚居的这个深山小村,隐居在此替李宏疗伤。

听完李宏还是很感动的,但是转而一想,又有些讪笑。

虽在跟岩萝闲聊,但李宏一直在运转着心法,渐渐明白,自己这伤岂是岩萝能疗好的?虽然不知那黑光大茧是何物,但那东西才是真正救自己命的恩“人”。岩萝不过是将自己从那湖里捞了来。当然,确实也要感激她把自己带离那里,毕竟那里时不时有魔宗妖人过来查看,如果不是她及时捞走自己,确实可能再次被魔宗逮住。就凭这点,某种意义岩萝确实还是自己的恩人。

想到这里,李宏就没有揭穿岩萝的谎话,而是诚恳道谢。

岩萝这才满意了,笑嘻嘻的道:“好啦,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南荒究竟有什么奇遇?可别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谎。”

李宏哪里会对她说实话,三五句话敷衍过去。

听着李宏的借口,岩萝也是笑嘻嘻的,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她的神情跟自己分明一致,这说明她也是知道了某些事情而没有当场揭穿自己。李宏心里明镜似的。

心照不宣,两人都没有互相揭穿。

天­色­已晚,对面山谷里升起炊烟,那里的南蛮山民正在煮食晚餐。两人都不用吃饭,便显得无事可做。

对岩萝,李宏谈不多少好感,首先她口口声声要自己感谢救命之恩奉谢礼这点就令人说不出的内心反感。李宏站起活动了会手脚,知道自己伤势确实已经痊愈,对岩萝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大恩不言谢,如今身无长物,改天一定给姑娘奉重礼。现下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身影一闪,已是钻出小屋。

岩萝急了,叫道:“你要去哪里?”

李宏差点实话实说回答说南荒,话到嘴边总算急智的咽了回去,改口道:“到南边找一个老去。”

“不许去!”岩萝穿花蝴蝶般飞纵到李宏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叫道:“你不要命了?如今魔宗妖人封锁了全部去往南荒的路,听说许多往南边去的仙宗散修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还敢去那里!”

“哦?”李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到楚雄黑渊他们,顿时心跳加速,他们不会出事?

岩萝眉头一皱,斜睨李宏话里有话的道:“你放心,你那跟你一起逃出来的兄弟根本没落入魔宗手里,我清楚的很。但是如果你去了,保不住你会落入他们的手里,那时你那兄弟为了救你就很难说了。哼,他藏的那地方挺安全的,当我不知道么?”末两句,却是声音极轻,像是很不屑的自言自语。

李宏心里稍安,细思觉得岩萝说的是对的。黑渊云路甚快,只要到了大湖遗迹下到水里,自有神殿之城的殿灵接应,进去后,天底下再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只是。岩萝最后那两句话?李宏心里蓦然大跳。她是怎么知道的?

注视着越来越暗的屋子里对面那张黑黝黝的娇俏脸庞,李宏明白了。从自己一开始进入南荒她就盯了,难怪刚出神殿之城这姑娘就追来,疯言疯语的说些疯话。她,根本就是心在神殿,她,根本就是知道了某些事。

她确实救了自己,但目的肯定是为了神殿!

李宏心下了然,反而不急着去南荒了,坐到桌边转个话题道:“晚饭吃什么?”

岩萝嫣然笑道:“想通了?那是最好啦。我反正不急,有的是时间,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地方十分安全,这附近里的南蛮山民我都买通了,没有一个人会乱嚼舌根,所以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信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魔宗那些人走了,你再往南边去,那时你想访、想找你那兄弟都好说嘛。”

她银铃般咯咯娇笑起来,很做作的眯着眼睛,拿手捂着嘴,显然还自认为这个姿势很美很风情。

李宏心底一阵厌恶,这姑娘不能说心眼很坏,但市侩、­精­明、有恩必要人报,而且很喜欢搔首弄姿,跟一般接触到的修仙的仙子们简直完全两回事两路人,难怪自己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极力掩饰心里的不耐烦和厌恶,李宏淡淡道:“找点吃的,不然会被山民看出来穿帮的。”

“这倒是。你等着。”岩萝起身走了出去。

这间屋子旁边有个简易的窝棚就是厨房,岩萝走到那里面去鼓捣着。李宏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眼前浮现出楚曦的清丽面容,直到这时,李宏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她。

楚曦才是真正的仙子,忘忧出尘,空灵飘逸。

8-293 恨得牙痒痒

这里离南荒并不远,也是深处深山之中。所不同的是这里自古居住着许多被中原人称为“南蛮”的山民。这些山民在深山里刀耕火种,顽强不息的繁衍下去,许许多多的寨子像撒落在高山里的珍珠,一连串的分布下去。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山寨很小,说是寨子都勉强,只在山坳里散布着三五户人家,但是翻过这座山脊,对面岭下有座大寨,这里的几户人家跟对面岭下大寨的好些人家沾亲带故,是那座大寨的分支。

岩萝看中了这里的僻静,她会说蛮语,撒了许多谎,让这里的几户人家认可了她,甚至还帮她盖屋建房的安顿下来。她谎称自己身体不好,到这里来就是养病的。南蛮人很淳朴,信了她的话,除了隔段时间送点油和米,那几户人家并不来打扰。

她救回李宏,下面那几户人家一点不知道。岩萝索xing大方地带了李宏到每户人家去亮了个相,不知她又撒了什么谎,反正那些山民看李宏都是笑眯眯的,摆出一副欢迎的姿态。如此李宏又过了明路,在这处小寨里暂时安顿下来。

魔宗把住所有通往南荒方向的天空,除非遁地,否则根本过不去。李宏并没有把握用九离门里很特别的禁制灵符“遁地符”,返回中原也不是策,想来想去,只能暂且宽心的在这里隐藏。至少这里很安全。

想通这点,李宏第一件事就是找修炼的地方。这个时刻不能无所事事,提升修为比什么都重要。虽然这里五行灵气并不充足,但是乾坤夔里还有许多极品仙石,所以关键就是要找个安静的、确定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李宏开始山前山后的查看,最后选了寨子向东十里处的一座不高的山。这座山山腰里有个山洞,口小肚大,里面很­干­燥,外面被各种藤萝盖得严严实实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洞口。而且,站在洞口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岩萝修建在山腰的小茅屋,这样的话那里的任何动静都能看到——对岩萝,虽然有些反感,但毕竟她能算半个救命恩人,李宏还是不希望她有事。

将石洞清理得­干­­干­净净,又拔了一束香茅草熏了熏便一切就绪。想了想,李宏还是没有马开始闭关,将石洞重新掩好,赏着山景趟过草丛一步步信步朝小屋走去。

天全黑的时候,李宏才走到茅屋前。门是虚掩的,岩萝并不在屋子里,李宏走至桌边在黑暗里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岩萝返回。

屋子一角的草榻现在稍微改了改,李宏未苏醒的时候是一个人躺在面的,现在草榻在正中间拉了道布帘作为间隔。这几天晚李宏和岩萝都是一人一边隔着布帘打坐。现在布帘是拉开的,李宏一眼看到属于岩萝的铺位放着个很大的包裹。

李宏顿时大喜,难道岩萝想通了终于肯回绮霞宫了?这真是再好不过!想想愈发心花怒放。这姑娘不难相处,就是实在太­精­明,成天旁敲侧击神殿的事,要么就是暗示救自己有多辛苦最好给十七八个好法宝、灵丹多多益善……如果她肯走,从此耳根清静!

这样想着,李宏的嘴角已是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衫裙窸窣声传入耳里,远处响起轻快的脚步声——为避人耳目,二人都尽量不在这里高来高去,而是靠双脚走路。

屋门吱呀一响,岩萝黑黝黝的笑脸探进来,左手提着只小野猪,右手里还有只大竹筒。她笑着扬起手里的野猪道:“去山里打的,本来还有一只,我在下面跟猛子叔换了一筒他自家酿的好酒,咱们晚好好整一顿好吃的。要不要过来帮忙?”

李宏二话不说挽起袖子。

先把野猪整个用盐巴擦了一遍,肚子里塞香茅草,很快野猪就已在炭火烤着了。通红的火苗舔着野猪,猪皮渐渐转成了深红­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李宏细心的刷着油,神情专注。旁边的岩萝蹲在地一直托着下巴在看,李宏被火苗映红的侧脸映入眼帘,突然之间岩萝的心又是大大的跳了一下,就跟这几天的许多时分一样。

“好咯!”李宏将烤好的野猪放在托盘里,伸出一根手指随随便便在面悬空一尺处划了几划,岩萝还不明所以,突然听到哗啦一声,焦黄喷香的野猪齐整整分成了十八块,刀也切不到这么均匀完美。

一点如豆灯光,二人小酌。

木盘里的烤r正袅袅冒着热气,竹筒里倒出的山酒清冽芳香,李宏举起竹杯笑道:“敬你一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萝一口喝­干­,笑眯眯的用手背擦着嘴的酒渍。

看着她这个用手背擦嘴的动作李宏眼里掠过一丝惊奇之­色­,这个岩萝,居然不装腔作势了?

岩萝马知觉,脸微微红了,咳嗽一声,很扭捏的“娇滴滴”的道:“我还要喝,再给我倒一杯。”

李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杯下肚,岩萝反而越来越自然,不再故作妩媚的搔首弄姿,这样的她更顺眼。这时李宏终于敢说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岩萝,你什么时候走?”

“走?去哪里?”岩萝莫名其妙。

李宏指了指草榻的包袱。

“哦,”岩萝漫不经心的道,“那是我整理出来放着的。”突然她警觉了,抬眼狐疑的看向李宏:“怎么?难道你希望我走?”

李宏心里大呼是的, 理工大风流往事最新章节嘴却实在说不出口,期期艾艾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到包裹随便问问。”

“那还好,你们男人最没良心的了。我拼死拼活救了你,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我反正决定了,暂时不回绮霞宫,就跟着你,哼,你如果好意思的话就甩掉我走。”岩萝秋波荡漾的斜睨一眼李宏。

这个动作是在对李宏抛媚眼。可是这媚眼抛的实在很做作,一点不自然,看得李宏就像吞了只苍蝇般腻味,偏偏还不能说。

这姑娘,实在是个活宝!

李宏硬着头皮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可要小心点,尽量不要用神通,以免引来魔宗的人……”

话未说完岩萝啪的声把杯子重重顿在桌,眼珠子都瞪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刚才撵我走,我不走你又要闭关?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说到最末一句,小嘴都撇了下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李宏顿时头大三圈。最见不得女人哭,何况这个女人还救过自己。李宏只得温言软语的安慰她。

好话说得嘴皮子都­干­了,岩萝才止住泪破涕为笑,又豪爽的举起杯子道:“你可不许骗我,再喝!我还没喝够呢!”

“好。”李宏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她连闭关不让自己闭,自己还回来­干­嘛?刚才就很应该把那石洞口一封,就此不管她!真不明白她这样赖定自己是个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李宏突然心底一震,她,不会是看自己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李宏决定跟岩萝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咳嗽一声,郑重道:“这些天多谢你了,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是有妻子的人,对你,我十分感激十分敬重,所以,你,”李宏见岩萝的脸­色­十分古怪,索xing张嘴就把最关键的部分说出来了:“所以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意思任何想法,我们绝不可能我也绝不接受!”

岩萝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李宏,半晌咔嚓一声,她把下巴重重合,瞅着李宏突然笑了:“你的妻子?她谁啊?”

“啊?”李宏呆了。

在李宏多年生命当中,从来不曾与这种厚脸皮姑娘打过交道,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手段层出不穷,说哭就哭说变脸就变脸,实在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宏傻傻地看着岩萝,彻底没辙。

岩萝带着几分得意讥笑道:“当着所有仙宗魔宗的人楚曦飞升了,你以为这事我不知道?她么,是挺可惜的,飞升得很仓促,还把你撇下了,所以你这里要死要活的。现在不要跟我讲你有妻子这些废话,你跟她还没成亲呢!就算成亲,男人还是没一个能相信,吃着碗里看着锅子里,都这样,师姐们早对我说过了。其实你就是怕负责对?放心,我现在对你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抛到脑后偷偷去那里躲着从此不出来。那种好事,你一个人也独吞不了,总要分杯羹?”

岩萝捻捻手指,话题又转到了神殿。

李宏无话可说,实在拿岩萝没有办法。

晓以大义、说以真理……这些寻常手段在岩萝身统统没用,就算说得过她,她还有眼泪“仙器”。

李宏投降了,“姑­奶­­奶­,我真的要闭关修炼,提升修为很重要的,你总不想魔宗妖人再把我抓走?”

“那是肯定的,我也憎恨他们!不过嘛,”岩萝笑嘻嘻伸出手,“先给点好东西防身,不要再跟我说没有,你的好东西多我早就打听过的。中阶灵符、灵丹,你一出手就给人家很多,怎么,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却是不舍得了?”

“给!”李宏大吼一声,头青筋都绽了出来,­干­脆当着岩萝的面召出乾坤袋,悻悻道:“我给还不行吗?!这里还有很多九离门的中阶灵符,你要十道八道都有!等着!”

“慢!”岩萝笑嘻嘻的,两眼放光地看着李宏手里的乾坤袋,“好东西!居然是可以修进丹田的交修法宝!我决定了,就要它!”

纤纤细指点向李宏手里的乾坤袋。

“不行!”李宏终于愤怒了,“你不要贪得无厌,有种你­干­脆去向魔宗告发我藏这里好了,我不受人的勒索!”

岩萝一点不怕,仍旧笑眯眯的,“瞧你,不过是玩笑你就当真了!魔宗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嘛,我哪里会去告发你!再说了,你xing命交修的法宝我也不能要。这样,给我一样防身的法宝,你玩厌不要的也行。”

“姑­奶­­奶­,真的没有啊,我身边一样也没有……”李宏有气无力,眼冒金星。

“行了行了小气鬼,就灵符!”岩萝十分不满的伸长了手。

接下来的几天,岩萝寸步不离李宏,为了闭关,李宏只好把从九离门带出来的中阶灵符全都给了岩萝,其中有十来道是灵石子亲笔所绘、是此刻李宏拥有的最后的灵石子的遗物。给岩萝的时候李宏的心都在滴血。岩萝却仍然不满意。李宏只好拿出了那片得自神殿之城的十万年紫芝。

拿到紫芝的时候岩萝的双眼都在放光,李宏低声下气道:“满意么?满意的话把我师父亲手绘的灵符还给我?”

萝数出那十几道中阶灵符,笑嘻嘻的走了。

李宏朝自己闭关的石洞走去,恨得牙痒痒。

8-294 怪牛

将洞口掩好,李宏盘腿坐在地,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叠灵符。

这些灵符还是三年前去往酆都营救蕴九子时灵石子给李宏准备的,都用得差不多了,只有这十来道留了下来,是灵石子最后的遗物。李宏不舍地翻看了许久,最后取了其中一张,将剩下的仔细收进乾坤夔。引燃了这张“隐身符”。

“隐身符”不但可以隐身,还有个最大的作用是掩盖气息,施术之人修为越高有效的时间就越长。估计只要没人触碰,这张隐身符足足可以起到十天的作用。李宏手掐印诀,将“隐身符”布在了洞口。

做完这些,李宏再次打开乾坤夔,从里面取出一块人头大小的极品仙石,伸指在面划拉了一下,这块极品仙石应手而开,无声地分成了十五六个小碎块,李宏将它们全部拨拉到膝盖前面,这样一伸手就能拿到。

之前所有的身家都在乾坤夔里,李宏懒得往外搬,­干­脆就一个套一个的用,这样还更保险。所以新收的仙器乾坤袋里面其实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乾坤夔,另外就是那个本来就在里面的、装着一份古怪帛的白玉匣。

记得刚收这乾坤袋的时候想打开白玉匣里面的帛,但是无论如何打不开。当时不过是炼心后期修为,还没结元婴,现下已经结元婴了,也许这份帛可以再拉开了?

想到这里,李宏索xing决定再试一次。

打开白玉匣,里面就是那份古旧的帛卷孤零零躺在里面。手一召,帛卷飞进掌心,输入识力,帛卷果然又开始闪闪发亮,有金­色­的火焰般亮光从内里透出。看看差不多,李宏停止了识力输入,手持帛卷两头,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识力运贯双手,猛力一拉。

哧啦啦轻响,满目金光,整个石洞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李宏大喜,这次真的能拉开了!但见帛卷金质天样金光夺目,拉开后,面分明有许多奇特的蝌蚪古篆。一道金光从页面滑过,转眼间,那些字都活了,离开页面如同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连成一线往李宏印堂扑入。

啪嗒,帛卷掉在地,就似死了一般,仍旧恢复古旧的模样。但李宏已是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果真是古神神通、跟《六灵咸仪诀》的传承方式一模一样。这份帛卷记载的竟然是空间法宝的炼器方法!

仙宗空间法宝不在少数,基本集中在九大派里的一些有名人物手里,寻常弟子想要一个哪怕只是下品法器的芥子袋都不得,而有名人物手里的乾坤袋之类的法宝最少都是中品灵器以。这样是因为一个重大原因。

这些空间法宝根本不是后人炼制出来的,而是一代代修士传承下来的,所以品级都比较高,须知差的很容易毁掉,无法在一代代修士手里流传这么长时间。

也就是说,虽然仙宗九大派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外传的炼器技术,但是空间法宝的炼法没有一派掌握。空间法宝,是中土修士的炼器禁区。现今仙魔两宗所有空间法宝都是以前的祖师、甚至是古神流传下来的。

而现在,李宏居然发现自己得到了空间法宝的炼法,真是心里乐开了花。就凭会炼制空间法宝这一点,李宏知道,自己的名字从此将载入史册。

所谓空间法宝,就是能够储存物品、纳须弥于芥子的器物,一般都喜欢叫作乾坤袋,或者灵犀袋。大部分真的就是袋子形状,而有些则千奇百怪,各种形状都有。因为袋子形状最简单易最容易做,而特别的形状则难度要高很多,所以一般都是袋子形状。

空间法宝的炼法并不困难,识力消耗会很巨大——对于炼器的消耗来说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必须要搜集一些十分特别的材料。这些材料相当古怪和复杂,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比方说乾坤夔为什么叫乾坤夔,就是因为用的是古仙兽夔牛的皮。空间法宝,最主要的一种材料就是要求外皮必须用灵兽仙兽的皮或骨来炼制。

为了炼制这个乾坤夔居然杀了一头古仙兽,想到这点李宏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修炼《六灵咸仪诀》后,自己就不断与各种灵兽仙兽结缘,无怨无仇的杀一头仙兽灵兽只用来炼制空间法宝,李宏知道自己根本不会那样做。除非是已经死了的,碰巧被自己捡到尸骨。所以这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正叹息着恐怕连试验都找不到材料,李宏突然心里一动,不对,自己是有东西的!二十年前新人大比在那古仙田里不是找到了许多异种毒蝎的大钳子么?那玩意儿正好可以用来炼制空间法宝!李宏登时眉开眼笑。而且更是想了起来,古仙田如今等同就是自己的,除了有许多死掉的异种毒蝎的大钳子,那里面 网游之称霸新世界燃文,只怕别的炼制空间法宝的材料也是绝对不少——那些凶兽成天打来打去,拣点尸首边角料绝对不是问题。

李宏­精­神大振,兴致勃勃的把空间法宝炼制方法从头“看”到尾——这个神通术跟《六灵咸仪决》一样,你想“看”它的时候只要将它从脑海里调出来,就会有金字出现在眼帘前,如同真正的“看”。

李宏一面“看”一面将炼法宝需要的物事材料牢牢记住。等“看”到最后两段时李宏又惊又喜,原来空间法宝也有神器的。最后两段正是炼制空间神器的方法。

可是一看那些材料,舌头伸得老长,怎么也缩不回去。必须是神兽的皮或骨!李宏嘿嘿笑起来,这意味绝无可能。

神兽都在仙界,它们都跟杜易子大哥似的都化成了人形,要炼制这种神器空间法宝就必须杀了它们,待它们的尸首恢复原形后剥皮剔骨……

想到这里李宏大摇其头,眼帘里跳入了最后两句话——神器空间法宝可装载活物,里面时间停顿,活物不生不死不长不灭。

要知道,现在哪怕自己收的这个是仙器乾坤袋都不能装载活物,如果能炼制神器乾坤袋,这意味着自己可以装进去活人、可以时刻带着大小银球、小飞、黑渊!这是一条天大好处。李宏深深把这点记了下来,心道,我绝不会杀兽修,但是如果谁不幸死了,要点尸骨皮毛试着炼一个这样的空间神器总可以?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不道德还有点残忍,但李宏依然希望哪天真的有机会能搞到一点神兽的毛皮骨头。

憧憬了好一会儿,李宏依依不舍的将心神退出。接下来想到了一点,自己已经进阶元婴初期,而是还是同时结的十婴,这意味着修为大涨,有些宝贝需要再好好查看一番。

丹田空间如同浩瀚深邃的宇宙,中央是光芒万丈的十婴,它们围成一个圆圈闭目趺坐,一直在掐着《六灵咸仪诀》第五篇心法。丝丝金丝般的识力从十婴头顶百会飞起,缠绕着飞面徐徐旋转的法宝,灵宜,五行梭,月缺,打神碑,乾坤袋,装着天烛的离火珠,最后是那个十分陌生的、从神殿里得来的小黑旗。

灵宜五行梭不用说,是李宏最初得到的法宝,岳常子打造,感情深厚。而月缺虽然缺少了某些灵xing,但跟李宏心血相连,是李宏最器重的仙器。至于打神碑,次证明它也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李宏决定从现在开始对它另眼相看。

现在李宏识力完全足够使用仙器,而且神识也可以同时指挥两个仙器,这就意味着月缺和打神碑经常可以拿出来亮亮相。

月缺的好处就是无声无息速度奇快,它的长处是闪电般攻击,擅长突破。而打神碑,好处是在刚猛,可以对抗比较强势重大的仙器法宝。它们两个如果配合好,李宏知道自己的战斗实力起码还可以一个台阶。至于灵宜五行梭,消耗识力不多,用来对付一般敌人小喽啰是非常实用的。乾坤袋是空间法宝,跟战斗毫无关系,顶多乾坤夔附带的捆仙绳可以用。

所有这些法宝有个共同点,就是它们全都是攻击型法宝,即便五行梭也是攻势大于守势。自己现在其实很迫切需要一个非常好的防守法宝。心里一动,李宏将神识罩定在小黑旗。

目前只有它还没搞清到底是什么作用和用法,现在正好是时候。

心神一动,小黑旗飞遁出丹田空间,静静悬停在李宏双眼前。

李宏闪电般抬起手左右食指点在小黑旗,识力循经而下源源不绝朝小黑旗里注入。小黑旗就像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注入的所有识力石沉大海,小黑旗依然没有半点变化和反应,甚至连里面的器灵都不吭声。

李宏诧异了。他记得很清楚,这面小黑旗是有器灵的,当时它说自己现在修为不够暂时不能启用。可是那时是在吸收火圣十分之一修为之前,现在自己早就迈过元婴期,结了十婴,没理由器灵还是一声不吭。

想了想,李宏神识猛的朝小黑旗里灌注进去。

就似穿过一条长长的狭窄通道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巨大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巨大的立体阵图,排列整齐无边无际。

而这个空间并不是暗井无声的,从空间中央传来了呼噜噜的巨大怪声,听起来很像什么人在打鼾。

李宏的神识迅疾绕过阵图蜿蜒探过去。

一只小小的黑­色­的怪牛正在空间中央一座高台呼呼大睡。这怪牛半部分跟凡间的牛没什么区别,只是下半身只有一条腿。这腿弯弯曲曲的很长,还在卷动,末尾长了点角质。看去怪牛实在很像是一头小牛下半身跟蛇拼在了一起。

8-295 八阵旗

夔牛!

李宏一眼认出空间中央高台这物是传说中的古仙兽夔牛。据《山海经》记载,“其状如牛,苍­色­无角,一足能走,出入水即风雨,目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名曰夔。黄帝杀之,取皮以冒鼓,声闻五百里。”

但是真正的夔牛是个庞然大物,而这头夔牛不但小,且身体犹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是个徒具夔牛形象的虚影。

小夔牛显然是个灵体,也就是说它其实已被人杀了,灵体被收入这个黑­色­小旗成了器灵。

这事很残忍,但李宏知道,古来所有的炼器都有这样的说法,如果在刚炼成的好法宝、比如品灵器里加入新死的仙兽魂魄,这件品灵器立时可提一阶,成为下品仙器。所以仙器里有仙兽灵体是比较常见的事情。

法宝和灵兽灵体,这两样可以相辅相成。品级高的法宝,尤其是品灵器以的法宝,可以自动吸收天地灵气或者主人灵力助养灵兽灵体。听说有些仙器里的灵体器灵到最后甚至能脱离法宝本身重塑原身,这就是法宝给灵体带来的好处。而好的灵兽灵体同样能使法宝威力更大、更容易指挥。随着灵兽级别的提高法宝本身的威力也更大,比如在法宝中加入仙兽灵体就比低中高三阶灵兽灵体威力要大得多,这就是灵体给法宝带来的好处。

所有这些的前提是灵兽灵体最好是新死,也就是刚被杀,这个时候生前所有记忆和灵能还在,放入法宝是威力最大的。而且法宝也最好是新造。比如仙器,本来就是构思巧妙夺天地造化的物事,就算不放入灵兽或者仙兽灵体充作器灵,时间一久也会慢慢自主产生有意识的器灵,这时再放入灵兽灵体就会产生类似夺舍的效果,或是原来的器灵被灵兽仙兽的灵体消灭,要么就是器灵消灭了新来的灵兽仙兽灵体。这样的话对仙兽灵体危险很大,一般来说,哪怕找一个没有器灵的品灵器放入灵体也比直接放进一个已经产生了器灵的仙器安全得多。

此刻这小黑旗里这头夔牛灵体显然属于前者,肯定是为了炼制这面小黑旗仙器新杀而放入的。李宏想到了乾坤夔,不禁苦笑。既然都是出自神殿,看来当初那位炼制这批法宝的古神真是什么都没浪费。

这样一想,当初小黑旗一点不费力马认主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

小夔牛灵体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发觉李宏的神识观察它已经许久。好奇心起,李宏决定试着唤醒它。

神识幻化出一只大手,轻轻的在小夔牛身捅了捅。

小夔牛似乎感觉到了,翻了个身,还甩了甩长长的独腿,但还是没醒。不过它的身涌出一圈显而易见的能量波动,朝李宏神识幻化出的手轻轻的推了过去。

李宏一怔,感觉这股能量波动十分的熟悉。一个念头升来,李宏顿时明白了。

想了想,李宏掐破一块极品仙石握在左手里,指挥十婴加快运转心法。但见一道彩光顺着左手手太yin肺经源源而,汇入任脉,朝丹田里飞快涌去。

十婴快速旋转起来,彩龙也似的五行灵气直接被十婴吸收,十婴一分分壮大起来,金光越来越凝练闪亮。而同时,李宏心念一动,经过十婴锻过的五行灵气已经转化为李宏自己的识力,顺督脉而下,朝右手手太yin肺经经大拇指朝小黑旗里灌输进去。

做这些的时候李宏的神识依然分出一部分进入小黑旗,注意空间中央高台的小夔牛灵体的动静。

小黑旗得到了主人识力灌入,立体阵图一个接一个运作闪亮起来,所有的阵图如同沙地吸水般使劲吸收识力,小夔牛身下的高台开始发亮,微光闪动间神识仔细一看,李宏蓦然一惊,这哪是寻常高台,分明有玄机。

这高台是某种特别材料打制,圆形,分八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刻着一个蝌蚪古篆字。虽不认识这八个到底是什么字,但李宏却是猜了出来!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八个字应该是“生、伤、休、杜、景、死、惊、开”,乃是著名的奇门遁甲八阵图!

相传三国时诸葛孔明曾在江滩用乱石堆成八阵图,神鬼莫测,变化万端。唐杜甫曾咏诗云:“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这八阵图据说是孔明自创,李宏读过《三国志》,当时对孔明“推演兵法作八阵图”这句话还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心驰神往许久。所以当这八个古篆字映入眼帘,就算不认识蝌蚪古篆,但李宏还是马明白它们是什么字。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说明八阵图根本不是孔明自创,很有可能是,孔明从某个特别的、比如跟古神有关的人那里学来的。

心头灵光一闪,李宏刹那明白了,自己真的捡到了宝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小黑旗应该是“八阵旗”!

想到这里李宏大为激动,加大识力输入,果然那座高台光芒越来越亮,李宏神识可以清楚“见到”一部分识力顺着台面涌入小夔牛身体里。它的虚影身体愈发凝实起来,呼噜噜的鼾声小了下去。

这意味着,器灵要醒了。

意修士sodu 没多久,这块极品仙石消耗完,夔牛的鼾声停止,尾巴样的独腿甩了甩,“站”了起来。

李宏静静地“看”着它,心里很激动:“前阵子是你救了我对?所以你能量大损,陷入沉睡。多谢你。”

小夔牛眨了眨眼睛,心神里传来它的话:“是我。主人没事就好。”

原来李宏发现,夔牛身涌动的能量波动十分熟悉,正是当初被偃道老魔追杀重伤坠湖时包裹自己逃走的那个由纯能量构成的黑光大茧。

小夔牛继续恭敬的道:“主人唤醒我有什么吩咐?”

“呵呵,不用客气,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主人请问。”

李宏想了想,决定先从自己受伤时“做的梦”谈起,现在知道那不是梦,那么有些问题一定要搞清楚。

“你怎么知道地底下有灵脉?”

“主人,我是仙兽啊,本来就对灵气最为敏感。以前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坎水灵气,经常顺着灵脉到处找坎水灵气,无意中被我发现这个秘密。原来地面灵气不多的原因是因为五行灵气喜欢在地脉下按照一定路线行走,露出地表的地方时常有天材地宝生长。主人,这个秘密其实不难发现。”小夔牛静静的答道,两只温顺的大眼里闪亮着智慧的光芒。

李宏叹了口气,“你被谁杀的还记得么?”

小夔牛“脸­色­”剧变,双眼露出深刻的恐惧,“太可怕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死了!所有神通竟然一点用不!”

李宏不安地摸了摸鼻子,继续问道:“他们人多么?”

“不多,就那人一个人。我一直生活在云梦大泽里,突然有天那人来了,埋伏在我回家的路线,什么也没看清就死了,接下来就是进入了这件法宝当了器灵。可是居然没主人,这么多年这宝贝一次也没被人用过!在里面都快无聊死了。幸好主人收了我。对了,主人身有熟悉的气息,很像我的亲人。”

李宏心底一突——亲人?难道自己想错了,这头夔牛竟然不是炼制乾坤夔的那头?古神简直就跟魔宗的前身差不多,到底他们杀了多少仙兽灵兽!

头皮都在发麻,李宏打定主意坚决不告诉器灵乾坤夔的事,以免节外生枝。又想起小夔牛所说的“云梦大泽”四字,顿时明白今天自己看来是问不出多少关于古神的线索。要知道,云梦大泽是古才存在,如今的云梦大泽早就­干­涸,沧海桑田不复存在。

“好,左右无事,告诉我这个八阵旗该怎么用?”李宏决定开始试练。

小夔牛眼露惊奇,大拍马屁:“主人真是太聪明了!我都没说这宝贝叫八阵旗主人就已经知道,主人真是太厉害了!主人,你以后可要罩着我点。前阵子为了救主人,我可是把以前所有继积蓄的灵力用得­干­­干­净净。不过为主人尽忠这是我的职责,要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主人责罚责骂,打我都行……”

小夔牛越说头越低了下去,牛脸一副温顺和逆来顺受的神情,实在像极李宏在大宋临安皇宫里看到的太监宫女,他们个个自称奴婢的时候就是这种低声下气的讨好神­色­。

夔牛是大神通仙兽啊,怎么居然是这副德xing?李宏好笑起来,笑着打断它滔滔不绝的马屁:“小牛,你还是说说这个八阵旗到底怎么用。”

“小牛?好啊,我有名字了,多谢主人赐名!”夔牛将大头磕得极低,几乎碰到了高台的台面,再抬起头,牛“脸”依然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神­色­。

李宏刚想笑骂,突然一怔,分明看到了牛眼深处的恐惧——夔牛虽然掩饰得极好,嘴里马屁滔滔不绝,但那点恐惧却依然清楚分明的显露在眼底。

想起关于夔牛的传说,李宏有些明白。据说夔牛是古灵兽里xing情最温顺的一种,它们喜欢隐居在深山大泽里,基本不出水底,因为只要一出水,附近方圆百里就会闪电雷鸣风雨大作——出场的阵仗极大,会引来天敌和敌人。天生的异能造就夔牛们小心翼翼的xing子。而这头夔牛,连杀自己的人都没看清就死了,可想而知给它多大的震动。现在好不容易灵体还活着,当然竭尽所能的讨好主人,一方面是xing格使然,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出于对人类的恐惧。

李宏叹了口气,郑重道:“小牛,我再说一遍,你不用害怕我。而且我对你很感激。前阵子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魔宗妖人抓住了。以后,我一定想想办法,说不定可以还你自由。”

小夔牛半信半疑:“真的么?难道我还可以自由?”

“像你这种器灵确实可以在机缘下重塑身体,至于办法,我现在还没有,但我答应你如果有办法一定还你自由。我李宏生平不说谎。我们可以以朋论交。”李宏说这些话的同时,神识里向小夔牛传去无比自信坚决以及允诺。

小夔牛马感觉到了,双眼闪亮,大喜道:“多谢主人。”居然真的不再叩首。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八阵旗怎么用了。”李宏见小牛去了心结,也自微笑。

8-296 一千零八十局

李宏微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八阵旗怎么用了。”

小牛闻言低下头,两只牛眼骨碌碌转动,显然在思考。

李宏奇道:“难道你不知道?”

小牛眼睛直眨巴,看去有些委屈:“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你听懂。要不这样,先简单给主人解释一下八阵图。”

李宏呵呵笑了起来:“我知道,不就是八种阵势嘛。”

小牛大摇其头:“主人,八阵图不止八种阵势,千变万化莫测其机,如果仔细算来,应该有一千零八十局阵势。”

“什么?!”李宏大吃一惊,“一千零八十局这么多!”

“正是。每天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个时辰一局,所以一年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但其中每一局重复了四次,所以实际要除以四,得出一千零八十局的数字。这一千零八十局各不相同,也就是说,八阵旗在不同时辰用的时候阵势完全不同。”

李宏的嘴巴不由愣愣的张大了,一千零八十种阵势!就算自己记忆力超人还是没法记住!这可如何是好?

小牛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主人不必担心。小牛我记得住,而主人你只要大致知道一下。具体用的时候我会提醒主人的,这就是小牛我的用处。”

李宏长长松口气。

“八阵旗具体来说其实是八类阵势,不单单只是八种。这八类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阵台已经清清楚楚刻明了。每当启用的时候,八阵台会自动按时辰启动一个阵势,自动按时辰更换生门死门休门惊门,除非被困的人对奇门遁甲八阵图了解的像小牛我一样,不然根本走不脱……”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八阵旗其实是一个阵法法宝?”

“是的主人,将八阵旗祭出,会自动困住敌人,形成奇门遁甲阵,除非这人是个天才,能在一个时辰里换算出所有变化阵势变化,从瞬间即逝的生门里走出,不然他就会被困在里面,如果他进入的时辰不巧正好是死阵,那么他就真的会被幻象折磨到死。这就是八阵旗的最大威力用法。”

李宏听的津津有味,见小牛停下来不由问道:“难道还有一般用法?”

“正是。最简单的用法就是像次我帮助主人那样。八阵旗能掩盖行迹气息,如果主人将八阵旗布在自己身周,任谁都发现不了主人。主人在里面想­干­什么都行,修炼也是可以的,哪里都能去,飞天遁地都行。”

李宏听完忍不住激动的跳起来,大叫道:“太好了!”

“据说八阵旗是品仙器,这是当初造我那人给我灌输的意识。”小牛颇有几分自豪。

李宏喜的在石洞里转来转去,直道:“解决了!这可不正是最好的防御法宝?困住而尽量不杀人?正合我心意!”

“主人真是心地仁慈啊!”小牛欢喜大赞。

既然还有这等好处李宏就毫不客气了,本来洞口布的“隐身符”就不可能无限制的有效,正好试试八阵旗。

心念一动,朝小牛命令道:“我正好想修炼,­干­脆现在就进去。”

“是。我把印诀告诉主人。以后主人如果不想跟小牛说话,自己掐印诀也是一样可以启用。”

话音刚落,李宏就觉得脑海里多了点东西,不由手腕一翻,掐出了第一个印诀。

眼前一暗,旋即又是一亮,李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石洞中,甚至头顶刚才被自己撞掉的一块凹痕依然历历在目,但什么地方似乎不同了。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只有自己才能感知到的奇特力场附在石壁,将自己石洞从到下全方位包了进去。

小牛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主人,这是第一种用法,就是可以完全将自己隐蔽起来,别人很难发现你。请主人试用第二个印诀。”

眼前场景又是一变,李宏发现自己来到八阵旗空间里,正趺坐在中央八阵台,对面是带着诚恳笑意的小牛。

“这回主人你是真的进来了,现在你在八阵旗里,而八阵旗已经隐身,大罗金仙都看不见。”

李宏在八阵旗空间里玩了好一阵,东摸摸西看看才掐起了第三种印诀。

这个印诀一出,八阵旗里冒出大量能量丝,不过这回却是金光闪闪的颜­色­,正是李宏本身的识力,还夹带着一股奇怪的力场——这应该就是八阵图的本身力量。

金光大茧将整个身体严密包裹在内,李宏正觉得好玩,突然身体向石洞底下猛地沉了下去,就好像底下的石头是空气、是水,毫不费力的穿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飞速掠 一品风流sodu过的层层岩石,李宏虽然极力保持着盘腿趺坐的姿势,嘴里却不禁咦的惊呼出声。

“嘻嘻,主人莫慌,八阵旗可以带着主人在地脉里穿梭,主人不是第一回体验了。主人想去哪就去哪,主人自己决定。”

身体急速向下沉去,速度极快,甚至令一贯喜欢飙法宝的李宏都不适应了,头昏脑胀地听着小牛的话,李宏心里想着,不要这么快这么猛才是!刚这么想,突然身体急速往飘了起来,失重感让李宏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喷出。

马发现,根本不是朝飘,而是突然悬停在地层里停止下沉。李宏苦笑了,八阵旗真是够灵敏的,就跟自己肚子里蛔虫一样。心里不禁想着,继续朝下,记得下面有壮观美丽的火湖,飘到那里看看也不坏,不过最好速度慢一些。

果然向下的速度开始变慢,慢到李宏可以慢悠悠地数着眼前一层层经过的岩层,而且由于是盘腿趺坐半身直立着,这时候就开始感觉好玩了。低头往下看,明明是岩石,可是当自己的ρi股一接触到那里、那里仿佛就变成了透明的孔道,自己的身体朝孔道里沉下去。如果想转弯,心随意转,身体就平平的朝前飘去,往后也是一样。

很快李宏还是觉得朝下或者朝比较好玩,朝后也马虎,就是朝前感觉十分的不好。试问明明眼前是岩石,可是当鼻尖贴去的时候那里的岩石突然变得就像没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从里面穿过,感觉实在有些古怪。

小牛发话道:“主人,以后掐第三种印诀后一定要回到地面或者安全的地方才能换别的印诀,而且要确保灵力足够使用。别怪小牛没提醒你哦,如果这种时候主人你突然换掐别的印诀或者灵力不够,很可能会发现自己被卡在岩石里或者在深深的地底熔岩火湖里,甚至直接从天掉下来。那就太危险了。当然,关键时刻我也不会眼睁睁在旁边看着,但主人总是自己先小心点为好。”

一席话说的李宏浑身一震,十分严肃的记住了这个要点。郑重点点头,玩心打消了一大半,李宏决定还是先去,等熟悉了所有印诀后再来地底不迟。

回到石洞,李宏发现地面根本连半个小洞都没有,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下去的。李宏到此不禁懊悔——如果早点跟小牛沟通也不至于跟楚雄分开,说不定现在大家已经在神殿之城好好的闭关修炼。

第四种印诀是一正一反两式,就是奇门遁甲阵的启动和收势,配合神识使用。也就是说,只要神识罩定某人启动八阵旗,那人就进入了八阵旗一千零八十局阵势中,想困多久就困多久,如果那人不小心正好按时辰陷的是死阵,那就只好自认倒霉,除了叫小牛把他挪走,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没有练习对象,李宏便只练熟了印诀手法。据小牛说,进入奇门遁甲阵的如果是人,会产生幻觉,具体看到的是什么因人而异,每个人不尽相同。

李宏反复演练,感觉自己将四种印诀使得滚瓜烂熟,不禁雄心大起,心道,从地底下偷偷穿过去直接去南荒应该根本不会惊动魔宗妖人!

正准备照此施行,李宏却想到了对面山的岩萝,一腔凉水泼下来,满腔兴致消失得­干­­干­净净。

皱眉想了很久,李宏决定先出去找岩萝。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劝回绮霞宫,甩开这麻烦姑娘自己才好行事。

收了八阵旗和布在外面的隐身符,李宏出了石洞。

外面星光满天,秋风阵阵,看时辰大约是子夜时分。对面山腰那里半点灯火都没有,黑沉沉的,李宏神识悄悄探过去,发现岩萝正在屋子里,应该是在打坐休息。

信步沿着山道朝对面山腰走去,李宏边走边费思量,到底用什么借口把她打发走才好?实在不行­干­脆再许她一点好处,比如以后多送她几样法宝?只是依她的xing格会信自己的空头许诺么?

想得头大三圈都没好主意,小屋倒是近在眼前了。不久李宏就站在了门口,只是手放在门板却迟迟没推。

心里又开始动了另外一个念头。这姑娘虽救了我,却也是有目的的,­干­脆一走了之,省得麻烦!

这个念头一出,简直恨不得马祭出八阵旗从地底消失。

可是真的要掐诀时李宏还是犹豫了。男子汉大丈夫,行事须光明磊落,她虽市侩­精­明甚至有目的,但到底还是救命恩人,不告而别真的不好,自己也实在做不到。

牙关一咬,李宏还是将手放在门板,门却从里打开了。

岩萝站在门口笑嘻嘻的道:“你出关了?怎么不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进来。”

岩萝伸手猛力一拉。李宏身不由己跌进门里,赶紧稳住身形,却见一条柔腻腻香喷喷的手臂灵蛇样朝脖颈搭来。

8-297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条柔腻腻香喷喷白馥馥的胳膊灵蛇样朝脖颈搭来,李宏大窘,急速闪到桌子后,低喝道:“你这是何意?!”

岩萝嘻嘻一笑:“没什么啊,三天不见,你的头发似乎长了点,我准备帮你梳理一下头发。”

“不用!我的头发很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休要再动手动脚的!”

“嘻嘻,不动就不动,你这么凶­干­什么?”岩萝无所谓的笑笑,转身走出去,门板在身后掩了。

李宏长长吁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这姑娘莫不是疯了?现时凡间的女孩儿都讲究三从四德文静娴雅,修仙的女孩儿更是清静高洁个个浑如姑­射­仙子,怎么只有这个岩萝疯疯癫癫半痴不傻的?

转而一想,不对,岩萝是个­精­明人,这样做必有目的……正盘算着怎么把她劝回绮霞宫,屋门无声地开了,岩萝端着一盘食物走进来,随随便便的往桌子一撂:“今天摘的野山菌,味道很鲜,就当吃宵夜,边吃边聊。”

李宏警觉了,心道她不会在里面下什么药?

岩萝耻笑道:“怎么?不会连蘑菇都不敢吃了?如果我要在蘑菇里做什么手脚能瞒得过你?”说着拿起木勺,赌气舀了一大口进嘴巴,嗒嗒地嚼了咽下去,还张开嘴给李宏看。

李宏摇摇头:“这不是敢不敢吃的问题,我一点不饿,不想吃。”话虽如此,脸却微微发烧。

岩萝白了李宏一眼,在对面坐下将木盘拉到自己身前,舀着野山菌吃起来。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岩萝吃东西的声音。这声音还相当的大,相当的不文雅。

不知过了多久,吃东西的声音消失了。李宏抬起头,却发现对面的岩萝怔怔地拿着木勺,清泪无声滑下面庞——她居然哭了。

李宏忍不住皱眉道:“岩萝,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前一刻春风满面下一刻突然大哭,你这样实在无法理喻……”

话未说完岩萝更是大哭,泗涕滂沱,汹涌的泪水将染黑的面颊冲出两道洁白的沟渠。将木勺一抛,头埋在双臂弯里,双肩耸动哭的更厉害了。一开始还压着,后来索xing放声大哭。哭声越来越大,传出老远,暗夜里听起来极其响亮。

下面山谷里的几户山民立刻有了动静,一盏接一盏的亮灯。李宏急了,八阵旗祭出,将小屋牢牢遮蔽起来。

过了足足盏茶工夫,下面山谷里的人家才重新睡下。这段时间岩萝却还是一直在放声大哭。

李宏眉头越皱越紧,感觉太阳­茓­里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哭什么?是我杀了你还是欺负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哗啦一声,白木桌子碎成了粉末。

弥漫的木屑中,岩萝猛然抬起头,脸跟花猫似的泪痕斑斓:“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一直想甩开我走么?你走好了!我是拦着你还是剁了你的腿?你从来就不信任我,连好心给你盛碗宵夜都怀疑我下毒。你走!就当我从来没有救过你!”岩萝哭得更响了,简直气不接下气。

李宏猛然怔住。原来岩萝竟是因为自己不信任她而伤心痛哭,一丝说不清的滋味涌心头。

岩萝抽抽噎噎的声音继续传进耳里:“从小时候认识你开始你就对我有成见,古仙田那晚,明明是我想试穿楚曦的银月衣,却被你当成小偷。后来人家长大了再见到你,心里还挺高兴的,你却爱理不理一副高傲样子。后来人家九死一生救了你,却被你防贼似的防,什么都是假话,没一句真的。难道我岩萝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如果你这样看我,我还不如死了好!”

她突然跳起来朝门外冲去。

“别——”

话未说完,青光一闪,岩萝被八阵旗看不见的力场猛弹回来,重重跌在后面草榻,当即手足抽搐脸­色­红如鲜血,被八阵旗当场震岔了内息。

李宏急忙跃过去,以手抚背,雄浑识力透体而入,助岩萝将凌乱的灵力缓缓归经。

岩萝能动弹了,却哇的一声再次大哭出声。她猛地推开李宏:“你让我走火入魔死了好了!反正你是大英雄,是对抗魔宗响当当的大人物,你理我这个卑鄙小女人­干­什么!”

李宏长叹一声,颓然跌坐在草榻低下了头。

对岩萝,李宏是彻底没招了。

岩萝从指缝里偷觑李宏。

这个男人现在满脸忧愁,极度的闷闷不乐。难道他终于开始喜欢自己了?

想到这里岩萝简直心花怒放,不觉眯起了哭肿了的眼睛,用种看猎物陷入罗网般的眼神偷偷的欣喜的从眼皮底下打量李宏。

哼!你想摆脱我?这辈子都没门!姑­奶­­奶­看中你了,跟你死耗到底,就不信你不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只有姑­奶­­奶­我甩你,你 郭襄外传最新章节想甩我?绝对没门!走着瞧!

岩萝甚至没问过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李宏,但她却早就决定,一定要打败那个高傲的楚曦,把李宏从她手里抢过来。至于抢过来之后要不要对李宏好,这个……她的小脑瓜子里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多和这么远。

半晌李宏长叹一声:“好,我不走,我再去闭关。”

“慢着,你发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宏无­精­打采地看着岩萝,真的慢慢举起了手。

“不用了,我信你。哼,虽然你不信我我却信你,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可是我要说明——以后你绝对不能私自撇下我偷跑,如果你敢不告诉我偷跑,我死给你看!你就等着一辈子后悔和内疚!”

岩萝像只小母狼一样气势汹汹。李宏默然点点头,收起八阵旗,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

李宏身体一僵,慢慢转身:“你还有什么事?”

“人家的桌子被你拍烂了,你就不能等会儿再走、帮人家再打一张桌子么?”

……

李宏实在无语了。

半个时辰后,一张崭新的木桌摆在了原地。

岩萝这段时间不哭也不闹,一直在旁边厨房里忙碌着。待李宏说要走,岩萝转身出来,轻轻的重新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野山菌搁在桌,还顺手拿了瓶山民自酿的米酒。

她居然看起来很不安,低着头,揉捏着衣角,半晌才蚊子般轻轻的道:“对不起李宏,我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其实我是心痛,是觉得你不信任我而伤心,是担心你会离开我。”她抬起头,注视着李宏真挚的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哪怕整个仙宗都把你当成叛徒,我却知道你不是,你还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和楚宏子大哥。”

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注视着岩萝,李宏不禁暗地问自己,是不是把岩萝想的太坏了?

岩萝倒了杯米酒,恭恭敬敬捧到李宏面前:“你如果接受我的赔罪就喝了这杯。”

李宏看了眼岩萝,接过杯子一口喝­干­,没好气的道:“只要你正常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岩萝“娇嗔”道:“我哪里不正常了?放心,我以后都会对你很温柔很温柔的。还有,大哥,从今天开始我跟楚雄子一样也叫你大哥好么?”

宏再次接过岩萝递来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去,如果出关就过来,不管一年两年还是十年,等不到你过来我就不会走。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这个……要不你还是先回绮霞宫,我闭关的时间真的很难说。”

“我绝对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不用再说了!”岩萝转过身,再也不看李宏一眼,背着他轻轻的挥了挥手,意思是让李宏离开。

李宏放下杯子,挠了挠头皮欲言又止,只好走出门去。回到闭关的石洞里,李宏还是不觉皱起了眉头,又轻轻的叹了口气,神识朝小屋探去。

那边,岩萝却是“宝相庄严”,她非常淑女的、非常娴雅的收拾餐具,脸始终保持着稳重和温柔的神情,跟刚才一哭二闹三吊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最后,她吹灯了草榻……

这边,李宏马老实的收回了神识,不觉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岩萝实在让人太头痛了,跟楚曦简直比也不能比。

心神很快飞驰神往,想到了仙界里的楚曦身。她在仙界过得好么?开心么?有职事么?会不会有人、不对、是仙欺负她?

想到楚曦,李宏本来就不是很硬的心更柔软了,悄悄取出一物捏在手里。

火红的火玉簪在黑暗的石洞里放出尺许长的熠熠红光,李宏的眼神温柔起来,想到了跟楚曦交换文定之礼的那天……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啊……

而对面山腰黑暗的小屋里,岩萝正趺坐着,双眼却是圆睁,掩饰不住的得意从眼底一丝丝弥漫开来,最后整张脸都是得意的微笑。

李宏,你果真是个好人,只可惜你的心太软。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看样子这辈子你都甩不脱我了。

岩萝的脑海里再次响起师父黛云子的话,“三丫头你要记住,灵虚子曾经暗示过我楚宏不一般,很不一般,他曾说,三千年修界没人飞升,如果有人飞升一定是他!我们绮霞宫向来都跟强者联姻,如果你能跟他合籍双修,这意味着你将来飞升的希望也非常大!三丫头,你的鬼点子最多,那楚宏,其实是个老实人,而且师父还有他的八字,师父算过,你们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公于私,你都一定要把他抢到手,也能抢到手。师父对你有信心。”

黑暗中,岩萝微笑,双眼得意的眯成了月牙儿:“师父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有了七成把握。而且,他还有好多秘密,光这些秘密就足以让徒儿跟他纠缠到底。”

8-298 搜魂诀

火玉簪熠熠生辉,看着它,眼前恍若出现那张洁白如玉的清丽面容。她静静地看着自己,带着甜美的微笑,就像一潭清澈的山泉淙淙流过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李宏才恋恋不舍的将火玉簪放回乾坤夔,长吁一口气,那道倩影沉向心湖。下一刻,李宏已经在严肃地思考闭关一事。

修道之人有坚定的意志力,在普通人看来须臾就将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彻底清空回复专心和空灵的境地是很难的事情,但在修道人这是基本功课。李宏早就做到了这点。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先修习神通术。

现在李宏只记得一门神通术,就是在神殿之城看到过并且记下的搜魂诀。

搜魂诀共有五层,循序渐进,其实单单用搜魂诀这个名称来形容它的用处颇有些不公,搜魂诀每层有每层的效用,而搜魂,只是其中一种。

据搜魂诀卷首题跋记载,搜魂诀用到极处,可以“渡亡灵而生死人,夺魂魄而致行尸,”也就是说,搜魂诀可以转移魂魄到死人身躯,看起来就像死人复活,也可以生生将魂魄从一个活人的躯体里抽出,导致那人成为行尸走r。这就是把对灵魂的控制发扬到极致。

最简单的是第一层,利用自己强大的神识,进入施术对象的脑海以知道对方的思想,第二层控制施术对象的思想,第三层则开始控制他的行为,第四层是下灵魂烙印的方法,只要下了灵魂烙印,则施术对象永远不敢背叛。最后一层就是题跋所说的“渡亡灵而生死人,夺魂魄而致行尸”,灵魂转移的办法。

这个搜魂诀与《六灵咸仪诀》所载的“召灵术”和“驭兽诀”有互相弥补、异曲同工之处。虽然“召灵术”和“驭兽诀”一个对yin灵一个对灵兽,“搜魂诀”主要对象是对人,施术对象有所不同,但这并不是固定的,因为yin灵和灵兽一样也有思想有灵魂的,只要有思想和灵魂的物事都可以用搜魂诀。

搜魂诀还弥补“召灵术”和“驭兽诀”的某些不足。比如召灵术,就算召来yin灵,可能因为并不了解它的想法,下一刻,就会遭到反噬,这时“搜魂诀”第一层就很能派得用场,挖掘yin灵的“思想”,看清这些鬼物的真正心思,直到控制他们的思想及行为。但是第四层用法却是不能用在yin灵身,因为yin灵魂魄不全,在它们的灵魂深处下灵魂烙印会产生某种未知的变数,十分不安全。

“驭兽诀”和“搜魂诀”也完全可以一起用,一开始用出“驭兽诀”的同时就可以用出“搜魂诀”,用来判定灵兽的思想,知道它们当时的状况和心态,进而控制它们、甚至在它们的灵魂深处下灵魂烙印,这样的话灵兽就永远不会背叛,有效范围内随叫随到。在“搜魂诀”的配合下,简直可以驭兽诀的运用发挥到极致。

李宏将第一层口诀仔细研究了会儿,发现对别人来说很可能千年都修炼不出来,但恰好对自己来说简直一点都没有问题。

原因无他,“搜魂诀”要求修习之人有非常强大的神识,跟《六灵咸仪诀》的要求如出一辙。

只因为一个人的思想产生于脑海中十分玄妙的地方,隐藏得极深,只有本人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凡人,修道者想要窥探他的思想还是非常的不容易。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强大的神识,强大到可以潜入他的思想灵魂深处。

李宏很快就把“搜魂诀”第一层学会练熟,只是目前却苦于没有试验对象,无法知道“搜魂诀”第一层的效果怎么样。

突然岩萝的身影跳出脑海。岩萝满口谎言,说话时真时假实在让自己判断不来,如果在她身用“搜魂诀”,不是正好可以知道她到底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吗?

这样一想,李宏居然有微微的兴奋感,只是转而一想,又汗颜了。

人家是个女孩儿,不论说的话是真是假,至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仙宗有数的几位相信自己不是叛徒的故人,自问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以做出偷窥人家女孩儿思想这样的龌龊举动?

想到这里,李宏­干­脆收了八阵旗走出石洞。

天刚蒙蒙亮。这里地处中原南边,时值深秋,一般人觉得凉意的山风在李宏却是感觉清爽舒适。神识以自己为中心展开,无数虫豸鸟兽的动静“历历在目”。

离自己四五百尺远的草丛里有窝兔子。

兔子们正在啃吃沾着露水的秋草,警觉地竖起耳朵,不时抬高身体四面张望。最前面是只体形最大的灰­色­母兔。

李宏背手站在洞口前,身形未动,神识倏忽朝那只最大的灰­色­大兔子罩去,分出一部分凝成一线快速刺入兔子脑壳。

大兔子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猛然一惊、本能的高跳,但突然之间却又不动了,兔脸现出痴呆之­色­,两前足举在胸口高高直立着,草也不吃了,泥塑木雕一样呆站着。

李宏这边照样依足口诀,先是感觉脑袋里那部分有微弱能量波动的地方,部分神识凝成的细线朝兔子脑壳里的那 吸血鬼之修仙小说5200处有微弱能量波动的地方探去。片刻后,神识停在那里。然后李宏开始感应兔子的思想。

一开始李宏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神识那端传来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就像虚无,好半晌毫无动静。

微微有些失望,正想撤回神识,突然心底一动,一种微弱的、极为害怕的意识从神识那端传来。正是那只大兔子的“思想”。

成功了,李宏呵呵一笑,撤回神识。

嗵的一声,大兔子栽倒在草丛里,吓得其他兔子转身就逃,连滚带跳的钻进洞里消失了。

李宏手一招,大兔子贴地缓缓飞来。抓住兔子腿只瞧了一眼李宏就苦笑了。大兔子身体软绵绵的,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竟活活吓死了。

想了想,李宏提起兔子朝对面山腰走去。

岩萝不在小木屋里。李宏将兔子搁在门口转身离去,很快又回到闭关的石洞之中。

夺天谷北谷。

自仙宗联军攻破夺天谷后,夺天谷彻底失去了往昔的光辉。这个曾经出过整个仙宗宗主的门派如今彻底成了一个依附于仙宗九大派的傀儡,或者说玄戌子的傀儡。

当初秋明子杀同门叛逃,导致夺天谷被仙宗联军攻破,立下大功。他本来就是玄戌子安在夺天谷的jin细,此事后玄戌子当然将他推了夺天谷谷主的位子。秋明子成了新一代夺天谷谷主。

在玄戌子指示下,秋明子带着仙宗联军又去了夺天谷南谷。南谷谷主本是青琴子,她神秘失踪,群龙无首,对这个没有仙田、只是种植一般药草没什么实力的夺天谷南谷,仙宗联军拿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从此夺天谷北谷和南谷都落入玄戌子手里——秋明子对玄戌子言听计从,根本就是玄戌子的傀儡。但是玄戌子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高兴,因为古仙田封闭了,谁都进不去。没了古仙田的夺天谷,根本就是­鸡­肋。

现在的夺天谷只能炼制一些寻常灵丹,而且还要依靠玄戌子的南荒草药地图到南荒去采药,本来一开始还是可行的,问题是南荒现在不知出了什么事,魔宗妖人将那里团团围住,翅难进,夺天谷和仙宗想要去采药的人一个都进不去。没人敢在这个时分去惹魔宗,所以一拨拨被派去采药的人都悄悄退了回来。结果就造成了夺天谷现在灵丹出产等同停顿,除了炼制一些极其普通的末品普丹比如辟谷丹外,别的一概炼不了。

玄戌子虽很不满意却无法可施,总不能再跟魔宗进行冲突?这样反而暴露了仙宗目前的草药产地。想来想去,唯有按兵不动。结果夺天谷无药可炼,所有的弟子改行不炼丹而是全都闭关修炼去了。

偌大的夺天谷冷冷清清,连药峰的仙鹤都似无­精­打采,不飞了也不鹤唳了,只在药圃前懒洋洋的把长长的红嘴反身在翅膀里睡大觉。

到处都很安静。而谷主秋明子,正跟昆仑几位“长驻”夺天谷的长老们在迎宾馆喝酒闲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唏嘘:“青易子冥顽不灵鬼迷心窍,一步错步步错,一个谎言需要千百个谎言来弥补,最后就走了不归路!我辈一定要引以为戒。”

对面是玄城子。这位跟玄戌子同辈的昆仑长老一向被玄戌子十分倚重,此刻他冷峻的面容倒是挂了丝淡淡的微笑,对秋明子还颇善:“谷主,他是他你是你,宗主极口赞赏你的人品,对你加倍推崇。哪里谈得引以为戒,谷主却是小看自己啦!”

醇厚浓烈的百草酒被秋明子当水似的灌下肚,秋明子已经很有几分醉意了。他醉眼朦胧的靠近玄城子,低声神秘的道:“其实我说的引以为戒是别的意思。你不知道?青易子最后这个下场,其实是拜人所赐。而这人,是个女人!所以我一直在说美­色­是不能碰的东西,一定要引以为戒!”

玄城子马和对面的玄墨子几人对了个眼­色­,心里是惊讶的,面却不露声­色­的继续套话:“我不信,青易子老儿修仙这么多年,担任夺天谷谷主也是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想娶道侣,谷主你是玩笑?”

“呵呵,”秋明子神秘的直笑,“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哪里不知道呢?青易子看青琴子眼神一直就不对,两个人经常单独在议事厅里不知­干­什么,一呆就是几个时辰,谁都不许进。据青琴子的徒弟们说,这位女师父经常失踪,有时甚至是好几天。好几次她们看到她最后居然从师兄青易子的房间里走出来。而且这几年青琴子压根就没回过南谷,她这个名义的南谷谷主居然从来不回南谷,一直跟青易子厮混在一起。之后青易子的行为越来越古怪,最后居然宣布脱离仙宗,成立啥劳什子的药宗。老实说,正因为很不耻他俩的行为,我才下定决心跟宗主­干­!你说,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不是青易子为情所困被那女人摆布了?可惜最终送了命,而青琴子更了不得,见势不妙立刻就逃。这女人,啧啧,不简单啊!”

玄城子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突然想到了某件事,他霍然站起,“不好!逃走的青琴子恐怕有问题!”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五人一起摔倒在地。

8-299 主人和暴君

夺天谷。

轰隆一声巨响后,天空突然多了个大洞。这个洞跟周围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洞里可以看到外界厚厚的铅灰­色­乌云,而洞的周围却是诡异的跟洞里完全不同明镜也似的深蓝­色­天空。

一弯清冷淡月强自挣扎着从厚厚的铅云里露出脸,月光透过大洞洒进夺天谷,冷风夹着雪片从洞里猛灌进来。片刻后,弯月再次藏进铅云,这个洞更黑了,就似深蓝丝幕上的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污垢。

秋明子几人急掠出迎宾馆,看到的正好就是一个个蒲公英样的黑点从深黑­色­的洞里迅朝夺天谷里撒来,越来越多,成千上万。

“魔宗!”秋明子倒抽一口冷气,热酒刹那变作冷汗,后背只片刻工夫就凉飕飕的冷湿入骨。他怯懦地看了眼玄城子四人,不自在的低声道:“我们赶紧撤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呸!你个胆小鬼,撤什么撤!快鸣钟、快示警、快喊啊!”玄城子大急,说完索xing跳上天空,大吼:“魔宗妖人来了!所有弟子快快迎战!”

守峰堂里的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哐铛铛拼命敲钟示警。钟声从高耸入云的药峰传向夺天谷每个角落。只是这钟声时而有气无力时断时续,时而狂风骤雨密如炒豆,显示了敲钟人手忙脚乱的状态以及绝望恐惧参半的矛盾心情。

听闻钟声,魔宗队伍前列的某人眉头一皱,很快那些飞扑进来、如同黑­色­蝙蝠般的魔宗妖人迅疾飞向药峰、飘落守峰堂。

片刻后,钟声就奇怪的在一声的中央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没有震天喊杀声,几乎跟魔宗妖人没杀进来之前一样,到处静悄悄的;没有血流成河,没有大规模的抵抗,只是许多地方陆陆续续的点起了火头。渐渐越来越多的火头点起,如同星星燎原,火势越来越大,不多时,夺天谷亮如白昼。

寂静中偶尔哪里响起一声不甘心的嘶吼,马上便湮灭了。夺天谷仍旧死一般的静,到处只闻呼呼的火声和风声,却是没有半点人声。

这完全是场一边倒的屠杀。夺天谷的­精­英弟子大部分还被关在仙田里生死未卜,大量低阶弟子死于仙宗联军的围困,幸存下来的人本来就不多。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看到漫天朝自己冲过来的魔宗大军,这些弟子甚至连抵抗的心思也没有了。许多人甚至默默转过身,绝望的闭上眼睛冲自己举起了屠刀。

死,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声的抗争方式。

大势已去,玄城子只得同意撤离。

其实想不撤都不行,除了他们五人,夺天谷哪里还见得到半个活人?除了死一般的静,就只有蜂拥而至的魔宗大军。

秋明子躲在玄城子几人中间,看着将己方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包密不透风的魔宗妖人,早就吓得双眼突出。听玄城子同意撤退顿时大喜,二话不说开始掐诀。

一道金光飞上澄净的深蓝夜空,那里是迷踪百草因雾大阵的一个连接口。只要对准那里打出印诀,这个地方就会出现一条向外的通道。

金光飞入云层,那里的天空出现一个方形的深­色­影子,越来越大。秋明子大喜,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快上!”

他以全副功力朝通道口飞扑上去,身后是玄城子、玄墨子……众人一个接一个蹿进通道。

“想跑?哼!”魔宗队伍里有人冷笑。

一道金光灵蛇也似的蹿上来,正打在通道口上。深­色­的方形影子竟然立竿见影马上开始变淡。

最末一位玄赫子刚刚踏进通道口,突然就觉得飞不动了,低头一看,双脚就似陷进了泥沼,无论怎么运转心法都拔不出自己的双脚!玄赫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玄赫子绝望的运转心法,可是片刻后居然连元婴都渐渐僵硬,代表死亡的麻木感从小腹向全身四肢百骸延伸。

玄赫子大骇,忍不住凄惨的大呼:“救我!快拉我一把!”

前面的玄墨子回头一看登时大惊,转身飞回使劲拉住玄赫子的手朝上拔。

玄赫子感觉双脚一松,但旋即身体却更快的朝下沉去。眼见自己的小腿都看不见了,他急忙伸出双手死死握住玄墨子的手,哀求道:“师兄,千万别放手。”

“好。”玄墨子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老脸涨得通红,极力运转心法,头上居然冒出了蒸腾白烟。

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秋明子回头,一眼看清二人的情形,立刻跌足叫苦,惊慌的道:“完了完了!底下肯定有叛徒!魔宗居然知道我们夺天谷的开阵关阵印诀!那人在底下已经关闭大阵,玄赫子师伯正好卡在大阵关闭的星力场里,这下完了,他陷进去了!神仙也救不得!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们看!”

秋明子指着头顶,那里也有一道方形的深­色­痕迹,正越来越淡,显然那头的通道出口正在消失。

玄赫子脸­色­惨白,知道秋明子说的是实话。如果卡在迷踪百草隐雾大阵星力场里,这意味着死的时候会极痛苦、死状会极惨,会……玄赫子突然反手紧紧抓住玄墨子的手,恐惧大叫:“别放开我!师兄我不想死!我不想这种死法!”

玄墨子神­色­惨然,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玄赫子心头稍安,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看着玄墨子,他的眼神透出欣慰。

突然一声大喝:“走!”

玄城子竟然一掌击向秋明子。

秋明子大吃一惊。他的修为并不高,才炼心中期,知道自己根本避不开玄城子这掌,­干­脆闭上了眼睛。却觉一股大力涌来,身体已是腾云驾雾高高飞起,闪电般蹿出通道口。

同时玄城子神­色­惨然,闭上眼睛道:“师弟对不起!”一掌猛击过去。

玄赫子长声惨呼,两只胳膊断成十七八截飞了出去,整个通道里血rou飞溅。那两只血淋淋的断手依然紧紧握住玄墨子的手、挂在玄墨子的手上。

“不——”

玄墨子大吼,惊得双眼突出,差点不会动了。玄城子铁青着脸,看都不敢看身后的玄赫子,飞快地拉着玄墨子朝上飞去。

下面的玄赫子已成血葫芦,神情凝固在极度惊讶痛苦的表情里。突然他的残躯猛一沉,立即消失在迷踪百草隐雾大阵里。

外面冷风嗖嗖刮耳,死里逃生的秋明子四人 青萝小说5200都是心有余戚。

秋明子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幕里,想到一位元婴期的大高手居然死的这么惨,秋明子对自家的迷踪百草隐雾大阵产生里一种又怕又敬畏又骄傲的古怪混杂情绪。他低下头看着已经什么也看不到的黑­色­大地,居然连逃也忘记了。

玄城子手都在抖,刚才那幕恐怕会成为今生的心魔,但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玄晴子道:“师弟,你们三个带秋明子谷主先走,我殿后。快!魔宗妖人肯定马上就会打开大阵追出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下面的黑­色­大地上突兀的出现一块浅­色­方形痕迹,正是大阵通道再次打开的迹象。

“快走!”玄城子大喝,猛力一袖拍向自己三位师兄弟,转身迎了上去。

“我们不走。”玄晴子、玄墨子同时大叫。

两人对视一眼,玄晴子冷静的道,“我们三人都是元婴期修为,如果三人合力想办法还有逃回昆仑的可能,如果分散,大家都会死!至于他,”玄晴子看向开始瑟瑟抖的秋明子,“他一个人先走,如果我们能阻住追兵就是他的运气。”

良久,玄城子才缓缓点点头,而这时通道口已完全显露出来。

秋明子祭出飞剑拔腿就飞,但是到底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就这一眼,他差点从飞剑上掉下来,几乎连飞都不会了。

“是你!青琴子!你怎么跟魔宗的人在一起?!”

魔宗大军的前方,一位紫袍妖人正高傲地冷冷背手看着玄城子三人。此魔长相极为英俊,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看玄城子三人如同看砧板上的鱼rou。他的身边,就是比他足足矮一个头的青琴子。

青琴子身穿粉­色­锦衣纱裙,头梳堕马髻,上面cha着许多华丽贵重的珠花宝簪,脖颈上还挂着一串价值连城的碧玉珠。打扮得珠光宝气,哪里像修士,简直就像凡间大户人家的妾。

秋明子的眼睛惊讶的瞪圆了,“青琴子,你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你真的私通魔宗妖人?他?”秋明子的手抖着指向萧如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别想再逃。”青琴子yin冷的道:“给我上!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很尴尬的,魔宗队伍却是没一人动,眼睛都是望向紫袍人。

秋明子一颗心虽在下沉,看到这幕,却是由衷的爽快,越想越高兴,居然连怕也忘记了。

他痛快的讥笑道:“原来你真的已经投靠了魔宗!少见啊少见,仙宗各派开派万多年,投向魔宗你是第一人!青琴子,你算名载青史了!只可惜,哈哈哈,没人听你的吩咐!好歹在仙宗你还是大派掌门,可是在魔宗,连贞节都搭上了人家却当你是条狗!还是条摇尾乞怜的粉­色­哈巴儿!哈哈……”

“住嘴!”青琴子鼻子都气歪了,疯狂大叫:“都给我上!他留着,我要亲手杀了他!”

萧如水皱了皱眉,到底轻轻的点了点头。

身后波淼殿亲隶护法人等马上疾冲上来,将玄城子三人和秋明子牢牢围住,正想出手,底下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娇喝,“等等!”

一听这声音,青琴子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白影一闪,一位绝­色­男装丽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是敌人,秋明子都猛然一惊,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绝­色­美女!

李小楼妙目一转就将秋明字的惊艳神­色­尽收眼底,她飞至萧如水身边,嫣然一笑飘然转身,白­色­裙裾优美高扬,纤手里的拜月箫朝秋明子一点:“这三个老家伙杀了,可是那个人,放他走。”

青琴子更怒了:“李小楼,你捣乱么?他是玄戌新任命的夺天谷谷主,放他走将置我于何地?”

李小楼得意的笑了,眼波朝青琴子不屑的一溜,却仍是艳光四­射­说不出的妩媚万分。

“青琴子,你不要掩人耳目了。现在仙宗没人知道你投靠我们道宗,这里好不容易有四个知道的人,你却要都杀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给你自己留条后路?哪天看我三师兄不顺眼了再拿出你那狐媚手段去玄戌老儿面前哭,说你是被胁迫的?然后好再重新做你的夺天谷谷主?”

李小楼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说到这里嫣然掩口一笑,纤纤细指点上萧如水的胸膛:“三师兄,你可真傻,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萧如水的眉头皱了起来。

青琴子气得直抖,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拳心。

李小楼却仍不愿意放过青琴子,她最喜欢看她在许多人的面前丢脸,尤其还当着仙宗、夺天谷自己人的面。

她轻轻一叹道:“三师兄,你眼光真差,怎么把她打扮成这样?还不如穿道袍呢,这种粉纱料子穿她身上真是糟蹋了!以后三师兄还是不要连人家穿什么都管。听说,在波淼殿的时候你本来命她不得穿衣服的哩!”

李小楼扑哧笑了,以手掩口,妖媚万状。萧如水居然也是淡淡的笑,一点不否认。

青琴子恼得简直要吐血,秋明子不屑痛快的眼神更让她崩溃。

却听耳旁“爱郎”淡淡吩咐道:“小楼你说的对,来人,放秋明子走,至于他们三个,杀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

一声大喝,准备已久的玄城子三人终于爆,在刚才舌枪­唇­剑之中,他们三人已经调匀气息商议完毕。

一道白光突兀飞出,就似匹大绸裹住秋明子,秋明子连叫也未叫出声就被白光裹着朝西面飞遁去。

紧接着,三道青光原地闪过,玄城子三人消失了。

青琴子气得大叫:“都是死人么?还不赶紧追!”

“不用了。”萧如水冷冷斜睨青琴子,“我故意迟迟不动手,就是想放他们走。小楼妹妹说的对,仙宗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是该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免得你不老实、有二心!”说完萧如水自顾自遁入下方的夺天谷。

青琴子独立半空,极力克制,脸­色­却依然青红相间。

萧如水这招十分狠毒,真的将她所有悄悄萌芽的想法一举扼杀。其实,她已经后悔了。萧如水再不是以前的萧如水,那个“爱郎”早就消失在过往如烟的风花雪月里。现在的萧如水与其说是夫,不如说是主人和暴君。

一张红润的胖脸突地浮上心头,转眼化成了森森白骨。

8-300 人间大索

回到闭关的石洞,李宏继续修炼搜魂诀。

神识既然强大,修这个神通术便不是很困难。破关斩将,李宏一直到全部练会才停下——只是却是理论的练会。现在没有施术对象,一层层学下去,却是不知施术效果到底如何。

搜魂诀到此算是修完,黑暗的石洞里,李宏陷入沉思。

楚雄、小飞、黑渊、大小银球他们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不知殿灵会不会刁难他们、食物问题怎么解决……李宏发现自己很想他们,真恨不得马甩开岩萝遁往南荒。

这个想法实在很诱惑。李宏坐不住了,站起来在石洞里来回踱步。

半晌李宏还是摇摇头否定了。首先,自己不是背信弃义之人,答应岩萝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第二,岩萝是个xing格刚烈的女子,如果发现自己甩开她单独走了,她肯定会做出某些可怕的事情。比方说用自杀来威胁。李宏试问自己确实做不到那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所以,这事一定要找到解决方法。

李宏静下心,思索着岩萝的破绽,突然想到了一点,她似乎对九离门的灵符大有兴趣。

李宏从乾坤袋里召出乾坤夔。

之前所有收集的宝贝都在乾坤夔里,而乾坤夔又是放在乾坤袋里。李宏很享受这种一层套一层的安全感。乾坤夔只有识力才能启动打开,而且能鉴别物品。而乾坤袋虽没有乾坤夔的这些特殊的地方,却能收进丹田与元婴一起xing命交修,最是安全。两相辅助,李宏知道自己的宝贝安若泰山。

手掐印诀,五本金皮封面的大从乾坤夔里飞出,一本叠一本摞在膝前。

看着这五本大,李宏失神了。这是很久前灵珊子给自己的,她和她的师父岳清子一样,全都死于魔宗之手。

魔宗,偃道老魔!仇恨之火喷薄而出,李宏的眼睛慢慢变红,双拳不由自主握紧。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只有杀了他杀了那些魔头才能让这个世界太平。

他们全都要死!

眼下,自己一定要忍,要积蓄力量,总有一天会亲自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长吁口气,李宏清空思想,缓缓翻开面前的大。

九离门中阶灵符李宏早就掌握,这里的五本都是高阶灵符和禁制灵符之。

李宏很快发现,高阶灵符符图果真要复杂许多,而且绘制的时候耗费灵力极大,只有炼心中期以修为者才敢绘制,但是要说真正发挥威力,肯定是元婴期甚至合道渡劫期修为者绘制的厉害。

九离门高阶灵符震派之宝主要是三昧真火符,太阳真火符,天星真火符,天星飞火符,真雷火符和九天真雷符等六道;另有一些特殊用途的灵符,比如招神符、迷踪幻影符等。

真雷火符和九天真雷符有些类似,不同的地方是前者不但会变出九十九道击雷,同时还会大范围起火;而九天真雷符则很像飞升时出现的劫雷,会模拟出劫云,根据施符人的锁定对目标劈下九十九道天雷——虽然威力当然不如真正的劫雷,却依然可以当场劈死没闪开的金丹期修士。所以这两道高阶灵符威力惊人,可说是九离门的震派之宝。

全部翻看完,李宏知晓了灵珊子对自己有多么的信任,这样的宝她居然随随便便拿出来给自己,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提都未提。这里的五本说不定都是孤本。

心里涌起一股奇特的快意,大约连灵箕子都没想到,九离门独门高阶灵符和禁制灵符术最后居然是掌握在自己这个已经被他们逐出门去的“叛徒”手里。

李宏冷峻的笑了,以手在地刻画默记符图,一页页的翻了过去……

夺天谷北谷南谷同时被攻占,偃道魔君第二天就接到了李小楼的传音符。

对于这个结果,偃道魔君一点不吃惊,立刻动身前往夺天谷北谷。

青琴子和萧如水将老魔请入内,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毕恭毕敬。老魔心里自己倒是有些唏嘘。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假扮五行门的人进来,结果却被蕴九子盯,两人在古仙田里好一场大战的往事。

那时自己手下留情,也不想暴露身份,但如果是现在,偃道魔君得意的笑了,一定让蕴九子好好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只可惜,他现在被封在九离门地下深处的什么掌阵堂出不来。这人其实是个人才……

偃道魔君很久后才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在众人围观中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对面萧如水和青琴子虽低着头,但两人已经在交换奇特的眼­色­,似乎在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

偃道心神一凛。最近这种状态越来越多的出现,莫非是飞升征兆不来、散功征兆却出现了?或是那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原因?他的心一阵发紧,咳嗽一声,装作威严的问道:“怎么样?都收拾好了么?”

“是的师父。”

“仙田可以进去了么?”

萧如水立刻紧张了:“还是不行。”

“罢了,带我去瞧瞧。”

“是!” 扶摇sodu萧如水高兴起来。攻打夺天谷就是为了进去仙田,从昨天开始他和青琴子就一直在摆弄,想找出仙田入口封闭的原因,但始终没有办法。如果师父亲自出手把握自是极大。想到里面的古神宫殿,萧如水的心就激动得滚烫。

片刻后,大队人马就来到了药峰背后的仙田入口处。

黑雾里透出森冷寒意,偃道魔君静静地独自站在入口前,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足足站了一炷香时间。萧如水青琴子和碧落护法们屏息敛气遥遥站在他身后十来丈处等待着。

黑雾里传来偃道魔君的声音,听去带着几分失望:“不行,感觉不到一点仙田之力,这个入口已经跟仙田断开了。”

竟然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萧如水简直失望到了极点,转身对青琴子怒喝:“都是你坏了大事!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让仙田居然跟外面断开了?”

青琴子直叫屈:“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这件事首尾你很清楚,也是你赞成我才敢这么­干­。谁知道那天突然失灵,然后仙田就进不去了。直到现在我还是很疑惑。”

“别吵了,”偃道冷冷道:“仙田中心禁制除了你们俩还有谁能进去?”

“只有我们两个。”青琴子和萧如水互看一眼,很肯定的同时回答。

“那就是有三个人了,还有一人是那楚宏子。一定要找到他藏在哪里!”

黑雾突然收缩膨胀,巨大威压铺天盖地弥漫过来,青琴子胸口一阵烦闷,却听偃道魔君冷冷道:“青琴子,以后你就守在这里,仙田入口重新开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老三,传我命令,我宗所有人等出动,务必找到楚宏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提供消息者一律提拔重重有赏!”

“诺!”

从这天开始,魔宗倾巢而出,人世间到处搜寻李宏,甚至放出话来,如果谁能提供李宏的线索,哪怕是仙宗之人都可以不杀并且得到魔宗老祖偃道魔君的重赏。同时,魔宗所有暗殿所有人马全部出动,互相之间划好地盘,一寸寸的搜过人间寻找李宏的踪迹。

许多依附仙宗的修真世家和兽修散修第一个遭殃。魔宗所过之处,他们消失了,无声无息的悲惨死去。

修真世家的消失在仙宗引起巨大的震动,待知道他们不过是魔宗寻找李宏带来的后遗症后,九大派为之强烈震惊。

朝真门崖疆子、新洛元贞子、碧霄宫崇灵子在灵虚子在世期间早就跟九离门走得极近,知道灵虚子是个­精­明人,不可能把下任掌门之位传给一个叛徒。况且当时事发时他们都在场,本来就不信李宏是叛徒。如今李宏被魔宗通缉,事实更是证明他不可能是仙宗叛徒。

到了这时,仙宗内部开始有人悄悄议论,说九离门现任掌门灵箕子是为了夺师侄之位陷害师侄,而玄戌子手别派掌门继承的事务,显然是培植私人力量不怀好意。

面对魔宗漫天飞的阵仗,虽然都龟缩在洞天里不敢出去,但仙宗各派之间的传音符却是格外热烈。传来传去,最后风声传到了玄戌子耳朵里。他发现为了支持灵箕子继任九离门掌门,反倒将自己的威信降到了前所未有的低点。

玄戌子急了。私下去信,质问灵箕子是不是跟药长老传串通,故意落井下石陷害李宏。

灵箕子回信却极其的委屈,说自己绝对没有跟药长老串通,当时药长老拿出“证据”,甚至连他都大吃一惊。

玄戌子苦笑不已。这事到现在已经是谜。三方各执一辞,而“罪人”李宏却逃出去流落凡间,成了被魔宗追杀索要的“通缉要犯”,很可能从此消失。

目前,追究李宏到底是不是叛徒已不重要,玄戌子感到十分好奇的是,魔宗为什么这么急着寻找李宏?

不久后,让玄戌子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昆仑山门外竟然来了魔宗的“使者”,要求面见宗主玄戌子。在得到明确拒绝后,“使者”留下一封信后离开。

自从次仙魔大战后已经过了三千年,三千年来这是第一次魔宗派出使者跟仙宗直接对话。这个消息让所有闻知的人动容。

经过严格的测毒试验后,信摆在玄戌子的面前,是偃道老魔亲笔所写。

偃道提也不提自己强占夺天谷一事,一大段口是心非的问候词后,偃道老魔毫不客气地向玄戌子索要李宏,说李宏是自己的人,如果仙宗敢把他“藏之于密境或者胡乱杀之”,魔宗定当“以牙还牙,全面开战”。

这封信充满威胁,玄戌子看完大怒,可是等愤怒平息下来,他却发觉事情十分蹊跷。莫非那个楚宏子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所以才引来老魔如此觊觎、非抓到他不可?他细细一想,愈发觉得这个可能xing很大,尤其是想到这些日子魔宗的人大量聚集在南荒,而当初自己正是派李宏到南荒。

南荒,玄戌子沉吟了。

传音符越来越密集的在各派之间飞来飞去。除了九离门,八大派之间渐渐多了点隐晦的默契。如果谁见到那个李宏,一定先不要想着动手杀叛徒,而是要想办法将他活着带往昆仑。

8-301 看与不看都一样

李宏根本不知道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他。符术越钻研越深,不知多少天过去,李宏终于确定五本大的高阶灵符和禁制灵符全部掌握,这才心满意足将它们郑重放进乾坤夔里收好。

现在李宏只想自己做一支符笔,以及制作画符所用的特别朱砂和符纸。有了这些,不但可以现学现用,还可以绘制出许多张中阶灵符塞住那鬼丫头的嘴,好打发她赶紧回她的绮霞宫去。

李宏收回八阵旗,正准备钻出洞口,心底猛然一突。两道强大的魔宗妖人气息正从云路里朝这个方向很慢的一点点飞过来,至少都是元婴期修为。

这个速度,只代表一件事,就是他们正在找自己!

刹那间李宏心里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但首先神识赶紧向对面山腰探去。

那鬼丫头岩萝正在房间里打坐,自己从这里都能感觉到她那里微弱的灵气波动现象,遑论魔宗妖人!李宏头皮发炸,来不及多想,祭出八阵旗,倏忽来到对面山腰。

岩萝什么都没感觉到看到,突然一道细微黑光一闪,李宏出现在屋子里。

岩萝这才发现李宏,惊讶的道:“你出关了?”随即微微笑了,两颊梨涡若隐若现,笑得很甜蜜很得意,心道,你到底还是一出关就来见我……

李宏哪管她想什么,疾步冲去攥住她手腕:“噤声!魔宗来了!”

岩萝身体一僵,面­色­顿时开始发白。

“别怕,我们赶紧走,还来得及。”李宏祭出八阵旗,将自己和岩萝摄入。岩萝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古怪空间里,对面甚至还有头怪模怪样、长着蛇一样独腿的黑牛。

“这是什么地方?”

“别说话,这是我的法宝空间,我们要赶紧溜,绝对不能让魔宗发现我还活着。”李宏盘腿坐到高台,抬了抬下巴示意岩萝坐在对面,闭眼睛用心神跟小牛沟通。

八阵旗祭出后只有在原地不动才能真正隐身;如果飞天遁地,气息虽然掩盖住,也不能看见八阵旗的本体,但快速飞行时会留下一道极细的黑光轨迹,只有在地脉里穿行是真正的痕迹俱无。

李宏心知这种黑光轨迹还是有可能被高手、比如说元婴期老怪发现。所以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地脉里走。但绝不能直接走到南荒神殿之城去,以免神殿的秘密被岩萝发现。

岩萝哪里知道李宏的心思,她听到自己是进到李宏的某个法宝里,四面一看立时明白这个法宝至少是仙器级别的大好宝贝,一股强烈的羡慕嫉妒心几乎要把她撕裂了,真恨不得马把这宝贝占为己有。

可是当目光投向对面的李宏的时候,岩萝的心居然一抖,对自己这种强烈的嫉妒占有心竟然觉得微微的赧颜。

这个男人一直恨不得甩脱自己,但真的魔宗来袭,他却没有抛下自己只顾自己逃命!

看着李宏闭目趺坐的端正身影,岩萝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从小就是孤儿,在绮霞宫长大,师姐妹之间只有争强斗艳尔虞我诈,除了师父和大师姐,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自己长得好,又得师父和大师姐宠爱,因此背地里不知被多少双眼睛恶毒嫉恨地盯着,从小到大暗箭吃了无数,若不是大师姐和师父护着,自己又机灵,恐怕早就死了?

绮霞宫,岩萝冷笑了,这个地方真不是好地方。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何况还是一窝容貌出众千伶百俐的各­色­女人。表面个个好的蜜里调油,背地里却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也许……岩萝的秋波定定看着李宏,也许这人真的可以做自己夫婿?

李宏跟小牛心神沟通着,将那两道强大气息远远甩在后面才长长吁口气。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岩萝火辣和含情脉脉的眼波。

李宏脑子嗡的一声大响,顿时惊慌失措,“你,你,这样看着我是何意?”

岩萝微微一笑,秋波一转,嘻嘻笑了,又恢复古灵­精­怪贼忒兮兮的模样,四面打量着八阵旗空间,漫不经心问道:“这是仙器?”

“是,不过你可别……”

“放心,你的宝贝就是你的,我可不想要它。不过么,说真的,我们绮霞宫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好法宝,我最得师父宠爱不过才有一柄下品灵器飞剑,如果你有什么多余不用的法宝,千万别忘记给我。”她笑嘻嘻的。

李宏长吁口气,这才是熟悉的岩萝,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行,我会炼器,只要你回绮霞宫,法宝要多少有多少。大不了我写张欠条,就写我欠你十样八样法宝,这总该信了?”

岩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只听过借钱写欠条,没听过法宝也能写欠条。还是等你现货支付再说,我么,暂时不想离开你,怕你忘恩负义呢!”

李宏只得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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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萝却突然猛跳起来,“不好!那几户山民不会有危险?万一魔宗发现了什么找他们出气怎么办?猛子叔对我很好的啊!我可不想他有事!”

李宏心里也是猛然揪紧,刚才只顾逃命,却是忘记这节了!细细一想,李宏的心放下来,“没事的,这些天我都是用八阵旗,没有用过灵符,这样就不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就算发现那间小屋,他们顶多只会当成普通人住的地方。妖人应该不会无故为难普通凡人。”

“那就好。”岩萝吁口气,拍拍胸口。

李宏倒是有些诧异了,这个鬼丫头没心没肺的,想不到还会在意几个凡人的死活。

岩萝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李宏的想法,哼了声道:“我只对对我好的人好。”斜睨一眼李宏,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宏脸微微发烧,转过头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早知道你有这么个好东西怎么不拿出来用呢?­干­脆我们直接去南荒,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么?”岩萝又道。

“不去南荒。”李宏赶紧说。想了想补充道:“我们去投奔我的大弟子。”

“你有徒弟?他怎么不在九离门?”岩萝好奇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

闲聊中,八阵旗朝泉州方向飞去,一路李宏越来越觉得蹊跷,怎么遍地都是魔宗妖人?云路里每隔一两百里总会遇到一小队。看他们情形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飞得都很慢,神识伸得极远极仔细,有几次差点碰在一起。

幸好李宏的神识更强大——他现在修为是元婴初期,神识却跟合道期老怪不相下。因此总能先行知觉避开。

可是这种情形却让李宏心里更紧张了,陡然想到,万一不巧几个魔宗妖人从泉州乡间过,岳霆正好在修炼,如果被他们发现九离门灵气波动,岳霆岂不是危险!

这样一想李宏急了,拼命驱动八阵旗穿云过山朝泉州飞去。

岳霆却不在家。

当李宏和岩萝敛去全部气息,从泉州城外一步步走到岳家时,却被告知岳霆跟着海船商队出海下南洋去了。

岳雷满面歉意,连连责怪自己,“这事都怪我不好。近些年我看海船生意好做,于是用你给我们家的银子也置办了几艘大船交给经济去营运。回船队从南洋回来,经济告诉我最近南洋那边不太平,怕折损货物本钱,预备先歇一两年。小弟自告奋勇,说如今也学了点本事,­干­脆跟船一起去南洋见见世面,正好顺便保护。我一听也算历练好事就允了。早知天师来接他,我说什么都不放他出门。”

李宏一听倒笑了,本来担心岳霆在这里不安全,他却正好出洋去了,这一去至少半年才能回来,不是正好避过这阵风头?看来此子真是福星。

既然如此,李宏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以免给岳家惹祸。因仔细嘱咐道:“从今后一概不许对别人说起岳霆学道的事,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从即日起,我山学道,人世间的凡尘俗务于我再无半点牵挂。岳霆去外洋历练甚好,等他回来,我自会亲自来接他。”

岳雷一一记下,末了想起一事道:“天师,还有一事,你记得那临安皇宫里的小黄门刘忠么?”

提起此人李宏是有印象的,那人很有眼力也很伶俐:“他怎么了?”

“次天师去后他就找来了,说此生愿跟着小弟当个长随,报答天师大恩。当时小弟一听认识天师您的,二话不说就收下了,现正跟小弟一起跑南洋呢。”

李宏点点头,“此人以后要好好相待,可不能真的拿他当下人。”

岳雷直点头,说是会转告岳霆,末了又取出一封信,唏嘘道:“天师,赵相殁了,这是他给您留的亲笔遗言。”

李宏的心猛然一抖,赵鼎殁了!胸中似有滚烫热流流过,沉默良久,心情才慢慢平复。接过信并没有拆开,托于掌中,信的中心冒出一点红光,眨眼烧成了灰烬。

岳雷大惊:“天师您怎么不拆开看呢?”

李宏眼眶湿润:“故人已矣。以心相知,看与不看都一样。赵鼎是我李宏永远的好。对了,他的后人你都认识?如果有潜心向道之人我愿意收录门下,你悄悄去信问一句便了。”

岳雷郑重点头。

李宏看向南方,心潮起伏,人世间除了岳霆,到此已别无牵挂。就连李武,那位名义的大哥,在自己心中,也是早就化为灰烬。

除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报仇,飞升,此生再无别的目的。

李宏转过身,朝岩萝淡淡道:“走。”

岩萝默默点头,始终在旁边一言未发。人前的李宏跟两人单独相处时的李宏判若两人,自信、威严,从内到外散发着一代大宗师风范,让岩萝从心底折服。

两人飘然离去。

8-302 暂时达成的和平

无论仙宗魔宗如何猜测如何把整个中土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李宏半点踪影。这个人就像在世消失,随着时间的流逝,楚宏子三字渐渐不被人提起。当初在整个修界翻起的惊涛骇浪成了时间长河里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浪花。

所有人都认为李宏死了,就连偃道老魔也是如此认为——因为他布下的那步绝密高棋始终没派到任何用处。

层层围困南荒的魔宗人马逐日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有定期例行巡查的魔宗妖人会从空经过。

于是,仙宗某些一直对南荒有想法的有心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一批批人数不多的高手极秘密的、极小心的避开魔宗例行巡查队悄悄潜入。

南荒风起云涌。

而九离门,现在几乎隔绝在整个仙宗之外。

将李宏逼走成了整个九离门的污点,整个仙宗现在私下、包括玄戌子本人都有默契,认为李宏是被冤枉的,于是灵箕子的掌门之位便变得有些尴尬。名不正言不顺,除了在九离门本门有些“作为”之外,在整个仙宗没有任何号召力和影响力。杜易子等兽修元老人物更是公开宣布不再是九离门客座长老,拒绝跟灵箕子有任何往来。

而且,灵箕子抢下的是个烂摊子,刚被魔宗攻破过,弟子大半死伤,人才凋零。刚刚开始打响名气的九离门炼丹术也因为缺少给丹炉提供灵力的长老,不得不时常停产,储存的药材也是越来越少,根本无法达给整个仙宗提供灵丹的要求。于是某天,昆仑来了批人,将九离门岳常子亲手炼制的丹炉要走了五六个。从此连丹堂也冷清下来。

这样的九离门跟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只有灵箕子本人才沾沾自喜,没有朱雀九离刀不要紧,进不去承仙阁第二十八层和掌阵堂也不要紧,只要能继续关起门做他的“掌门”就行了。

岳常子和他的大弟子灵熠子在被魔宗攻破那晚被李小楼“春风纨”里所藏的饕餮骨针打成重伤。骨针带有剧毒,岳常子的二弟子灵燹子为了救师父和师兄,将他们二人放入极北万年寒冰玉里冰封。

当时灵燹子就想去找药长老施救,不料却被灵虚子喝止,说什么“等你小师弟回来他们就有救了。”灵燹子一直认为当时灵虚子是急糊涂了,师父和大师兄重伤应该找药长老才是,找小师弟­干­什么?尤其后来小师弟楚宏子身发生了那么多事,甚至被逼出山门。

灵燹子为李宏的事私下伤心许久,他相信小师弟是被冤枉的。但为了救师父和大师兄,他后来到底还是去求了药长老。

据药长老说在魔宗攻进来那晚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灵燹子问他是谁伤的,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答,总而言之,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对岳常子和灵熠子的毒伤目下却是无法救。

时间一天天过去,灵燹子心急如焚,几乎每隔一天就要跑一次丹堂,并且恳求灵箕子多次。灵箕子最后终于以掌门的身份下令,让药长老务必尽快治好岳常子和灵熠子。

药长老只得开始着手救人。

这一救,居然是足足五年。五年里,灵燹子每天寸步不离地陪在师父大师兄身边,每天三次服药,每天要用药水洗浴早晚各一次,每天要用灵力注入经脉驱毒。

如此整整又是一年,岳常子和灵熠子方才苏醒。

一开始他们两人搞不清状况,时昏时醒,灵燹子灵机一动,为了让他们俩安心养伤,索xing将那晚的惨状及目下九离门凋落的情形全部隐瞒,只说一切都好。

岳常子和灵熠子信以为真——毕竟还是躺在熟悉的自己的房子里,不是逃亡,身边伺候的还是自己的二弟子,岳常子当然相信那晚果真打退了魔宗。

只是当他身体渐渐好起来后,却跟灵熠子一个论调,两人天天都在嘀咕:“明明伤势好转,却没一个人来看自己,灵虚子不来、灵石子也不来,连小猴儿­干­脆也不来!那个没良心的小子,看好了之后怎么揪他的耳朵!”

灵燹子无法,硬着头皮串通楚明和楚轩,编了大堆谎话将二人暂时骗了过去。

可是随着岳常子和灵熠子一天比一天康复,眼见可以下地走了,眼见深入元婴金丹的剧毒慢慢解了,灵燹子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瞒下去。

果然就到了这一天。岳常子和灵熠子闭关了,在闭关一个月后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宣布ti内剧毒已经全部解决。然后说要出门探掌门探老,尤其要打小猴儿楚宏去。

灵燹子知道再也瞒不过去,心一横眼睛一闭,在师父面前跪了下去,缓缓将那晚情形以及后来发生的大事一件件细说。

灵熠子呆若木­鸡­,岳常子老泪纵横。

当听到后来李宏被灵箕子指为叛徒,李宏无奈逃出山门被仙魔两宗大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灵熠子依然没回过神,岳常子却是登时大怒,暴跳如雷,嗖的声就蹿天去。

当天岳常子跟灵箕子大闹了一场。别看岳常子平日凡事稳重不慌不忙,那是因为没碰到痛处,碰到痛处的时候便火山爆发。

灵箕子被这位师伯逼不过,只好说了句,当时药长老亲自作 无敌痞子sodu证楚宏子是叛徒云云。岳常子一听立马拉着灵箕子直奔丹堂。

到了丹堂,连救命之恩都不谢了,冲药长老好一顿大嚷。药长老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两人当场大打出手。

所有九离门长老都来劝架,最后到底没打下去。

但当天岳常子便宣布,不承认灵箕子的掌门之位,要亲自出山去找李宏。他说­干­就­干­,带着灵熠子和灵燹子连夜便要离开九离门。

被岳芒子拦下后又是一阵轰天大吵。

当天子夜时分,九离峰正殿召开了全部长老首座会议,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居然分成了阵营分明的两派,一派是以岳常子为首,坚决要恢复李宏的名誉,坚持找他回来继任掌门。以灵箕子为首的另一派自然绝对不同意。

最后岳常子冷笑了:“这个九离门已经不是原来的九离门,我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愿意跟我出山去找楚宏子的跟我走!不愿意的就呆在这里!”

岳常子真的走了,灵箕子岳芒子等人根本拦不住。随他一起走的,不但有他的徒弟灵熠子和灵燹子,还有楚明楚轩等十来位长老。而且岳常子不但带走了人,还带走了这么多年来储备的大批炼器材料,号称要成立流亡九离门。

这几乎已是现存九离门最后实力的一半。

灵箕子心痛得流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离火大阵通道。

出乎岳常子的意料,进了离火大阵通道后他却与蕴九子取得了联系。两人通过通行玉牌在某个角落里秘密详谈了半个时辰之久,没人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连灵熠子和灵燹子都不清楚。

但是出来后,岳常子却­精­神昂扬,带着人直奔南荒。

灵箕子越想越不甘心,向玄戌子报告了此事,还悄悄派人悄悄跟在岳常子等人身后。许多双眼睛看到岳常子一行进入南荒。

没几天,他们突然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再没有半点影子,就像融入了空气,跟当初李宏一模一样。

这件事玄戌子很快就知道了,几乎同时,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的偃道老魔也知道了。

南荒!

仙宗魔宗所有目光再次投向这个神秘的地方。

那里肯定有某个类似古仙田的秘密空间,也许李宏就是藏在里面,后来进去的岳常子等人一定也是投奔他去了。

小道消息漫天飞,不但魔宗,整个仙宗也是跃跃欲试。玄戌子不再偷偷摸摸,索xing光明正大派出一队队高手搜索南荒。魔宗亦如是。

偃道老魔到此也想通了,自己十年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许仙宗有办法。于是两宗达成了默契,见面不再二话不说开杀,而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避开。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反正谁也甭想瞒得过谁。

终于某天,两个阵营的人一前一后的几乎同时找到了神殿大湖遗迹。

当所有人目光看清清澈的湖水里壮观的遗迹,以及某些分明是人曾在这里出没过的迹象时,所有人立刻肯定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

所有迹象表明,这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秘密,很可能是个巨大宝藏,跟古仙田一样的空间,里面有无数珍禽异兽琼花异草。

夺天谷里的古仙田已经等同消失,而这里很可能有第二个!而所有这些秘密的关键钥匙就在一个已经失踪十年的人的身。

这个人,就是被“逐出”九离门的楚宏子。

心照不宣的,仙宗魔宗以大湖的正中线为界,划出了分明的两个阵营,东边是魔宗,西边是仙宗。

两宗高手尽出,一天比一天人多,到了最后,几乎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以大湖的正中线为界,两宗的人在水面、水里、周边详细的探查,对这个看不见的界线心知肚明,互不侵犯。

而天空高处,一边是黑雾般的偃道老魔,及身后的六十碧落护法、炼狱十殿。另一边,则是骑着巨大白­色­飞虎的玄戌子和仙宗九大掌门及他们的护卫。

如此巨大阵仗,再隐蔽的所在也会露在有心人眼里。

很快,大湖尽头深潭下的孔道被发现了,紧接着蛞蝓洞被发现了,当里面的仙府青泥暴露在众人眼里的时候,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偃道老魔公然与玄戌子谈判,最后两人达成平分协议。仙府青泥被仔仔细细搜刮一空,所有的异种大蛞蝓被杀得一­干­二净,珍贵的蛞蝓皮也被偃道和玄戌子高调的平分。

在这里,仙宗魔宗居然诡异的暂时达成了多年来许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和平。

沼泽里的黑玉平台紧跟着暴露出来。

闲杂人等都被清理出去。这个深陷在石缝里的狭窄山谷里最后除了魔宗那边的偃道魔君、炼狱十王,就只有仙宗这边的玄戌子和八大派掌门。

势均力敌。

到此再傻的人都看出来,这里绝对有玄机,确实是进入某处神秘所在的古神机关。

玄戌子缓缓向偃道老魔看去,正好偃道老魔也看过来,二人的眼睛都如古井般深刻无波,但是深处,都藏着只有对方才能看出来的危险杀机。

8-304 身外化身

这十年,李宏一直深藏神殿之城,根本未出一步。

自泉州岳家出来后,李宏想通了,既然岩萝想跟着自己那便让她跟着。自己目下修为高出她十倍不止,而且殿灵只听自己吩咐,至少有不下十种办法可以让岩萝不泄密。

到此终于兄弟重逢。之前所有种种牵挂担忧烟消云散。

见面的那刻是很感人的,只是楚雄看到岩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yin霾,但到底好兄弟,他什么也没有问。李宏更是不想解释。

三人,外加黑渊、小飞、大小银球和噬魂就在神殿之城里定居下来。

李宏和楚雄心照不宣的向岩萝隐瞒了地宫的存在,但是岩萝依然很高兴很兴奋,整天在神殿之城里到处乱逛,时时大呼小叫的宣布自己的“巨大发现”。看到她如此高兴满足的样子李宏倒多少觉得有些小人之心,因此送了她几样品灵器法宝。

岩萝是聪明的,从这几样法宝里她领悟到一件事,就是这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还想缠着李宏追根刨底,但这次李宏再也不给她机会了。

楚雄先行进入地宫闭关,接着李宏也宣布闭关,并且将殿灵介绍给岩萝,说有事直接呼唤殿灵。说完返身进入塔楼下到地宫第四层闭关了。

塔楼大门在李宏身后紧紧关闭,整个偌大空旷的神殿之城只剩岩萝一个人。

岩萝一开始还很兴奋,抱着找宝的心态四处乱逛,可是渐渐的,她觉得十分的无聊,便将主意打到了殿灵身。

殿灵早就从李宏那里得到过“特别指示”,不管岩萝问什么,他基本的回答是“不知道”,或是­干­脆一言不发。无论岩萝如何诡计百出都休想从他嘴里得到任何秘密。

最后岩萝终于对殿灵死了心,而且还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这里是属于李宏的。为此她脑子里又开始打起了别的小九九,只是这个小九九一定要等到正主李宏出来才能实现。目下她再聪明也是毫无办法。

于是岩萝又开始将目标对准小飞、黑渊和大小银球。只可惜五兽跟她的修为根本不是一个层面,而且小飞、黑渊很不喜欢岩萝,大小银球只能说勉强允许她接近,而噬魂根本是唯老大小飞马首是瞻。所以常常是岩萝飞了半天找到它们,比划讨好五兽理都不理她。实在啰嗦的烦了,五兽立刻飞走,岩萝使出全部功力都赶不。

日复一日,岩萝终于死心,也找了个地方开始闭关修炼起来。

李宏虽然号称闭关,但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真正闭关,而是一直在帛室里看,研习阵法和神通术的同时一直紧密注视岩萝的动静。

看到岩萝终于定下心来修炼,李宏也松了口气,走入属于“星宗火圣”的那间密室,真正开始闭关入定。

一年、两年、三年……当全部心神沉浸在修炼里的时候,时间就失去了概念。

在闭关第六年后,李宏突破到《六灵咸仪诀》第六篇,这是《六灵咸仪诀》最后一篇心法。

以前李宏也曾看过这部分心法,只是以当时的境界完全不明白面说的是何意。现在虽然已能明白,可是马李宏又知道了一件十分要命的大事。

祖师季连子得到的卷轴面所载的功法是不全的!

第六篇面所载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修炼方法,相当于元婴出窍,但却跟一般的元婴出窍有实质xing的区别。

一般修士修到元婴期以后都可以元婴出窍,但很少这么做。原因就是元婴是此人修炼的一生­精­华魂魄­精­血所在,即使结了元婴,刚开始的时候这元婴仍是十分脆弱的,轻易离体如果出了什么事——比如躯壳被毁,那么此人就有了大麻烦,顶多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修散仙,期间还不能出任何变故,而且还必须知道修散仙的方法。而离开躯壳的元婴也是很脆弱的,很容易被杀甚至被魔宗之人炼化吸收——这正是仙魔两宗历年战争不休的根源。魔宗刚开始正是专门抓仙宗门人炼化他们的修为­精­华为己用。

总之元婴出窍麻烦多多,不修到渡劫期,没有一个修士敢随便把自己的元婴没事就拉出来溜溜。而《六灵咸仪诀》第六篇居然就是要把自己的元婴修成等同分身一样的东西,不但可以拉出来溜溜,而且具有跟原身一样的神通,甚至代替原身战斗。

好处当然是极大,可是李宏知道麻烦也大了。自己共有十婴,《六灵咸仪诀》第六篇根本没写如何把十婴全部修炼成身外化身元婴。就算能炼成十个身外化身,《六灵咸仪诀》到了第六篇居然就此结束,后面压根一点都没提到合道期该如何修法,渡劫期该如何修法。这实在太让人头痛了。

想来想去,李 笑悟尘生小说5200宏决定咬牙也要继续往下修。目下先修成第一个,然后想办法修成十个,等十个全部修成,说不定那时眼界心境又有很大提高,一定有办法悟出合道期和渡劫期的修法!

李宏决定先将地魂所化元婴来修这第一个身外化身。

三魂七魄中天地二魂本来就是身外化身之魂,天魂主光,地魂主影,天魂属阳,地魂属yin,光影yin阳与阳魂命魂结合而有人。即便普通人也会有“离魂症”,所谓“离魂症”正是由于天地二魂离体而造成。用地魂来修炼这第一个身外化身元婴正合适。

沉浸在《六灵咸仪诀》第六篇心法里不知过了多久,心里一动,李宏睁开了眼睛。对面虚空里,多了一条细长的淡淡的浅灰­色­影子,跟自己的轮廓身形极其相似。心念一动,那影子慢慢抬起手,朝自己招了招手。

成功了,但是还不够凝练。李宏微微颔首,再次入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淡灰­色­的影子颜­色­越来越深,渐渐的就像充气似的慢慢膨胀开,最后变成了立体的深黑­色­,外貌、五官、肢体……无一不跟李宏本身越来越像,到最后,李宏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全黑­色­“人”站在对面。

脑子里刚动念抬手,对面那黑­色­的自己就很自然地抬起手来,还顽皮地抓了抓头皮。再一动念,黑­色­的身体冒出了熟悉的宋甲式样的“虚炎甲”。

对面那“人”明显就是自己,只是他是“黑­色­”的。

李宏长吁一口气,闭眼睛。下一刻,李宏突然看到了自己——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从“自己”的眼睛里看着“自己”。

对面那自己原身,正盘腿坐在虚空里,洁白的火浣衣微微飘动,全身迸出微微红光,仙风道骨,看起来居然颇有几分得道真仙的模样。

这边,李宏低下头,看到的是全身清洁溜溜黑炭一样毫无光泽的自己。

只一瞬间,六识就来到了这个分身里,现在所有的动作都是以这个分身为主导。

缓缓抬手,李宏马感觉到了,在这个“黑­色­”自己的丹田位置一样有个核心之物,所有的能量都是以这里为本源,跟原身一模一样。心念一动,灵宜祭出,直接遁入这个黑­色­“自己”的丹田,内视时同样看到丹田空间里,灵宜围绕着核心之物在温养旋转。

下一刻,李宏神识又回到了自己原身,高兴的放声哈哈大笑。

对面那黑­色­的自己也在大笑,但却没有声音发出——他是纯能量体,没有感官。这就是化身和真身的最大区别。

元婴所化化身拥有李宏一切技能神通也能御使所有的法宝,但却不是真正的李宏,没有自己所拥有的单独感情和感官。

心念一动,化身飞快靠近,紧接着像是挤进身体消失了。内视的时候,其中一个元婴已经变了颜­色­,不再是金光灿烂,而是纯黑­色­。这正是已经炼成身外化身的地魂元婴。

到此第一个身外化身元婴已经大圆满,所需要的只是假以时日多点实战经验。李宏迈下虚空打开青玉大门。

殿灵很快出现,深深弯腰道:“恭喜星尊出关。”

“时间过去几年?”

“十年不到。”

李宏满意的点点头。又朝走廊前面望去,那里有间密室属于楚雄,就是在那里楚雄得到了《三乘六渡万源功》。

“禀告星尊,楚雄还未出关。要不要属下把他叫出来?”

“不必打扰他修炼。随我到外面去走走。”李宏微笑到。

这是真正的强者才会有的那种谦虚自信的微笑。如果说以前的李宏很像一把藏于刀鞘的绝世宝刀,此刻的李宏,已经跟任何武器无关。他看去更像凡人,普通,毫不张扬,但却从里到外洋溢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温暖坚定的力量。这正是来自于内心的真正的强者的力量。

殿灵马感觉到了李宏的变化,眉眼更是恭顺,“星尊修为提升了许多,照这个速度下去,大约不要百年便会迎来天劫了。”

李宏微笑道:“甚好,这样我就能到仙界去找楚曦了。”

殿灵明显一怔:“仙界?”透明的身体站住了,“脸”现出一种苦思的神情,似乎对仙界二字不是很明白。

李宏微微诧异,难道殿灵连仙界也没听说过?刚想解释,突见殿灵身体一震,他大叫道:“不好!那些家伙居然要炸万象迷踪道的入口!”

任李宏修为提高心境增强听到这句话还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谁要炸万象迷踪道入口?”

“就是那帮苍蝇一样的讨厌家伙!”殿灵急道:“请星尊快去中心禁制室,属下听候指令!”

8-305 一石三鸟

偃道魔君隐藏在黑雾里的眼睛深刻紧盯玄戌子,冷声道:“我们挑明了。合力进去,里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机关,大家各凭本事夺宝。怎么样?”

玄戌子心里冷笑,只怕到了里面你首先会大开杀戒,不过,难道我很怕你么?他背手缓缓点头,“怎么个合力法?”

“你看,这里共有六十个黑玉平台,肯定其中一个下方会有入口,”说到这里,偃道老魔停了停,黑雾猛然膨胀,“不对!共有六个!六个入口肯定只有一个是真的入口,别的五个定是通往死地。我们炸开平台,暴露所有六个入口,然后大家各凭运气,每边只许选择其中三个进入!”

玄戌子思量半晌方才缓缓颔首,“好!就这么办!”

“你等退后!我亲自动手!”

玄戌子闻言心里一动,一个想法油然而生。面却纹丝不露,驱动白虎朝后缓缓退去,同时,身边的八大派掌门也是各自戒备,跟着玄戌子一步步朝后退去。

诡异黑雾高高飘飞在狭谷正中央空,一点黑光猛然从黑雾里飞出,无声无息没入下方沼泽污水里。

乍眼看起来,这点黑光毫不起眼,甚至连魔宗yin力波动都感应不出来,玄戌子却陡然一凛,疾喝道:“出去!”猛拍身下白虎,白虎迅疾往高空掠去,倏忽穿出狭窄地缝,来到外面莽莽苍苍的丛林里。

山摇地动,万石崩飞,轰隆隆巨响中,底下的黑玉平台机关齐齐炸飞,大块黑玉碎石径直穿过狭窄地缝飞向高空,嗖嗖的就像万箭齐发,力道惊人得可怕。白虎怒吼一声,双翅飞快频频连扇,将飞来的石块一一拍飞,护住了背的玄戌子及亦阳子等人。

一时间底下烟尘弥漫,什么也看不到,玄戌子在这个重要时刻却根本不看下方,而是猛地回头。

身后亦阳子柏聚子等八人清楚看到了玄戌子眼里的杀机。

“动手!”玄戌子大喝一声,突然发难。

但听咻咻连声,白虎血盆大口里连连喷出水缸大的火球,就像石弹一样准确击在狭窄地缝两端,山崩地裂天摇地动,其间更夹杂着无数法宝的红绿闪光,尘烟弥漫,比刚才更甚,无数尘土碎石直冲天际。整个南荒所有大山都在剧烈猛震,无数飞禽走兽吓得嘎吱乱叫,各个从藏身处蹿出来亡命飞逃。

转瞬间,这座奇特的深陷地平线下的裂谷彻底崩塌,偃道老魔和炼狱十王被埋在整座山的碎石底下不知死活。

玄戌子毫不停顿,手伸到怀里取出一道灵符迎风一晃,一只巨大火虎突然显形,直朝山前大湖空冲去。

那边厢,仙魔两宗正以大湖中心为界线,阵营分明。

在这只巨大火虎冲到大湖方时,魔宗的人明显一愣狐疑不定。

仙宗的人却是齐齐祭出法宝,大呼一声如风般朝魔宗阵营里杀去。

任谁都想不到,玄戌子居然选择在此刻动手了!

在魔宗妖人看来,己方不动手已经是对仙宗手下留情,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在宗主偃道魔君和炼狱十王跟仙宗九大派掌门联手的时候,仙宗选择此刻决战!

玄戌子冷冷看了眼还在冒烟的废墟,心里冷笑:“老魔,发现神殿遗迹的是我仙宗之人,那李宏总会出来的。只要他出来,我相信我绝对有办法说得他再投我仙宗。你凭什么分一杯羹?!你既然这么紧张神殿,­干­脆就在下面跟神殿遗迹死在一起好了!”

他再不多待,一拍白虎猛然冲天空,旋即俯冲,嘴里大叫:“魔宗人等你们听着,你们的偃道老魔和炼狱十王刚才已被我们炸死!识相的就乖乖投降,我以仙宗宗主身份保你们不死!不然就等着下地狱去陪你们的宗主!”

玄戌子的话响彻整个战场,所有仙宗人等俱是­精­神大振,而魔宗的人一听大惊,真正如丧考妣。妖心大散,大批妖人不再想战,而是转身便逃。被一道道红绿光芒追,惨叫跌落尘埃。不过片刻,魔宗居然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人手,真正是兵败如山倒。

身处碧落护法保护圈中心的李小楼顿时急了,不顾“形象”的大叫:“他说谎!别听他的!父亲大人不可能死了!”她灵机一动高高飞去,从怀里取出偃道魔君交给她的令牌叫道:“所有道宗人等听令,以我和碧落护法为中心靠拢,不得各自为战!全部向我靠拢!违者诛魂!”

这招果然有效,除了被仙宗纠缠住的,所有魔宗妖人立即转身向李小楼这里逃来。很快魔宗便在天空聚起一个庞大的拳头阵势,与仙宗阵营僵持不下。

到此仙宗已经丧 魔刀侠情燃文失了突然发难的优势。

玄戌子看着魔宗人群中心的李小楼,恨恨道:“妖女坏了我的大事!”

但这次突然发难到底使魔宗损失里十分之一的高手,而仙宗这边可说毫发未伤。仙魔两宗战争形势立即扭转。

如果说之前玄戌子暗令众人接他号令出手还有人对此心怀疑虑,到此全都对玄戌子心服口服了。当机立断,杀魔宗一个措手不及,尤其还让偃道老魔和炼狱十王身死,这实在是可怕的巨大胜利。

玄戌子威望陡然再次高升,众人看向他的时候,再如看天神般崇敬。

柏聚子拱手道:“下步我们该怎么做?听宗主示下。”

“我们唯宗主马首是瞻!”

“请宗主吩咐!”

玄戌子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深邃的目光看向对面虽然聚拢却仍在慌乱惊疑等待的魔宗人群,低声道:“如果那李宏真的在神殿里面,现在就该想办法杀了偃道和炼狱十王以绝后患!”

亦阳子一惊,低声问道:“宗主认为老魔他们没死?”

“你说呢?山崩能压死那人和炼狱十王合力?这么久没动静,恐怕他们是真的进去了。”

亦阳子顿时不甘心了,“我们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天大好处让给魔宗?!那里面有宝藏啊!不行,绝对不行!”

玄戌子眼神也是闪烁了两下,却是提着声音叫道:“灵箕子,你过来。”

缩在所有掌门后面的灵箕子畏缩的慢慢飞了过来,忐忑的问道:“宗主有何吩咐?”

“我们撤,但是撤之前,你要向大家保证一件事,就是李宏此人叛徒身份有待调查,此前你的话做不得准。如果查实李宏不是叛徒,你这个九离门代掌门必须让位李宏。”玄戌子大声道。

灵箕子立时面­色­煞白,半晌终究不甘心的道:“我灵箕不是代掌门,是正式登掌门之位的。而且这是我们九离门内部事务,宗主您手怕是不好。再说那李宏叛徒罪行已经查实,已经被逐出九离门,还要怎么查实呢?宗主您……”

“住口!”还未说完玄戌子就力喝打断,强硬的大声道:“灵箕子,你给我听着,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九离门代掌门!你们九离门历代掌门都必须持有朱雀九离刀,我现下问你,你的朱雀九离刀在哪里?所以,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只需答应!”

灵箕子再不敢发话了,低着头不语。

玄戌子缓缓扫视众人,大声道:“我玄戌子此刻宣布,灵箕子宣布将李宏逐出九离门门墙一事事有草率证据不足,如果李宏有知,当亲自向我说明实情,经我和大家共同查证属实的话,他将依照灵虚子遗言升任九离门掌门,与我等平起平坐!大家可有异议?”

“宗主所言极是!”

亦阳子眼神闪动,对玄戌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李宏真的在神殿,他肯定能听见这番话,玄戌子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只要李宏出来亲到昆仑投效,他依然还是九离门掌门。当然,前提就是神殿的秘密。

这样做的话,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甚至还重挫了偃道。一石三鸟,玄戌子的智谋天下无人能及!

玄戌子最后冷冷看了眼那边的大块光秃秃平地,喝道:“我们走!”居然就此真的率领仙宗大军离去。

魔宗那边,李小楼、凤栖梧、萧如水等人看着仙宗远去的背影真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从来只有他们杀仙宗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仙宗居然还了回来,还搭了宗主偃道和炼狱十王。

每个人都像被仙宗狠狠地扇了个耳光。

李小楼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半晌才恨恨道:“还不快去找父亲大人!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魔宗人马终于敢动了,乱纷纷蜂拥朝已经夷为平地的裂谷飞去,七手八脚各出法宝开始挖山。

这是整整两座山相对倒下来形成的平地,纵使有排山倒海之力,需要的还是时间。

神殿之城地宫中心禁制密室,李宏背着手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一场场惊天变故,最后玄戌子的话一个字不漏的传进了耳里。

看着远去的仙宗人群,李宏沉吟了。

玄戌子这是开出条件么?如果想回九离门、想正式当九离门掌门,就必须将神殿之城送到他的手?

李宏微微一笑,这个筹码可真大!

殿灵一直在旁边捣鼓着什么,这时突然道:“宗主,那个叫偃道的还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被他蒙对了。他带着那十人进了万象迷踪道。”

8-306 困魔

漆黑的万象迷踪道,偃道魔君和炼狱十王聚在一起朝前缓缓飘飞。途中不断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分叉口,偃道老魔总是停留很长时间,仔细探查再三后才选择其中一条路继续前行。

细看,虽然十一人都是一起行动,但明显炼狱十王跟偃道老魔之间有点距离。这就有些微妙了。

神殿之城中心禁制密室里,李宏透过巨大铜镜看着这幕,想起了很久前攻打酆都撤退时候的事情。

当时简直就是命悬一线,眼看偃道老魔追,炼狱十王里却有人奇怪的助自己逃跑。那只仙器判官笔看似打得重,其实明显留有余地,自己就是借那一击之力加快速度,这才从老魔手里逃脱。

判官笔的主人正是炼狱十王之一的阎罗王。

阎罗王助自己逃走,说明炼狱十王十人跟偃道老魔并不是铁板一块,就像此刻,十人不约而同跟老魔拉开了那点微妙的距离,这更能说明问题了。

李宏心里微微一动,一个想法冒出脑海。转头问殿灵:“有没有办法让那十人跟偃道老魔分开?”

“这个很简单。万象迷踪道里所有的分叉口都能移动,只要抓住机会,这个不难。”

“好,那就先把他们分开。”

万象迷踪道里,偃道老魔正凝神缓缓朝前飘飞,转个弯,前方又出现一个分叉口。这个分叉口是迄今为止碰到的最复杂的,居然是五向。

老魔大感头痛,回头对炼狱十王道:“你们都不要­干­看着等我,大家一起探查,看到底该走哪条。”

炼狱十王无声的点点头,分散开,两人一组的朝五条通道里飘去。

偃道一人站在分叉口正中央,眼神闪烁。这地方有古怪,神识探出去就像陷进泥沼,以渡劫期修为居然都探不多远,实在让老魔心里涌起一种极度的无力感。

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炼狱十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叹了口气,准备召回他们。刚想出声,突然眼前一花,再朝秘道里看去,居然什么也没有!就是五条光秃秃空无一物的秘道!

炼狱十王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连气息都不曾留下!

偃道老魔大惊,迅速朝其中一条秘道追去,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刚才阎罗和秦广就在这条秘道十丈处!

中心禁制密室,李宏看着偃道老魔象只黑苍蝇样嗡嗡乱转,痛快的笑了,大声道:“启动部分机关,让炼狱十王吃点苦头,关个一年半载的再说。至于偃道老魔,把他引进一条机关最多的通道,启动所有机关,让他慢慢的去玩慢慢的消耗yin力!困他一辈子!我虽杀不了他,他却再也别想出来!”

饶是李宏修为心境大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从虎目里迸出,“师父师伯,我终于报了你们的大仇!”

再也不想看偃道老魔,李宏转过头对殿灵道:“弄好了么?弄好了跟我去瞧瞧小飞黑渊它们。”

殿灵点点头,透明的身体贴近一面铜镜,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铜镜的边框闪过一阵阵红光,片刻后他道:“好了。”

“那走。”李宏背手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李宏却发现殿灵没有跟来,不禁奇怪的回头:“你怎么了?”

殿灵嗫嚅道:“星尊刚出关就碰到那偃道老魔打进来,有一事我来不及禀报。星尊,三年前有批人找你,他们在大湖遗迹附近乱叫星尊的名字,我怕对星尊不利,所以就……”殿灵突然在虚空中跪了下来:“我把他们关进了星田!请星尊责罚。”

李宏越听越奇,“他们是谁?找我­干­什么?仙宗还是魔宗的?”

“当然是仙宗之人,我也知道星尊跟魔宗是世仇。为首是个黑皮肤的中年修士,他说他叫岳常子。”

“什么!你竟然把岳常子师父关进了仙田?!”李宏以手拍额,又喜又笑又摇头叹息,“那是我师父啊!他们没事?快快,我要赶快去仙田找他们!”

“禀告星尊,他们很好。星尊闭关的时候我一直就注意着他们和仙田里的夺天谷弟子,现在他们两帮人都在一起,聚居在星田第一组空间靠近原来传送阵位置的草原。那里很安全……”

殿灵还未说完李宏就等不及了:“别说了!我要赶紧过去,现在就传我过去。”

“是。”

岳常子带着灵熠子灵燹子以及楚明楚轩等人投奔李宏,误打误撞,找到了南荒大湖神殿遗迹,不料下水后就见奇光一闪,自己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来到一片大草原。

楚轩一眼认出来这里正是古仙田第一组空间。

仙田不是早就与夺天谷断绝,怎么自己这帮人居然进到了这里?这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开始还以为李宏在这里,这是李宏做的手脚。可是足足三年过去,在里面还碰到了原夺天谷被困在里面的无唯等百多名夺天谷采药弟子,就是不见李宏半分踪影。

潜龙升天燃文 大家无奈,只得耐着xing子在仙田里住下来。

这天岳常子正百无聊赖兼长吁短叹,突然眼前一花,空气奇特的扭曲过后,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站在面前。

一双黑亮的狭长的光芒内蕴的眼睛满含喜悦,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是李宏是谁!

岳常子大吃一惊,还不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确是李宏无疑!

“小猴儿!真的是你!”岳常子大叫起来,纵身前,拉住李宏不放,“小猴儿,这回可抓住你了!你可不能再跑啦!”

“哈哈!”

长笑声惊动众人。闻风飞来,大家全都又惊又喜。

到此,叛逃的九离门众终于在仙田里会和。

说起别后情形,足足说了一天一夜。

李宏将夺天谷弟子远远打发开,将神殿之城的事告诉众人,众人均是大喜。

岳常子摩拳擦掌喜笑颜开,搓着手道:“本以为九离门这下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果然蕴九子说的没错!我们­干­脆就在神殿之城里成立第二个九离门,小猴儿任掌门,广招弟子重振雄风!”

众人纷纷附议赞成。

李宏却摇头道:“不行。灵虚子师伯仙去前将重任传我,坏就坏在灵箕子和药长老身。而且,蕴九子和代掌门岳阳子他们深陷地底掌阵堂,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岳常子低头沉吟道:“我出来前曾跟蕴九子详谈过,蕴九子说不要管他们,让我们壮大实力好好修炼。九离门的事我们不用再管。”

“为什么?”所有人包括李宏全都诧异了。

“蕴九子知道药长老是jin细,但苦无证据。而灵箕子不过是热衷掌门之位才被他所利用,所以,要想洗清小猴儿的冤屈就必须让药长老自己露出马脚。蕴九子是在等待时机。我觉得他的做法是对的。”

李宏的眼眶湿润了,为了自己的名誉,蕴九子居然做出如此牺牲。

岳常子继续道:“现在偃道老魔已经被你困住了,那个药长老撑不了多久肯定自露马脚。小猴儿,你的名誉肯定很快就能恢复了。你看着。”

“不,师父你错了,其实玄戌子已经发过话,说我是叛徒一事确实存疑,要我亲自昆仑解释,他会还我一个清白。”李宏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岳常子一怔,细细一想立刻跳了起来:“绝不能去!去了就是把神殿之城拱手送给昆仑!我们忍!跟蕴九子里应外合。蕴九子想办法找药长老的叛徒证据,而我们就在这里壮大实力,等到有一天,就算仙宗所有的人都知道神殿之城在我们手里都不能奈何我们,那时才是出山的时刻!”

“对,就该这样!”众人纷纷赞成。

计议已定,李宏也不便再反对,只是想到深陷掌阵堂的蕴九子,心里多少有些难过。现在这里就缺他了。

岳常子拍着李宏的肩,“小猴儿,有时要忍常人所不能之忍才能成大事。我们现在必须这样。”

李宏默然点点头。

“好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无唯他们夺天谷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他们肯加入我们,我们便有了第一批流亡九离门弟子。”岳常子嘿嘿一笑,露出一个狐狸式的老谋深算表情。

岳常子师父这个表情跟灵石子的如出一辙,看着岳常子爽朗的黑黝黝的脸,李宏的心渐渐热了。自楚曦飞升,被逐出九离门,多少天以来的寂寥感终于消失。找到家人的感觉真是好啊。

李宏微笑起来,“无唯跟我还有些交情,只要知道了青琴子和秋明子的事,他肯定愿意。”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无唯等百多人听到原来青琴子是魔宗jin细,甚至已经做了魔宗波淼殿主萧如水的妾,脸青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听到夺天谷如今已是魔宗下属地盘,更是无地自容。

就算李宏放他们出去,他们自己也要掂量三分。

为首的无唯是秋明子的徒弟,当李宏告诉他秋明子是玄戌子的人、当初就是他带领仙宗联军打进夺天谷的时候,无唯本来还有一丝犹豫的心彻底死了。

李宏趁机说:“你们加入九离门后,无唯任丹堂长老,你们全都是丹堂的人,直属无唯,跟九离门原六脉一样算是九离门的一脉,可以自主管理自己内部的事务,只向我一个人负责。”

这句话彻底把这些人最后一丝疑虑打消,到此死心塌地加入九离门。

李宏虽然高兴,还是留了一手。悄悄的逐个用搜魂诀查看,确定其中再无jin细,又悄悄的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下了魂誓——搜魂诀第四层用法,灵魂烙印。

这些人再没有背叛之虞。

吃一亏长一智,李宏实在忘不了叛徒给九离门带来的伤害,师父师伯们的死,药长老这个叛徒将来必定要血债血偿。而现在,必须先堵这个漏洞。

8-307 床

越向前走触发的机关越多,虽根本不能伤害到本体,偃道魔君依然心惊r跳,他有种落入陷阱的大不妙感觉。

仔细思索了一个时辰,偃道魔君不再向前进了。一团黑雾原地漂浮着,但是偃道魔君身所有气息突然全部消失。

殿灵一直密切注意偃道的动静,对此有些迷惑不解,这个老魔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想向李宏汇报,却见李宏正兴致勃勃的收编夺天谷弟子,忙得不可开交。殿灵想了想,­干­脆不理偃道魔君,将注意力放在炼狱十王身。

将他们十人再次一个个的分开,各自引进不同的岔道并且启动机关。看着他们各自的反应,或是惊慌失措,或是迷惑不解,或是大吼大叫……殿灵到此突然觉得,原来星尊吩咐的事情很好玩。

他没有发现,在他的注意力转到炼狱十王身后,偃道老魔那团黑雾悄悄的分开,两团一模一样的黑雾出现在原地,一团依旧原地不动漂浮着,另一团悄悄向来路飞快遁去。

殿灵丝毫没有察觉。

古仙田第一组空间,大伙正在伐木。

一棵棵几十人合抱的大木倒下,整个空间­鸡­飞狗跳,那些古怪的飞禽走兽吓坏了,忙不迭飞跑,到处是古怪的吼声和不甘心的嘶叫。第一组空间就如开锅般热闹非凡。

十来名夺天谷弟子合力抬着一根方方正正、足有十丈直径的大木飞到平坦的草原空,在楚明楚轩等人指挥下慢慢放下,轰隆一声巨响,大木落地。他们掉头飞走,而楚明楚轩等十来人飞了过来。

祭出飞剑各显神通,哧啦啦宝光闪过,大木被削成平平整整的木板,再次裁断,这时岳常子就飞了过来,祭出乾坤袋将成堆的木板收进去。

每个人忙的不可开交,唯独不见李宏。

李宏其实也在收集物事。第二组空间,剧毒的“红珊瑚”林子依旧在一滴滴的产生剧毒的腐蚀xing树液,触目到处都是火红­色­,盆地低处笼罩着火红­色­的毒瘴。李宏正在壹号盆地毒瘴下面收集那种巨大的异种毒蝎子的钳子。

现在多了百来号弟子,法宝一事被正式提日程。夺天谷对炼器一道根本不在行,分发给弟子的法宝在李宏看来简直惨不忍睹,就连无唯这个头儿只有一柄下品灵器飞剑,而大多弟子甚至只有一柄不入流的法器。这些法器碰仙田里第三组到第六组空间里看守仙草的灵兽完全不堪一击。李宏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青易子说弟子在仙田里伤亡惨重,原来竟是因为法宝不够强。

本想把神殿之城的法宝分给他们,岳常子却极力反对,理由是他还没看过,必须要先研究透彻古神的炼器术再说。李宏心里却很明白,研究炼器术只是一个说法,其实岳常子是不舍得。不过再仔细想想,李宏发现自己一样也有些舍不得。这座法宝山是正宗古神出品,每样都是中品灵器,打造构思都很巧妙,有些法宝的用途用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用的话足足可以提高本人实力三成不止。

两人商量后,决定定个章程,只有对本门有突出贡献、或是升任本门长老才能获得其中一样。

如此一来,就只能自己炼器。好在岳常子走的时候就带走了这些年收集的许多炼器材料——这些材料很多都是当年兽修的捐赠。岳常子当时就认为自己带走的理由十分充分,眼下正好派用场,因此他对自己的“远见”眼光颇为自得。

只是要炼制百多法宝,而且是灵器级别法宝,炼器材料还是远远不够。李宏想到了这里的大毒蝎钳,这可是正宗的古异兽,辅以别的辅料,炼出中品甚至品灵器都有可能。

炼器材料解决,但是炼器的火却还未解决。李宏收着毒蝎钳一直在动脑筋。神殿之城和古仙田里都没有九离洞天里的天地火灵眼,如何炼化炼器材料、炼到毫无杂质,实在是个有难度的挑战。

看看乾坤袋半满了,李宏飞出了毒瘴。

从乾坤夔里掏出得自中心禁制的那块神秘的青玉板,将手放在面输入识力。光芒一闪,李宏便来到了中心禁制小屋,跟殿灵随便聊了几句,又启动禁制将自己传到第一组空间里。

这是李宏刚发现的秘密。

在进来古仙田后,想起那块一直放在乾坤夔里的神秘青玉板,李宏便取出来试着输入识力,本来只是想玩玩,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不料光芒一闪,下一刻,李宏发现自己居然被传送到了仙田中心禁制小屋里。

原来这块青玉板不但含有某种记忆阵图,还有一个特别功能,就是输入识力可以将携带青玉板的人传送到中心禁制小屋里面。想来它的本身里面也含有一个小型传送阵。

以前修为不够无法启动这一功能,现在修为提高误打误撞居然成功!这一发现让李宏喜翻了天,为此没事就拿出青玉板来研究。

除了这个功能,青玉板似乎还有很多秘密,比如它应该还是一把钥匙,很可惜的是,当初见到的时候那种光点组成的美丽图形还是发不出来。而且,本来青玉小屋里也会跑出那种光点组成的美丽图案,但这次进来后,李宏发现它们同样消失了。

很怀疑这事是萧如水和青琴子做的手脚。他们能进来中心禁制小屋,也许参透了光点图案的秘密,然后想办法收了这种神秘的光点图案。

但这毕竟是个猜测,李宏并没有为此责怪殿灵。因为李宏早就发现,殿灵其实是个很平和的“人”。他不喜欢杀人,哪怕见到有人侵入自己的地盘,只要没搞出大变故他也就听之任之。做得最狠毒的事,也许就是现在听自己的命令摆布偃道老魔和炼狱十王。

想到殿灵现正在捉弄偃道老魔,李宏就十分解恨,简直心花儿都要开了。

岳常子飞过来,叫道:“小猴儿,师父我的乾坤袋放满了木头一根也放不下了!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去神殿之城了?”

“好,今天我们就过去。不过我提醒师父一声,那里很荒凉,什么都没有。如果师父你想吃什么喝什么……”

“别废话了!走!”岳常子急不可耐地打断李宏。

李宏再次通过青玉板回到禁制小屋,与殿灵取得联系,两边同时光芒一闪 重生之娱乐魔法师燃文,片刻后,所有人出现在神殿之城大海边的银白沙滩。

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蔚蓝的大海中央,隐隐有个白­色­的小点,那里就是神殿之城。哪怕在这里,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气势和威压。

看着那个白­色­小点,众人噤若寒蝉,呼吸都停顿了。

李宏好笑起来,“这里没有古神,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哪有人害怕自己的家的?走!”当先飞了起来,金光一闪,下一刻,李宏已经停在岛屿前方。

等了许久,所有人才到齐。

整座大城笼罩在巨大的实质般发出青光的蛋形禁制里。层层叠叠雪白的墙壁,宽阔的足可以让十匹骏马并行的宽阔洁净的白石街道绕过整个堡垒蜿蜒通向不知多少层高的高处。幽深的回廊、黑洞洞的窗口。最顶是座利剑样的白­色­塔楼,尖顶直刺云端。

岳常子昂头看着白­色­塔楼,脸是一副惊艳神­色­。

众人莫不如此,无唯的嘴里简直能塞两个鸭蛋,张得大大的目瞪口呆。

楚轩首先回过神,指着神殿之城外面实质般的青光禁制罩子道:“我们怎么进去?”

“很简单,喊人开门。”李宏嘻嘻一笑,飞至下方巨大的青玉大门前,开玩笑的大声喊道:“开门啦,我回家啦!”

李宏嬉皮笑脸,众人正有些正奇怪,巨大的白­色­人影突然出现在十丈高的大门,巨灵神般伟岸无比,神情却跟小儿一样恭顺。

殿灵弯腰揖首:“恭迎星尊。”

大门轰然打开,李宏大咧咧飞落门厅。高处天花板的巨大铜吊灯立刻一盏接一盏的自动快速点燃,整个大厅亮堂堂的,深邃无比的厅堂里那一排排壮观无比的巨大石柱全都暴露在众人眼前。

轰隆一声,大门自动关紧。

岳常子沿着大厅中央慢步朝里走,嘴里啧啧赞道:“好阔的大厅!同时容纳万人都不成问题,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居然有九排石柱,这不是正好把大厅分成八个长列?我明白了,说明我们九离门该建八脉嘛,呵呵。”正说到这里,他突然惊讶的咦了声停住脚步,大惊道:“小猴儿,你给自己塑这么大一座塑像放在这里­干­什么?太不恭了,该放祖师季连子的塑像才是!”

李宏抓抓头皮,不知从何说起,委屈的道:“这不是我造的,这人也不是我,这塑像本来就一直在这里的!”李宏朝虚空里大叫道:“殿灵出来,你说明一下。”

“是,星尊。”回复正常人大小的透明虚影殿灵出现在塑像前,弯腰道:“禀告星尊师父,这塑像塑的是星宗火圣,也就是……”

“也就是古神!”李宏赶紧打断殿灵的话。

殿灵顿时醒悟,懊悔自己失言,急忙顺着李宏意思补充道:“是古神,也就是这里以前的主人。不过现在的主人是李宏星尊。”

“师父你明白了。”李宏笑嘻嘻道。

岳常子越看塑像越觉得象李宏,狐疑地在塑像和李宏之间看来看去,半晌嘀咕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能进来、为什么被殿灵认主了,敢情你长的象他的旧主人。”

“对,正是如此,”李宏笑嘻嘻的。心道,这里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等岳常子师父闲了,正好跟他讨论讨论,什么叫神宙、什么又叫星宗,这些时不时从殿灵嘴里吐露的名词实在太古怪了。

“哈哈,原来你还有个绰号叫小猴儿,太好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后飘来,塑像后转出一人,一身花不溜丢的孔雀般的彩绸衫裙,发髻挂着七八根彩丝蝴蝶结儿,笑不可支的岩萝花枝招展的突然冒了出来。

李宏早是知道她来了,可是岳常子却目瞪口呆,“这位姑娘是?”

“小辈岩萝,向岳常子师父请安。”岩萝笑吟吟揖首。

岳常子皱眉看了岩萝半晌,迟疑的道:“你是绮霞宫的人。”

“正是,在下师父是绮霞宫宫主黛云子。”岩萝得意的扬起眉头。

岳常子带着明显的责备看向李宏,意思很明白,你居然把外人带进了这么隐秘的所在。

李宏苦着脸支支吾吾。这位岩萝姑­奶­­奶­简直就是狗皮膏药甩不脱,无奈之下才把她一同带进来。

只是这话当着岩萝李宏实在说不出口,李宏­干­脆转开话题:“师父,我们开始选住处造家具。这里房子尽有,地方宽敞的很,可就是没有家具,桌子椅子都要自己动手造了。”

岩萝听得大喜,拍手道:“好啊!早就想要张床了!”说罢跳到李宏身边,不由分说勾住李宏胳膊,撒娇道:“我已经选好住处啦,你先给我造张床?”

看着两人的“亲热”样子,听着岩萝肆无忌惮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床”,楚明楚轩等熟知李宏跟楚曦事情的人都是眉头大皱。而岳常子,倒不是反对李宏跟岩萝来往,而是想到岩萝这个绮霞宫的门人居然进来自己的“家”,简直浑身不是滋味。

只有无唯等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岩萝是将来的掌门夫人,个个尊敬前见礼,把岩萝喜的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岳常子等人趁机走了,人群里的李宏听到楚轩在说:“那丫头以前新人大比的时候见过,最是诡计多端,不是省油的灯。六师兄看来肯定被她设计摆布了……”语声到此消失,变成传音。

李宏苦笑,只得转身招呼无唯道:“都去。”

刚走得两步,遥遥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传来,迅速逼近,越来越响。

李宏嘿嘿一笑,“黑渊来了。”飞殿后台阶转身朝外看去。

茫茫大海,一条巨大黑龙分开水面径直冲天空,带起一条长达百里的巨大水龙卷,哗啦啦水花四溅,夺天地之威。黑龙摇头摆尾,再次发出一声悠长龙吟,如山般的巨大身躯突然笔直朝神殿之城冲过来。

李宏刚皱了皱眉,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黑渊居然一头撞在神殿之城的青光禁制。

整个神殿之城从头到脚震得三震。无唯等人全部一交跌倒在地。

黑渊得意的昂头再次一声狂吼。

无唯大骇:“神龙啊!”

8-308 给我滚出来

黑渊居然拿笼罩神殿之城的禁制当练手对象,引起李宏极大的愤慨。

李宏冲出神殿,飞到黑渊头,用脚踩着黑渊的大头,龙语咆哮,将黑渊骂得乖乖变成小黑泥鳅老实盘坐在李宏帽子,再不敢乱说乱动。

此举给无唯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之前是迫于无奈,对李宏这个“年轻流亡掌门”有些怀疑、终究有些不甘心,但见过李宏如此大展神威的举动后,无唯等人彻底臣服李宏,成了流亡九离门的坚定中坚力量。

神殿之城就像一座巨大的堡垒,每层堡垒的屋顶就是一层堡垒的宽阔街面,层层递减,连巨大宏伟的门厅一起算来共有十层。所有的建筑均是一种罕见的质地坚硬的白石垒造。墙壁厚实,接缝的地方连根针都不进。每间屋子都有窄窗,从窗里望出去,无论哪面都能看到碧波万顷的蓝­色­大海,风光秀丽无比。

但是所有的屋子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样家具,这正是在仙田里砍伐大木的原因。

岳常子对这里赞不绝口,只是却有个小小的问题。神殿之城灵气十分充沛,但却是五行灵气,就单单的离火灵气来说还是稀薄了一点,这会造成在神殿之城里修炼《离火真经》进益不是那么很理想。

李宏早在之前对这个问题就有了腹稿,对岳常子道:“请师父规划一下,该怎么分配住地,还有以后如果再收弟子该怎么安排住处等等,这些问题就都交给师父了。弟子我么,要解决大伙的修炼大事,而且这里缺少天地火灵眼,要想想到底在什么地方炼器炼丹。”

“没问题。”岳常子一口答应,“连家具你都别管了,我全部包办。不过,”岳常子眉头微皱,看了眼远处正跟无唯等人攀谈的岩萝低声道:“那个叫岩萝的姑娘怎么安排?难道你们真的?”欲言又止。

李宏当然明白岳常子的意思,老脸微红,“当初我逃出九离洞天的时候她救了我的命,除此之外我们毫无瓜葛,师父你千万别瞎想。”

“哦,”岳常子半信半疑,又道:“虽然你现在还未正式升任掌门,但你是九离门掌门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应该有自己的单独住处,要显出你的地位。至于那丫头,我看就把她安置在划出来的客馆位置里,你看如何?”岳常子说到这里,神­色­颇有些古怪。

李宏回心一想,简直窘得没法说,“当然这么办!难道师父你以为她会跟我住一起?想哪里去了!真是为老不尊!”说完抬脚就飞。

岳常子看着李宏的背影摇摇头,脑子很快转到要做的事情。

下到地宫,殿灵马就出现在李宏身周。

“楚雄还未出关?”

“禀报星尊,还没有。”

李宏点点头。一般闭关总是在达到某种目标,或是瓶颈阶段无法再提高的时候才会出关。出关后历练,而历练也是提升心境的一种办法,心境提高,修为自然也可以再一层楼。这时可以再次闭关。正是如此循环往复修为才能不住提高。所以对修士来说,闭关时间长是好事,说明境界修为还在不断提高。

想到此,李宏由衷为楚雄高兴。

“从现在开始,我师父岳常子也能进入地宫,你可记住了?”

“那就是再加一人到信任名单,属下记下了。”

“信任名单?”这个说法倒是有些稀奇。

“是啊,本来只有楚雄一人,现在再加星尊的师父岳常子。属下想,以后星尊说不定还会加人的。”

李宏呵呵笑了起来,信步顺着秘道朝下一层走去,边走边问:“星宗在中土的神殿加这里共有六处,这里是中心,余外五座都是传送殿,最终都是通向这里。南荒大湖下的那座已经坍塌荒废,还剩四座,其中仙田神殿和沙漠石堡我知道,另两处在哪里?”

“一个在极北,一个在极东,都非常隐蔽完好无损。”

李宏沉吟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座坍塌的神殿在南荒,而沙漠石堡的周边环境酷似西域,另两座没去过的一个在极北一个在极东,东南西北,这样的位置似乎有深意。

忽而脑海明光一闪,灵气!这样的安排肯定跟灵气有关。

西属金,昆仑派尊其女祖师为“九灵太妙金母”,从尊号里就可见昆仑修的是金属xing灵气。而玄委派,正是东木,擅长各种木化道术,当初新人大比的时候玄委安期子掌门凭空从一棵参天大木的花蕊里跳出来的场景直至今日李宏还是记忆犹新。九离门是火,蓬莱擅水,朝真门正是土。峨嵋、崆峒、碧霄和新洛虽然擅长的是剑术和隐身化形等特殊 重生之天龙前传最新章节道术,但据李宏所知,他们修的或是金属xing灵气、或是水属xing灵气。也就是说,中土九大洞府无一不跟地脉五行灵气有关。而神殿四大传送殿,正好也是这四个方向。

当培养灵药灵兽的仙田和中心的神殿之城都是充满了五行灵气,事实到此呼之欲出。

李宏微笑了:“如果要炼器炼丹,南荒大湖神殿肯定是不二选择。那里虽然坍塌了,肯定还有通道将南荒充沛的离火灵气源源不断传到这里下面、跟另四种灵气组合成五行灵气。只要找到那条通道的位置,就能找到最佳《离火真经》修炼点和炼器炼丹点。”

李宏说完,悠然问道:“殿灵,我说的对么?”

“星尊所说极是。不过……”殿灵低头思索,“如果截住那处的离火灵气,会造成星尊原来师门的九离洞天里的离火灵气浓度下降,这个问题,星尊不能不考虑。”

李宏眉头皱了起来,殿灵所说极是,看来中土洞天位置都跟灵气地脉和神殿位置有关,是平衡的,缺一不可,到此李宏突然想到了很久前蕴九子告诉自己的中土灵局。

目光霍然一闪,这就是中土灵局!

传说中每三千年中土灵局就会变动,难道这次的变动竟然不是天动,而是人动?比如自己?如果自己截住通向九离洞天的离火灵气,九离洞天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比方说,离火大阵会不会突然多出一条通道通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星宗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中土做了如此大手笔的一件可怕大事,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局,将整个中土牢牢包裹在里面,所有的修仙门派哪怕在五六万年之后的今天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李宏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秘密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只能赌一把。毕竟,九离洞天现在掌握在那帮人手里,李宏并不介意给他们来点小小的变动。

截住离火灵气,看看到底原九离洞天里会出现什么变化!

“从南荒来的离火灵气通道在哪里?”

“其实是个阵法,类似聚灵阵,但是那个阵法还附有一个传送功能。只要略加改动就可以了。星尊想改到哪里?”

李宏想了想道:“仙田传送殿我还从未进去过,先到那里看看。”

“遵命。”

回到地宫第一层,李宏将手指搭在地宫中央凭空悬浮着的那朵蓝盈盈的星宗水圣圣物——冰与火之花,眼前景象马一变。

除了蓝莹莹的冰与火之花,到处漆黑一片,就像浓墨里。但李宏早就不是凡人,依然将四周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大厅里空空旷旷,除了地面一尺处悬浮着一朵跟神殿之城塔楼和地宫里一模一样的蓝­色­冰与火之花外,别无一物。四周有很多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底部都有转角扶梯通向第二层。随便走一座扶梯,发现第二层是以中央大厅为天井,多边形走廊照旧环绕一周。走廊后还是一个个房间。走进房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李宏一直顺着楼梯来到最高处的尖顶塔楼里,发现这里依旧是个空荡荡的空无一物的小房间。

将整座宫殿都走遍了,李宏微笑了:“就是这里,这里最合适做闭关和炼器炼丹的地方。”

这座传送殿根本就是摆样子唬人的玩意儿,除了大厅中央那朵冰与火之花的传送阵,什么都没有。

从到下从左到右无数间空荡荡的房间,正好可以用来闭关炼器。而且这里没有门窗,墙壁全部是布有阵法的大块厚实青玉,坚硬无比,就算炼丹的时候丹炉爆炸青玉墙壁恐怕都不会有半点事。

看整座宫殿群的外墙就知道了。古有人在这里大战,青玉外墙全部炸成了漆黑­色­,但里面丝毫无损,可想而知这里多么坚实。只要划定区域互不影响,将是最好的闭关和炼丹炼器场所。

“遵命,但是改动阵法将离火灵气传到这里,需要点时间。”

“多久?”

“大约一整天。这一整天属下别的事恐怕无瑕兼顾。”

“不妨。我现在到外面仙田里,你现在就开始改动。”

“外面?星尊不如先回去,那里有人找你。”

“谁?”

殿灵脸居然露出顽皮微笑:“去了就知道了。他们都在找你。”

李宏以手加额,“这些人难道离了我什么都不会­干­了么?”抱怨归抱怨,李宏还是将手放在冰与火之花。马回到了神殿之城的塔楼里。

还未站稳,外面凶悍大叫声就传进耳里:“李宏,你给我滚出来!”

8-309 打你还差不多

李宏漫步走出塔楼,岩萝只来得及看到塔楼中央离地一尺处有朵奇异的蓝­色­冰花,大门便紧紧关闭。

她眼珠子一转,叉腰指着李宏鼻子道:“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是不是你在他们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李宏哭笑不得,“人人都有事情做,谁天天围着姑­奶­­奶­你跑前跑后?不要多心。”

“哼!肯定是你说了什么,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尤其楚轩和楚明,见我就皱眉,见我就躲!”

那是因为你太烦。李宏腹诽,嘴却不好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走,帮你打家具去,姑­奶­­奶­这下满意了?”

岩萝转嗔为喜,“这还差不多。”跳来就准备钩住李宏的胳膊,李宏往旁边一闪,岩萝的手便落了空。

“碰都不能碰你?”岩萝斜眼看着李宏,气咻咻的。

“这个……我们不过是一般朋,男女授受不亲,不用这么……”实在难以措辞,李宏只得抬头望天。

“既是一般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哼!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怕你吃我豆腐呢!”岩萝飘飞而起,转头见李宏没跟,叫道:“还不快走?我选的住处就在下面,他们说那是留给你的‘掌门住处’,哼,你难道还要跟我抢?”

“不敢不敢……”李宏摸着鼻子苦笑。

这里是神殿之城最高一层,所有屋子推门出去是连在一起的环形宽阔平台。李宏数了数,共有七八十间屋子,就算自己跟岩萝一人住十间都住不了那么多。

岩萝却叉着腰宣布:“这些屋子都是我的!”

“行行,”李宏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还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许跟我抢。”

“好好,不抢。”

“那好,”岩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喜欢每天睡不同的屋子,看不同角度的大海,所以这里所有的房间我都要摆家具。”她掰起手指头数着,“一间房间要一张桌子四张板凳一张床,外加一个梳妆台,你开始动手打家具。”

“什么?!”李宏怒了,“你这不是捉弄人嘛!”

“你到底打还是不打?”

“打你还差不多!”李宏掉头就走。

“好,你有种就走,走了我就大喊大叫,说你欺负我,说你始乱终弃!”

李宏怒的简直无法形容,嘴巴鼻子都在往外喷火。恰在此时,楚轩楚明灵熠子几个听到动静飞来,正好听到“始乱终弃”四字。三人眉头一挑互相对视,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色­,居然就像没见到李宏似的掉头就走。

“等等!”李宏疾飞跟他们,小声解释,“那丫头是个疯子!我绝对没有做出那样的事,你们相信我!”

楚轩长叹一声停下脚步,斟酌词句道:“我们当然信你,问题是谁也摆不平那丫头,总不能杀了她?所以你自求多福。”

“对对,自求多福,那丫头是个磨人­精­,是个小魔女,小师弟,你认命。”灵熠子见岩萝飞前来,居然露出畏惧神­色­,赶紧就溜。

“你们这些家伙还有没有义气啊!”李宏简直无语。

岩萝飞前来,笑嘻嘻看着楚轩三人的背影,火浇油的道:“瞧,连你自己的师兄弟们都对你没话说了,你还是乖乖就范。”

“就你的大头鬼!”李宏真的怒了,猛然转身喝道:“我现在就送你走!随便你到仙宗外面怎么去胡说我都不在乎。你就算向魔宗告密向玄戌子告密那也由得你!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李宏一把扯住岩萝的手,冲到塔楼前伸手就去推门。

岩萝大喜,心里砰砰直跳,终于激得李宏带自己来这里了!

李宏拉着岩萝就冲到门里,大喊道:“殿灵,把我们传送到南荒大湖神殿。”

岩萝极力挣扎,却哪里挣得过李宏。赶紧四面张望,发现这里除了面前这朵古怪的蓝­色­冰花,居然空无一物。记得楚雄之前明明是进了这里,可是人呢?

岩萝若有所思,看来这里肯定还有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李宏喊了良久殿灵才出现,他告罪道:“抱歉星尊,我正在改阵法,所以……”

“不用多说!我要出去,现在就把我们传送到南荒大湖神殿。”李宏铁青着脸。

“可是这样很不安全,要知道那里现在还有许多魔宗的人……”殿灵看了眼岩萝,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不必管这个,继续做你的事,我会尽量在外面待一天不打扰你,动手!”李 妖颜祸水最新章节宏将手放到冰与火之花。

殿灵恭敬弯腰,岩萝这才觉得不妙,大呼:“我不要出去!”

话音未落,岩萝发现自己已经在幽深的水里。她张口惊呼,一大口湖水对着喉咙倒灌进来,顿时呛得死去活来。

李宏叹口气,到底有些不忍,将她拉进自己的避水范围,呼哧一声,岩萝鼻眼里都在往外喷水,看到自己紧贴在李宏胸口,举手捶着李宏胸口便想大骂。

李宏冷冷道:“外面都是魔宗妖人,如果想死你就骂。”

岩萝吓得差点再次把水吸进肺里,乖乖噤声,惊恐的朝湖面看去。

李宏祭出八阵旗,瞬间裹着岩萝进了八阵旗空间。看也不看浑身湿透的岩萝,他盘腿坐到高台开始与小牛沟通。

八阵旗当即隐迹,悄悄朝北方飞去。

李宏故意指挥八阵旗飞得极慢——这样不至引起魔宗高手的察觉。

在飞离大湖空的时候,李宏发现,李小楼等一帮魔宗妖人还在坍塌的山谷里使劲挖,那地方几乎已经掘地几十丈,还在不断加深,积满了地下水。想必过不了多久,李小楼他们就只能在极深的污水里­干­活。

李宏冷笑了。万象迷踪道除了入口和后面一小部分,其余的地方根本就是另外的空间。而入口已经被老魔自己炸毁,现在老魔和炼狱十王都被困在万象迷踪道深处,除了殿灵谁都不能把他们转移出来。就算他们挖到地底灵脉里都挖不到!

李宏加快速度,指挥八阵旗飞速朝北驰去。

刚出南荒,岩萝就开始叫嚷着要回去。

李宏忍无可忍忍了又忍,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道:“告诉我绮霞宫在哪里,我现在送你回师门。你已经十来年没回去,难道你不怕你师父担心么?”

“哼,难道你不怕我把古神神殿的秘密告诉我师父么?”岩萝作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却半合眼帘,从长长的睫毛下仔细观察李宏的神­色­。

小神态清楚露进李宏眼里,李宏想想反而平心静气了:“随便,反正知道他们也进不来,大不了我跟师父他们从此不再出去而已。正好避世修炼。”

岩萝懵了。李宏心心念念就是早日飞升到仙界去找楚曦,岩萝十分清楚这点。如果激怒李宏,从此后自己真的再也进不去神殿之城,再也无法发现那里最大的秘密,岩萝想到这点简直死都不甘心。她不禁后悔自己先前逼李宏太甚。

咬着下­唇­,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办法,岩萝想着,怎么也要李宏再把自己带回神殿之城!

她的神态简直清楚写着她的心事,李宏不用搜魂诀都知道她的小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李宏已经决定了,跟她的纠缠到此为止。

“说,绮霞宫到底在哪儿?如果你不说也不要紧,我大约知道是在北方。我会在淮河以北的随便哪里把你放下来。到时你自己回去。”李宏冷冷道。

岩萝不语,头低得低低的几乎垂到了胸口,半晌她蚊子似的小声道:“我错了李宏,我不该这么凶,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不好。”

“其实我们绮霞宫有个规矩,就是弟子如果修到了炼心中期,不到心魔关快出现的时候是不准回去的。必须在尘世历练到将结丹为止。所以我的师父不会牵挂我,而我也没地方去啊!李宏,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看着岩萝温顺的小白兔似的神情,明知她是装的,李宏还是有些心软。

这姑娘,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就好了,为什么有时候一定要像个疯子?

“别说了,我已经送你三样品灵器,你肯定已经全部修炼好了,如此说来你的修为差不多可以跟炼心后期的人一战,自保绝对没有问题。你就自己在尘世历练。大约一个时辰后到淮河,你准备一下。”李宏说完闭眼睛,摆出一副不用再讨论的姿态。

岩萝慌了,死李宏臭李宏,真的准备赶人么!

就在这时,突然李宏浑身一震,睁开眼睛大喝:“祭剑!”

下一刻,岩萝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八阵旗空间外,一只手被李宏紧紧抓着不至于从天空掉落,而李宏,紧盯身下某处,浑身肌r绷紧,杀气腾腾。

“叫你祭剑!”李宏一手就将岩萝甩了出去。

金光一闪,他不见了。

岩萝惊叫着向下坠落,心底恨恨的骂这个不讲理的臭李宏,手忙脚乱的祭出飞剑跨去站稳。一颗噗噗乱跳的心才定下。

朝下一看,岩萝惊讶的“咦”了一声,“怎么是他!”

8-310 以生魂做引

山风吹来,四边云雾翻滚,峰顶一块光秃秃大岩,楚海浑身浴血,身衣衫破烂不堪,头发纠结如草,一团红­色­剑光在他身周不住盘旋。

看着身下云雾缭绕的百丈深渊,楚海的心一个劲下沉,却放声长笑:“你们这些缩头缩尾的龟孙子!有种就露出尾巴来冲爷爷拉一剑!”

身后山路闪出几道黑影。典型的魔宗妖人打扮,全身拢在黑­色­连帽大氅里,大白天的。这几人一出现,峰顶温度急遽下降,恍若无边yin魂从地狱里被引出来。

为首之人yin声道:“如果投降自不杀你!再顽抗下去,休怪吞你金丹!”

“呸!”楚海恶狠狠唾道:“自爆金丹都不会便宜你们!”

狠下心,楚海开始掐出九离诀,眼里悄然泪花闪烁,他低声道:“想不到终究还是中了那恶人jin计,六师兄,我无法替你洗清冤屈了,我们来世再见!”

只差一步就便掐完,突然之间变故陡生。

为首妖人正待飞前,突然无声无息爆成大团血雾,碎r断骨飞溅,几滴热血甚至溅到了楚海的面。

一道黑光惨叫着从血雾里飞遁而出,却被不知哪里来的一道晶光兜头罩住。黑光左支右闪哪里闪得过!嗖的声就被晶光吸了进去。旋即原地露出一只滴溜溜旋转的晶莹玉瓶。

后面三名妖人大骇,修为已是金丹后期的首领连敌人样貌都没看清居然无声无息的死了!个个转身就逃,还很有心得的快速各逃三个方向。

却见一道金光闪过,三声惨叫居然连成一声,半身往天空飞遁,下半身居然还站在山路,身体当场腰斩就此分家!

鲜血喷得云雾都变成了粉红­色­,五颜六­色­的污脏内脏骨碌碌乱滚,金光再次一闪,这次彻底成了齑粉。几名妖人的半身连同金丹一起都被打碎,登时了账。

楚海早就呆了,看着那只在面前滴溜溜旋转的晶光玉瓶,一点喜悦从内心冒出,越来越大,直至整个身体都要喜炸了。楚海大叫:“哪位师兄弟在此?”

“是我,你六师兄来了。”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楚海面前,黑亮的狭长眼睛温暖地看着楚海,还拍了拍楚海的肩膀,唏嘘道:“一别十二年,楚海你还好么?”

楚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呼:“六师兄!”冲去紧紧握住了李宏的手。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楚海放声大哭,将这些年所有悲伤愤恨全部宣泄了出来。

十二年前,魔宗攻进九离山门。当时六脉各自为战,情势混乱。楚海本是九朱峰弟子,但因为在炼丹一道天分很高,除了修炼,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丹堂学习和帮忙。魔宗攻入山门的时候,楚海刚修到金丹期,刚刚成为丹堂炼丹长老。当时他正在丹室闭关炼制自己生平的第一炉丹。听闻噩耗,撇了丹炉赶紧出门,看到的却是九离门内到处起火杀声震天的可怕情形。

他首先想到的是丹堂首席长老药长老的安全,匆匆赶到大厅,本想劝药长老跟自己一起撤退,不料却看到更为可怕的一幕。

药长老的身体居然变成诡异的半透明体,浑身yin气缭绕,想到最近药长老一直在做的事情,所有念头结合在一起,楚海蓦然明白,药长老是叛徒!

药长老见楚海揭破自己的秘密,二话不说狠下杀手。楚海刚结金丹,修为本不及他,眼看不幸,正好这时有名丹堂弟子冲进来。这名可怜的弟子当场被药长老击杀,楚海却得了一点空隙时间,头也不回地飞逃而走。

楚海本来就胆子小,得悉药长老的惊天秘密,吓得心里砰砰乱跳。当时灵虚子已经下了撤退令,楚海当即逃进离火大阵离开。进入离火大阵的不止他一人,和几名及时逃入离火大阵通道的弟子匆匆逃出山门,从此流落凡间。

楚海和他们不敢回山门,凡间东躲西藏,到处打听九离门的消息。得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好不容易终于得知魔宗从九离门撤退、九离洞天没有落入魔宗之手,楚海正待返回山门,却听到一个更可怕的消息。

李宏被药长老指为勾结魔宗的叛徒,被逐出山门不知去向,而那个真正勾结魔宗的叛徒药长老却依然身居高堂,依然还是九离门丹堂的首席长老。

知道药长老是叛徒的人只有自己,楚海更不敢轻举妄动。那几位同行的师兄弟们却奈不住想返回九离门。楚海苦劝无用,根本不敢跟他们一起回去,只得独自在凡间流连。

果然那几位师兄弟回去后便音讯全无石沉大海,不久后,魔宗妖人找门来。此后十年间,无论楚海怎么躲怎么藏,这四名妖人就像附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他们已经追杀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的流浪磨砺了楚海,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楚海。修为没涨,但心境却提升了不止一阶。说到这里楚海抓住李宏的手,大声道:“六师兄,我们这就昆仑!我做证人,真正的叛徒是药长老,是他勾结魔宗!我要向大家证明你的清白,还你一个公道!也还我十年被追杀的苦闷和冤屈!”

乡春满艳sodu 李宏听到这里无法不动容,喉头哽咽,拍着楚海的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边道:“不用啦!李宏不是勾结魔宗的叛徒大家都知道!如果昆仑就是自投罗网!”

岩萝笑嘻嘻凑来。

“这位姑娘是……”楚海疑惑地道,“似乎有些面熟。”

“嘻嘻,我是绮霞宫的岩萝,当初新人大比的时候在夺天谷,想起来了么?”

楚海拍着脑门恍然大悟:“是你啊,小猫不吃生鱼!你长大了,成了漂亮大姑娘了!”

岩萝扭捏的捂嘴咯咯直笑。

楚海也微笑起来,神情到此终于放松下来。

经岩萝这一打岔,李宏的心绪也好了许多,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金宋两国虽在边关还是对峙着,但到底已经休战多年,百姓多少恢复了点生机。找到一处还算繁华的小镇落下,李宏楚海直趋客栈,身边自然是怎么都不肯走的岩萝。

楚海还是心有余戚,低声道:“我们会不会落在魔宗妖人眼里?”

李宏冷冷一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肯定都是些小喽啰——现在魔宗高层全都在南荒捣鼓‘救人’,哼!我们就算杀进酆都隐殿都碰不到正主,怕他个球!”

岩萝听得李宏破天荒的脏话眼睛都瞪圆了,刚想讥笑几句,看着李宏冷笑的严峻面容却是生生的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暗地嘀咕,他其实发起威来还是蛮吓人的,不过么,本姑娘我却是不怕他!

想到这点岩萝心情大好,笑嘻嘻道:“你们先去定房间。我到街去帮楚海师兄买身新衣服,不然啊,只怕那些凡人狗眼看人低。”

“多谢。”楚海由衷道。

看着岩萝苗条远去的背影,楚海又笑道:“六师兄,岩萝丫头长大了这么漂亮还这么体贴,你真是走到哪里都有艳福!师弟我实在望尘莫及。”

李宏真是有苦说不出,摸着鼻子讪讪的道:“我跟她没什么,不过是一般朋,而且体贴两字再莫要说起,说出去大家都要笑的。”

“这是为何?难道岩萝姑娘为人不好么?”楚海很惊讶。

李宏不便在楚海面前说岩萝的不好,支吾过去,拉着楚海踏进客栈大门。

果然掌柜狗眼看人低,李宏不免佩服起岩萝的先见之明,不过当一锭大银扔过去后便立时摆平了一切。

月朗风清,夜凉如水,三人在客栈小花园凉亭里对月小酌,说起别后经过。

楚海听得不胜唏嘘,末了郑重传音道:“六师兄,你知道药长老是如何下毒的么?我却是一清二楚,说起来,药长老确实是个不二奇才,直到今天我还是有些佩服他。”

李宏­精­神一振,“怎么说?”

“你知道魂药么?”

魂药?李宏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词。

楚海缓缓传音道:“魂药其实跟魔宗有关。具体来说,是跟偃道老魔有关。这位老魔当真乃不世出怪才,居然想出利用凡人魂魄来练功增进修为,所有魔宗妖人的招魂炼魄幡都含剧毒,也就是说,他们居然有办法让虚无缥缈的魂鬼都含剧毒。这些年魔宗一直在鼓捣这种剧毒,不断升级,越来越厉害,让我们丹堂所有人大为头疼,所以丹堂一直在研究破解方法。直到有一天,我无意当中在藏经阁一本绝密记载看到了几句话,终于明白魔宗是如何让魂魄含有剧毒的。”

楚海顿了顿,郑重道:“秘密就是用生魂做引。也就是说,需要一个活人,用他的分离出的生魂做引子,炼成的就是魂药。”

“继续说,”李宏听得双目炯炯。

“用活人做引,用其人的生魂做引,这样才能炼出魂药,魂药可以有许多功用,不一定是剧毒,但如果带了毒,却是天底下最难解的毒。因为用魂魄下毒,无药可解。这样做的最大麻烦是,用作引子的那个活人必须修为相当高,高到可以生生分离出生魂不死。当他的魂魄分了出来后,他本人会产生变化,比如身体会变得透明,不能见太阳,就像鬼一样。”

“本来我的研究就是到此为止的,因为根本无法用自己人做第一次的试验,而且所有药材很难找齐。有些长在地底幽冥之处的极yin奇药我看只有在魔宗隐殿里才能找到。所以知道了魂药的炼制办法却没法去验证。天底下能制出如此奇毒的也只有不把自己人当回事的魔宗妖人。当时药长老也是连声说可惜,只说要研究,把我的全部记录要走。后来便从此没了下文,我只当他也是放弃了。可是那天,当我看到药长老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他已经炼成了魂药,他是拿自己做引!”

“而且,当我听说有人攻入地底掌阵堂,打开乾坤台放进魔宗妖人,我更是明白,药长老的魂药绝对成功!魂药有许多用途,不但可以下毒害人无药可解,还可以控制其人、甚至用自己的魂魄暂时控制某个地方——比如掌阵堂里的机关。具体­操­作方法我虽不知道,但绝对不离十。”

李宏听的目眩神驰,良久一声叹息。

8-311 虎头蛇尾

南荒。

坍塌的两座大山堆积而成的平原已经彻底消失,成了深不见底的一座巨大污水潭。深潭四周是山一样高的乱石堆和肥沃腐殖土。附近山头上所有树木全被铲平,一直到大湖,光秃秃的没有一丁点绿­色­。

污水潭上空,聚集着黑云般的人群,人群中心是所有魔宗头面人物。

这些人平时很难看到,在一般魔宗众眼里甚至是传说人物,个个都是名动四方的大魔头,此刻居然全部现身,包括偃道老魔的六十亲卫护法,所有人眉头紧皱盯着下方。

李小楼脸­色­苍白,乱糟糟的头上居然沾了不少烂泥,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可她根本不在乎,眉头深锁满面忧­色­,“两个月了,父亲大人已经进去两个月,音讯全无,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魔女,似乎真正在为养父偃道老魔担忧。

如意殿主步雪意“秋波”一转,想说什么又矫揉做作的故意欲言又止。露在萧如水眼里,毫不掩饰深深的厌恶。萧如水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步雪意斜睨萧如水一眼,刚想开口讥讽,铁衣冷已是冷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俩每天都要吵,你们不烦老子烦了!”

“哟,有人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魔宗宗主了!”

黑光一闪,铁衣冷铁塔般身躯已是贴近步雪意,冰冷的玄铁铠甲几乎贴在步雪意的鼻尖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步雪意眼里惧­色­一闪而过,急忙装出笑脸道:“大师兄我不是说你,千万别误会!”

“哼!不管误会不误会,老子现在不想看到窝里反。所以都给老子闭嘴!”铁衣冷喝道。

萧如水并不买账,抬起手,看着自己春葱般的雪白细长的手指悠然道:“他说的是我。大师兄,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眼里压根就没有师父,如果你真的想当下届宗主,师弟我支持你,不过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萧如水纤长手指蓦地点向步雪意。

步雪意的脸刹那铁青,怒得居然忘记装妩媚,“老三!你真的想跟我­干­一场?好!我成全你!我知道你早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反正师父不在了,不死不休罢!”

一振雪­色­大氅,森冷寒意立刻爆,一道冰冷纤长的白影从步雪意左手飞出,刹那一变十十变百,步雪意全身像是裹在一层白­色­冰羽飞雾中,身体倏忽消失。

萧如水嘿嘿一笑,下一刻,一层古怪的白­色­鳞片突然出现在他的双手上,迅朝上蔓延,眨眼间,萧如水连脸上皮肤都被裹在白­色­鳞片里,看起来如同白­色­的蛇人。

碧落护法里有人窃窃私语:“宗主亲赐麒麟甲和千鸟剑,已经多少年没看到他们用过了!这两人居然这个关头跟自己人拼命,连麒麟甲和千鸟剑都用了出来!”

“那敢情好!反正大家都挖得倦了,看场热闹先!”

“宗主不在,他们两个每天闹!我呸!”

黑云般的人群冷言冷语的散开了,生恐大战殃及到自己。

铁衣冷大怒,站在两人中间横眉冷对。李小楼则是高飞而起,朝身旁一直不动声­色­的凤栖梧冷笑道:“打吧,打死一个才好!”

突听一声冷喝:“住手!”

声音不大,却像利剑一样直中每人心肺。在场每个魔宗妖人俱是心胸大震,朝下一看大哗,山崩地裂样大喊:“宗主!宗主出来了!”

污水潭上飘飞一团黑雾,两只诡异的眼睛在黑雾里转动,正是偃道老魔平日出现在众魔前的形象。

“父亲!”李小楼娇呼直冲而下,欣喜若狂,冲到黑雾前便深深凌空拜了下去。

“宗主万岁!”众魔狂喜,全部凌空拜倒。

偃道缓缓飘飞而起,飞至萧如水和步雪意身前,森冷的目光让萧如水和步雪意浑身颤抖。

“居然内讧搏命?我教的好徒儿!滚!不满三年不许出殿一步!现在就滚!”

萧如水和步雪意吓得脸­色­灰白,一句不敢辩驳,向偃道老魔磕了个头掉头就走,片刻间就带着波淼殿和如意殿的人去远。两帮人分道扬镳,各向自己地盘星驰而去。

李小楼拍手笑道:“父亲大人好威风!幸好您老人家出来,不然他们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她眼珠子一转,却是微微怔了怔:“炼狱十王他们几个呢?”

“全部回碧落宫。”偃道不答,且看都不看殷勤笑着拍马的李小楼,立刻化作一道黑光向北遁去。

李小楼的笑容僵在脸上,朝凤栖梧看去。

凤栖梧眉头微皱,见李小楼看着自己,低声道:“走吧,父亲大人说回宫,那么我们回去再说。”

一众魔众跟在偃道老魔身后朝北遁去,yin风阵阵 恶魔王冠帖吧中面面相觑,怎么都觉得有些草草收尾的虎头蛇尾味道。

莫非那底下生了变故?莫非炼狱十王竟然身死?

直属炼狱十王的酆都隐殿魔众心里七上八下,有种前途茫茫的可怕凋零感。

几个时辰后,魔宗大军已然散去各回自己隐殿地盘——偃道老魔下令,无人敢违抗。

碧落宫大殿,李小楼实在按捺不住,“父亲大人,那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去!给我出去!我要闭关,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许打扰,包括你!出去!”黑雾里传来偃道暴跳如雷的吼声。

李小楼吓得赶紧出殿,大门在身后轰的声关闭。满头雾水的李小楼在门廊里站了很长时间,又从怀里掏出一物,良久注视。

是偃道的令牌。

李小楼盯着令牌许久,再次把它郑重揣进怀里,回头看了看厚重的大门,轻轻的朝前走去。

殿角后闪出凤栖梧,翠绿­色­的绿龙笛在他的五指间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度快跳跃着,显示着内心正有许多难以决断的心事。深知自己这位哥哥的习惯,李小楼指指自己的住处。两人一前一后朝那里掠去。

荷池清香袭人,粉­嫩­的菡萏点缀在暗沉沉的幽冥寒泉里,一线霞光从碧落峡上照下来,正好照在荷池里,划出两个明暗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暗沉沉如同死域,一边却是五颜六­色­鲜活亮丽。移时,霞光西斜,荷池马上沉浸到冰冷的黑暗里,再不复颜­色­。

朱楼里没有点灯,李小楼坐在黑暗里,传音:“你察觉到了什么?”

“父亲大人受了重伤。他那声断喝和后面的说话全都中气不足。”凤栖梧的绿龙笛在手上飞旋转,越跳越快,而凤栖梧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李小楼倒抽一口冷气:“什么地方这么厉害!居然连父亲都受了重伤!”

“你难道没有听过古神的传说?我们这些现在的修士跟他们比起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小蚂蚁,哪怕父亲大人也一样。”

“古神……”李小楼沉吟了,她再也坐不住,踱来踱去,猛然回头:“难道那个楚宏子居然得到了古神的全部好处?!不!绝对不行!”

“稍安勿躁。那楚宏子直到今日都没有半点音讯,父亲大人去都讨不了好,何况他?我估计他和后来进去的那帮九离门老家伙全死在那里面了。玄戌子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或者他根本心里有数那是一个龙潭虎­茓­、根本不敢进!”

“可是父亲大人却一定要进。”李小楼蹙起秀丽的长眉,“他已经卡在渡劫期三千年了,如果再没有飞升迹象会散功。这就是他着急的原因。”

“是的,这也是父亲大人上了大当的原因,他太心急,被玄戌子那老家伙摆了一道。那里面肯定更是凶险万分,折了炼狱十王不说,还折了他自己。”

“嗯,怪不得他老人家急着把我们赶出来闭关……”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了。李小楼心里渐渐跳出一个主意,思路豁然开朗。

“父亲大人的令牌还在我手里,他老人家不能理事,可是我们需帮忙料理好,那些人个个不是善类,恐怕有变。你同不同意?”李小楼紧盯凤栖梧,沉声道。

她的话冠冕堂皇,凤栖梧却完全知道其中深意。养父偃道魔君已经不能理事,这一闭关只怕要以十年百年计,魔宗无人做主,正好是个天大好机会,李小楼是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了。

凤栖梧几乎只考虑了片刻就一口答应:“好!我唯你马是瞻。只是你要小心,不要让父亲大人觉你的动作,不然……”凤栖梧的脸­色­难看起来。

偃道魔君的xing格他们两人都十分清楚。他对属下以及弟子们貌似十分宽容,很少亲自惩罚谁,即便罚也是比如禁足之类的小惩。但这却意味着失宠。而失去偃道的宠爱就意味着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死人。

当初李小楼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她擅自行事,cha手凡间朝局,连累凤栖梧被李宏逼着下魂誓。偃道知道后大怒,罚李小楼禁足三年。那段时间李小楼在魔宗众的眼里就是一个死人。幸好偃道还算顾念父女之情,李小楼这才重新翻身。

李小楼想到那段日子也是深深后怕,但是心里那桩已经深入骨髓深入血液的深仇大恨不能不报。而要想报,就必须掌握魔宗大权。

她幽幽道:“你放心,这回我会让别人去做,就算父亲知道,死的也是那替死鬼。至于我么,我只要继续使用这个令牌就行了。”

血红­色­的偃道令牌在李小楼掌心中幽幽生光。凤栖梧简直看到一片尸山血海的幻象。他突然心里一凛:“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小楼不答,却是森冷的微微的笑。

8-312 暴殄天物

殿灵需要一昼夜的时间改阵法,左右无事,李宏便决定在小镇上多待一天。一大早就起来开门出去,在小镇上到处闲逛。

古旧的青石板路,露水被朝阳慢慢晒­干­,挑着挑子的山民赶了一夜的夜路,此时正好踩着­干­净的石板路悠悠进城来。在相熟的山货铺子把东西放下,谈几句价格,回程的时候,挑子里便是几方绵软厚实的青花布,几瓶给婆娘梳头用的香喷喷桂花油和几方用油纸捆扎得方方正正药包似的细白盐粒子。

小镇大街小巷里多的是这种专供山民交易的山货铺子,所有铺子里收的山货——核桃、桐油、苎麻、烟叶、茶叶……最后都汇集到一起,装上乌油蓬船下水而去,到大埠头换成了黄澄澄的铜钱和白灿灿的银子,再买了山民需要的货品上水而来。一来一去,这里的人便足够丰衣足食。

李宏瞧的大为有趣,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未曾修仙之前也曾过着这样的生活。

正走着,忽而看见一间铺子里有个口小肚大的陶缸,灿烂的阳光斜­射­进屋,照得那缸东西红光荡漾,乍一看,就像满缸凝固的血。

朱砂!而且品质上好!李宏心里一动,走进铺子指着那缸朱砂道:“掌柜的,这缸朱砂我买了,多少银子?

后堂帘子一动,一位老汉匆匆跑出来,朝李宏上下一打量。气宇轩昂,双眼黑亮炯炯有神,穿一身说不出质地的名贵白袍,只是脚上却连布袜都没穿,光脚穿双打得很匀滑的洁净草鞋,草鞋耳袢上还对穿一根白丝带系紧,显得不伦不类。

李宏见老汉盯着自己的脚,微微一笑拱手道:“老丈请了,在下小时贫苦,光脚穿草鞋惯了。”说着装作朝袖子里伸去,实则从乾坤袋里摄了锭银子出来,托在手里笑道:“要多少钱?”

老汉拱手道:“不瞒您说,这缸辰砂有两百斤,合银两百两。只是小店却不包运送,客官要自己雇人拉走。”

“没问题。”李宏呵呵笑着,从乾坤袋里摄出一锭大银,眼珠子一转,见对面挂着半墙熏­干­的兔子猪腿等rou­干­,地上还搁着一排酒坛,坛里透出浓重酒气,笑着指着酒坛道:“那是什么酒?”

“山里出产的高粱酒,我亲家自酿,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客官也要?要几坛?”

李宏抓了抓头皮,想岳常子师父就好这口,既然看到了好酒,自是要给他带去,呵呵笑道:“都要了!那缸朱砂,所有熏的rou­干­,所有的酒,还有那边坛子里的盐巴、茶叶,我都要了。对了,你那边木板上挂的草鞋打得很不错,那一溜我也全要。算账吧。”

“好嘞!”老汉一看是大生意,而且转眼间李宏已经托了四锭大银在手,立刻拉过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李宏付完钱,看着老汉将东西捆扎打包,很想立刻就将东西收进乾坤袋,只是怕老人家惊吓。说了几句托辞转身走出小镇,到了码头上,见到一帮拉板车等待运货的苦力。李宏索xing买了辆板车,又对那卖掉板车的苦力如此这般的几句。苦力将信将疑,良久才点点头。

李宏拉着板车回到铺子前,将东西全部装上了,毫不费力拉着板车甩开大步就走,老汉跟了出来,看得舌头半晌缩不回去,良久才摇摇头笑着进了铺子。

李宏刚走不多远就碰到了出来找他的岩萝和楚海,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岩萝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宏嘿嘿一笑:“准备回去隐居不出来了,自然是要买些孝敬。”

楚海笑呵呵地挽起袖子帮忙,李宏伸手推开他,神秘的眨眨眼,飞快拉着板车就跑。走不多时,回头一看没人注意,立刻将乾坤袋祭出,东西流水价飞进乾坤袋消失。

岩萝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你也有这样捣鬼的时候!”

三人说笑着在小镇里四处闲逛,李宏拉着空板车,只要看到合适物品便出钱买下撂板车上,到了无人处便收进乾坤袋。

不到午时,小镇上的人便飞传开了,来了个外埠大客商,古怪的什么东西都买,琐琐碎碎的,连玉器铺子都不放过,买了个罄净。转眼人就不见了。

黄昏后,那卖掉板车的苦力将信将疑地跑到镇外河边十里处,真的看到自己已经卖掉的板车正孤零零停在那里,上面还摆着一锭白光光大银。

苦力顿时大喜,“那位爷真的没骗我!”拉着失而复得的吃饭家伙喜滋滋的回转了。

李宏却已经进了八阵旗,指挥八阵旗朝南荒驰去,不住翻看刚买的东西,心里计算着,画符的朱砂和玉粉都有了,等回到神殿之城,怎么都要说动小飞贡献一撮毛出来……

一转眼,却看到岩萝安静地坐在高台上闭目趺坐,李宏顿时心里咯噔一响,坏了!怎么忘记把她赶走了!心神指挥八阵旗慢飞,咳嗽一声,看向岩萝,等她注意到自己。

岩萝却依然安静的闭目趺坐。

无计可施,李宏只得叫着岩萝的名字,岩萝依然毫无反应,就像老僧入定 死神迷途全文阅读。

楚海却奇怪了:“六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到了神殿之城再说吧。”

李宏暗暗叫苦,到了神殿之城就晚了!

岩萝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心里乐不可支,哼!我就当没听见,偏偏不走,偏偏赖定你,看你怎么着!

再怎么紧飞慢飞终有到的时候。待落下,李宏现对面山坳里污水潭上空魔宗大军却是消失了,半点气息不闻。有些奇怪,同时却大大松了口气。咳嗽一声,李宏再次将眼光对准了岩萝。

岩萝却大大方方,眼观鼻鼻观心,“义正辞严”的庄重道:“我们进去吧!”立刻朝大湖里跳去,片刻后就下到了湖底老地方。

李宏无奈,在楚海的催促下磨磨蹭蹭跳进大湖,呼唤殿灵,片刻后,三人再次出现在神殿之城空间银白的沙滩上。

岩萝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得意微笑,哼!想赶我走?姑­奶­­奶­我不是照样进来了!

那丝得意微笑清楚映入李宏的眼帘,李宏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可是当楚海莫名其妙的看过来的时候,李宏却不得不装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热情”地道:“走吧师弟。”

“楚海师兄,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岩萝咯咯娇笑,青绿光芒闪过,她的脚下出现一根翠绿大羽毛似的奇形飞剑,就似一艘泛着彩光的扁舟。岩萝笑嘻嘻地站在飞剑上,光芒一闪,她的人立刻冲上天空,度奇快无比。

楚海啧啧叹道:“好宝贝!肯定是上品灵器!”

“那是自然!”李宏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都在滴血。这把翠羽剑还是自己送的,怎么这个瘟神魔女得了宝却不走呢?不行!下次绝对不能再犯同样错误,一定要想个方法把她弄走,不然这丫头说不定飞升都要跟着!

李宏眉头大皱,心里大恨自己一高兴居然大意了!

众人见面,自是一番高兴和唏嘘。待李宏拿出从无名山镇买回来的物事人人大为高兴。当晚就在塔楼外的广阔平台上聚酒。

劈了几根大木升起一堆大火,围着大火烤着喷香的熏rou,一坛坛高粱酒被拍开,烟火食引动了男儿心。李宏豪兴大,狂呼乱叫:“偃道老魔!你也有今日!”想到灵石子和灵虚子,心里一悲,不知不觉酒就高了。

那边厢,岩萝破天荒的没有出声讥讽。她坐在暗处抱着脚踝,看着又哭又笑的李宏,虽是扁扁嘴,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偷偷的打量,目不转睛。

隔天。

“小飞,就一小撮,不要这么小气嘛!”

“主人!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仙田里那么多灵兽,你随便找谁都行,为什么偏偏要我的毛!”

“你是神兽嘛,贡献一撮,就一小撮!”李宏低声下气,想了想,决定利诱:“要不我搞点你喜欢的灵药?十万年以上的灵根怎么样?换你一小撮毛,你可是占了大便宜!”

“这……我考虑一下。”小飞的蓝眼睛骨碌碌的转。

有门!李宏大喜,“你等着!”

开门进了塔楼下到地宫,李宏在第一层宝库里搜寻合适的灵根,预备换小飞的一撮毛。只是当目光从那些不下十万年的灵药仙草上扫过时,李宏的心大大的疼了。突然一个想法冒出脑海。沉吟片刻李宏嘿嘿一笑,飞至一只陶土大缸前,去掉上面的保护阵法,直接平托大缸飞出塔楼。

小飞、黑渊、大小银球和噬魂都在塔楼外眼巴巴地等着。黑渊已经变回小黑泥鳅大小。当看到李宏托着只大缸飞出来的时候,他的动作最快,飞快飞至大缸上空,朝里看了一眼就大叫起来:“这是什么!像是黑渊我的对头嘛!”

小飞立刻现出本来面目。背上伸出四支金­色­羽翼,金光闪闪的腾空而起,好奇凑上来,只看了一眼就眼睛就挪不开了:“凤凰蛋!主人你拿了只凤凰蛋出来!”

“对!凤凰蛋!”李宏笑嘻嘻的,“灵根没有,这只凤凰蛋跟你换一撮你的毛,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小飞的蓝眼睛骨碌碌直转,分明流露出垂涎三尺的神情。

李宏心里乐得简直开了花,将大缸随随便便朝前一扔:“接着!”拍拍手落在实地上。

旁边响起一声惊呼:“小心!”

却见小飞嘴里­射­出一团金光,正好罩在大缸上,大缸平平的、慢慢的落在了地上,里面冒出的焰焰红光将飞近的小飞的身体整个映成了火红­色­。

刷拉一道金光闪过,下一刻李宏手里已经多了一撮金光闪闪的长毛,李宏大喜笑道:“多谢你子里飞去。

岩萝在旁看了许久,见小飞紧张那只凤凰蛋不禁大感兴趣,慢慢走过去,却见小飞猛转身凶狠的朝自己龇牙,刷拉一道金光再次闪过,面前空空,五兽连同那只大缸居然瞬间平地消失。

知道追不上五兽,岩萝眼珠子一转朝李宏追去,嘴里大叫:“你疯了!居然把一颗有生命的凤凰蛋给小飞当玩具,你暴殄天物!”

8-313 书符笔

“你疯了!居然把一颗有生命的凤凰蛋给小飞当玩具,你暴殄天物!”岩萝大叫。

李宏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去去去,别妨碍我炼制书符笔!”

门猛力关上,几乎碰到了岩萝的鼻子,也将岩萝不满的叫骂声关在了门外。

下一刻,八阵旗祭出罩住屋子,李宏的脸上现出郑重神­色­。

要想绘出真正的高阶灵符,除了要用特殊的朱砂和符纸之外,一根好的书符笔是关键。书符笔跟一般毛笔外形大同小异,但是材质天差地别。笔管必须用上好美玉,空腔中必须刻小型聚灵阵,而最特别的地方便是笔头上的毫毛。越是高阶的灵兽毫毛制成的书符笔越强大,画符事半功倍。

一般有异能的灵兽都统称为灵兽,但其实正式的称呼在灵兽之上还有仙兽,仙兽之上还有神兽。如果用仙兽的毫毛制成的书符笔就是极品仙兽书符笔,可以绘出高阶灵符;用神兽毫毛制成的书符笔就能算仙器了,可以绘制禁制灵符甚至仙符。而传说中的神符,书符笔又要另外专门制作,跟现在李宏知道的书符笔做法据说很不相同。

李宏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炼一管可以绘出高阶灵符甚至禁制灵符的仿仙器书符笔。

用小飞的毛来做这样一支书符笔其实大材小用,但李宏却不管这些,反正小飞的毛有的是,材料越好,作出的书符笔品质越高。先将这撮金光闪闪的毫毛用白线束起放在一边,李宏从乾坤夔里掏出一块火玉­精­。

这块火玉­精­是李宏特地向岳常子拿的,大约一尺长四寸宽两寸厚,李宏看了又看,觉得打三根都足够了,于是祭出灵宜,将灵宜当成雕刻刀用,小心翼翼手握灵宜将火玉­精­仔细剖开,很是花了点时间将三根火玉­精­削成笔管模样,并且小心的将中间镂空。

现在,李宏已经有了三根大致模样的书符笔笔管。接下来,就是要在镂空的笔管内壁刻上小型聚灵阵,刻功越高明、聚灵阵越多,这支书符笔的品质就越高。所以这是最关键的部分。

本来以前九离门器殿的常用做法是用根极细的玄铁钢针从中空的笔管里伸进去刻阵法。但李宏从地宫帛书室里看到过古神留下来的所谓星宗的炼器方法,他们刻阵法的时候都是用灵力集中成束外加神识控制。这样做的好处是方便灵活,但却十分考验炼器之人的修为和神识。只要一不小心便会出差池,从而损坏一样极品材料。

但这恰好对李宏不是问题。李宏的神识修为都足够强大,唯一欠缺的是经验。

小心翼翼拿起第一根火玉­精­笔管,李宏将中空的一头对准自己,想了想,闭上眼睛。

神识倏忽进入笔管,一粒米粗的笔管中空部分在“眼前”不断放大,最后感觉简直像是身处一间“大屋”,左右都是通红晶莹的“墙壁”。

轻轻点出食指,一道比牙签还细的凝聚识力伸进笔管中空部位。在李宏神识监测下,现这道识力还是太粗。于是凝聚、凝聚、再凝聚……最后这道识力细如丝。深吸一口气,将这道识力控制在这个范围,哧哧的朝“墙壁”上划去。

玉屑飞溅,转眼一个小型聚灵阵已成,而李宏根本“手”未停笔,持续一个接一个在“玉墙”上疾刻。

所有小型聚灵阵都是一个方向,方向朝着笔头,最后在笔头部位刻一道凹槽,又在凹槽上方刻一个环形大型聚灵阵,将所有小型聚灵阵汇来的灵力汇拢。李宏这才收回神识和识力。

在­肉­眼看来,这根笔管外观上除了更加晶莹剔透火光熠熠外毫无差别,完全看不出内里刻的无数聚灵阵阵法。

李宏很满意,如法炮制,一根比一根刻进更多聚灵阵法,第三根刻完后,三根摆在一起,明显觉得最后一根品质要出第一根至少三成。

就用它了。李宏拿起第三根笔管放在一边,开始装笔头。

装笔头没什么技巧,需要的是耐心而已。将金光闪闪的长毛一根根排好,修成合适的长度,用龙骨胶固定,扎成一束,最后卡进笔管刻有聚灵阵的那道凹槽上,再次点上龙骨胶固定。

第一支书符笔大功告成。

笔头金光闪闪,笔管火红晶莹,拿在手上简直漂亮得无法述说。只是……李宏抓了抓头皮,不知道用起来感觉如何——还没做好特制朱砂和符纸,书符笔的效果如何却是无法现下知道。

李宏将目光投向那两只没安笔头的光秃秃笔管上,想了想­干­脆收了八阵旗,一溜烟跑去找岳常子。

岳常子在仙田神殿里。自殿灵改好阵法后他就来了这里,准备把仙田神殿打造成炼丹和炼器的地方。大致格局出来了,岳常子却为一事大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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