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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完结

“眼睛是最宝贵的东西,”他静静地说道,微带着酒意的呼息喷在我的脸上,醇厚甜美,混合着西域人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味,“我小时候眼睛也不大好,什么也瞧不真切,受够了看不见的苦,瞧你年纪轻轻的,如何把自己的眼睛自己糟蹋成这样?。”

“摔着了。”我怯嚅道,真是摔着了。

“你爬得太高了。”他淡淡嘲讽一句。

这是一场极富哲理的对话。

我嘿嘿苦笑了一下,不再作答,他也不再问我。

过了一会,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我感到我的眼睛上被洒了两洒,立时双目上一片清爽,痛感消了一半。

“这原是玫瑰清露,因我少时也同你一般,爱爬高,往往摔得视力不济……,”他又用那娟子轻轻缚了几下,调侃之意甚浓,“我家人便在里面加了些针对眼睛的清毒药物,你的右眼应该是没事的,左眼也许等消了肿会有神迹。”

“多谢您。”的c1

“你一双紫瞳,也是西域人吧。”

“我算半个吧,我爹是中原人,我娘是打西域那过来的。”我感叹着我现在一下子也成外国人了,“听恩公的口音,是突厥人吧。”

他轻轻嗯了一下,便将绢子绞­干­了,塞到我手中,便又抱起我,送我到一处柔软,我一摸,竟是上好的皮草,而背后则是棵大树,栀子香气甚浓,想是棵上百年的栀子树了。

我心中一暖,背着树杆坐在皮毛上:“多谢。”

我放下了手中的那块石头,牵着娟子一角任夜风轻吹:“您将睡铺让给我了,请问您在何处休息呢?”

他没有回我,两人之间便一阵沉默,我不知他往那个方向坐去,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明天我的眼睛会好吗,万一我真的双目失明了呢?

不一会儿,我带着这些痛苦而没有答案的问题进入梦乡,我想我真得是累了,沉沉地睡着,连梦也没有,直到被可怕的惊叫声吵醒。

是那个恩公,他好像做了什么恶梦,他的声音本就同哭哑的乌鸦声,这一折腾更如恶魔的咆哮,他好像不停地在用突厥语说:“走开,走开,都走开,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我唤了两人声恩公,他却充耳未闻,我便起来,循着声音摸向他,用突厥语大声叫着:“恩公快醒来。”

没想到这一大叫,他啊地一声轰天惨叫,倒醒过来了,却把我吓趴下了,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嘶喊声,好像是生生从地狱里挣扎不脱而发出的绝望而痛苦的嘶吼。

我听到他大声地喘气,还在惘然而恐惧地叫着:“走开,走开。”

我心中胆寒,便爬将起来,又摸回我的皮草,尽量温和道:“不怕,不怕,您的恶梦醒了?”

忽地他又如光速一般冲过来,一把捏住我的双肩:“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

我开口要答,他却厉声道:“不,这世上没有鬼,即使有鬼,我武功盖世,手下铁骑千万,我将他们五马分尸,抽筋剥皮,最后再放到油锅里煎得连骨头碴也没有,连形都没有了,怎么可能害我,你说是么。”

他的口气猖狂恶毒,细细数着满清十大酷刑,却仍有一丝颤抖,他的指甲扣进我的肩头,在我上方神经质的狂笑了几声后,仍是归于大声喘气。

我忍痛笑道:“恩公勿忧,那些鬼都没碴了,他们不可能会来害你的。”

“更何况,鬼本就并不是最可怕的,”他的手一顿,我继续道:“这世上的人心本就比鬼可怕多了。”

那人平静下来,又放开了我,坐到一边去了。

夜风轻送,潺潺的溪水声传入我的耳中,青蛙又开始呱呱地叫了,蛐蛐也轻轻地唱着歌。就在我以为他又睡着时,那人却忽地幽幽道:“你一定在笑话我,瞧不起我,就像他们一样。”

哎!?这人怎么这样奇怪,方才明明凶神恶煞,一眨眼,那口气就变得像个孩子一般可怜无奈。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转梧桐影(八)

章节字数:4213 更新时间:09-01-02 10:27

“他们是谁?”我诧异。

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对我冷笑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知道,一个个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背地里就在笑话我,满肚子想的就是我快点死。”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呢?”我的思路着实跟不上他的,也就直接地问了。

他却好像有点后悔对我说这些,闷在哪里,不再开口。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同天涯沦落之人,便尽量柔和地说道:“乱世当道,人人心头都有一滩苦水,我虽未经历恩公的故事,但也能体会一二。”

“那人是你的哥哥吗?”他出声轻问道。

我嗯了一声:“义兄。”

他便继续问道:“他为何要抓你?”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我想了想便叹道:“我的结义兄长本来是个有钱有势的大财主,我的公公觊觎他家的财势,便夺了他家产,害得他家破人亡,从小也受尽苦难,他从小便处心积虑地为他们家报仇,连我的相公也不放过,他把我锁在一座高高的楼上,就是不让我同我相公见面。”

“我时时怛心我哥会杀了我相公,所以总想着逃跑,后来我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从那楼上跳下来,结果就摔成这副惨相。”我淡淡地编着我同宋明磊之间的地主版烈女传,说道:“刚开始几天,我也是天天做恶梦,梦到我哥要杀我和我相公,故而能够明白你心中的苦。”

他从鼻子里哧了一声:“我才不苦呢。”

我轻笑,这一哼倒让我想起段月容来。

然后是长长久久地沉默。

我又迷糊了起来,眼看周公就要来了,那人忽道:“他将你锁在楼上,可曾时常来看你?”

我一下醒了过来,闷了一下,意识到他这是在同我谈论我们原来的话题。

我微打了一个哈欠:“嗯,他还算有良心,有时会上来找我聊聊,解个闷。”

我那二哥可真是大大滴有良心啊,还喂我那可怕的无忧散呢。

他接着淡笑道:“若我是你,便称他来探望时杀了他,那样你不就能逃出去了吗?”

我愣了半天,初步判断此人有暴力倾向。

“我不是没有想过,但下不了手,而且,我哥很­精­明,我也没有机会下手。”这是实话。

“你哥将你嫁给仇人之子,是为了报仇吗?”

“应该是吧。”我涩涩道,“我同他结拜时不知道他身上有血海深仇,那时的他,人还是很好很好的。”

“哼!”那个冷笑一声:“他既要利用你去勾引仇家之子,自是甜言蜜语,对你很好很好的,让你放下戒心,方才会为他死心踏地为他买命。”

“恩公说得极有道理。”我怅然道。

“你现在必是恨不得食其骨­肉­吧!”

“说不恨,那绝对是假的,”我想了想,柔声道:“有一个……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总会伤害一些人,又要被别人伤害,故而总要学会忘记,人如何能够活在过去。”

我苦笑了一下,忽然想到我这幅猪不啃,狗不叼的尊容别说正常的笑了,这下定似母夜叉,便微转身,试着背对着他,轻轻说道:“我觉他有一点说得对,人是不能够活在过去的,可是……。”

弓月城的撒鲁尔的恶心的笑声似在耳边。

我抬头笑道:“可是我必不会忘记,我会带着那些过去的伤和痛,还有过去的幸福快乐继续活下去的,我相信我的亲人朋友,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都希望我活下去,我的相公一定在等着我,哪怕是为了他也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我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周围的空气中亦仿佛是他拂袖间的龙涎香气。

“有了希望,我相信总有一日那恨也会被冲淡的,”我笑道:“只要我能见到明日朝阳,我还是会微笑的。”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怎么就跟饶口令似的?

唉!这都是宋明磊给闹得。

近一年多来我成功地自学了基本演技和进修了演员素养课程,整日介没事­干­就琢磨怎么说糊话,最让我得意的事有两件,一是我有力地证明人类的潜力是无限地,我具然想起了西游记全本故事。

宋明磊一直很谨慎,谨慎到了有点变态的地步,除了那个牛排,他每隔三个月就会换一批新看守,可见宋明磊对此人有几分信任。

此暗人长得高高壮壮,就跟牛魔王似的,大约是我醒来后一个月的事吧,我忽地就受到他的启发,想起了编一出西游记,然后我注意到每当我胡摆孙悟空,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时,他冰冷的铜铃眼就会发光,后来发展到称人不注意时,他尽然敢用宋明磊专门从高句丽得来送我的画眉笔把故事偷偷记录在自己的阔裤腰带上。

说实话,那时我很怛心那裤腰带上的字在他解手时会不会被沾湿了给化了?

然而作为报答,每每我喝那该死的无忧散,他便能放水则放水,要么偷洒,要么渗水。

宋明磊每月两次照例到清水寺来“访”我,而我为了掩示那支高句丽眉笔不致于使用过快,便摸准了他来的规律,每次在他来之前,淡扫我那蚕眉,宋明磊眼多尖,自是发现了,还挺开心,为此送了我一溜韩国名牌化装品。

我们这么一来一去,坚持了半年左右,然而那宋明磊却似乎以为我真的中了无忧散,如同无数小言里女主人公失去记忆,理所当然地爱上了照顾她的那男人。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无法确认是否还是一种试探,可是他确确实实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有一回,我实在忍不住把他推开了,宋明磊那天狼星一般的眼眸一下子黯了下去。

接下去,就在我发现兰生那晚,他亲自来喂我那该死的无忧散,所有那些看守我的人,无论是忠是­奸­,他一怒之下全给处死了。

哎!也不知道牛排那些裤腰带怎么样了。

而另一项主要技能便是这绕口令。

我回过神来,惊觉我­干­吗对一陌生人说那么多,汗颜中,那人亦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竟带了一丝笑意:“那万一你现在的双目为这药粉所伤后,明日再见不到阳光了,怎么办。”

我坦然道:“无妨,那便用手去摸。”

“那若我现在斩了你的双手呢。”

我打了一哆嗦,他是威胁我吗。

“那就用脚去摸。”

“那我砍掉你的双手双足呢?”

我的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因为说这话的时候,这人已经来自我的近前,与我面对面。

我能够感到他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我呆了呆,意识到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说得相当正确,便立时装傻笑道:“我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砍我手足呢,恩公?”

他低哼一声,微微拉开了距离。

此人如此喜怒无常,这一回我倒不太敢睡了,他也没有离我远去,就挨着我坐在同一张羊皮上。

过了一会儿,我的肩膀一沉,他的脑袋搁在我的肩上,我吓得魂飞魄散,他却拉着我的胳臂:“别动,让我靠一靠。”

他的声音微微有点迷离:“我很久没睡觉了。”

入梦以前,他还不忘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我想了想:“金木花。”

“为啥取这个名字呢?”他带着睡意问道。

“我娘喜欢木瓜开的花。”

“唔!?”他喃喃道:“金木瓜,金木瓜……朕爱吃。”

我没有听清他最后几句在说什么,他也没有再动,似是进入了梦乡,打起了轻微的鼾声,这回看样子他睡得比较安稳,没有被恶梦惊醒。我守了他一会儿,也乏了,便靠着那人的大脑袋,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鸟语花香中,我的周围空无一人,唯有那张洁白柔软的羊皮枕在我的身下。

昨夜的回忆亦苏醒过来,心中微讶间,微抬头,猛然一种浓烈的颜­色­充进我的脑海,涌进入我的眼瞳,那是这世上最生机勃勃的颜­色­,绿­色­。

却见满眼的绿意中,满树的栀子花在巨大的碧玉树冠上温和地用香芬向我问好。

我往远处望去,那几朵含苞欲放的火热月季在对我微笑,还有那低顺的紫槿亦静默地看着我。

然后我发现我竟然可以睁开了左眼的一条缝,那左眼没有失去视力,而且右眼也恢复了­色­觉!

我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到那花丛间,又笑又跳地转着圈,扯着各种花瓣绿叶向空中飘洒,任由他们掉落到我的脑门上,直到扯痛脸上的伤,才停了下来,给老天爷磕了个头,想起昨夜那神奇的玫瑰清露,心中深深感激那位有些奇怪的恩人。

这时绿丛另一侧有狗叫声传来,我俯身在草丛卧低,却见一马一狗自远处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湖衫书生,崩着脸四下张望。

我走了出去,大叫:“兰生。”

我和兰生上上下下互相看了半天,确定都没有再缺胳膊断双腿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兰生拍着胸脯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他的眼黑了一圈,想是昨夜找了我一宿,心中一阵感动,便赶紧告诉他昨日的奇遇,以及那位奇怪的恩公。

兰生坚持让我坐在马上,他拉着马往前走着,一边同我闲聊。

“那些传说里面,凡是贵人都是有神仙暗中相助渡过劫难的,”兰生提着马缰绳,一边叹道:“那位爷许是神仙下凡吧,不然姐姐地眼睛怎么就这么快好了,他给你洒的一定是仙露。”

我们俩稀嘘了半天,都觉得万分神奇。

“兰生,我觉得吧,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是颇有道理的,”我感叹一番,光明的喜悦让我有些忘形,信口吹道:“做人吧,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记着他还给我一块丝绢,我找找。”

我在马上左摸右掏地翻出那位恩人留给我的绢子,“你看我就是平时做好事多了,昨日便是上天保佑,又遇上像你一样的贵人……。。”

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

兰生在前面扭过头,嘻嘻笑道:“让我看看,神仙的绢子长啥样?”

我的掌中展开那一方上好的柔黄娟子,微印着我的血迹,依然清淅可见那巧夺天工的中原锈工,那是一幅鸳鸯戏水图,而绢子的一角细细绣着阿史那家的金狼头。

“姐姐?”兰生忽地跳下马,急唤道:“我的夫人哪,你怎么又落泪了。”

一阵风吹来,我呆愣中,指间微松,那娟子便迎风飘向空中,似随天命而去,我想去抓,却被兰生拉住。

“此处乃是危崖,”兰生厉声喝道:“姐姐不要命啦。”

我再回头,柔黄的娟子化作一个小点,飘向远山白雾,再不见踪影。

清泪滴,鸳枕畔。

深情负尽长遗怨。

此生缘,镜花水月,都成空幻。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章 玉人折扬柳(一)

章节字数:3223 更新时间:09-01-08 17:11

我回到破庙后便人事不省,整整两天两夜,等我醒来时只看到红着眼圈的兰生坐在我的床边,

而我们大伙却都已在人烟更茂的汝州城中,扎了个小辩的王真开心地叫着旧旧醒咧,旧旧醒咧。

原来兰生见我倒下了,又怕宋明磊会尾随我们,便慌忙带着我们全部家当,两匹马和一条狗,还有些­干­粮,打算抱着我连夜逃出了兴州城,兰生怕宋明磊会追到破庙继而迫害王家父子,便说服王家父子一起离开此地,那王真喜欢兰生,便也怂恿他的父亲也跟着我们,一行四人便作一家人带着我这个昏迷病重的弟弟连夜逃出了兴州城。

我因闭着眼,大伙不用担心我的紫眼睛会引来注目,反而比较顺利的出了城门,我们便暂时躲在较兴州城更为安全些的汝州城郊。

事实证明,兰生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天,潘正越奇裘了兴州城,整个城内硝烟弥漫,窦家士兵­奸­­淫­掳掠了三天,取走了足够的补给,又将城中年青貌美的女子抢了一百余名,方才离去,令方圆八百里的四里城乡都胆战心惊。

七月初十一,我下了地,兰生扶着我参观了我们落脚的破废院子里,王二告诉我们,他去年逃难经过此地时,发现这里无人居住,便带着儿子躲了几日,还特特帮这户人家的破墙宛处Сhā了一溜木槿树枝,算是报答,没想到这一年逃难来此,那些槿枝早已长得郁郁葱荣,时令正植槿花闹枝头,那篱芭更是缀满红白花朵,累累繁盛,然而当初放在那户人家桌上的石头还在,显见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坐在门槛上,往事一遍遍在脑海里过了又过,就像一部部老式的电影,所有的画面都是黑白的,有些甚至已然渐渐泛黄,然而那樱花林中的花瓣却永远是那新鲜柔亮地粉­色­,我甚至可以闻到那空气中飞舞的樱花香甜。

那位恩公是苏醒的非珏吗?他的眼睛好了吧,可是,就像撒鲁尔说的,非珏是不会认出我的,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看清我长得什么样吧。

我愣愣地抬头看着灰蒙蒙地老天爷,新雨后的清香空气扑鼻而来,木槿花在枝头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对我细细说着话,我仰头眯着我的蜈蚣眼,天又放晴了,阳光照在破败的墙头上,一阵风起,那带着雨珠的细碎凌霄花便洒了我一脸水珠儿,我牵动了嘴角,想试着对阳光微笑一下,不想却扯出一串泪珠子来。

唉!这世上万事果前然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是好难好难啊。

又过了几日,我的蜈蚣眼开始消肿了,亦睁得大些了,视力渐渐大好起来,但我这一睡还是把兰生给吓着了,他不让我做任何粗重工作,只是让我在屋里做些简单的家务,跟着王真学习吕梁话,自己却同王二出去拉些散活,还是多亏我们在兴州城里认识的难友王二,他在州城里找到了一份差事,说是有富户包了三只大舫,请了春怜馆的艳姝同登画舫游玉人湖,正在找流民拉纤,我在家待得烦了,听了便要去帮忙,兰生拗不过我,方才答应。

汝州城里有著名的河道,名曰玉人河,说起来还是大大的具有历史意义,话说三百年前,东庭四帝仁宗是一位少有的好皇帝,勤政爱民,经常微服私访,体察民间疾苦,既是到了民间,便经常­性­滴顺遍­性­滴巡幸烟花之地,探讨青楼文化,有官员投其所好,便在仁宗常去的汝州城大力开发娱乐事业。

于是两岸青楼教坊之所棱次皆比,琳琅满目;每到夜晚,亮若白昼,歌舞不休,王孙公子便携同玉人丽影绰绰徘徊于湖边画舫,仁宗龙心大悦,索­性­便赐名玉人河,后来五帝真宗迁都至北地,当年风光稍减,却仍为风月圣地,直至原青江助轩辕氏在西安重登大宝,改西安为西京,随轩辕氏同来的富商贵族使得汝州再复当年勾栏盛景,每到夜晚,玉人河两岸便灯火辉煌。

说起那春怜馆,却是汝州城里的一绝,是当地最有名的伎馆,那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色­艺双绝,只见那非同一般的富贵人,而这些客人又照顾着妓馆的生意,故而既便在战乱年代,这个春怜馆依然是生意兴隆,歌舞升平。

我们三人来到玉人河时,早有三只气派的大舫停在码头。

为首一艘镶金砌玉的豪华大舫在停在出河口中央,四周尽以五彩丝线细细穿着­精­致的琉璃珠子作缀,沉寂的夜空里只显得分外金碧辉煌,奢靡夺目,令人不禁侧目,后面另有两艘略小的画舫,亦是通身金玉作缀,每艘画舫头上各挂着三盏大红灯笼,上面各映着三大字“春怜馆”。

我暗想,汝州城富商贵族比兴州多,故而军队也驻收得较多,比之汝州安全些,可毕竟乱世之际,是什么样的富贵人敢如此招摇过市。

编拉纤队时,我和王二分在一起,兰生却被调到对岸,临开工时,兰生想同王二换换,在我前面好有个照应,可那满脸横­肉­的工头早已亮出黑粗的皮鞭抽了上来,我不想多事,便催着兰生去对岸了。

我跟着纤夫的口令一步一步拉着头前最大的那只画舫,粗糙的纤绳磨过肩膀,火辣辣地疼。

岸上的纤夫汗滴下土,声嘶力竭,身洒肩头,几个年老体弱的,拉了一个时辰就地倒不起,那些工头便冷着脸子将其拖了出扔到一边,若是没气了便直接扔进了玉人湖中,再从后面一堆的流民里挑人顶缺,而那几只画舫红灯高照,映着几个窈窕的身影拧腰狂舞,丝竹筝歌热闹传来,夹着男男女女的欢声浪语,在暗河中遥映着流光溢彩的天堂生活,而亦加突现恶臭泥泞的我同拉纤的一众流民恰似在地狱中苦苦挣扎。

过了一个时辰,那艘大舫总算是拉到玉人河道的开阔处,那画舫便可以自由漂流,纤头对着夜空吆喝一声,我们便收了纤绳,便排起长长的队到工头那里,准备欢天喜地地领我们的酬劳,俱说我们每人可以有两个馒头。

忽听闻那舫中有笛声传出,我细细听来,原来是一首抒写离别的乐府古曲《折扬柳》。

古人道别离,比我们现代人要感­性­的多,往往从路边折柳枝相送,那杨柳依依,正好借以表达恋恋不舍的心情。

我暗想,方才明明还鼓乐翻天,喜庆非常,不知是何人突然吹起这首饱含离愁别绪的曲子,岂不败兴?

然而那吹秦之人显然功力匪浅,那笛声攸扬,婉转悦耳,难掩一片凄切悲伤之意。好像有人在你耳边轻轻地对你诉说别离之苦,我一时间便回到我那“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瓜州君府。

现如今,问珠湖上也应是碧玉盘上葳蕤盛放,蜻蜓点在粉红的花骨朵上随风摇曳吧,我帐然地想着。

当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这首曲子哄我睡觉来着。

那人连离别亦是这般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他明明就要走了,却偏不告诉我,便在我午睡之际,吹笛骗我做起那香甜的白日梦来,等我醒来,揉着眼睛问“夫人”呢,齐放才报,他早已离去多时了,我思索许久,方才琢磨出其本意,却是不忍当面道别离,不禁一时惘然。

笛声如泣如诉,展眉望去,波光粼粼处,东船西舫悄无声,唯见江心月浸白,连两人岸的拉纤工人也有三三两两地禁不住驻足倾听。

想来吹奏之人定是春怜馆的某位头牌吧。

一曲终了,笛声余声袅袅,一片掌声和叫好之声便从舫中传来。

“金木兄弟,这吹的是啥呀,”王二抹着眼睛来到我的身边,“听得内忒伤心咧。”

我暗叹一声,从往事中醒来,低声道:“这支曲子叫做折扬柳,王大哥,是首别离伤曲。”

我话音刚落,那画舫欢快的舞乐之声又启,似又恢复了热闹,舞影绰绰中,最大的画舫中走出一人,似是微醉,略显蹒跚地行至舟头,扶着围栏沉思,过了一会直起身子迎风而立,才显那人长身玉立,挺拔轩昂,长发在月­色­中逆飞,荷­色­云锦服上锁子绣的数朵红艳的海棠风流,微露内里的白衣盛比月三分,金丝边绣的紧束窄袖,腰带处镶着几块雕龙画凤的玛瑙,下摆宽幅上的银绣如意纹在月光下微闪。

那人微熏,独立舟头,慢条斯理地低吟着,那细碎的声音随风微微传到我的耳中:“……欲折槿花霜林谢,镜台空照懒梳妆……。”

舫中又有个小人影跑了出来,仰头扑到他的脚下,他手中的银酒壶微洒,便被琼浆玉液给打湿了。

他微低头,抚上那个小女孩的扎着双髻的头上,紫金冠上的珠子饱满圆润,在月光下颗颗晶莹闪耀,冠后的金翅羽微颤着。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玉人折扬柳(二)

章节字数:4672 更新时间:09-01-13 17:17

哎?!不对啊,我揉了揉我的那只好眼,这两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忽地有人大力地推了我一下,我摔在地上,王二赶紧扶起了我,我眼冒金星中却见眼前有二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听口音像是北地那里来的,长脸的那个凶神恶煞地粗声喝道:“像个娘们似地杵在这儿做什么,没看见窝窝头快没了么,把老子饿极了就把你给吃了。”

王二弯腰道着歉,急急地拉着我要往前走,可是那几人却把王二和我一把推得老远,拥着一个国字脸的极高个子的大汉,那大汉的左面脸上还刺着字,像是他们的头,明目张胆地Сhā上我们的位置,那个国字脸经过我时转过头来,­阴­狠的目光在我和王二脸上冷冷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

王二挨声叹气道,劝我忍一忍,他们人多,有几个脸上还黥着面,又是北地来的,恐都是些不要命的辽人莽汉,咱们还是不要吃眼前亏,领了馒头便去找兰生,回去看真儿,我便咬着牙,同王二跟在这几个壮汉后边,那几人过了一会儿,前面起了­骚­动,却听有人大骂起来:“就这又臭又硬还发霉的窝窝头,这是给人吃的吗?”

我们向前涌去,却见满是一萝筐一萝筐的烂窝头,有几只蛆虫不停地在长着霉斑的窝头里爬来爬去,那分窝头的穿着执事服,满脸肥­肉­,黑绸衫裹着圆滚身材,同我们这一帮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流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咱们长盛计是可怜你们这些流民,”那肥执事掂起个窝头,然后扔了下去,冷笑数声:“怎地,你们这些刁民还想着咱们给你们备着燕窝鲍翅来伺候不成。”

长盛计?这是长盛计的生意?我一下子窜到前面去:“长盛计的大掌柜还是贾掌柜吗?”

那个工头先一愣,看到我的蜈蚣眼又吓了一跳:“那里来的鬼毛子。”

我沉声再一次问道:“你们的大掌柜是贾善吗?”

“是又怎么样,你个毛子也配提我们大掌柜的名…。。?”

不等他说完,我厉声打断他:“既是贾善,是出了名的贤人善人,如何做了此等没有良心的事来?更何况长盛计是君记西州四省最大的分号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君式族业规定各分号是有善款留存以安抚灾民吗?君莫问大老板最不耻的就是这等私扣善款,欺凌弱小,鱼­肉­百姓之事吗?”

众人听得愣了一愣,然后后有个中年人附合道:“原来这也是君老板的产业啊,君老板可是有名的乐善好施,我在瓜州也曾吃过他布的粥,那可都是白­嫩­新鲜的大米粥啊。”

按君氏惯例,每年经营所得将会有百分之一留着作为善款,就是以防国乱灾变,用以给朝庭捐粮或是施粥分粮,安置灾民,当时这是连段月容也同意的事。那长盛计是我君氏西部四省最大的分号,往日在西部各省分号中就属贾善上交的利润最大,我这才放心授于他西部各分号之大总管,真没有想到他也做出私扣善款,欺压流民这种无耻之事,心下便是怒气丛生,一时也顾不得会暴露紫眼睛,冷声喝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说,君莫问让他掌管四省之职,他就是这样昧着粮心来执事?”

众人也怒声附合道:叫你们掌柜出来,如此不拿人当人。

有伙计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胆战心惊道:“罗爷,对岸的刁民好像听到风声,也绕过来了。”

那叫罗爷的胖执事见闹事的人多起来,便气焰顿减,软声道:“各位,各位好汉哪,这个,不是我们长生记欺凌弱小,实在现下世道不好,可那君莫问被掳去西域后,号上的银量都被他调走了,故而长盛计看上去是家大业大,实则也就是个空架子,便是贾大掌柜出来,施的也是这种窝窝头啊。”

我心中怒气升腾,我何时调过长盛计的银两,此人故意把责任推给我,着实可恶。

“我们拿劳力换粮食,这是我等应得了,什么叫施给我们的?”几个壮汉跳出来,其中一个国字脸的揪住那罗爷的前襟提了起来,厉声喝道,立时那肥胖的身子便离了地。我盯睛一看,正是刚才将我推倒在地,Сhā我们队的那几个东北大汉。

那罗爷眼珠一转,假意道:“这位好汉且放我下来,我现在就去库粮里看看,换些白面来给各位吧。”

那几人便冷哼一声,正要放他下来,我上前一步,严肃说道:“这位好汉还是先留这位罗爷一留,请余下的伙计回去调些好的馒头包子出来吧,以免这位罗爷去搬弄事非,叫些爪牙来,我等在此地等着方为妥贴一些。”

那国字脸冰冷的目光在我脸上又溜了一圈,把那罗爷扔给长脸的:“老七,看着他。”

他睨着罗爷冷哼一声:“肥猪,你就跟着爷我坐一下。”

他大声对一众长盛计伙计高声叫道:“你们罗爷就在这里,陪我们聊聊,识相的就快点去给爷换些白面儿,不然老子削了你们家罗胖子。”

他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不想这时有个伙计一溜言的逃到后面,喝道:“他们抓了罗爷,快叫人来。”

立时,在那些一筐筐的窝窝头后面,有几个维护场子的高壮的打手持着刀枪棍捧地冲了出来,见人就打,拉纤的两岸变成了混战场面。

群众的怒火一经点燃,便是星火燎院,越烧越旺。

我在混乱中同王二走散了,饥饿的人群疯狂地向前挤踩着,我被人踢了几下,我高声叫着兰生和王大哥,但是互相推挤的人群全完淹盖了我的叫声,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

过了一会儿,有人惊呼,官兵到了,我抬眼一瞧,陡然心惊,果真有重兵装甲的官兵到了,有个像是士官长的模样,对着混战中的群众高叫:众民听着,非常时期,快快弃械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可是那长盛计的罗爷见官兵到了,便指示伙计不停手,只是狠狠地将用板砖石块向流民扔去,而后面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往前推挤,有些官兵也被挤倒了,我看得真切,站在前头的那几个北地大汉,竟然抄起家伙也不管是穿着铠甲的士兵,只是冷冷地用手中的武器捅向官兵,我大声叫着,好汉住手。可是已经晚了,那些官兵没有办法,终是下令放箭,我心中又惊又怒,所谓官逼民反亦不过如此了,转念一想,冷汗又流了出来,若是被官兵抓到了,就等于宋明磊知道了,焉有活路在。

无数的惨叫声混着血腥气传了开来,一向纸醉金迷,绮人睱思的玉人河边漫延着无数流民的鲜血,远处那三艘画舫已然只剩下一个小点,那美妙欢快的歌舞声似是犹在耳边,却残酷地被无数饥饿的流民那惨叫声所淹灭,那些可怜的流民到死也是个饿着肚子,有人背上中了数箭,却依然血­肉­模糊地爬到那堆发霉的窝窝头那里,含着血泪一口咬下,死不瞑目。

我胸中血气翻腾不已,高声叫着王二和兰生,然而不知何时,四处箭雨丛丛,混乱之中有人将我撞倒了,众人踩踏在我身上,生疼生疼,忽地有人提起我:“快跑。”

我抬头一看,却是那国字脸的北地大汉,一把将我扔向河中,厉声道:“仵在这作什么,不想死就跳河走啊。”

我这才发现无数的人在大叫着往河滩逃命,我奋力游向河中央,游了半日方才到了对岸,再回头,却见对岸仍是火把通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当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场混战仅仅是一场著名的流民起义的开始,史称“汝州惨案”,那个国字脸的北地大汉几年以后成为了历史上这个时代同于飞燕,潘正越齐名的乱世名将。

“喂,紫眼睛的,你怎么样?”有人在我旁边喘着气问道。

我回头,是那国字脸的北地大汉,是他救了我?

我摇摇头:“我没事,你可好?”

“要杀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哪。”那人直起身子来,仰天哈哈大笑一阵,用力甩了一下头,水珠就溅了我满脸,叹声道:“可怜我那些兄弟了。”

想起王二和兰生,我心中也是一沉。

他却爽朗一笑:“你姓啥叫啥呀,看你文文弱弱的,方才打起架来倒也凶狠,下次我见着你,自会罩着你。”

我也微微一笑:“区区金木,敢问大哥姓名。”

“我姓法,叫法舟,打北边那疙瘩逃难过来的,”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说西京天子脚下找食吃容易,却不想到了梁州遇到潘毛子,哎!世道忒乱哪。”

他站起来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强壮的胸肌和窄腰,起身东翻西找,似是在找树枝想要烤火。

我别过头,心想,他的个子真是又高又壮,我见过的人之中,恐是只有我那于飞燕大哥才能与之相比了,我便站了起来,向他报了报拳,就要告辞。

他有点发愣:“你不烤烤火再走么?”

我摇头沉声道:“我有两兄弟还在那里,得回去看看,指不定还能找到他们。”

他点了一下头:“要不这样吧,我们把衣服烤了,一准陪你一起去找,横竖我的兄弟都死了,我们俩就一起结个伴吧。”

他对烤衣服好像很有兴趣,我笑着对他摇摇头:“多谢法兄好意了,我着急回去,你慢慢烤吧,我们后会有期。”

我身上的是非太多,此人若跟着我必受牵连,况且兰生和王二生死不明,我心中着实焦急。走到他身侧时,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嘻嘻笑道:“真奇怪,你一大老爷门,身上怎么像我娘似的那样香香的捏。”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窥视的狡黠,目光也放肆地流恋在我绑布的胸口,看来他不知何时看出我是个女子,我冷冷道:“请自重,告辞了。”

说罢使劲甩了他的手,向反方向疾步走去。

我回到混乱的现场,却见场地上满是中箭的尸首,我胆战心惊,翻着尸首想找王二和兰生,寻了一会儿却一无所获,有零散的官兵在对我指指点点,拿着带血的刀剑向我狞着脸走来,我只得猫着腰抽身离去,往住的小破屋方向疾走去。

快到近前,却见屋中毫无亮光,亦没有小忠的低吠声,若在往常,它早出来迎我了。

我悄声踏进院子,屋子里乌漆抹黑的,我待了一会,方才点灯,却见屋内空无一人,我们的两匹马和一条狗全都不见了,就连王真最爱的一个酱紫小瓦缸也不见了,里面养着他逃难途中唯一的一只宠物“谢各麻”。的d

我定了定神,略微平静下来,细细再一想,便到床铺下面翻找,果然找到一张纸笺,上面是兰生的笔迹,写道:王二无恙,掬花镇见。

落款是阿弥陀佛,我舒了一口气,的确是兰生的信,他曾对我说过,若是他的亲笔信,必会落款阿弥陀佛。

看来他找到王大哥了,还带着我们所有的“活物”走了,他要我同他在掬花镇会合,“掬花镇”是何处?他又不写这掬花镇在何州何郡,你让我上哪里去寻呢?

我把纸条往油灯里一把烧了,往床头柜里一看,还有一个大馒头,便胡乱收拾了一些逃难的东西,刚踏出院子,却见有人猫着腰蹲在篱笆架子下面,正在埋头扯着槿枝上的花朵狼吞虎咽。

我摸到墙边一根柴火,是兰生今早劈了,拿去镇上买了落下了一根,也许他是故意落下的,我惊疑不定中,那人也发现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大的个子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黑影,笼着我细小的影子,黑亮的大圆眼瞪着我,看不清真切那神­色­,唯见他嘴里不停地嚼动着木槿花瓣,真没想到竟是那个法舟。

“法兄跟着我作什么?”我冷冷道,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木槿花是能吃的啊,你要跑路咋也不摘点带着路上吃啊。”法舟对我嘻嘻笑着,眼睛还在我的胸口和包袱处流连。

我想了想,便回手中包袱里拿出一件“借来的”衣服,扔给他,然后把那个粗米馒头掰了一半,丢给他:“我只有这个可以分你了。”

他对那件衣衫倒不甚在乎,只接过那食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就称他专心于食物之际,我勉力提气,施轻功而去。的ac

回首却见他含着满嘴馒头,气极地跺着脚,一手手搭凉棚看我,不清不楚地大叫道:“咋又飞了捏,我又不想害……。”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对不起,法舟兄弟,就算你不想害我,我也不敢让任何人跟着我,不然我又要害了你咧。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玉人折扬柳(三)

章节字数:5267 更新时间:09-01-13 17:20

我流浪了几天,遇人便问可听说过掬花镇,然而所有的答案全是没有,我的馒头用尽,这回没有兰生在旁,一切都要靠自己,白日里跟在流民群中乞讨为生,夜晚露宿街头,平素我在酒肆流浪,可以打探消息,然而听到的却几乎全是潘正越所向披靡地向西安攻去,原家军似乎无力对抗潘正越神乎奇迹的战法,不断节节败退,轩辕太祖已经把踏雪从北边战场调到了南边以对抗周军。

这一日,我饿得发昏,同一堆流民倚在墙角,心想,今天若再不能打听到那掬花镇,我可真要先气死了。

“这些流民怪可怜的,”有个男孩的声音在我脚边沉沉说着,“当初若没有先生收留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呢。”

“豆子哥……。”有个少女的声音似是迟疑地叫着。

那个男孩叹了一口气:“好玉儿,你把那葱油饼给了人吧,我再给你买一块,可好?”

我偷眼微觑,只见一片绿衫子在我眼前晃悠。

“嗯,那你可要给我买块大的,”有少女脆生生地笑着,不一会有一只乖巧的红酥手递来一片饼子。

我连声道着谢,低头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那绿衫子停在我的面前,我感到有人在我头顶不停地观察着我,我一边吃着,一边开始紧张起来,手摸到怀里的酬情。

“你,你是先生?”有人在我头顶上颤颤问着。

我一怔,抬头却见两个身着绿酬的小少年正弯脸细细看我,长得极俊俏的那个玉面小少年轻轻撩开我额头细碎的散发,对我抖着嘴­唇­轻声唤着:“你可是我家先生,君莫问。”

我仍含着那块葱油饼,听到这句话不由睁大那只好眼,细细看那少年,尽然是化了男妆的小玉,另一个目瞪口呆的是豆子。

我望着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他们,错愕了好一阵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声淡笑道:“小玉,豆子,好久不见啊。”

豆子忍住泪水,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快随我们来。”

豆子拉着我和小玉来到一座华丽的香车上,可能很久没有过上好日子了,我一上香车,闻着那香车里久违的熏香,只是愣愣看着豆子和小玉。

小玉不顾我身上泥巴满身,只是扑在我怀中哭得稀里华拉的:“先生果然活着,沿歌抱着春来的骨灰回来,说先生也死在西域了,当时太子殿下还狠狠打了沿歌,怒声喝道说先生是没有心的花妖­精­,断断不会死在他人的手上。”

我默默地望着小玉,想起段月容,恍若隔世,眼前满是那双暴虐的紫瞳,又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我注意到豆子默默地看着我,犹其是盯着我的眼睛,满是狐疑。

我微微一笑:“好豆子,果然长大了,你是在担心想坐在这里的是个紫眼睛的胡人冒充你家先生吧。”

豆子立时跪了下来,给我磕了一个头,满面惭愧:“先生恕罪,豆子是怕这是一个梦呢。”

我摇摇头,摸摸他的脑袋,叹声道:“你做得很好,为了保护太子和公主殿下,还有那些朋友,你做得很好。”

“是什么人下这样重的手?”小玉心疼地看着我的左眼,抽气道:“先生的眼睛怎么变得同太子殿下一样了呢。”

我苦笑了几下,就简略地说了一下我这一年在宋明磊处被囚禁的遭遇,但略过了我同兰生,还有林老头的过往,因为事关当事人段月容的身世秘密。

“太子现在何处?”我平静问道。

“太子一个月前至春怜馆巡幸。”豆子看着小玉一眼,脸微微一红:“前几日包了三艘大舫,正在玉人河畔。”

我心中一动,那晚我同兰生,王二他们拖着三艘大舫莫非是段月容包下的,是了,那日还见到他酒醉迎风在舫头作诗,还有夕颜。

“夕颜也来了吧!”我眼中一亮。

“是啊,先生,沿歌那坏小子也在哪儿。”小玉兴高彩烈地说道,复而欣慰道:“这回子殿下可一定高兴坏了。”

我苦笑一下,对于小玉的天真并未作答,心想你家先生我,可能要倒霉了,便问道:“太子为何到东庭境内,还是在此兵马纷争之所呢?”

小玉和豆子说得极其隐晦,也很给段月容面子,只说太子是想游湖散心,但是我从豆子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口气里也听出来了,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段月容这个­色­胚,听说玉人湖多佳人,便携了众人来喝花酒,夕颜和轩辕翼本不准同行,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个小鬼头竟然偷偷跟来了,段月容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俩一起花天酒地。

我咬牙切齿道:“既是夕颜也在,他便该让她远离这种声­色­场所,带坏夕颜可怎么办。”

小玉捂着小嘴笑道:“先生放心,太子殿下出巡以来只是逢场作戏,并未临幸任何姑娘。”

小丫头,瞧你笑成那样!我睨着她半天,我对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玉,豆子,你们先把我放到舫上,但是万万不能让太子知道我还活着。”

两个少年四只明亮的眼睛对我眨了又眨,小玉闷闷道:“先生这是为什么呀,您生死未卜,夕颜公主天天晚上梦到您哪,家里也都坐卧不宁地等着您哪,这一年多来,我们大伙都没有过好。”

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我的心中也是一酸。

“请给我一点时间吧,小玉,”我叹声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到家里去,我要先到一个叫做掬花镇的地方同朋友会合,去见一位故人,然后自会回去的。”

豆子想了想:“先生还是躲到画舫去吧,也能遮人耳目,太子是断不会想到先生会躲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们也会偷偷带夕颜公主过来玩,那先生就能看到公主了。”

小玉和豆子把我送到最小的一艘舫里,那里多是春怜馆的下人,段月容带来的仆从大多在另一只小舫内,故而只用戒备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的紫眼睛,但看小玉同豆子对我尊敬的神情,又猜我是个品级不低的仆从待我也恭敬起来。

我有了落脚的地方,便请豆子和小玉去帮我查一下掬花镇的所在,平日里帮着下人做一些粗活,时而在厨房里帮着拾柴烧火,夜晚便听着段月容和春怜馆的姑娘们肆意调笑的­淫­声浪语,有时豆子和小玉抽空会来看我,日子倒也平静,可是对于掬花镇,豆子却是一无所获。

一日夜半被往事惊醒,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便走出船舱,凭栏而倚。

那夜冰轮初转,印着河面粼粼微波闪耀,一边寂静平和,然而我的心中满是莫名的不宁,忽闻美妙的笛声幽幽传来,巡声望去,却见前面那艘大舫上,一人傲藏挺拔正坐在舟头凝神吹笛,清雅的月光流淌在他如瀑的长发上,夜雾幻成淡淡光晕笼在他华丽锦缎的周围,恍如嫡尘仙子一般。

笛声如泣似诉,满是对往事的追悔,那双本应意气风发的紫瞳,那本应同艳姝争相勾逗狂欢的水眸,却在此时充满寂寥落寞之意,我的耳边又萦满他凄历的喊声:木槿,你没有心,立时那心上便如万把钢针刺来。

这样过了三日,这一天我刚刚从厨房里忙完出来,正在围裙上擦着双手,疲累地刚踏进房间,就看到两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手牵手乖乖坐在我的床沿上晃着小脚,其中一个一见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跳下床,向我冲过来,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爹爹。”

我赶紧捂着她的嘴:“夕颜轻一些。”

夕颜哽咽着抱紧了我,我也抱紧了夕颜­奶­香­奶­香的身子,母女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侧目望去,轩辕翼站在一边,有点惊诧地看着我的蜈蚣紫眼,这一年多来,这位前朝太子个头拉高了许多,小脸也比原来长俊美了很多。

我一伸手,把他也拉过来抱在一起,轩辕翼一开始有点不自在,可是一会儿小手圈上我的,漂亮的大眼睛也红了起来。三人抱头哭了一阵,轩辕翼像想起了什么,明亮的眼睛闪了闪,便像小大人似的,轻轻拍着夕颜的肩头:“夕颜别哭了,你把表哥的衣襟都弄脏了。”

其实倒是我身上的煤渣沾上了夕颜的粉绸子外衫,没想到如今这夕颜倒十分听轩辕翼的话,慢慢停住了哭泣,轩辕翼小心翼翼地提过一个有他人一半多高的三层大食盒递给夕颜,夕颜立刻开心地同轩辕翼一起像献宝似地呈给我,泪迹未­干­的小脸上甜甜笑道:“爹爹吃饭,这是夕颜同小翼偷偷帮爹爹藏起来了,娘娘都不知道呢。”

我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夕颜和小翼好乖,谢谢。”又落了一缸子的泪。

打开那个三层的大食盒,最上面一层是条松鼠桂鱼和十八罗汉斋,中间是些鸭舌,桂花糖藕之类的开胃菜,最下面一层则是一大盘的桂花糕,都是我爱吃的菜。

我便大块朵颐,然后听着夕颜有点颠三倒四的叙述,段月容回到大理后,昏迷了七天七夜,寻遍御医及民间大夫,均束手无策,说是陷入了深度梦厣,若再不醒来,恐是再也不会醒了,大理王差点就哭死了,这时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道人,给段月容诊了脉,对大理王说,无忧,太子的前世乃是九天贵仙触凡天条,这一世到人间来走一遭,度那红尘之劫,然后便给段月容服用了一种奇怪的植物,第八天,他果然就醒了。

我咬着桂花糕的嘴就这么闭不拢了,好神奇哦,段月容还要度天劫,那岂不是等于腾格里爷爷原谅他了,等他百年过后,他还是有机会回天上任职,恢复那紫微天王的赫赫威名?

我胡思乱想间,轩辕翼肥肥的小手撑着下巴,一幅天真可爱的样子,可是口中却如忧国忧民的学子般长叹道:“可是太子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终是沉默寡言,只是沉浸在军国大事中,好像对后宫佳丽也了无兴趣了。”

轩辕翼果然是个成熟的孩子,连段月容私生活这档子事也观察细致啊,我不由得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几眼,他一下子小脸红了,只在那里低头不语,夕颜却难受道:“娘娘老是喝酒,醉得连夕颜也不认识了。”

“爹爹为什么不去看看娘娘呢。”夕颜牵着我的衣袖,流泪道:“是不是娘娘做了什么让爹爹生气的事呢,就算是,求爹爹原谅娘娘吧,现在爹爹连眼睛也是变成紫­色­的了,就更不能怪娘娘了。”

我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了一声:“夕颜,不是娘娘的不是,全是爹爹的错。”

一日段月容似是心情大好,让春怜馆最红的洛洛陪他过了夜,夕颜便和轩辕翼在我这里聊了一晚上,夕颜嘟着小红嘴,愤慨道:“爹爹,那个叫洛洛的老是緾着娘娘,比卓朗多玛还要讨厌。”

夕颜又谈到了卓朗多玛,吐蕃公主同段月容回大理后,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紫瞳男婴,终日趾高气昂,甚至连佳西娜王太子妃也不放在眼中,然而段月容似乎对于他这一世第一个儿子没有任何兴趣,直到孩子满月那一天,才意兴阑栅地出席了宫中的喜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但面上也毫无笑意,对卓朗多玛也很冷淡,不过段王还是万分欣喜,为这嫡长孙赐名为段承嗣。

“承嗣弟弟很可爱哦,”夕颜忽地小脸一转,捧着自己的小脸陶醉道:“承嗣的身子好软好­嫩­,白得就像朝珠花一样,小眼睛同娘娘一样是紫­色­的。”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我怀里撒娇,摸着我眼睛心疼地看了一会:“爹爹的眼睛疼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夕颜又看着我的紫眼睛神往道:“现在爹爹的眼睛也变成紫­色­的了,同娘娘的一样好漂亮,像亮亮的紫­色­宝石哦。”

她一会儿又疑惑道:“那为啥夕颜的眼睛不是紫­色­的呢。”

我愣了几妙钟,然后呵呵­干­笑几声:“因为夕颜像外公,所以是黑眼睛的,你看外公统一了南部多了不起吧,所以夕颜是比爹爹娘娘都厉害的人。”

于是夕颜小同学志得意满地被轩辕翼拉回去了,不想第二天,厨房里便发现给洛洛姑娘留着桂花糕没了,正好是昨晚轩辕翼从厨房里拿,厨娘一路上寻到我的房里,还发现给洛洛姑娘呈宵夜专用的食盒,也恰好那天段月容带着夕颜和轩辕翼他们上岸玩风筝去了,我百口莫辨,便被凶悍的厨娘打了两耳光关了起来,我被关在画舫的最底下,逗着老鼠,拈着蟑螂,细细体味着人间冷暖。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关之下,我竟然被饿了二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实在饿得动不了了,昏睡了过去,混混沉沉中我好像又回到弓月城里,看到了撒鲁尔可怕的脸在血河中不停向我飘近:“我要你死。”

无数的鬼魂围在我的身边哭泣,向我诉说着他们的不幸和怨愤,我万分害怕,可是却无力做任何事,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团团可怕的黑雾向我扑来。

忽然黑暗中有强烈的紫光点亮,有人在遥远处对我厉声咆哮,如泣似诉:“是你,是你,你这个没有心的,果然没有死。”

黑­色­的雾气渐渐被那紫光驱离,紫殇在我的胸前一片灼热,竟然汤得我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我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有人在大声的训斥和求饶。我微弱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双夺目的紫晶琉璃瞳正狠狠地盯着我,充满了狠戾乖张,嗜血残暴,他死死地扣着我的前襟,那样紧,那样牢,连青筋都暴了出来,甚至打着颤,简直就是想在我饿死之前先把我给勒死了。

那是我八年来从未见识过的惊天的怨愤和暴怒!

这原本是我最最不想面对,最最害怕的一刻,而真正到来时却又有了一丝莫名的心安,心想着若是真给他勒死了,倒也可以问心无愧,一身轻松地去了。

于是我试图对他友好的淡笑,以宏观地表达我对于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神奇重逢的复杂的思想感情,可是他老人家实在勒得太紧了,摇得太狠了,我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玉人折扬柳(四)

章节字数:3774 更新时间:09-01-19 10:01

原来夕颜他们才回来,第一件事发现找不到我,厨娘看到哭哭啼啼的夕颜和大声责问的豆子,便知晓闯了祸,哭天呛地地打开舱门,这便一下子惊动了段月容太子。

很显然在画舫又臭又脏的舱底见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我,让他震惊地有些不知所措。

等我醒来时,发现有人正在用温润的­唇­,给我喂米汤,我努力睁开眼,才发现我躺在段月容的怀中。

他正微侧头,喝下一口米汤,然后转过头正要向我俯身,看到我睁开的紫眼,似乎一怔,明显地微微呛了一下,便有米汤沿着他的嘴角无措地流了下来。

他硬是咽下了那口米汤,那紫瞳却冷了下来,森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冰窟窿,看着我好一会儿,我也微微打着颤,却无法移开我的目光,一眨不眨,我胸前的紫殇却隐隐地发热起来,我润了润­唇­,哑着嗓子启口:“月容”。

我原本想问,你好吗?

然而不等我发问,下一刻,我被他冷酷地甩在地上。

果然,这小子还是这般心胸狭隘,锱铢必较……

他段月容还是一个自私,小气,爱记仇的小朋友!

他并没有用很大力,只是把我像块破布似的轻轻拂在地上。然而我实在身子有点小弱,只觉头晕眼花,金砖把我的骨头搁得森疼。

“给我跪下。”他在上方傲然而立,语声中充满了令我感到陌生的威严和冷意。

我的脑中分明有一时片刻的空白,怔怔地仰视着他那冰冷的俊颜。

一瞬间,那种久违多年的感觉又回到了心田。

他其实一直是大理最有势力的太子!

他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

他的手中掌握着对于无数人的生杀大权!

他可以轻易地伤害我,他就是那个西安屠城时夺去我所有尊严的小段王爷!

而那过去七年刁钻刻薄但对我情意绵绵的朝珠只是一个幻影,那个为曾我吹奏长相守,柔声哄我睡觉的段月容也只是一个表象。

也许,我本就是在做梦,那记忆中温驯的紫瞳佳人根本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强撑着规规距距地跪了下来,对他伏地道:“花木槿见过段太子。”

“你说什么?”他的紫瞳对我倏然迷来,如利刃一般犀利地看了过来。

我淡笑一声:“民女花木槿。”

他不怒反笑,有些怪异地柔声道:“你再说一遍。”

眼见那琉璃般的紫瞳越来越冷厉,那血­色­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先兆。

然而我仰起那沉重的头颅,依然一字一句清晰地朗声道:“花木槿拜见太子殿下。”

“好。”他从牙逢里迸出一个好字,然后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前襟,提了起来狠狠甩了我一把掌。

这几天打我脸的人真多!我捂着脸,头一次没有对段月容的暴怒还手,这是我欠他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还手了。

于是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起来,耳廓也嗡嗡地作响,我听不到段月容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对着我咬

牙切齿,紫瞳­阴­狠,然后我的眼睛也模糊了起来,再后来,我的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一片黑暗,我又没用地昏过去了。

我在黑暗中行走,远远地有一个巨大的白­色­亮点在前头指引着我的方向,我向那个白光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巨形白包子在我眼前飞舞。

哇!这个包子怎么长得就这么俊呢?还冒着热气哪!为啥长得就比段月容还要俊美可人呢?

我的目光追随着这只可爱的包子,伸手终于抓到了,我把它无比珍贵地掬在手中,慢慢放到嘴边,然后大口大口咬下,哇!好大哦,就是有点硬,有点咸,实在没有想像的好吃。

“你……。咬我的手­干­什么?”段月容的紫眼睛就在我的眼前,一张俊脸对我抽啊抽。

我醒了过来,要命啊!不知何时,我把段月容的手当成那个包子,正无比珍贵地捧着,放在嘴里狂啃。

我慢慢张开嘴松了牙齿,放开了他的手,还好!也就留了一串牙印,没有咬破他老人家珍贵的“白猪皮”,应该不会染上狂犬病。

我使劲集中一下­精­神,替他老人家所谓的“龙爪”慢慢擦去我的口水,又作忠顺状地跪了回去,无神地看着地面,那明亮的地板正印着我饿得发青的脸五道指印清晰可见,你个混蛋,下手还真重!

他却愣愣地看看自己的手,慢慢拢回袖中,是我的错觉吗,他的紫瞳竟然有了一丝柔意,但转瞬便逝,只听他冷冷道:“几天没吃饭了?”

我仍然低着头,弱弱地举起两指头,却偷眼对着樱桃木桌上的那一小盘松子糕看了又看。

“看看,看看,”他连连啧了几声,声音充满了鄙夷,“你不是傲气的紧吗,恨不能同他穿一条裤子,他怎么就让你又落到我手上了?你瞧瞧把自己弄成个什么鬼样子。”

“蠢女人!”他恨声骂道,又加了一句:“天下一等一的大傻瓜!没心的蠢女人。蠢得连一根毛都没有的蠢女人。”

蠢跟有没有毛,又有什么关系,我浑沌地胡思乱想着,这人骂起人来还是这样没水平,没有素质,缺乏科学­性­以及逻辑­性­。

他继续在上方骂着,可惜我的脑袋又开始懵起来,嗡嗡作响,实在没法听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一只手背上有牙印的玉手递了一盘东西到我的眼前。

我甩甩头,看清了是桌上的那盘松子糕,立刻抢过来,坐在地上狼吞虎咽,一时没注意到他出去了,等我正在仔细地舔盘子时,门吱哑一声响,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端了一个红漆托盘进来。

我微张着沾满糕屑的嘴巴,像个村­妇­似地坐在地上看着他忙忙碌碌。

“过来坐吧,”他依然没好气地说着,口气却方才柔了很多,“你饿得太久了,才恢复了饮食,先不要吃得太腻。”

我还是傻看着他,出完气啦?!不发彪啦?!

不会像台湾小言里面的男主一样抽我骂我扁我踩我,然后再蹂躏我□我折磨我啦?!

我走□运喽喂?!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按在桌边,却见桌上摆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抓炒鱼片,清炒白菜,香姑筝丁,配上一碗清粥。

我瞪着他一分钟,确定他不会再动用暴力后,飞速举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吃着吃着,节秦却慢了下来。

塞了满嘴佳肴却难以下咽,这几个小菜虽不名贵,却还是那么好吃,这是他的手艺,一定是他方才亲手做的。

当年我几乎每次品尝他亲手做的菜,都会稀嘘半天,何以这妖孽做得菜却是这样好吃,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升腾的雾气。

然而下一分钟,我感怀的眼泪就硬是给憋回去了。

因为他忽然伸出那纤长的食手指来,毫不客气地戳我的左眼,便是一阵专心的疼,一直疼到我的脑颅翁翁作响。

我忍住不叫,可还是丢了手中的碗,颤着双手捧着我左眼,猫腰躬身痛抽着气,脸也皱成了一陀。

“你……!”我切齿不已。

他却拉下我的手,假惺惺道:“怎么好好地又不吃了呢。”

他笑嘻嘻地替我的伤眼吹着气,欲替我拭泪,我自然不让他再碰我的蜈蚣眼。

推推打打间,我的眼痛好不容易定下来,他又夹了一筷筝丁到我的碗里,然后和颜悦­色­地把碗筷又塞回我手中。

他状似轻松地挨到我的身边,他柔声地问道:“你的眼睛为何变成紫­色­的了?”

我忍了痛,流泪瞪着他。

不等我回话,他却自顾自笑颜如花:“哎,老天爷对你真是不薄,定听到你当年七夕对我的许愿,要为我生一双紫眼睛,于是念在你对我痴心一片的份上,终于实现了你的心愿,这老天爷果然有眼啊……。”

我捂着流泪的眼咽了一口唾沫,默然地看着段月容在那里唾沫横飞,又突兀地对空中的半月狂笑一阵。

心中暗想,对不起,腾格里爷爷,我犯下了重罪,原来的段月容是个轻度自恋狂,可是现在我愣把他给变成了一个严重的妄想症患者。

我怀着对段月容无限的沉痛的愧悔,默默地扒着饭。

“怎么把自个儿的脸搞得那么丑?”他似乎又想起这一出,鄙夷地问道。

我紧紧抓着筷子,往自己嘴里塞着饭,一直提醒着自己,当初是你骗了他的,你对不起他,所以要忍。

花木槿,你要对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患者抱有一种宽容的态度!

花木槿,你要对一臭小屁孩奉上一名优秀教师百折不挠的爱心。

花木槿,你要对一位顽固的劳改分子拥有无敌的耐心!

花木槿,去忍!去忍!去忍!

你要忍!忍!忍!

“你怎么不去找他呀?那个姓原的小白脸呢?他不是你心尖尖上疼得死去活来的­肉­疙瘩吗?”他在上方­阴­阳怪气地说着,勾着我的下巴颏,而我一径躲着他的手,紧紧抱的碗筷。

他冷哼一声:“他多好啊?他多好啊?他把你弄成这幅德­性­?你这个蠢货,傻瓜,你这一年多不是同他在一起吗,怎么?他把你玩腻了,就不要你了吧,然后你想寻死觅活的就搞成这幅鬼样子?”

我的泪风­干­了而吹在大沙漠里,我的惭愧被钻石星辰拳击打成几亿块碎片随风而化,我的感动被冲到抽水马桶里,然后再经宇宙黑洞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错了,你就是一个超级变态!超级变种!又喜怒无常的妖孽!妖孽!

我咬牙切齿地想推开他,他却抓着我的脸不放,嘴里不停污辱原非白和我,那张嘴经过我的那些个妻妾们八年地磨炼,现下果然是越发恶毒厉害,损人登峰造极。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人折扬柳(五)

章节字数:4023 更新时间:09-01-19 10:07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啊?说啊你。”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高分贝厉声喝道:“原非白那个瘸子小白脸……。他那些个仇人把你逮着了以后,那些个混人把你……他们有没有对你……。”

他说着说着,瞳孔开始收缩,双手抓牢我的肩膀使劲开始摇晃,摇得我的眼睛更痛了,他用一种令我胆寒的口气咆哮道:“快说,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是不是那没用的男人没法保护你,他们就把你,把你……所以那原非白终于嫌弃你了,你就变成个要饭的人……。”

我护着眼睛,强按着心头涌动的地心熔岩,正要喝他闭嘴,他却猛然间莫名奇妙地开始扒我的衣物,他的手指打着颤,下起手来却毫不犹豫。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饭啊,混蛋。”我怒声叫着,拍打着他的手。

可是这小子现在的力气超大,我们挣扎地摔在地上,我的双手被他一手固定在头顶,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撕开我的前襟,那胸前的紫殇,还有撒鲁尔用酬情在我身上划的伤都暴露在他的眼前,虽然检回条命来,却仍是留着道道褐­色­的长疤,可能就连宋明磊的幽冥教阵营中也没有较好的整容医师,甚至想过,也或许他是故意留着想让原非白看到,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看到我这些伤疤的竟然是段月容。

我们俩对望一眼,我窘羞得倒抽一口气,他的紫瞳中闪着令我感到恐惧的愤怒,纤长的手指颤颤地抚向我的胸口:“这是谁­干­的?是撒鲁尔那人魔还是幽冥教的败类?”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快说呀,”他在我耳边大声地问了我N遍,似是我不回答,今

天就要把我吼成个聋子,我挣脱不得,脸涨得通红:“没……没有,没有。”

“当真没有?”他的语气明显放缓。

“没有。”我没好气地说道。

他忽地又粗里粗气地高声喝道:“连原非白也没有?”

“没有,”想起非白,我心头就是一团憋屈,亦粗鲁地对他吼回去,“我□被宋明磊软禁了整整一年多,什么人的面都没见过哪。”

他的紫瞳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平静了下来。

他微俯身,忽地媚然一笑,我相应地打了一哆索,混身汗毛长三长。

“没见着也好,”他柔声对我说道:“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说说那洁僻的踏雪公子见了你,瞧都不瞧你一眼,到时,你岂不更伤心。”

漂亮的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紫瞳里一派幸灾乐祸。

过了一会儿,他纤长的手指抚过那一道道狰狞的长疤。我的胸口发烫,紫殇在他的碰触下突然灼热起来,我轻呼出声。

段月容收回手指,皱眉道:“还痛么?”

你也知道我会痛!我青筋暴跳!

我还没有回答,他又轻抚我的脸颊,软声细语道:“等我们回大理,我找到最好的巫医,别怛心啊,木槿。”

我又羞又窘又恨,心慌意乱地别过脸咬牙切齿道:“我不担心,快让我穿衣服,你不要脸。”

“你身上有什么金贵的?了不得的地方不能让人瞧的,你那身子我早八百年前就碰过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口气一下子变了,从上而下的斜睨了我半天,手又移到紫殇那里,似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嘴里咕哝着:“这捞什子石头怎么粘上去了,怎么就粘这了?还挺会挑地方的!”

他说着这句话,眼神却攸地变得幽暗了,脸慢慢地凑近了我,那声音也暗哑低绮了起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没有心的东西……。。”

他猛地咬上我的□的前胸,我的大脑中爆了一颗原子弹,我的理智被狗叼走了!

段月容,你个臭流氓,我跟你拼了。

我奋力挣扎,小腿膝盖撞上他的小肚子,我估摸着可能还伤了一丁点他的命根子,反正他低低地痛叫一声,松了我的手,我便反身爬向门外,可是段月容那厮抓住我的脚踝给硬拖了回来,怒喝道:“你个没心的下流东西……还敢打我。”

他一扬手就似又要抽我耳光,我赶紧抱头猫了下腰,他见我害怕了,紫瞳挣扎地瞪了我一分钟,终是忍了下来,改了方向随手撤下腰间的玫红蝴蝶宫绦就把我的双手全给绑了起来,眼明手快地按住了我的双腿,再一次成功地制服了我。

我和他二人眼对眼,鼻对鼻,俱是气喘如牛,我的伤必竟没有全好,只觉头晕眼花,眼骨那里也隐隐地疼了起来。的a5

他的紫瞳深幽难测,我以为他要用强了,没想到忽忽一改前面的冷硬霸气,柔声地低绮道:“想我没有。”

唉!?我一愣,他作势咬着我的­唇­,我吓得瑟缩了一下,他却只将他的“玉照悬胆鼻”凑过来,轻轻摩软擦着我的鼻尖,得意而邪佞地一笑,更柔声问来:“想我没有。”

我看向他,咽了一口唾沫:“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成吗。”

“不成,”他蛮横地说着:“你那些小把戏,打量着我真不知道么。”

“想我没有?”他将脸埋入我的脖颈。

刚才那个威风八面的大理太子,转瞬又化作个讨不到糖吃,万分委屈的小屁孩,他固执而怨念地问道:“我听到你那时对我说的,你说你心里是有我的。”

“月容,别这样,你把我弄疼了,”我们的身姿维持不变,那看着我的紫瞳却让我有些心酸,我叹道:“先把我放开吧。”

他却哼了一声,表示了坚定地拒绝,方才因深吻而红艳欲滴的­唇­再轻点我的,然后开始攻城掠地,辗转反侧,硬是撬开了我的齿,段月容这小子的吻技实在没有话说,经验那个丰富啊!他的丁□蛊惑着我的舌,紧紧□在一起,不但把我的嘴堵上了,那手一点也不闲着,轻轻的,若隐若无的轻抚着我的肌肤,指尖直围绕着|­乳­尖打转,极尽□着我最敏感的地带,另一手却慢慢地探进我的下衫,轻揉脆弱的花心,我忍不住哑吟一声,殊不知这一声,似是给了他鼓励似的,更加疯狂地改为用嘴□着我的|­乳­尖,他的□恶意地划过花蕊。

我浑身僵了下来,汗流如雨,口­干­舌燥,结巴道:“你。…。。你说不……。不会强迫我的。”

月光正打在他那绝世容颜上,肤白如雪,黑发如瀑,分外显明,真如月神迷离而绝尘,不带烟火,带着三分嗤笑,七分深情,那樱­唇­如血对我微启,坚定而清晰,真执而绮旎道:“木槿,你心中有我。”

他细细地舔上我胸前的疤痕,他浊重的喘息传入我的耳中,湿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周身,他分明在我肚脐上转圈舔吻,如肌似渴,带来阵阵酥痒,一路向下而去。

我气喘如牛,浑身肌­肉­紧崩到了极点,那颗心也激烈地似要跳出胸膛。

我恨我自己啊!

花木槿啊,你在暗宫里同他绝别时,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就变成了一个话痨?

怎么办,今天就真得要给这厮吃­干­抹净,然后回去乖乖做他一堆老婆中的一个,整天玩争风吃醋的游戏?

这时,我的余光测到床头他随意放着的酬情,将绑着的双手环过他的劲项,紧抱他­精­壮的身躯,双腿勾緾上他结实的腰部,那紫瞳闪着惊喜,温润的舌间反复勾緾交融,那低喃满是让人战栗的□和惊喜:“木槿,给我。”

我慢慢侧过身,让他翻了个身,一下子凑近了酬情,轻轻一划,我的双手得了自由,我一下子压回他的身上,将酬情指着他的脖间。

我拉了拉我那件撕烂的上衣,勉强遮遮羞。

段月容衣衫不整,刚才他自己衣衫解了一半,亦是坦胸露|­乳­,紫金冠早就不知摔哪儿去了,长发像发亮的波浪一般乌油油地披了一地,映着紫晶瞳,如花貌,恁地妖治动人,我咽了一口唾沫。

“你老实点,”我低喝道,小腿曲抵在他的前胸,生怕他再发情:“不然我让你做太监。”

他斜倚着身子,紫瞳仍是不时瞥向我若隐若现的胸部和酬情,似乎在犹豫和做太监哪一个更重要?

To_be,or_not_to_be,it_is_a_question!

最后他对我清浅一笑,那紫­色­水眸潋滟勾逗,放着一千瓦的强烈电力,他轻轻一撩颊边的散发,

那淡黄的烛火光晕在他波浪般的发瀑上悄然流动,媚惑致极。那朱­唇­柔声启道:“你说说,到底谁不老实。”

忽然以电光之速握住我的酬情,一紧腕,我的手腕便痛得一松,酬情哚地Сhā在在地上。

他一手握紧我的腰,紧贴他的身体,紫瞳满是亮亮的星光,闪着无比的兴奋,仰头嘻嘻笑道:

“就你这没心的东西,还想降服我?我变成太监,你舍得吗你?”

呀哈!我都降服你八年了我,你敢骑到我头上?

然而就在这时,那扇雕花木门猛地被撞开了,一堆人涌了进来,各人此起彼伏的开头词交汇在一起,却无外乎都是:“求殿下饶了娘娘吧。”

然后都被房内绮旎而喷血的场景噎住了接下去的话,然后走在头前的蒙诏转身撞上了第二批咽着口水的忠臣以及我的几个学生,除了武功好的几个,都跌倒一大片。

我赶紧背过身去穿衣服,段月容冷着脸站了起来:“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快出去。”

众人好不容易将将站起来,众人的腿脚丛里又哇哇传来孩童的哭叫,夕阳和轩辕翼趴开众人的腿柱丛里使劲钻了进来。

夕颜鼓着腮帮子,急得涨红了一张小脸,对着估月容连连跺着小脚:“娘娘不许欺侮爹……。。。”

估计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了一句:“爹爹不许欺侮娘娘,夕颜好容易又见到了爹爹,不娘娘的……。”

夕颜扑到我的怀里哇哇大哭,段月容向天翻了一下他紫眼睛:“夕颜,快出去。”

夕颜却不管,反来复去就是那几句,谁也没有弄明白她到底是不准谁欺侮谁,可能夕颜也糊涂了,小脸憋得痛红,气呼呼地看着段月容。

段月容也恼了:“人都站着­干­吗,还不快把公主带下去。”

还没等碰到夕颜,她一气之下猛头一头撞向段月容。

话说我离开时夕颜的个头到我的小腹处,这一年多来,小丫头显然长高了很多,这一撞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正正好好撞到段月容的多灾多难的命根子那里。

段月容轻叫出声,夕颜仰头大哭,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段月容忍着他的英雄泪,扶着樱桃木桌子,抖着双腿,用变调的声音对众人一指大门:“都给我滚出去。”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为难相见(一)

章节字数:3617 更新时间:09-01-24 13:31

称着随行的医生给段月容看命根子时,我拉住了沿歌,一时哽咽:“沿歌,先生对不住春来,对不住你。”

沿歌的眼神一开始躲闪着我,我殷殷地看了他许久,他才满脸凄怆,忍着泪道:“先生,这都是春来的命,可是下次若再见到撒鲁尔,我必会为春来报仇的,先生万不能拦我。”

那个大理医生我认识,是段月容的私人医生,叫郑峭,也勉强可算是我的,因为过去七年里,是他每隔三个月为我把脉,配制那著名的二十四味中药的稀有的特­色­丸子。

这一回,他很显然对我身体诸多忧虑,用了很多形壮奇怪的银针来扎我的头脑,后来还拿出了一种银­色­的蛊虫,他的秘宝宠物“银月”,可解天下奇毒的一种蛊虫,他将银月到我的脉博上,众人惊骇地发现了那以往战无不胜的银月,竟然在吸了我的血后便立刻绞着肚肠,然后浑身发白死了。

我暗中叫苦,冷汗流了下来,这可是郑医生的心爱之物啊,我上哪里去赔他呀!

然而,他伤心之余,却激起了强大的科学研发热情,他给我把脉了许久,不顾段月容在旁边瞪了很久,只是看着我的眼中惊骇非常,喃喃道:“原来如此,娘娘的身体亦有蛊?”

“这……。。这不是南缰蛊王,白优子吗?真想不到,已经有二十多年,真想不到老夫还能再看见一个为白优子寄生的活人,更没有想到娘娘胸腹上的旧伤便是被这种蛊虫封住的,只是……。夫人要有克制这种蛊王的东西啊,不然迟早蛊王会反噬人体。莫非那克制之物便是夫人胸前的紫物?”他恍然道,说着就又要来扒我的衣服,被段月容及时喝住了,便呐呐的红着脸道:“果然,果然,果然是上天的神物。”

我对他淡淡而笑,他似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段月容赶了出去。

小玉伺候我梳洗,第一次看到我胸前的伤痕,先是震惊,然后亦是泪流满面,让我感动之余,回想起弓月城中惨剧,还有春来等一­干­人的悲剧,亦竟不住流了泪,同小玉二人竟是互劝了半天。

我回到房里,段月容出去了,小玉对我说段月容是去同郑峭秘谈了,可能是段月容有很多疑问,碍着我不好相问。的7

我一沾上香软的床铺,便进入了梦乡,可惜我又梦见了撒鲁尔,他在黑暗中惊慌失措地奔跑着,淌着血河,挥舞着利剑,驱赶着不停向他裘来的恶灵,无论我躲在哪里,他总能看到我,然而这一次,我能清晰地感到他的血瞳中闪着绝望和痛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怒吼着杀过来:“你这个贱人,看到我被原非珏锁在这里,你开心了吗?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胸前的紫光骤然发亮,我大汗淋淋地惊醒了过来,为何这个恶梦如此真实呢?

忽觉我的周身微微摇晃着,举目向光明望去,葡萄结子花的窗棂外,冰轮清冷清冷地俯视着我,散放着一团冷丽的光晕,轻风拂动纱帐,波浪轻拍的声音传来,我微低头,惊觉身边卧着一上健壮的人影,便又吓得不清,然后醒悟过来,我这是在段月容包下的毫华游轮上。

段月容似也被我惊醒了,迷迷糊糊地伸手将我揽了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背,有丝迷朦地说道:“别怕,木槿,有我哪。”

他咂吧着嘴几下,搂紧了我,轻轻拍我:“恶梦醒了就好,不怕,不怕。”

我的心跳如雷,紧紧扑在他的胸前,流泪不已,终是把他完全惊醒了。

他坐起来,点了半截红香蜡,又钻回帐里抱紧我,叹声道:“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混身都被汗打湿了,像落汤­鸡­一样,只是缩在段月容的怀里打着颤,咬着他白绸内衣,完好的一边脸枕在段月容右臂上,贴着他臂上温热的金镯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梦很可怕吗?”我没有答他,只是不停地哭,终于他坐起来,揉着我,叹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的a

是啊,早知如此,可必当初呢。

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逃过命运这一说呢,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得希望前世我能勇敢一些,那样也许我的命运会完全可以不一样,我就不会遇到你,然后莫名奇妙地被带到这个时空,遇见了那细雪一般的人,不会历经坎坷,然后成了花西夫人。

我的泪流得更猛,甚至抽泣出声,他摸着我的发,一下一下,清冷的紫瞳凝注着天上的半月。

他静静地说道:“我小时候有次独自跑到偏殿去玩,听到有两个宫人躲在墙角丛里偷偷议论我的紫眼睛,那是第一次我听到有人骂我是妖孽,不想其中一个还是我最喜欢的|­乳­娘。”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哭花的脸来。

“我的母妃在我一出生时,就去世了,所以小时候的我很緾我的|­乳­娘,那时候,真是一时片刻都离不了她,没事就往她的房间里跑,抱着她的大胸听她唱山歌给我听,”他俯身拂去我的泪水,柔声道:“你猜我怎么样?”

我的脑子慢慢转着,心想这厮八成就让他爹把这两个宫人大卸八块了吧。

他在暗夜中对我微笑了,紫瞳映着银蟾,如兽发着湛湛的银光,我打了一个颤。

“你一定是想着我定将那二人禀报父王,然后杀了他们吧!”他刮着我沾了泪的花鼻子,轻笑出声,而我垂目默认着。

“我什么也没有做,压根没有想过要告诉父王,”他的眼中闪着讽意,微叹一声,淡嘲着摇摇头:“不过那时的我也同你一样,哭得如此淒惨。”

“因为我爱我的|­乳­娘,虽然她讨厌我的紫眼睛,可是我却爱喝她的白|­乳­汁,虽然她背地里骂我是妖孽,可是我却爱听她唱的那些山歌,就如同那个原非珏,他无论再怎样借着撒鲁尔来伤害你,可在你心里,最终还是会原谅他一样。”

长长的弯睫下,剪水紫眸潋滟地望着我崩溃的泪眼,仿佛苦海寺的菩萨对着众生怜悯而望,我抽泣出声。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进宫伴驾,我的|­乳­娘偷了我一只臂镯,给他的儿子带。”他指了指那个金臂镯,淡淡道:“我的|­乳­娘仗着我的喜欢,娇横惯了,得罪了很多人,我父王的一个侍女就向告发了她,然后很多宫人就把这几年|­乳­娘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我父王最不喜欢下人在背后议论我的紫眼睛,便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大狱,等我得了消息找到她时,她已经受不了大牢的苦日子,用着我赐给她的鲛蛸香汗巾挂在牢窗上缢死了。”

屋里静悄悄的,红香蜡爆了一下,然后流下一串艳红的浊泪,堆在烛根,仿佛在纪念着永恒的伤情。

“我只救得了|­乳­娘的儿子,这才知道我|­乳­娘的儿子从小到大,却是一口也没有喝过|­乳­娘的­奶­水,|­乳­娘心中觉着对不起他,这才会时不时偷些我的小玩意送给他,可惜她不知道这只臂镯是从阿嵯耶观音阁请来的,是专门用来压我前世真身的煞气和邪气的,断不能随便与人的,”他长叹一声:“后来我回了父王,索­性­就把那只臂镯在佛的莲花灯前供奉了三天,然后送给了|­乳­娘的儿子,还留下他成了我的玩伴。”

猛然心中一动,我记得小华山的细黄胳膊上好像也一圈圈地带着跟这一模一样的金臂镯,那时夕颜还緾着要过一阵子。

我恍然地喃喃道:“……原来蒙将军便是你|­乳­娘的儿子。”

段月容笑了一下,点头道:“那时我难受得三天没吃下饭,父王给吓着了,便找了一堆女人来伺候我,可我却看上了父王身边的绿水。”

轻风吹起芙蓉纱帐,他的脸上有一丝乱发拂向我的满脸泪痕,紫瞳漾着一丝轻嘲。

他在往事中失神了一会儿,然后对空中姣好的月婵娟长叹一声,低低道:“想哭就哭吧,木槿,你现在还能哭出来……也是你的福气。”

我清楚地记得绿水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莫非你的眼泪已经在上一世作为妖王时为那仙子流­干­了?那么这一世呢?

我再定定地看向段月容,猛然醒悟,那凝睇我的紫瞳依然清澈剔透,然后却不复往昔的自信和活力,仿佛一夕之间便沉淀了人世间所有的风霜和悲伤。

我很想问他,在突厥地宫里,我把你推出门外,你有没有哭,有没有流泪?

我没有开口,无法开口,也不敢开口,更深深地感到我不配开口问这样一个问题。

当时的月光下只感到那万般的沉重,仿佛透过那幽深的紫谭,我看到了他累积几世着无比深沉的爱恋,我无法开口,只是泪如泉涌,埋在他的胸前像个无助的孩子,满腔的悲幸,委屈,歉疚,无奈等等,万般感慨终是皆化作那无用的哭泣。

那一夜他也没有再说话,凝着一张绝世的容颜,只是静静地揉紧了我,轻抚我的背,如同哄着一个布娃娃一般。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我正美滋滋地喝着稀粥,只听得一阵喧哗,小玉往纱窗外探了探脑袋,便报我说,是所有春怜馆的姑娘们在段月容的房间前跪着哭哭啼啼,因为她们刚刚得到通知,段月容将会在下一个渡口将谴返这艘花船。

段月容一幅沉痛惋惜的样子走了出去,叹声道他的夫人化装前来查探,不想被春怜馆的胖厨娘给关了起来,这下子不但发现他花天酒地,终于打破了醋坛子,还可能要闹到解除婚约的地步,而最要命的是我是家中的财政大臣,控制着他所有的经济命脉,这一次他很有可能会被我赶出家门,从此吃咸菜豆瓣过日子了。

透过纱窗,我见他贼头贼脑地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屋里正喝粥喝得稀里哗啦的我。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只为难相见(二)

章节字数:3566 更新时间:09-01-25 15:17

果然正牌大­奶­­奶­永远是妓院勾栏的天敌,于是一片哭声混着胭脂香粉气中,我木然地咬着小笼包,看他完美的侧面迎风而立,乌发逆飞,宽大的紫锦袍,如蝶翻飞,后面跪着一堆莺莺燕燕,说不出的颓废优雅。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河东狮吼两下,以应应景,顺便报复一下这几年他作朝珠夫人在我和众姬妾面前作威作福。

不想他背负着双手,忧伤的俊容微带忧郁地皱着秀眉,朗声吟道:燕离伤怀泣,梦醒胭脂啼,怜客在天涯,相逢必有期。

于是美人们的哭声更大,如丧拷妣。

他同那些美人抱头痛哭一阵,然后出手豪阔地各人赏了一小花篮首饰,我明显地看到众人的眼前那么一亮,哭声停了那么一停。

我胆点心惊地祈祷着那些赏赐不是从君氏里的出的,然而无论如何,总算冲淡了离别之情,哭声止了许多,等去打赏的沿歌木然地回来,胸前抱了一堆春怜馆姑娘系着红绳头发,荷包等信物,说是段月容特地让沿歌拿到房里来。

“先生,您说咱们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个信物啊。”沿歌提溜着一条头发,啧啧道。

“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惹的祸。”小玉立刻回了他一个白眼:“一天倒晚就知道吃花酒。”

哟!咱们小玉长大了。

沿歌的脸微微一红:“我又没有喝过花酒。”

“你没喝过,心里不也想着哪,你当我不知道。”小玉的小红嘴嘟囔着。

沿歌张口欲反击,但看我在铜镜里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便闭了嘴,瞪了一眼小玉,倒了口茶,自己闷头喝着,小玉也回瞪了他一下。

“这些勾栏里的女子真是不要脸,平日里得了多少赏赐,犹其是那个洛洛的霸占着太子殿下还不够,咱们正牌夫人在此,还敢明目张胆地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欺侮先生你心里厚道,不与她们一起计较,”小玉一边给我整着头发,一边板着小脸骂着。

小玉往那一堆纪念品中指着绣工特漂亮的一只大香馕绣工说:“先生,这就是那个洛洛送的,说是能给太子殿下醒酒。”

我让小玉帮我拿过来,果然这只香馕上的花样特别,还有一种奇特的恰人熏香,这个洛洛很有心,恐怕对段月容真是放了很多心思。

我让小玉放回去,点头道:“她果然有心。”

我想还是弄个大辫子方便容易,可小玉偏想整点花样,嘴里还咕哝着:“先生到底还是女儿身,难得这回子出行的人都知道先生的身份,咱们梳个漂亮点的发式,压过这些青楼的,不好么。”

我正要出言相驳,门吱哑一声开了。

“说得好,小玉,”满面春风的段月容进来了,沿歌赶紧奉上茶,段月容接过,喝了一口,哈哈笑着:"就给咱们正牌夫人梳个最流行的。”

小玉唱了个诺,喜孜孜地把辫了一半的大辫子拆了,给我重新梳起。

“这些都是本宫的私人收藏品,”他趾高气昂掂起洛洛给的大香馕凑到鼻间,得意道:“每件都是本宫收服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这人真不要脸嗨!我透过铜镜白了他一眼,他却回了我一个百媚千娇柔情密意眼。

“给她梳低点,遮遮那只伤眼,哎,对,就这样。”他倚在香妃榻上,兴致盎然地看小玉给我梳头,不停指点,然后嘻嘻笑着,星眼朦胧地扯了扯我身上系罗裙的紫罗兰蝴蝶宫绦:“快点,本宫就等你的那颗,便可收尽天下芳心,功德圆满了。”

“七巧玲珑心咱没有,”我歪头从镜里看他,笑道:“谁叫咱是穷人,只有这只八珍蜈蚣眼哎。”

小玉捂着小嘴低低笑出声来,然后识趣地退到一边。

段月容也不以为意,凑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对着铜镜里梳着堆云髻的我,笑得如烟如梦:“八珍蜈蚣眼好啊,配上我这九曲回转肝,咱们正好下酒喝。”

大伙儿都给逗乐了。

在下一个渡口,段月容便谴散众美,带着我们几个下船。我透过面纱一看,渡口早有人恭敬地牵着十二匹俊马躬候多时,我们上马,目送那三只大画舫又开起来,一堆美人在船头痴痴站着,迎风落泪。

为首一个珠钗宝钿满头,绿衣窄裙,更托出细腰丰胸,俏容满是伤心泪痕,盈盈而立如一支梨花带雨。

“娘娘,这个洛洛讨厌吧!”夕颜一只小手拉着我,另一只对着那绿衣女子指指点点,小声对我说道。

哦,原来这就是玉人河畔大名鼎鼎的洛洛姑娘啊。

不过,比之当年青媚假扮的悠悠来,风情有余,但甜美稍逊三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让我感到有丝熟悉。

“走吧,看什么哪,莫非你又想取小的啦。”段月容紫瞳斜眼看我,我想起这几年两人假凤虚凰,便给他逗乐了,扭头与他一阵相视而笑。

绿水逶迤,芳草长堤,我们沿着柳堤跑了一阵,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我不动声­色­地问着。

他没有答我,只是向我清浅一笑。

水面渐窄,那河塘中满眼碧叶红荷,连天接地正喧然盛放,万里晴空中,蜻蜒点点,沙禽掠岸飞起,引得夕颜便同轩辕翼在马上挥舞着小手,大笑出声。

跑了一会水流声渐浅,花苹浮满清澈见底的溪水,绕溪中圆石静谧而流,我们似进入了一处山谷,马蹄便踏入深深浅浅地各­色­花丛深处,但闻一脑门子青草花香之气沁入心田。

不久来到一处密林,眼前一汪深山幽谭,碧蓝透底,无风无波的潭面如一块巨大的琉璃镜滑,微有粉白的鲜花瓣随风飘洒而至,微漾清浅的水纹,一圈圈恁地恬静平和,好似天上的仙子无意间从天而坠落人间的棱花镜,我不由看得痴了。

蒙诏在前头回马过来:“殿下,已到花溪坪了。”

段月容便点点头,喊了声原地休息,马队便停歇下来。

我捶了捶腰,段月容便递上一水壶,在阳光下对柔声道:“累了吧。”

“还好,”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擦了擦水壶口,疑惑道:“这不是回大理的路啊,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段月容微微一笑,顶着空中五彩的阳光泡泡,向远处正在同沿歌抢大枣嬉戏的夕颜一招手:“夕颜过来。”

夕颜便从沿歌那里挣开了手,屁颠屁颠地学着小马步,“得儿得儿”地扑过来,双手紧紧拉着他伸出的大手,他宠溺地把夕颜离地拔起,向外甩了几圈,夕颜在空中兴奋地嗷嗷大叫了几声。

可把我给吓得一身冷汗:“快放她下来,小孩子骨头­嫩­,别拉脱臼了。”

他闻言停了下来,抱起夕颜,“母女俩”对着我大笑不已,那琉璃紫瞳一时灿烂非凡。

夕颜满面红光,喘气道:“好好玩,爹爹也来试试。”

段月容放下夕颜,夕颜便空下两只手紧紧抓紧我和段月容,天真道:“爹爹娘娘,夕颜变成神牛牛,拉你们回大理。”

她学着牛叫,然后真得像头牛似低头,顶着两只小髻子拉着我俩往前走,然后发现力气不够,便唤着轩辕翼来帮忙,轩辕翼有点尴尬,但不好扫夕颜的兴,便加入了“小牛牛”车队,蒙头往前走,而我不想伤害两只“小神牛牛”的小心灵,便慢慢移动脚步,由得这两只小神牛牛拉着走。

段月容为孩童的稚言又逗得一阵大笑,也学着我,往前移步,嘴里喊着:“我说神牛牛啊,可否先把我们拖到那棵树下休息休息吧。”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身后的学生侍从更是一阵莞尔。

段月容扭头对我笑道:“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汝州风光怡人,有名胜南阳山和东篱山,乃是人间一绝,若非现下兵荒马乱,此时早已游人遍地了,此地便是两山交汇之处,唤作花溪坪,我陪你玩上几日,不好吗?”

夕颜同轩辕翼把我们拖到一棵郁郁葱葱地大树底下,然后又跑去找沿歌小玉他们玩了。

早有孟寅摊上­干­净的一大张米­色­丝罗,段月容拉着我坐下,又有蒙诏递上些­干­果,沿歌他们在远处采来几只野梨山桃,卫士便将采来的山果在这潭中洗了,由蒙诏传给来,孟寅再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阵,又用上好的明黄缎子包着递上来,众人按着品阶垂手而立,一派宫中礼仪。

段月容哈哈一笑:“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孟寅留下伺候,你们都散去吧,让我同屋里的也好好歇歇脚。”

于是众人喝了诺,蒙诏便安排随行几个武士没入草丛或是上树暗中相护,自己同翠花站在湖边喂马喝水。

我咬了一只青黄相接的桃子,没想到还挺甜的。

便又在一堆山果中挑了一个,递了一个给段月容:“尝尝,绝对绿­色­食品,无污染,超甜。”

“呃?!”他的紫眸闪着不解,但不觉是接过来一口咬下,咀嚼了几下点头道:“果然甜脆。”

我们俩微笑着啃着山果,享受着片刻平静。

有女子爽朗的大笑声传来,我举目放去,阳光下两个人影高大而立,蒙诏同翠花两人正牵着各自的坐骑,边走边说着什么,翠花穿着一身枣红薄外甲袄,白­色­内绸衣,藏青­色­的如意宫绦系着淡青长裙,腰配银刀,一如既往地浓眉大眼,未语豪笑先传,英姿飒爽地立在潭边,蒙诏一身玄­色­长衫,猿臂峰腰,长条子的纹面脸上淡淡而笑,一贯地清瘦卓绝。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为难相见(三)

章节字数:3653 更新时间:09-01-31 11:14

蒙诏的大黄马是大宛名种,叫绝影,是打到金沙江那阵子,头人进贡的,混身金黄,个头雄奇,神俊挺拨,几乎赛过了段月容的爱骑,那汗血宝马腾云,但是脾气比腾云还要强,谁也不让骑,连段月容也不给面子,但独独对蒙诏那个顺服啊,而翠花的座骑虽是一匹名贵的蒙古矮马,但混身褐青­色­的毛,右马眼圈是一圈乌黑,活像被人打了一拳,这匹马原本是段月容打下真蜡南十八郡,三十六寨得到的无数战利品之一,段月容看这匹马乖巧温顺,个头又矮,觉着挺适合小孩骑的,就送给夕颜当生辰礼物,偏夕颜这丫头嫌它长得又矮又丑,就硬塞给了华山,还骗华山说她就是看这匹小马长得特别好看又有形,所以才舍不得骑,特地给华山留的,华山倒没什么意见,还喜孜孜地觉得摸摸小矮马也挺好的,只是蒙诏一直不敢让他单独骑它,怕给摔了,偏偏时常来照顾华山的翠花对这匹马倒是一见钟情,喜欢得什么似的,有时也抱着华山骑骑小矮马,过过瘾,于是温和的蒙诏就大方地转送给了翠花,翠花便欢天喜地给它取名叫乌蛋蛋。

两人两马似是信步踱到幽潭对面,一向温顺的乌蛋蛋忽然对着绝影喷着鼻息,蒙诏笑着摸摸绝影的鬃毛,似是怕绝影对乌蛋蛋刨蹄子,翠花也拍拍乌蛋蛋的脑门,看她的口型好像在说它,你怎么敢惹绝影呀,小心它把你吃了。

绝影委屈地一抬两只漂亮的前蹄,仰天轻嘨了一声,翠花微叫着,赶紧拉着乌蛋蛋退了一大步,蒙诏紧张地跑到翠花那里,好像在问你没有被踢着吧,然后两人相视而笑,脑袋几乎要凑到一块了,潭面映着两人一红一黑两个影子,旁边两匹战马一高一矮,一金一青,有时弯着的马脑袋还碰对对,倒也成了一幅画。

嗯!咱们翠花的个子还真高,站着俱然同高大的蒙诏一样平哎!

哎?!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蒙诏笑成这样啊,好像也很久没有看到翠花的脸红了。

我正迷着眼琢磨着,旁边的段月容忽然发话道:“我打算明年开春就替蒙诏向君树涛下聘。”

我手里啃了半个的桃子掉了下来。

段月容对我笑道:“你嫌人家蒙诏配不上你们君家的翠花么?”

我赶紧像拔浪鼓似的摇摇头,结结巴巴道:“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毫不知情啊。”

段月容摸摸我的脑袋,笑道:“我又不是他们俩肚子里的虫子,怎么知晓呢,反正也就这两年的事吧,忽然就觉得他们俩眼神不太一样。”

“可是蒙诏将军一直心高气傲的,我一直以为他会为初画独身一辈子呢,怎么他就……。”我百思不得奇解,想起以前段月容也送给他一堆­性­格温顺的美人儿,他全把人家当成粗使丫头,他怎么就看上长得一般,脾气也不怎么温和的翠花了呢?

“许是蒙诏想替华山找个好妈妈吧,”段月容轻叹一声,“翠花虽不是美人胚子,但却是难得的好心肠,有翠花照应他也好,蒙诏这小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除了同我说话,他什么人都不爱搭理,但一旦认准了就死心踏地一辈子,我想他定能对翠花好一辈子的。”

我扭头再看那两人,正感慨一番,忽然感到有人在摆弄我的小臂,这才发现段月容正在撩开的袖子,给我的手臂上戴着一只金光灿灿的镯子,我盯睛一看,原来是昨天我晚上我枕着的那只那金臂镯。

“你……。”我怔着,想甩开手臂,他却抓得牢牢的:“别动,一会就箍上了。”

“人家有东陵白玉簪,我便没有紫慧金臂镯么?”他睨着我哧笑了一声,不停调着那金镯的松紧,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嘴里低低地滴咕着:“嗯?瞧这小细胳臂,现在愈发瘦的,都带不上了。”

无奈我的胳臂只有他的一半粗细,他只得将其拧成三圈,箍在我的左臂上。

“嗯,你带还挺好看的,”段月容志得意满地看着我两眼,又将目光投向远方,静静说道:“这两个臂镯原本一直供在阿嵯耶观音阁里,我父王取了母妃后,带她到观间阁中进香,这两个臂镯通身发着紫金光,寺中主持云,母妃怀着下凡的九天贵仙,这两个臂镯本是属于我前世真身的,可他又说过我前身业障过多,要出家修行,方能消除罪业,我父王自然不同意,那主持便长叹一声说一切随天意吧,说我降世后少年时必会恶梦不断,病孽緾身,唯有带着这两个臂镯便可平安长大,便做了大法事,不想少年病弱的我带上臂镯后果真身强体壮起来,然后一路平安长到了现在。”

“我把其中一只送给了蒙诏,另一只在庚戌国变时掉了,你在断魂桥边抛下我,我便睡了过去,父王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快要准备后事了,有一个叫典雍真人的云游道人,竟然带了这只臂镯回来了,他说只要两只臂镯带齐,便能唤醒我,我父王便舍下老脸,为蒙诏又讨了回来,配上那个典雍真人的那只,没想到还真神了,我醒了过来。”

“这礼物太珍贵了,你还是留着吧。”我怯懦着,说着就要把那只神奇的镯子摘下来。

段月容对我笑着摇了摇头,温和地制止了我:“你收着。”

他指了指那堆野山桃,那潋滟的紫眸柔得似滴出水来,漫声轻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灿烂的阳光洒下,流动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便闪着金子般的光辉,潋滟的紫瞳如梦似水,柔情涌动,似又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真执温柔,深深地凝注着我,我一时便在感动中恍惚,仿佛那梦境里的紫浮,柔情蜜意地看着我,宛如千百年来一直这样凝注着我,亘古未变,我无法挪开我的眼,竟是说不出的一阵迷失。

“可是有人他就是不稀罕我的好东西哪!不过,”那厢里段月容忽然假假的叹息一阵,然后语气一转,凶恶道:“可你这辈子还是得给我带着……。”

明明还是调笑的语,脸上也带着灿笑,偏那紫瞳却映着一阵尴尬和哀伤,微微躲避着我的视线。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中不忍,想也不想间,话已脱口而出。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心上却感到一片坦然,“。。。。。。我稀罕。”

而段月容彻底怔住了,他伸手拂向我的脸颊,讷讷道:“你……你说什么。”

“我不是你想得那样没心。”我低下头,轻声道:“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这七八年来,我同你和夕颜还有大伙在一起很开心,只是,只是……。”

只是上天先让我遇见了他。

西枫苑里那世上最迷人的微笑,弓月宫那­阴­森恐怖的地宫里,那个凄怆的白­色­身影,那魂牵梦绕的长相守,那声声呼唤:木槿,木槿……。

每每夜半想起,便成了那撕心裂肺的思念,最断人肠,最最折磨着我的灵魂。

那生死之际无望而疯狂的承诺,花木槿爱原非白一万年,一遍又一遍地念在心里,那长相守的美好愿望,如今看来终似遥遥无期。

我的眼圈红了,努力想开口继续说下去,却落入一个宽广的胸怀,眼泪落在上好的紫锦缎上,快速渗入胸前,只留一摊深­色­的水迹,我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微抬头,迎上一个火热的吻,­唇­齿相依,火热地让我喘不过气来。

好半天,我挣开了他,段月容满眼的紫瞳亮晶晶,仿佛盛开着最灿烂的烟火,紧紧搂着我,动容道:“你当真稀罕我吗?”

我绞着他的紫瞳许久,没有回答。

这七年的过往在历历在目。

命运总爱弄人,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夺取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尊严。

然后又是这个男人奇迹般地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我所梦想的一切安定平静的生活。

于是我有了一个淘气可爱的女儿,一群活泼善良的学生,一位每次都会带来惊讶的妒悍的紫瞳娘子,一场场­精­彩的商场游戏,一次次帮助别人的快乐。

他为我改变了多少,我不是不知道,他深知是他自己让我家园倍毁,失去一切,尝尽人间世态炎凉,于是他这七年来加倍补偿,就像他对我说的,不是不能对我强取豪夺,只是想看到我对他真心的笑。

是的,他成功了,他让我再一次快乐地笑出声来。

难道我花木槿与原非白,终是有缘无份?

难道上天让我再次先遇在段月容,便是要逼我作出决定吗?

段月容等不到我的答案,亦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你皮薄,总对我说不出那缠绵的话来,”他昂头轻哼一声,状似无所谓地耸耸肩。

然后对我绽出最最美丽的微笑,那紫瞳好像那深潭一般,闪着琢磨不透的光,口中却吐出最残酷的话语:“那你能对我起个誓,今生今世再不见那原非白?”

天空忽然飘来朵朵乌云,不时遮住璀璨的阳光。

我一下子愣住了,耳边又仿佛奏起哀宛动人的长相守,那抹白衣的人影,仍在星光下对我淡笑,可我却迷失在越来越远的地方,我恍然望向段月容,坚涩地开口道:“月容,我……我,我想再见他一面,可不可以让我再……。。”

“闭嘴,”段月容忽然站了起来,天空仿佛忽然浇下了倾盆大雨,扑灭了段月容眼中的五彩烟花,浇透了有情人心中最美好的幻想。

他高高的个子向我投下一片­阴­影,逆着阳光,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唯有灿烂的紫瞳洒下一片­阴­冷,七月里的我只感到腊月里的寒。

“我知道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木槿。”段月容冷冷道:“所以,我劝你不要有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只为难相见(四)

章节字数:3811 更新时间:09-01-27 13:14

他猛然转身离去,冷冷的背影对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他了。”

“为什么?”我也跟了上去,一下子走到他的眼前,不顾他满脸­阴­沉,抓着他的双臂,颤声道:“月容,我没有别的想法啊!我只想知道他的身子是不是好了,想同他像个老朋友一样谈谈。”

“他的身子好着哪,你下落不明,我昏迷不醒那阵子,他踏雪公子早就能跑能跳,还能玩女人,战东都,这一年他顺风顺水,连宋明磊都忌弹他三分,他有什么不好的,”段月容拂开我的手,不耐烦而乖戾道:“你想同他谈,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否想见你?你同他谈什么,谈谈怎么偷偷捅死我,淡淡我大理有多少锦绣河山好让他来践踏,然后方便你们一起双宿双飞,”

“月容,你有一个疼爱你的父王,对你百依百顺,你有女儿夕颜,你有我的学生,有我的生意,还有我们在一起的八年,八年……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天下人都以为他多么痴情,多么惊才绝艳,只有我心里知道,他……其实他……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在感情上认死理的死心眼子,”我对着段月容,想起那孤单的白影,那凄怆的长相守,便不由哭花了我的脸,辛酸道:“我见他,只是想让他好好过下去,别再挂记着我了,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了,好好守着你还有夕颜他们,还不成吗?”

段月容莫测地看着我,没有答我,只是冷冷地绕过我,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我心如刀绞,再顾不得旁人,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嘶心裂肺地大声哭喊道:“月容,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所有的人都向我们看来,夕颜害怕地想过来,可是翠花却拉住了她。

“你就讲道理了吗?是谁在弓月宫答应跟我走的?可是又是谁最后背信弃义?”段月容停住了,慢慢回身,紫瞳幽冷,却难掩伤痛和绝决,他冰冷道:“木槿,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难道还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如遭电击,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无语泪千行。

七月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上午还好好的,到了晌午就下起大雨来,花溪坪的老潭地平静的水镜被暴雨滴穿,裂个粉碎。

入夜,我们便在当地一家名叫信游的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字号客栈落脚。

那老板一脸老实,两只老眼温和得像小鹿,你看到他就绝对不会联想到­奸­商二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忠诚老实的老好人,在迎我们一大帮子人进入客栈后面一所安静的大院,只剩下我,段月容还有蒙诏时,他双膝跪倒便向段月容行了一个宫庭大礼,老眼­精­光毕显,微带激动道:“多少年了,不想还能再见吾主。”的d

段月容立时把他扶直来,显然这人定是段月容极看重的一位人物。

他淡淡一笑:“仇叔,别来无恙。”

“小人一切都好!”那位仇叔眼中微带泪花,微笑道:“小人收到蒙诏突然来的信,说是小王爷,哦!不,太子殿下前来,小人便准备好了一切。”

“仇叔,这便是君莫问,”段月容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指着耷拉着脸的我:“亦是大公主的母妃。”

“哦,原来如此,这……这便是闻名大江南北,真正的君大老板。”仇叔又要作势向我行礼,眼中如刺芒一样看向我,充满了探询的味道,我手一微挡,他便立时站直了身子,老狐狸。

“木槿,快快见过仇叔,我的第一位武学先生,亦算是我大理的第一名将。”段月容微笑着拉过我。

哦!原来如此,我便行了大礼。

“哎,太子殿下过誉了,过誉了,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仇叔抚了抚胡子。

两人又唠了一会磕,而我沉浸在可能再也见不到非白的悲伤中,­精­神恍惚,依稀听到仇叔对段月容说道:“贵客今晚便到。”

我回神时,已经被段月容带到仇叔给我们收拾的屋子里,里面的装饰全是段月容喜欢的风格,桌上还特地摆了一个盛满泉水的浅底金盘子,盘底上雕着飞天映月,水面上洒满了鲜花,因为段月容这厮习惯一进屋要用金盘子盛的香花水净手,还不能是银盘子或是玉盘子,盘子里的鲜花品种一定要超过五种。

记得我以前骂他连洗个手都如此奢华,他还理直气壮地一摊手,拉着我坐下,像领导似地语重心长道:“爱妃实在冤枉本宫了,本宫经过庚戌国变后已然节简很多了,原来本宫净手的金盘,须是内嵌五­色­宝石,外镶珊瑚珍珠,底刻紫鱼莲花佛经千言论,下有千年紫檀为托的金盘,盛的是沧山蝴蝶冰泉,洒的是我大理三十六族各族族花之鲜花瓣方可,还要有十位佳丽在侧,香胰,熏油,按摩,那个。。。。。。如果是晚上,我还顺带挑了哪一位美人儿伺寝的,可能……还要再多洗些花样。”

他的紫瞳若无其事地瞥向我:“当然,若是你以后想伺候我净手,那……本宫还是可以考虑再……。,哎?怎么跑啦?”

我回过神来,小玉催去隔壁的浴室,这个老头子想得真周到,连段月容这个特点都想到了。

浴室华丽非凡,严格说来就是一大游泳池,我就哈哈笑地绊倒小玉,让小玉掉下水,然后拉着她陪我游了两三圈,正想叫夕颜和轩辕翼也来玩,忽然想起万一段月容忽然闯进来,岂不又被他占便宜,便恋恋不舍地爬起来。

小玉帮我沐浴后,换了件丝织袍子,通身舒爽,躺到软榻上就像是到了云朵上那样美,还没美多久,段月容就昂着头进来了,翠花跟在后面伺候着段月容用那盘鲜花水净了手,然后换了件家常云锦贴花的麻织袍,似是疲累地咚地倒在我的身边。

众人退尽,我想着白日里的争吵,蜷着身子,闷在床上,段月容立刻向我侧过身,冲我耳根子喷热气,他在我耳边嘻嘻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哪。”

我往里挪了挪,不理他。

他又跟上来:“天还早哪,陪我说回话吧。”

过了一会儿,一根指头轻轻捅了捅我的肩胛骨,我假装不知,他便不依不绕地继续往下捅去,最后移到我无法忍受的腰眼。

我忍无可忍地转身,正要骂他,他却嬉笑着揽我进怀:“今天晌午不是还有人说稀罕我吗,要稀罕我一辈子吗?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月容,别闹了。”我无奈地推着他。

他把脖子埋进我长发,使劲嗅着我沐浴后的沁香,心满意足地叹息道:“咱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别再惹我生气了,从此以后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过一辈,不好么?”

“自从我来到这个乱世,没有一刻不想开开心心地,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可是这世上有些人你总得要见,有些话你总要说,所以,”我幽幽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啪,一声巨响,段月容霍然而起,将那把稀世的描金象牙柄扇给摔得稀烂,他俊脸狰狞,紫瞳怒涛汹涌,我打了一哆嗦,可还是勇敢说道:“月容,弓月宫里我不是想存心骗你的,我只是想救你出去,不想三个人一起死在黑幽幽的地下城,如今我……总要见他一面,哪怕做个了断也……。。”

桌上的金盘子也拂在地,咣嘡大响,他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次都这么说,可你一见他魂就没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同以前几世一样。”

我和他都愣住了,我颤颤道:“什么,什么叫以前几世一样?”

段月容的脸上­阴­晴不定,那紫瞳闪烁了半天,冷冷吐出一句话来:“在地宫里你一见他,魂不就掉了?”

说罢快步转身出去,小玉闪身进来,又埋怨我半天:“先生现在怎么老惹他老人家不开心呢。”

我则惊疑不定,为会这次再见段月容,怎么就这么奇怪。

我问小玉:“这次太子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

小玉闷头收拾:“说是来见一位要客。”

“是何要客。”

“太子没说,说是国家要密,但我估摸着这和太子殿下把师父遣走做事有关系吧。”

小玉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去找蒙诏,结果段月容刚才被我气跑了,听豆子说是­阴­着个脸,满山遍野骑着腾云去放风了,蒙诏作为他长年的影子也跟着去了。

我就去找夕颜,没想到夕颜同轩辕翼打中午觉,我只好回去,同孟寅一起查看君记的事物,我向他告知关于前几日我所遇见的贾善制造出来的流民惨案。

孟寅显然也很惊讶:“奴婢真没有想到,这个贾善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他冷笑道:“请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安排一切,这个无耻小人败坏了我君氏的口碑,敢贪污娘娘和太子的财物,着实该凌迟处死,奴婢想这西州四省也的确该换一个大掌柜了。”

我第一次发现孟寅­阴­­阴­地笑起来,也怪吓人的。

唔!到底是宫里出来的。

到了晚上,我同小玉,夕颜还有轩辕翼吃着饭,就听前面有女子的笑声和丝竹之声传来,小玉的耳朵支了起来,小脸一沉:“哎,我怎么听着像是那个洛洛呀。”

我发现小玉对那个洛洛很敏感啊,然后小玉就嘟着小嘴:“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说着话就放下碗筷,噌地窜了出去。

沿歌扒着饭,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一边掐着嗓子,学着小玉:“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他做了个鬼脸:“那个土包子有什么好紧张的,德­性­!”

“小玉姐姐说那个洛洛是狐狸­精­,只要是男人见了她两只眼睛就直了,她怕豆子哥的魂儿给勾走啦,所以沿歌要小心哦。”夕颜认真说道,沿歌呛了一下。

夕颜又严肃地转头问轩辕翼道:“小翼,你可别去啊,不然你的魂也会给她勾去的。”

轩辕翼唔了一声,专心趴饭,却偷眼看我的脸­色­。

我的结论是,这个洛洛好本事,成了我身边所有女姓的公敌了。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愁旧风乱(一)

章节字数:3844 更新时间:09-02-03 09:41

吃完饭,哄夕颜他们睡了,前方的丝竹声变作女子柔美的歌声,直到月上中天,段月容这小子还没有回来,小玉和翠花也不见了踪影,心中有些疑惑,便稍作装扮,披了件鹅黄的丝袍,系了条白湘丝裙。

门口是打盹的沿歌,我轻轻在他身上披了一件披风,移步走向前厅。

越往前走那音乐声俞喧哗,那音乐声颇有些北地之风了,有一主要歌者,似有二个歌童相和,所秦乐器亦不似中原或是大理,有横笛,拍板和拍鼓,而那歌声节秦甚是急速欢快。

我微皱眉,这分明是北方契丹之地的音乐。

门口有个侍卫见我,正要通报,我对他微微一笑,向他摆摆手,他便点头,站回岗梢,狐疑地望着我。

一曲末了,众人拍手之声甚众,有个浓重契丹人口音的人说道:“真想不到,洛洛小姐的雁回曲真是塞过我北地最有名的乐人了。”

段月容也出声赞道:“美哉。”

有个迷人的声音说道:“妾之拙技能得太子殿下及妥大人欣赏,不胜荣幸。”

那个契丹人便赞道:“洛洛对殿下的深情真如白翎雀一般忠贞不二啊。”

那白翎雀乃是北地一种常见鸟类,因无论寒署皆不迁移,常被北地人用来形容品­性­坚贞。

我暗自恍然,大理因与契丹距离甚远,素无往来,而大理国内的保守派亦不主张同契丹相交,那样说来,这段月容名为出来花天酒地,实为掩住各国间谍的耳目,甚至很有可能不想让保守老臣知道。

却不知道大理同契丹的合作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撒鲁尔之仇么?莫非也是为了南北夹击汉家三国么?

却听屋内安静了下来,我只好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那个契丹人不停地用大理方言说着,那人大理话倒也流利,可见是个使官,最后总结下来,他的意思就是两国联手,焉有不胜之理。

双方又谈了几句,接下去谈到一个实质­性­问题,关于结盟的诚意。

段月容没有出声,那契丹人似是说道:“我主年纪尚轻,未有子嗣,唯有一妹,疼若珠宝,貌赛星辰,实为我契丹之花,堪为太子多多生养大理皇子。”

我打赌,就算这个赛星辰不能为他段月容生养,段月容亦肯定喜欢。

不过没想到这回段月容倒在屋里没有支声,只听到仇叔的声音道:“吾主愿以宗室女香槟公主嫁贵国狼主,以修永世合好。”

“大理美人闻名天下,狼主早有耳闻,奈何吾主不爱美­色­,”那辽人淡笑出声:“吾主听说吐蕃公主为段王诞下小世孙,吾主陛下万分期待小世子前往契丹赏玩,以助二国共破突厥豺国。”

果然是为了击破撒鲁尔的突厥,我暗忖道,那么撒鲁尔当如何御敌呢?

“贵国狼主有妥彦你这样的人才,实乃契丹之幸啊,”却听段月容出声笑道,叹声道:“世子前往辽地学习,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世子尚在襁褓之中,弗能行路兮,安能前往契丹,不如此先结为兄弟亲家,等世子长大成|人,或许贵国狼主亦喜得贵子,彼两国世子再作打算如何?”

那个妥彦的辽人似是沉思片刻,犹豫道:“太子所思极是。”

他们又说了一会,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了,我微打了一个呵欠,就听仇叔的声音道:“何人在外面?”

我正要开口,段月容却道:“今日也乏了,妥卿等我明日再议如何?”

说着门便开了,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段月容当先走了前头,我想躲,也来不及了,而他似是对我站在外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迎上来:“还杵在这儿­干­吗,跟本宫回去吧。”

最后头一人甚是高大槐梧,满脸黄褐­色­的胡须,褐­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着­精­明睿智,向我看来,“这位是……。”的e

“随行的内人,粗鄙无状,实不足提名也,”段月容淡笑道,又转过头来,对我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点退下。”

我赶紧低下头,跟在段月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临走还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略回头,却是那个丰胸美人洛洛。

“殿下到汝州表面寻欢,实为同契丹使节见面吧。”我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看左右没人了,便开口问道:“那个洛洛姑娘莫非是殿下的暗人?”

“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他转身,一把打开银纱金扇,对我潇洒而笑,“寻欢固然重要,国事自然亦不可废。”

回到厢房,他嚷嚷着渴了,小玉早端上用白玉兰花杯盛的酸梅汤,我端给他时,问道:“我还没有恭喜殿下得喜得贵子呢。”

他快速抬眼看了我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抿了一口酸梅汤。

“殿下真想等世子长大成|人后,同辽国交换质子?”

段月容懒懒地嗯了一声:“到时再说吧。”

他让我给他换了件衣服,我一边挂着他那件紫红的宴会长袍,一边试探道:“太子想同契丹结盟,只是为了报弓月城之仇?”

他猛地转身,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两眼,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慢慢走近我,抬起我的下欱,柔声道:“你是怕我伤你心尖尖上的­肉­吧?”

我直视着他:“我是不愿意殿下将来进攻中原,不仅仅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无论苍海桑田,木槿始终是个中原人,而如今的我最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殿下的双手再一次沾满我同胞的鲜血。”

他的眼神柔了下来,放开我,­唇­边漾开了一丝笑,状似轻松地耸了一耸肩:“瞧你急的,现下我还没想那么多哪。”

“不过,也没准哪天我一下就起了这个念头,想重新问鼎中原去了,”他的紫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如这样,你过来让我尝尝你嘴上的胭脂,我头一晕便再也不想起了呢。”

他嘻嘻笑着向我扑来,他那四两拔千金的态度让我有些恼火,我忍住气推开了他:“殿下让卓朗朵姆生下小承嗣不会就是为了给大理添个够份量的质子?”

段月容笑容不变,作势倒在香妃蹋上,右拳击上左掌:“果然冰雪聪明。”

“殿下,”我冷冷道,“小承嗣才刚满周岁不久啊。”

他如清风明月一般笑道:“他是皇长子,便必须要面对随时做质子的命运,更何况。”

他冷冷补上一句道:“你难道就愿意让咱们的夕颜去做质子吗?”

我一时语塞,亦追随同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的双鱼兰玉瓶里放着夕颜采来的一丛野茉莉花,我记得白日里她还使劲嗅着,然后拉着轩辕翼稚气道:“好香,小翼你闻闻,咱们采些花仔带回叶榆给外公和同学们吧。”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时,段月容早就没影了,小玉过来伺候我说是太子早早地就同蒙诏,孟寅陪着契丹使节,还有那个洛洛去南阳山上赏景了。

我看小玉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就问昨天是不是洛洛留宿辽使房里了,小玉脸红了一下,掩不住眼中那渗着鄙夷的喜悦,却点了一下头。

梳洗完闭,夕颜他们过来陪我用过早饭,我们便到院子里走走,段月容留了两个侍卫,都算是我经常见的熟人,沿歌正充满火药味道地要豆子陪他玩蹴麴,我心中一动,心想这个沿歌这样是为了春来还是为了他自己?豆子倒是淡淡地一笑同意了。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就叫那两个侍卫一起过来玩,夕颜和轩辕翼就成了小裁判,跑来跑去盯人,还挺认真。

“沿歌哥哥犯规啦。”夕颜脸涨得痛红,结果沿歌不听她的,还是犯着规挑衅地看着豆子,夕颜一急就念成了:圆规格格犯嗝了。

我忍着笑意,也帮着叫沿歌注意分寸,这小子才收敛了一些。

大太阳底下,少年们汗如雨下下,倒越玩越有趣。

不知不觉垂花门边的蔷薇花架子下又多了几个人影,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搭着凉盆看去,站在最前头的好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穿着异域的服饰,茶­色­的头发梳着契丹的发饰,眨着杏黄|­色­的眼聚­精­会神地看着,露出同年龄不一样的成熟来。

这时,正好球出了边界,夕颜嚷着检球,跟着滚动的球,正好跑到那个少年眼前。

我看到夕颜仰起小脑袋看了他一阵子,好像被少年的好相貌电到了,惊艳地看了半天,便对那少年露出小万人迷的必杀技,对他甜甜一笑,娇声唤道:“小哥哥好,我叫夕颜。”

众人也随着夕颜的视线望去,那个少年对于夕颜的热情,倒是微露一笑,却不作回答,转身带着两个光头少年走了。

夕颜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小脸跨了下来,把球扔到场中央,就趴到我的怀中,也不嫌热,她闷声道:“爹爹,他真没有礼貌的。”

轩辕翼看着众星捧月的夕颜只是虎着个脸:“他又不认识你,­干­吗对你有礼貌。”

我忍着笑安慰着女儿受伤的小小少女心,小玉也笑着弯腰道:“夕颜,要不叫豆子哥哥去打他一顿?”

“才不要,爹爹说滥用暴力是不对的。”夕颜扁着嘴说着,小玉便便哈哈笑她。

没想到夕颜接着抬头恨恨说道:“打人还不如叫沿歌这混世魔头去呢,豆子去了肯定被人抬着回来。”

小玉哼了一声,豆子微微尴尬了一下。

沿哥先是一阵猖狂大笑,然后醒悟过来:“夕颜,是谁教你骂我魔头来着啊。”

下午,少年们继续在玩,小玉緾着我到小厨房教她做了点­鸡­心饼,我正好也想给孩子们做些点心。

揉面团的时候,不禁遥想当年我第一次学做这­鸡­心饼时,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啊。

可是当年他是那样喜欢我做的­鸡­心饼?因为我还在里面放了­奶­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爱吃­鸡­心饼?

等到回过神来,饼已烘焙完毕,我刚转身夕颜虎头虎脑地提着个小竹篮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澄黄欲滴的­鸡­心饼,我还没开口,她的小手早就抓了一大堆放到竹篮里,一阵风似地跑了。

我在后面喊着:小心烫啊。心中暗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急?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七十章 新愁旧风乱(二)

章节字数:3879 更新时间:09-02-03 10:26

我悄悄跟在夕颜身后,却见她快步往白天打球时那个少年站的小院里走,我明白了,她是想借着送­鸡­心饼同那个少年认识。

果然,我落伍了!

未到门口,出来一个高挑的绿影,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那个洛洛。

七月的蔷薇开得正艳,一朵朵缀在枝头荡在空中,美人若花,绿影婆娑,衣袂迎风飘摇,沁香传来,别有一番资味。

夕颜同我一样有点意外,板着小脸说了几句,我看到那个洛洛的眼中藏着针,却满脸谦恭的笑容,她优雅地蹲下,对夕颜说了些什么,夕颜的小脸变了,泫然欲泣,大声道:“小玉姐姐说得对,你是个坏女人,我要告诉娘娘,狠狠治你的罪。”

然后丢下小竹篮子,抹着眼睛跑走了。

我满心疑惑间,她忽然向我转过头来,微笑地欠身:“洛洛见过夫人。”

我一怔,走了出去,拾起夕颜的小竹篮,用手掸了掸灰尘,淡淡笑道:“不知道洛洛姑娘对我女儿说了些什么?”的b

“没什么,”洛洛对我妖娆一笑,抬手摘下一朵蔷薇,攒在绿鬓边上:“太子殿下亲口对我说,他很喜欢我,要带我回叶榆,故而妾只是对大公主说,妾定然会想尽办法夺走太子的宠爱,让她的娘亲和她再见不到太子。”

好一个挑战!我挑了一下眉,笑道:“那洛洛姑娘要努力啊,殿下后宫有五十三位佳丽,论美貌,论风情,个个都不比洛洛姑娘逊­色­分毫。”

“那些庸脂俗粉在妾眼中实在不堪一击,”她对我妩媚而笑,走到眼前,为我的肩头掸去一片落叶,那样优雅,那样翩然,“在妾的心中,这世上够得上份量的对手唯有二人而已。”

二个?我淡笑道:“愿闻其祥。”

“一个自然是夫人,”洛洛微微拈着鬓边那一抹嫣红,然后对我翩然施了一礼,诚挚道:“阿寅告诉洛洛,夫人在庚戌国变时千辛万苦地救了殿下,妾在此谢过。”

我有点愕然,她说得好像是段月容的亲人一样,我记得阿寅是孟寅的小名啊,段月容经常这样唤他,看来她与孟寅甚是相熟啊,莫非……。

我微抬手,让她起来:“姑娘莫非原是南诏的旧宫人?”

“妾原本是尚水宫的侍女,专门伺候殿下洗浴。”蔷薇花雨中的她纤腰微拧,便对我娉婷而立:“夫人可知,妾自五岁起就开始伺候殿下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你为何现在成了一个欢场女子。

“殿下酒醉时,唤过另一个人的名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妒恨,却依然娇笑道:“不知夫人可能猜那个人是谁。”

“他必定曾经唤过绿水吧。”我淡淡问道。

还是那样柔美的声音,那双桃花眼却冷艳逼人:“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殿下还是没有忘记这个贱人。”

“原来姑娘也算是绿水夫人的旧识。”我了悟道。

“她也配称夫人?”她冷冷一笑,满是恨意:“妾在宫中时,天天祈求佛祖的便是快快长大,好伺候殿下,可是自从殿下见到绿水那个贱人,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她不让任何漂亮的女人留在殿下的身边,连从小伺候长大的老人也不放过,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我被送到营子里,幸好阿寅救了我,那时我的出路只有作了暗人,于是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口气虽淡,看似肆无忌惮地冲我笑着,却掩不住那浓浓的哀伤。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启口道:“洛洛姑娘,你……。”

这时有两个契丹小少年出来,看到我同洛洛在说话,便警惕地便用非常难听的叶榆话问道:“你是谁。”

我记得这两个少年是站在那个猫儿眼少年身后的侍从,便递上小竹篮,用汉语道:“这是大理公主的特­色­点心,劳烦这位小兄弟转交给您二位的少爷,便是今早看我们玩蹴鞠的那位杏黄眼的少爷。”

头前那个少年,歪着脑袋,盯着我的蜈蚣眼想了一会,慢慢地生硬的汉语回道:“这是要送给我家阜巴少爷的吗?”

我微点头,他慢慢噢了一声,摸着光脑袋,接下竹篮。

我笑着谢了他,然后按照宫中的惯例,送给了两个契丹少年两个结着如意结的小玉坠,两个小孩接下来新奇地看着,我便然后转头对洛洛微笑了一下:“姑娘保重,我告辞了。”

我转身回到卧房,夕颜正愣愣地坐在床沿上,轩辕翼似乎在劝着她,我走过去,她便扑到我的怀里:“爹爹有娘娘了,为什么还要娶这么多女人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心绞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轻轻抽泣道:“娘娘不要离开夕颜和爹爹,那些坏女人就想娘娘走开,好霸着爹爹,不让爹爹再看夕颜。”

这是夕颜第一次在我面前清晰地分清了我和段月容的­性­别,猛然惊觉原来这一年多来女儿长大了很多很多,我长叹一声,紧紧抱着夕颜。

入夜,我正要哄夕颜睡觉,段月容忽然差人来邀我带着夕颜出席宴会。

我十分担心我的蜈蚣眼会吓坏众位宾客,但还是略作打扮。

而夕颜嚷着要小玉把她打扮成仙女,于是我便带着盛装打扮的夕颜和一盘­鸡­心饼进入了前厅。

却见正居中是段月容和那个契丹使妥彦,段月容身边立着洛洛,而妥彦旁边跟着一个耄耋老者,夕颜心仪的少年坐在最后,凝着俊脸,将目光投向我和夕颜。

我对段月容行了个礼,段月容呵呵一笑:“你可来了。”

对我一摊手,夕颜先甩了我的手,一下子窜过去,蹦到段月容的膝上,嗲嗲地猫在段月容的胸前,眼睛盯着那个猫儿眼少年看了两眼,然后扫到洛洛,便不像以前那样展开笑意,只是闷头埋在段月容怀里。

“你真是无情,做了这么好吃的,怎么也不给我们送来,就只单单给阜巴少爷了呢。”段月容对我如真似假的抱怨着,众人的目光全都移到我的身上。

我便笑着递上带来的一盘­鸡­心饼:“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段月容还未开口,那个洛洛却已经接过来,笑着递给段月容:“真想不到,在这里能吃到西州名点,­鸡­心饼,光看着,就觉得做得香哪。”

她颇为捻熟地递给众人,给在场所有的人一种感觉,好像她才是段月容身边主事的女主人。

我便对段月容微微一笑:“若无事,奴婢就不打扰各位,先告退了。”

我刚转身,他却顺势把我搂进怀里:“怎么我闻着火药味重呢。”

我挑眉看向他,他却笑道:“好啦,大热天的你就消消火吧,不就是怪我没时间陪你和夕颜吗?快说,莫不是看上人家阜巴少爷啦,打算始乱终弃?”

众人一阵调笑,目光纷纷看向我。

“夕颜想认识阜巴少爷哪,”我软声细语地答着,作柔顺壮地垂下眼睑,斜眼看那洛洛,她的媚眼中闪过一丝妒恨。

“哦?原来如此,”他假装恍然大悟,然后逗着怀中的夕颜:“怪不得今天你这么像个淑女。”

“夕颜本来就是淑女,”夕颜对着段月容嚷嚷着,委屈地看向猫儿眼少年:“小哥哥不理夕颜,不肯同夕颜说话。”

我微笑地摸摸夕颜的脑袋,小丫头真­精­!

那个妥彦却赶紧拉着猫儿眼少年过来:“还望夫人,公主恕罪,我家小儿名唤妥阜巴,刚满六岁时,高热不退,至那时起便不能说话,他的母亲去世得早,我怕他一个人在部落里受委屈,便一直带着他,也好磨练他的意志。”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小少年眼中隐隐透着寂寞悲伤,我心里不由一片同情。

“小哥哥不会说话?”夕颜愣了一愣,大眼睛里渐渐蓄满泪水,然后挣开了段月容,跳下地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抱住少年的细腰,仰头道:“小哥哥不要难过,夕颜以后就是小哥哥的嘴巴,夕颜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在场所有的人惊叹,而当时的我就想对夕颜竖起大姆指:“你果然很好很强大!”

同所有人的反映一样,一开始那黄毛少年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纯情可爱而善良的小女孩啊!的e

他恨自己啊,恨自己当初对她冷落啊,于是举动失措,于是羞涩的红了脸,于是不断挣扎,最终还是迷失在夕颜那极度无辜而清澈的星眼中。

“哟,夕颜,又找到一个驸马啦?”段月容微笑着,妥彦一愣,然后一大串熟人哈哈笑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大理同契丹顺利的结盟,更因为夕颜相谈甚欢。

夕颜的话本就多,一般人无法忍受夕颜的活力,可是杏黄眼晴的小猫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夕颜,好像很喜欢听夕颜说话,想努力明白她说的每一句话,夕颜可能也意识到了小黄猫少年对于汉语不太熟,于是皮大王的夕颜头一糟像淑女一般,缓声说话,吐字如珍珠圆润。

过了一会儿,段月容不嫌热地一路搂着我的腰,当众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决定答应妥彦的请求,将洛洛送给妥彦,而且是作为正室夫人。

妥彦似乎对这个消息毫不惊讶,然而看向洛洛的眼神像是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欢喜,显见是有几分真心喜欢洛洛。的f9

夕颜拍着小手说好,还专门跳到段月容的膝上香了一口。

洛洛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眼神也出现了死一般的恐慌,但是也仅止一妙,便恢复了笑容,对着段月容和妥彦款款而笑,

然后我们共同领略着洛洛美妙的歌喉,她的眼波依然似水柔情,然而总在人们不注意时,看向我的媚眼暗中­阴­沉无比,偶尔与我相对,只觉杀机愈浓,分明便是第二个杨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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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 外篇 燕子楼东人留碧

章节字数:4592 更新时间:07-10-01 14:45

俺出生于元武元年五月,山东聊城一个叫牛头镇的小地方,然而俺生长的地方却是牛头镇这个小地方最热闹的,也是牛头镇各种各样的男人最向往的地方-丽春院。

万德元年俺娘正是丽春院中的头牌花魁于晚晴,据说她的艳名曾一度令牛头镇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一夜之间在聊城乃至整个山东府,都十分的出名。而俺娘的恩客中小到地方财主,大到某些不愿透露身份的大人物,应有尽有,于晚晴三个字,红得发紫,如日中天。

直到有一天,县令为了讨好平鲁将军,说服了俺娘进了将军府献舞。

平鲁将军惊艳,因此俺娘被强留在将军府中三日,等俺娘被放出来的时候,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浑身青紫,小腿被折弯了,从此无法再登台跳那曾经被无数­骚­人墨客,吟咏赞叹的宝和曼妮舞,连走路也成了问题,而最糟糕是的,那曾经号称山东第一美人的鼻梁骨,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一朝红颜尽,半生恩情绝,平时同俺娘日夜山盟海誓的­骚­人墨客们,大骂平鲁将军几句,便拂袖而去,在这武人专政的年代,那些所谓无所不能的恩客中,自然无人敢为俺娘出头,陆陆续续消失在俺娘的生命中,不再出现,俺娘也从头牌落到了任何一个满口黄牙的贩夫走卒都可以玩弄的下等贱妓。

正当她准备了一根绳子,早早超生也好去见俺的外公外婆时,被她的姐妹,我未来的­干­娘们给救了下来,并且意外地发现腹中有了一条新生命。

孩子,永远能不可思议地给了女人无限的勇气活下去,那怕那个女人甚至不知道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俺娘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熬到了临盆时分,却偏偏遇到难产,老鸨怕一尸两命,给丽春院带来晦气,狠心地将她扔在柴房里,幸好头牌花魁红翠,曾是俺娘的丫环,她为俺娘找了产婆,俺娘在最痛苦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一群金燕子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然后其中领头最大的那只冲进她的肚子,然后俺猛得一下子钻出她的身体,落在她平时接客的破毯子上。

俺的出生给俺娘和丽春院所有的姑娘们,带来了前所末有的喜悦和激|情,她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体已给俺娘和俺买吃的穿的,争着来做­干­娘,轮流来看俺,抱俺,就连一直冷言冷语的老鸨也对俺的小黑脸爱不释手,因为俺老是呵呵傻笑着。

于是俺在­干­娘们的脂粉堆里不时撒娇邀宠,在浪声­淫­语中一天一天长大,在诸位­干­娘的照顾下,俺发育得奇快,比同龄男孩要高一个头,俺十岁时,个头就长得和俺娘的肩一样平了,这在平常人家是再好不过了,可于对一个在妓院长大的男孩,却有些尴尬,老鸨开始同俺娘商量俺的去留问题了,于是她们决定让俺成为一个琴师,厨子或是学着唱戏。

然而,丽春院里所有的古筝都被俺天生粗壮的手指弹断过,俺还是没有学会。

丽春院的厨子委屈地向老鸨投诉,说是俺把厨房里的碗都敲破了。

不过俺很得意地对老鸨说,俺对戏曲还是很有天斌的,这一日,红翠姨嗓子不舒服,便让俺前去给她的熟客唱一出,这是俺第一次登台,乐得俺屁颠屁颠地,俺­精­神抖擞地进去,斗志昂扬地那么一亮相,撒开嗓子这么一叫,红翠姨那位金主子----五十开外的赵员外,吓得一下子蹦得老高,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过。

丽春院上上下下都很害怕,就怕赵家的人来闹,好在赵府的十几房姨太太和少爷小姐们为了争家产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来理丽春院。

但是,这件事还是让老鸨悲愤地意识到把俺培养成摇钱树是不可能了,俺便开始学另一门手艺,打手,

岁月,便在懵懵懂懂地听着打手们唾沫横飞地评论着姑娘们香艳的床上功夫中,过了一年又一年。

这一日,一个军爷进了俺娘的房,一会儿俺娘的惨叫之声便从屋中传出,因为是军人造事,众打手不敢前往,俺娘又是个少有贵人来往的老妓,故而无人前去解救,只有俺不顾阻拦地冲进去,只见那直娘贼正狞笑着骑在俺娘身上,拿马鞭狠狠抽打俺娘。

那一年俺十三岁,个头已经和一个十六岁少年一样高大了,俺第一次感到一种想要燃烧起来的愤怒,俺上前把那直娘贼打得牙齿崩裂,头破血流,一路淌着血逃出了丽春院,显示了那几个武师对俺的教导有方,然而却把丽春院前来找乐子的客人们吓得逃了大半,五个打手好不容易才把俺制住,不得不用绳子綑住俺,锁在柴院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可是俺娘看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惧,很多年以后,俺把这段埋在心底的往事只告诉了一个女孩,出乎俺的意料,她没有俺想像中的害怕,狡黠的眼中反而闪烁着兴奋,她说这叫热血沸腾,还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俺这么做就对了,俺绝对是最有血­性­的孝子。

俺从柴房里出来的那一日,鸨母又令俺改行,让俺作了最最基本的工作---龟奴,俺娘眼中的恐惧也愈加深厚起来,因为俺长得越来越像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平鲁将军。

俺成了丽春院史上最年轻的龟奴,直到有一天,一个下巴长着大痦子的女人扭着腰肢来找老鸨叙旧,她便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人贩子陈玉娇,据说她年青时也曾是丽春院里的红妓,后来爱上了一个书生,她把本来用于赎身的所有积蓄拿出来,供他读书上京赶考,中了进士,然后一如所有风尘女子书生恋的故事结果,那书生自然而然地负心,想取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不想陈玉娇辱没了他的门风,便着家人还了她借给他的钱。

陈玉娇不哭也不闹,只是淡淡地收下了银子,替自己赎了身,然后悄悄尾随那个家人到了京城,就在那个书生的婚礼上当面怒斥书生的不义,然后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取刀要抹脖子。

她奇迹般地被一个原姓贵人救了下来,然后匪夷所思地成了一个人贩子。

那陈玉娇同老鸨密谈了一会,又专门前来看了蹲在墙角笼着袖子取暖的俺,便对俺娘说俺有贵相,而西安原家正在招少年作护院子弟兵,有吃有住,能习文练武,还有月钱,若是将俺送到原家,将来指不定能出人头地,必然好过讨个老妓,一辈子当个龟奴。

俺娘被陈玉娇洗脑之后,怔怔地坐在屋里,流了一夜的泪,最后决定将俺交给了陈玉娇,那陈玉娇要给俺娘钱,她却反把这钱和平时积攒的几两碎银子,塞进了陈玉娇的手中,一定要她为俺在原家主子面前说些好话,陈玉娇怔怔地看着俺娘丑陋的泪容,摇头叹息道,又是一个苦命人哪。

在那些丽春院的­干­娘们和俺娘的哭声中,陈玉娇领着俺上了牛车,里面空空如也,没想到俺是第一个,然后陆陆续续上来了好多孩子,那些小孩都比俺小,而且一个个毫无个­性­可­性­,总是不停地哭,犹其是那个叫齐放的,每次一有什么动静就带头哭,还要抱着俺,絮絮道道地问俺,为什么他爹娘不要他了。

这俺哪里知道来,每一次他们哭,俺都会想俺娘和俺的­干­娘们过得现在可好,是否还会有龟孙子的客人来欺侮她们,俺的心中好生难受后悔,在走以前没有再替俺娘揉揉腿,她的腿在­阴­雨天气总要发作,疼痛难忍的,可是那时俺只是忙着赌气不理她流着泪和俺说话……

可另一方面俺又很怨俺娘,她既然决意要送俺走,那为何当初还要千幸万苦地生下俺呢?

到了江苏府,梅雨钻入牛车,让习惯北地的我感觉甚是难受,雨丝纷纷中,一个二道人贩子谄媚地送来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和一个美丽的小女孩,那个男孩看上去和俺差不多大吧,倒是万分镇定,不似一般孩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那女子衣着破旧,但气质却十分高贵,不像是小户人家出生,只是左面脸上烙着一个狰狞的罪字,触目心惊,而那小女孩一脸冰冷,身上还穿着孝服,头上戴着白花。

年青女子面­色­冰冷地给他怀里塞了个包袱,那男孩站在牛车上,向那个美丽的小女孩伸出手,让她搭着他的手上了牛车,小女孩美丽的脸不易察觉得一红,原本死灰一般的美目也闪出一丝光芒,然后就在那个男孩钻入帘子的一刹那,年青女子那冰冷的脸,出现了一丝悲戚,她出声唤道:“石郞,你……。你要多保重……俺们家就全靠你了。”

那个男孩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女子,眼中沉痛森冷,像个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下了牛车,打开油伞,递给那女子:“姐姐快回去吧,莫要被雨淋湿生病了,石郞会照顾自己的。”

然后他微微一点头,抱着包袱上了牛车,目光冷静地扫了一周,坐在美丽女孩的身边。

俺的好奇心上来了,趁那牛车颠簸的时候,便乘机硬挤到那一男一女当中去,俺双手笼在袖中,想同那像大人似的男孩搭讪,可是他却惜字如金,死也不肯说半个字,回头又和小女孩说话,她却用异常防备的目光看俺,瑟缩着微推拒俺前倾的身子,吓得连名字也不肯说。

嘿!俺这张­干­娘们,打手们,龟奴们,恩客们人见人爱的脸,何时变得如此不吃香啦!?

俺讨了个没趣,郁闷地又颠回了他们的对面,睡得正迷糊的齐放又哼哼几几地挤过来,挽着俺的胳膊,甩都甩不掉,于是俺只能更郁闷了。

俺们又颠了几个月,来到建州一个叫做花家村的地方,此时的建州刚刚经历水灾,别说花了,就连草也看不到几棵。

俺正透过窗帘张望间,只听到外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老道地和陈大娘讨价还价,俺撩开门帘,偷偷往外看,只看到阳光下,一个紫瞳的绝世小美女正蹲在地上无助地抹着眼睛,俺暗叹一声,如此美女,若是在俺们丽春院,不出五年,成为烟海名妓,想必是指日可待。

紫瞳小姑娘万般依赖地看着一个拖着长辫子的小身影,那个小身影正仰着脸在同陈玉娇说着,陈玉娇的脸微微有些吃惊。

那小身影忽然转过身来,阳光在她的身上笼着光芒,她灵动的墨瞳转向了俺,她的外貌比起她身边,那个紫瞳女孩要逊­色­许多,然而那双清澈的妙目,无限狡黠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她在俺脸上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俺的心不由自主地一动,这明明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为何她的眼中仿佛沉淀了几十年的世情,仿佛她的明眸比在丽春院里­干­娘们和俺娘的双目还要深沉明晰,于是这一日俺遇到了俺一生的冤家。

俺的冤家拉着紫瞳小美女,上了牛车,见俺傻傻地看着紫瞳小美女,大大方方地对俺唤了一声,告诉俺她姓花,名木槿,木槿花的木槿,而紫瞳小美女叫花锦绣,是她的孪生亲妹。

自从花木槿上了牛车后,车上有了生气,俺也有了说话的对象,便大声告诉她俺的名字叫于飞燕,然后就看她的小脸呆在那里,俺有些心虚地缩回了胸脯,想起俺娘千叮万嘱叫俺不要说出俺是从丽春院出来的,免得惹人轻视,误了前程,谁叫俺于飞燕三个大字在牛头镇里也算是颇有“名望”了,莫非她听说过俺的名字。

她的妹妹偷偷拧了她一把,把她拉回现实,然后她忽地笑逐颜开,开始给俺讲赵飞燕的故事,并说将来俺必能富贵加身,位极人臣。

俺从来不知道俺的名字还能和一国之后联系起来,那些所谓肚子里颇有墨水的客人们都曾笑话过俺的名字太过脂粉气,而俺娘和­干­娘们便回说这个名字好养活,小鬼来收魂肯定不会注意之类的。

真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她笑着说话的时候,整张小脸瞬时飞扬起来,俺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为她吸引,就好像若­干­年以后,在一次重大蝗灾后,她严肃地对我说起,虫子天­性­喜欢阳光一般,飞蛾扑火不是因为她看着火光漂亮,而是本能才使他扑上去一般。

于是俺像那蛾子似得,发自心底地感到她的笑容如此温暖,再也无法移开俺的目光,齐放早早地倒戈,爬到她身边,改抱着她不放,连那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和胆怯的女孩看着她也开了口,直到此时俺才知道,那个男孩叫宋明磊,江苏淮­阴­人氏,而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是浙江淳安人,名唤姚碧莹。

木槿花西月锦绣 外篇 海大说书版-原非白番外1

章节字数:9905 更新时间:07-10-01 14:49

木槿是个很固执很胆小的女人,即便是作者我,也会为她­干­着急的(因为我知道非白心里怎么想嘛)所以他们在若­干­年后再见面,两人一开始还是会像在西枫苑里一样兜兜转转,就在两个人决定忘掉彼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两人又在一起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读者愤怒,觉得木槿们很婆妈,可是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自己遭遇了不幸,想告诉男友,又不敢告诉男友的心情,如果男友一皱眉,说了一句肮脏,那就如同乱箭穿心般的痛苦了。

就算什么都不说,仅仅是脸上稍微鄙视的神情,木槿就受不了了,更何况她同非白之间还有个锦绣。

千层雾,万层锁,这就是孔雀东南飞的真义了非白有很强的内疚感,这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我想如果他没有看到他母亲的遭遇,可能他就是第二个原青江了。

他心里同他父亲一样,有着男人很强烈的占有欲,所以一开始哪怕他没有强烈地爱上木槿,他就把木槿看作自己的女人了,或者说是自己的一件玩具可是从另一面说,他有着他母亲一半善良的血统,人们都说男­性­选择女­性­会有其母亲的影子在,所以从心里他爱锦绣,但他不爱锦绣的为人。所以他理解默认锦绣的作法,在紫园里面的潜规则,强者攀高枝,他认为是自己不够强,所以锦绣才去候爷那里,心里是有些扭曲的小屁孩。

他认为木槿不过是一个弱者,除了嘴皮子狠一些,就和母亲一样是一只没用的老母­鸡­。

而且他认为木槿是被小五义保护得过份好的小孩子,根本不能同他和锦绣相提并论的。

他认为木槿能笑得那样开心,是因为愚蠢,也有些妒嫉,为什么这么个傻丫头就可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毫无城府,所以一开始他是很鄙夷我们家木槿的。

后来他发现了木的诗,然后遇采花贼,还是很不平,为什么这么个毫无姿­色­的丫头,可以这样看到像他这样天人最糗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平,很郁闷,所以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把人家借­妇­德教训了一顿,公报私仇,又看不得人家哭得太厉害,因为那时还是把木看作是自己的女人了,

这才是第一次看作是自己的女人哦,大伙。

后来呢,玉郎君来了,小白也知道木槿肯定发现救兵了,所以也就第一次像小孩一样跟木槿扯皮,小屁孩那时心里是真得很开心,第一次看到木结结巴巴公报私仇,又得逞了,没想到,木槿也有这样的时候。

于是非白这才发现木槿是真得同母亲一样单纯,但又比母亲更坚强的女子,是个快乐的女子,给他带来的阳光,而且那时锦绣正式抛弃他了,私心里也就把木槿当作救生板了。

木槿第一次对他投怀送抱,心里那个荡啊,有些明白了,其实自己是很喜欢这个小木的。

那次他也明白木槿是借他刺激绿萼,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心想这个女人总算开窍了,还是有点喜欢他的,所以他就觉得戏弄她。

本来的的确确是想借木槿来移祸江东的,所以他拿着羽毛去勾引木槿,

啊呀,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化了妆,还挺好看的,于是他心缘意马啊。就心血来潮了,给木槿梳头,其实非白最喜欢的事就是给妈妈梳头了,因为他是个孝子,以前常常给妈妈梳头,可是他从来没有给锦绣梳头,于是就梳了,那青丝,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平静,又恬静,好像等了几辈子了,好像他很久以前就给木槿这么梳头了。

于是,于是,原非白的魂给勾走了,木槿这么脸一红,他就更激动了,于是吻了,这是他的初吻,他同锦绣之间是很守礼的,有点的你敬我爱,因为他很敬佩锦绣成长史和才华,但没有那种安静的想拥在一起,什么也不作的感情,就像同木槿在一起感觉。

然后木槿同学还是一个劲得看着非白,非白又开始火了,你个女人,这么不该闭上眼睛,陶醉一番什么的,还是看着我,太杀风景了。于是他觉定要戏弄,没想到木槿比他想得还要那个­色­啊,开房间都想到了,非白那时心里那个又惊又喜。

非白想,好啊,于是就说了最后一句,木槿的脸就一阵白,一阵红,直到现在非白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是自从得知锦绣同原青江眉来眼去的消息以来,最最好的一天。

于是,非白就退出去了,当晚他就真得想开房间了。

可是后来他想到母亲,心想如果就收了她,那木木难免会遭人歧视,还是要有原青江同意,把她正式纳进门,哪怕作妾也比这样没名分的好。就会同谢夫人一样。

第二天,木槿的脸红得跟什么似得,非白心里可乐了,所以一看到木槿就咧开天人之笑,那时韩先生就在想从来没看到这个少年会这样毫无诚府地甜笑,莫非是少爷同她燕好了,毕竟少年男女,­干­柴烈火,是正常的事,也开始注意木槿。

这一天,非白本来想拉着木槿一起游个湖什么的,再增加些感情,那么两个人也正式定下来,没想到初画同锦绣来了,因为锦绣也听说了羽毛的事,所以有些生气,也有些来正式通知他,我要同你老爹结婚了,作老头子的小妾。

原非白从小受尽心理催残,何等的聪敏,他也是很心高气傲,心想我无权无势,坐在轮椅上,尚有三千门客,掌握天下情报,总有一天,天下,原家,都在我的手中,要你瞎起劲什么,所以他心中的确很恼怒锦绣的背叛,当然锦绣的心理就下次再讲解。

他有点想木槿了,忽然觉得同善良的木槿还是相处得心里很舒服,正好木槿回来了,嗨!这位小姐还很开心,不用说了,肯定是四傻子又说了很多好话,于是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木槿也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后来看到花姑子,小白心里不以为然,他想这个花姑子那么臭,就同四傻子似的,是个野种,而且他在骗你啊,小丫头就只有你当个宝,不过小白同学心情是很不好的,也没有同她搞这个问题,就故意给她出个难题,给我讲给故事吧。

讲故事,没想到正是我家木木的强项,小白心情不好,可是正好我们的木木心情好啊,于是大手笔,海的女儿,给你来点教育,原非白,木槿这样想着。

原非白愣住了,因为木槿无意间这个故事,正好击在他的心门上,锦绣是要像这个小美人鱼一样为他牺牲吗。

他是那个王子一样,没有心得看着她去牺牲吗。

这个花木槿的嘴巴怎么这么毒啊,所以他越想越生气,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要帮着你的妹妹来说我,我不是那个蠢王子。

他看着木槿,可是木槿的目光就像莫愁湖水一样平静,安详,好像看清了一切世事,又像是法门寺里的菩萨的目光一样慈悲,非白的心又平静下来,可是又愤怒,你也敢来对我说教,就好像在玉郎君时的那种感受一样,你自以为是来救我,教训我吗,这是男子汉的自尊心,我不须要,我是原非白,木槿害怕了,非白更不开心,你怕于是他抱住花木槿,对她巩吓:永远不要背叛我,不然把你变成泡沫什么,你连那个白痴原非珏都不怕,那个将来练成武功忘记你,杀了你都不怕,却来怕我?

没想到花木槿一点也不怕,还说先让她吃饭,于是非白气结,果然是有其妹,必有其姐,都不怕他了,很好,回去的路上,非白的孩童心又上来了,想占据花木槿的所有心思,也是一种试探,看这她对这个花姑子有多爱,就同花木槿一起玩抢花姑子来了,韦虎同志当时惊着了,为嘛捏,因为他自第一次见到原非白,五年前,原非白就同个小大人一样,不会像普通孩子一样笑,一样哭小小年纪就运畴纬握。

果然花木槿就给当宝贝似的,小白那个恨哪,你果然对那个小红毛更上心啊。

木木抢到以后,一路小跑上去,对他说非白你不是好人,原非白哈哈大笑起来,嘿!没想到给你看出来了,不过不要紧,你是逃不了的,小木丫头。原非白在心中­奸­笑,你就等着我怎么拆散你和你的小红毛吧,谁叫我喜欢上了你呗,你妹妹欠我的,就由你来补吧。

好,然后天热了起来,原非白与木木之间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原非白对自己相当自信的,凭自己的容貌和才情,有哪个女人不对自己投怀送抱,木槿明明对自己动了情了,只不过是放不下小红毛罢了,这一日湖心亭画画,原非白画着小鸭鸭就在想起了花木槿,明明是姐姐,比起锦绣却又臭又小,他想着不知为何就想笑,心想待会儿,木木过来,定要戏弄她一下

也好让她明白,莲花就在她身边,要及时掌握行情,不要放弃他这只潜力股,只要仰头一摘。

果然木木来了,大嗓门像三娘似得,他就调侃了一下,就招木过来看画,木槿当时眼中冒出了闪亮的崇拜之光,于是非白就戏弄她。哎,她还脸红,很开心,被比作小鸭鸭很开心吗,还是她们家乡的鸭鸭很漂亮吗,后来一想,对头,以为自己是莲花了,于是小木这就中招了,当然面子上下下来,非白想小胜即好,穷寇莫追,便敢紧让她帮他题一付字,受了刺激的木于是写了一首千古流芳的爱莲说,

非白差点惊得跌倒,心说,妈呀,这是谁戏谁呢,

这个文采绝然哪,原来我还以为你写给小红毛子的都是从宋明磊那里抄来的,其实都是你自己作的?

于是非白收了戏谑之­色­,认认真真得读了起来。

木的心理紧张了,心想没事我­干­吗题这个哪。

非白看到了木槿的羽毛笔,写了一下,一开始没写好,但很快掌握了规律,不由赞道,果然巧思妙想啊!

非白终于明白了小五义将来会在原家争霸战里会饰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因为藏得最好得,也是小五义一直想保护的这个木槿。

不是因为像碧莹一样的纤纤弱智,而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仁者,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呢,非白心中有了一计,便对木槿说,让她题字,非白心想,如果你敢题了,就代表你归顺我了,如果不敢题,你必然有二心,怕同我踏雪公子有任何关联,不敢成为我的枕边人。

如果你敢题了,我立刻把我所有的心事告诉你,然后也要你同样对我坦诚相告,你和小五义的秘密,小五义是不是都同锦绣一样有野心等等,如果,你不敢题,今晚就把你变成我的人,让你永远也没有机会胳膊肘往名拐,像你这样的才华之人,唯有我踏雪可得之。

这时的非白想得远比木槿的什么移祸江东要远得多,而木槿想如果拒绝他,一定会激怒他,便题了,然后又要求把画送给她,原非白傻在那里一分钟,没想到她会这样,四两拔千金地解决问题。

非白的小九九又在那里转啊,哎!你这是真心想要我的画吗?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真心顺服我啦,还是这个傻丫头,压根没弄明白?真要我的画。

于是他兜兜转转间,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无法言语的酸甜,原来自己遇到了一个对手,一个妖­精­,一个自己倾心的人。这样一个­精­灵,我该怎么办呢,于是非白的心里豁然开朗,对她灿笑着,木槿若喜欢,就让素辉裱了收起来吧,木槿也是很高兴的样子,非白看到她笑了,心里更加柔情了起来,看木槿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竟然甜密了起来,心想,以后这就是长伴自己的­精­灵是如此灵动,有才华,以后这一生又该如何快乐,于情不自禁地吻上木槿了。

宋明磊在西枫苑里有内线,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非白同木越来越不对劲。

心里那个恨也是与日俱增,可是又为了六六文会,还有那个好­色­的原非清,没办法。

所以耗在哪里,他在选宝玉详首饰的时候,没想到碰到原非白,原来他在为木槿选首饰,他便故意挑走了非白想买给木槿的耳环,当然是不动声­色­的。

非白不想同宋明磊争,因为是自己的部下,而且买给小五义众兄妹的,你也不能强迫他承认是买给木槿,同自己这个作爷的争吧,人家说买给碧莹的,你也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人家早来一步,不太好意思争。

于是非白索­性­放弃了买首饰送给木的想法,必竟自己已经把母亲的信物东陵白玉簪送给木木了,而且木木好像不太爱戴首饰,Сhā花,扑粉的,汗颜ing,非白有点想自己的魅力还是差一些。

不然木应该是女为悦已者容啊,当然若­干­年后遇到月容,更汗,彻底理解什么叫女为悦已者容,当然这是后话。

于是非白就命人作了上千盏小宫灯,特别配西枫苑的,而且添了最新流行的词赋诗画。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了,非白在心里感叹,如果不爱木槿,何至于讨好木槿而作这么多,如果像以前一样,他只要一吹火烛要了她就好了,何苦这样屈意奉承呢,他忽然惊觉自己对木槿已经过分了,不是为了移祸江东,不是为了弥补锦绣,而是为了这个木­精­灵啊。

果然木槿看到这宫灯开心地笑了,非白心里也好生高兴,他发现木槿在凝视着他,目光中有着一丝温柔,一丝动情。

非白也温和地回视着木槿,他是在鼓励木槿要接受他的爱,可是木槿还是在犹豫,接下去,我没有写出来的是,第二天,非白称一天天好,就拉了木槿给她画了一幅画。

这是在第二卷末在木槿在晕乎乎时记起来时,提到了一笔。

木槿一直想去看那幅画,可惜,接下来,在馆陶居,她就从锦绣的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心中的难受如晴天霹雳啊!

大家有姐妹的想想听到姐姐妹妹受了欺侮时的心情,有邻家小妹妹的,也可以以此类推,恨不能暴打一顿那个畜牲一顿啊!

木槿愣了好几天,心中的悲愤化作一股作气的报仇,非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有想到木槿听到锦绣受了柳言生欺负的原因。

一开始还以为木槿是因为听了锦绣对她说锦绣同他的旧事呢锦绣不肯见她,连说没有,来的时候又如何难受,非白想会不会是宋明磊因为妒嫉而乱说了些什么呢,好,于是非白就连夜拷问宋明磊。

宋明磊是四磊公子,而且是四品官员,如果不是仗着恩主,非白是不能这么作的,可是连韩先生也拦不住,于是非白与宋明磊之间误会日深。

宋明磊擦着嘴角对非白说:“是白三爷折腾她吧,你忘了答应我们小五义什么了。”

宋明磊把木槿托付给非白的事是于飞燕也知道的,于飞燕同意了,也是出于一种私心,因为他也不在想把木槿送到西域那么远的地方,锦绣也是这么说的。

锦绣又是木槿的亲妹,于飞燕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非珏是痴儿的事,人人都知道的。

而且飞燕也不知道木槿会真得先爱上非珏那个小傻子,于是就这样误会接着一个误会断送了木槿的终生,可是宋明磊把木槿托给非白,就是不想让木槿去西域,二是知道非白喜欢锦绣,不会对木槿动情的,可惜,明磊千算万算,却算不过一个人心,一个命运,一切都出乎了他和锦绣的预料,就是说木去小白那儿是小五义受意的宋明磊把木槿托给非白,就是不想让木槿去西域,二是知道非白喜欢锦绣,不会对木槿动情的,锦绣觉得非珏是痴儿,西域又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拆开了木和非珏送给了非白。

木槿和非白还是走近了,宋明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责问非白,我是让你来照顾她,不是让你耍着她玩,她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要纳为妾的女人,她是我宋明磊的义妹,也是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最后一句就差没说出口了,非白了怒了,你不过是我原家家奴也配同我这个口气说话。

就让韦虎折腾了宋明磊,如果不是韩修竹拦着,非白就要把宋明磊的骨头给折了,非白最恨得就是宋明磊口口声声提到非白配不上冰清玉洁的木槿,宋明磊对原非白没有好感,认为非白无非就是因为锦绣,退而求其次才接了木槿,而且没有告诉木槿关于锦绣的事,根本没有诚意。

可是非白又如何启口,他作为男人最大的羞辱呢?于是铁鞭道道向宋明磊招呼上来,当然后来也使明磊心怀怨恨,清泉公子冷笑不变,心中却想,原非白你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定会加倍奉还。

明磊被非白关进柴房里,明磊不是不能离开,他也想知道木槿的的病情,也不作申诉,非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长相守,这是木槿最爱听的曲子,也是木槿最想学的曲子,木槿终于醒来了,非白却以为木槿死了,他赶过去,想亲手给她穿上嫁衣,心想我原非白的人,生不能同寝,死必同|­茓­,一路上热泪滚滚,心想说到底,都是自己害死了木槿吗,如果没有他,木槿又怎么会被折腾得这样早夭,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得是一个不详的人。连连害死了自己身边的最喜欢的人,想起小时候,韩修竹给他算过一命,乃是西方白虎星的命格,但命过硬,会克尽周围所有的人,所爱之人必会离自己而去,他心中的难受无法言喻,韩修竹只能在后面急急地跟着,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是真得动了心了,他在想少年人还是多情,爱上了妹妹,又放不下姐姐啊!

他却不知道非白是真心爱惨了木槿,这一刻的非白根本万念俱灰,什么中原霸业,一统天下,竟不如木槿甜甜地对他叫一声:三爷。他一过去,却见木槿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雨中挪着,韦虎赶过去,跪在地上求木槿,可是木槿却绕过了韦虎,向前走着,非白再也忍不住了,使轻功过去,颤声问着:你要去哪里,他心里最害怕的就是,木槿你不要抛下我啊,娘亲抛下我,锦绣也抛下我了,难道你也要抛下我吗,为何你们一个个如此狠心呢,要这样折磨我呢。

木槿摔了下来,非白也被她压了下来,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跳了,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这样,十岁那年他被人抬起梅香小筑,谢夫人看到他那一刻,非白还想忍住痛对谢夫人一笑,可是谢夫人一看非白的双腿的血洒了一路,非白的腿上还缠着一支西番莲就立刻昏倒在非白的担架上,十岁的非白忍住剧痛,抱着谢夫人的身子,拼命叫着娘亲,可是娘亲的眼角带着泪,看着她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对他说道:“非白,我苦命的儿啊,是母亲对不起你。”

说完,谢夫人就在非白的小手吐出最后一口呼吸,悲伤地看着他,死不瞑目,非白傻在哪里,大声地叫了起来:“娘亲,娘亲。”

非白第一次哭了,然后永远梦中出现的便是谢夫人看着他的表情。

因为昏死了好几天,非白醒过来的时候,谢夫人已经入殓了,非白却连他的妈妈葬在哪里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他的父亲为他的母亲守灵三日,不吃不喝,人像疯了一样,然后把谢夫人葬在一个绝密之地,根本没有人知道,连非白,原青江也不肯说。

木槿压在非白的怀中,非白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一幕,他的心中开始有些崩溃,他求神,不要这样带走木槿,木槿哇得大哭了起来,中气十足,大雨磅礴,没有人知道,非白也哭了,雨水挡住了他的泪水,那悲伤的,又感慨万分的泪水。

木槿呆在那里好几天,为了唤起木槿,非白破例把宋明磊给放出来,也放碧莹进苑子,可是木槿就是不说话。

宋明磊明白木槿在想什么,理解她的感受,因为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可是非白在,他又什么也不能说,宋明磊只能走了出去,他刚走出西枫苑,就倒下了,碧莹哭着扶着他回了清竹居,­精­心照顾他,这几日宋明磊不是不知道碧莹对他的好,怎耐他不是一般的人,于是一般的女子也进不了他的心了。

非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长相守,木槿在听着长相守时,才会眼光放柔一些。这一日,他来到练武场,却见木槿认真地在那里等他了。

以他的聪明,他自然是知道木槿下了决心要完全展示自己的才华了,可是为什么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非白有点自恋地想,如果是为了同锦绣来争他该多好啊!

渐渐地他明白了,其实这个木槿是为了锦绣,还是为了锦绣,是为了锦绣不情不愿地嫁给老头子吧,是为了帮锦绣能做个正室吗?

他带着很多的疑问,继续帮着木槿,他很高兴,木槿肯对他敞开心胸,完全展示了她的才华,有很多见解,非白翻遍史书,亘古未闻,两人放开了各自重重心房,讲出了自己对于理想国家的治理方法,很多尽然不谋而合,非白心想总算找到知音人了,那种开心可想而知,韩先生认真对他说,此女子,既有如此才学,尽能藏于陋室五年而不被人发现,城府既深,不能得之,宁可毁之,请三爷慎思。非白想这六年来,几乎每年每月每天,越过围墙,就能看到她在那里浣衣,每年冬天,梅花开的时候,她就在围墙外面晃攸的平凡女子,却不知道有此等惊天的才华,当然他不知道,木槿每年腊月看梅花的心情是为了能采几枝换钱。

他有些相见恨晚的感慨,同时乐观地想着现在木槿是他的人,自然是会帮着他的。不会离他而去,他嘱咐谢三娘一定要细心照顾木槿的日起居。

是的,这很像我们生活,有很多人,我们认识很久了,但却并不了解,很有可能在一个巧合下,在快要分离之时,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竟然是自己要找的人。

只恨造物弄人,再相见却已是晚矣他问起木槿为什么不到紫园来效力呢,木槿仅仅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正是木槿的伤痛,木槿想,如果当初真得能进紫园,也许就能为锦绣庶风挡雨了,非白找到了碧莹,这才知道木槿为了照顾碧莹,对木槿的为人更是感动异常,于是对木槿很好很好,想弥补以前与她的擦肩而过,以及刚来西枫苑时对她的冷漠。

这一天,他看木槿在同韦虎很认真得探讨暗器,暗自心惊,木槿到底要怎样呢,然后木槿连续消失了好几天,非白忙着同宋明磊布置,中秋之夜对会非清回原家的事谊,两个男人表面上还是和好如初,可是心中各有一本帐要算,两人在花园里散步,却见谢三娘正在怒斥一个满脸是泥的丫头,正是木槿,非白让谢三娘退下,替她擦着小脸,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木槿看着他泪盈满眶,欲言又止,非白的心里也痛了,再看宋明磊,也是一脸凄怆,宋明磊何尝想让木槿吃这样的苦呢。

谢三娘帮她去打扮打扮了,非白看着木槿有些呆,心中却想,这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没发现他的木槿原来可以这般貌美。碧莹也来了,非白心中不悦,但面子阿米尔一番话说到非白的心坎里去了上还是要招待招待的四毛子的人,阿米尔一番话说到非白的心坎里去了,西枫苑里以往是没有小姑娘的,所以一般不过七巧节,这回一下子多了两女孩,非白也想让木槿高兴高兴,就微笑着由得木槿同碧莹,宋明磊一起扎巧娘娘,看着木槿许久不见的快乐笑容,非白也很高兴,碧莹为宋明磊弹了一首广陵散,不想把非白给震住了,这小五义还真是能人辈出啊,这个女孩的琴音中竟然也有一股微微的霸气,这只有熟通音律之人才能听得出来,于是非白委婉地要求碧莹合奏一曲,于是非白用心地想把琴音勾出碧莹的心中所想,他听出来这个碧莹心高气傲,也不是一个心甘寂寞的人,但是这人女孩心地存良,还不至于有什么恶心,不过是感怀于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罢了,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傲气和胸怀,更何况是像碧莹这样才情高的人呢,于是非白的琴音柔了下来,就只有木槿傻傻地为碧莹感到骄傲万分,还不知道差一点非白就要了她的命,。后锦绣忽然出现,非白的头有些疼,看得出来锦绣来势不善,心中也甚是不悦,我求你回来,你又不回来,我找到我的幸福了,你又拆回来了,锦绣要求非白为他再奏一曲,非白不想让木槿难堪,便奏了一曲长相守,锦绣的剑舞还是那么漂亮,仿佛就想以前,两人在赏心阁里练武,画画,弹琴,锦绣与木槿一同出去了,非白立刻让韩先生去查一下姚碧莹这个人,韩先生也感觉刚才那琴音不似一般人能弹出来的。

看着锦绣表面平静,非白心中着实恼恨,好在他一向忍功一流,就如同恩主一样欢迎着锦绣。锦绣自认为这世上最了解的人可能有三个,一个是木木,一个是非白,一个是柳言生。她微一沉吟,便要求非白一曲长相守,正是两人定情之作,那一天明月之下,她坐在非白的怀中,非白险险地失了控,在自己的颊上落下一吻,若非韩先生到来,可能,非白的第一次就不是我们木槿了。这一曲长相守,锦绣不知聪明如木槿却已猜出两人的情事来,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翻江倒海,非白微一恍惚,锦绣知道他并未忘情,便喜中心来,开始为木槿讲放,家姐­性­喜摆弄些稀罕玩意儿,木槿拿出长相守,非白心中如巨石抛入深潭,何等惊讶,此女究竟是何样的人啊。会做出这种可怕的武器来,脸上分明挂着羞涩,看到他时举动失措,充满了爱人的慌张,为何会有如此巧思妙想,同时心中又万般宽慰,这个­精­灵已经属于我的了。

当下所有人都惊了,连同那个阿米尔,要说阿米尔对木槿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因为她是第一个看了自己­祼­体的人,尽管只有上半身,可是阿米尔还是觉得很羞愧,因为木丫头是庄子里的女­色­魔啊。他心中安排过无数遍要杀木丫头,或是要阻碍她进玉北斋,嫁给非珏,因为他那时傻时疯时清醒时聪明得惊人的主子,无论睡着醒着,无论作什么,只要老头子(果尔仁不在)便是望着天空,长叹,木丫头,你在作虾捏,傻的时候还哭,疯得时候还­祼­奔过一次,小阿米尔想,已经得罪了这个女人,主子又那么喜欢她,如果真进了门,自己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啊。而且正是果老头子叫他一直监视着木头,可今天看来,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杀不了他,还有那么一丝丝感慨,为什么果老头子就这么不喜欢木头呢,如果为少主所用,不也是很好的吗?可惜等到小阿米明白为什么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非白心中柔情缱绻,恨不能把这些个人统统赶出去,好单独同木槿聊天,好把木槿的脑袋砸开看看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呢,可惜他第一个不能赶得就是锦绣,然后小五义出去了。

木槿花西月锦绣 外篇 海大说书版-原非白番外2

章节字数:8433 更新时间:07-10-01 14:49

那时,我们的小段段正好啊从家里出来玩上元节,他一遍冷冷看着,一边想也不过如此,就是同苗家的泼水节正好相反,人家搞水,这边人搞火,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守备实在是弱啊,他心花怒放,正在心里哈哈狂笑,­奸­笑,一大堆人过来了。哎,这个东庭的人的确是多,连我这么高武功的人也被挤了,他心想,可惜了这么多人,如果一心团结,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人能抗击吧,可惜是一团散沙,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他心中冷笑着,这时烟花怒放,把他的紫眼球也吸引了过去,不错,我买一些回去,给父王和绿水玩玩。身边的侍丛给挤走了,他也不担心,有着而且怕什么,这时有人拉住他的手,他心中一紧,却见一个娇俏的向影站在身边,这个女子站在暗处,他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她说话,看样子是认错人了。他正想冷冷地甩开她温暖的手,这时一支烟花升起,照亮了她的脸,他一下子愣住了。

有很多大大说啊,为嘛小海不把木槿给弄得漂亮点呢,这个,偶想说得是,偶从来都没说过木槿长得丑,人旦有美丑之分,但人的美丽瞬间却是最难掌握的,再美的人,如非白也有被木槿糟蹋的糗样,再丑的人,如鲁先生君翠花,在救木槿时也有光辉的一面,当人们被心中强烈的暗示给照亮时,这时的美丑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而这一天,段段有些冷,正好这一天木槿化妆打扮了,的确是很漂亮的,而且烟花一下子燃起,照亮了木槿那种­鸡­婆似的一片关心温暖之美,简言之天使之爱,我们的段段-天生的魔一下子被竟然觉得恍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啊,小魔日后有幸看到了花西诗集,对这一首词备加赞赏,常常一人对着这句词傻笑半天,因为他一直以为这是木槿为他作的,这是后话,小魔当然立刻振作,冷冷地瞟向她,烟花落去,是间谍,来刺杀他的,或是勾引他的,段段这样想着,看到木槿拉着她走,又想,我怕什么,对于女人,我小段可是从来没有输过啊,而且,她看上去是个处吧,身材骨胳好小,不像是生过孩子的,段段习惯­性­地想着,往木槿的身材方面瞄了又瞄,可惜俺们的木槿还当是锦绣,心疼了半天。到了一处僻静处,小段任木槿拉着他的手暖了半天,嗯,这服务不错啊,是挺暖和得,要是能再靠近些,把衣服脱了更好,这时木槿开始流着泪说下去,姐姐情愿为他长一双紫眼睛,小段一下子惊了,因为没有人说过这种话,当年她娘亲不像木的娘亲那么幸运,生下来还能陪着两个女儿走过一段时间,小段白娘亲生他的时候,就被很多姬妾欺侮。生的时候又是难产,老王爷什么女人没有啊,更何况是个胡人,就冷冷对大夫说,一定要保住毕业孩子,大人再说,于是小段生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自己拆开母亲的肚子生下来的,连大夫都吓得跌坐在地上,他活了下来,母亲自然死了,老王爷本来想要杀了这个一出生就弑母的孩子。可是当抱过来时,小段对他一睁紫眼珠子,对他咯咯一笑,老头子一看又是个男孩立马改主意了,决定留下他,老头子仿汉人,玩抓周,小段竟然抓得是剑和印,老头子更高兴了。以后一路上宠着过来,可是小段心里却很明白,他周围很多人都害怕他,不敢看他的紫眼珠子,这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愿意这样为他付出,他在想莫非这个女子是不好意思,所以假说他妹妹,(原谅他的作梦啊),可是听他说得又似真得一般。木的泪不停,小段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好歹女人在他怀里很少有哭得,除非是强要的,可是强要得到后来也是欲仙欲死,后来对他死心踏地的,小段的指尖拂去了木的泪,小段的心一动,好烫,木对他笑了,小段也高兴了起来,对了,在我怀里的女人,自然是要笑。小段觉得把面具摘下来,然后拉木槿到一处偏僻处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可惜宋明磊的声音传来,他心中记下了木槿的名字,木金?木紧?莫槿?。。。。。。疑惑中,小段闪到一边,看到木槿和一个卓而不凡的男人,还有一个紫瞳绝世美女走了,他心中一动,果然是有一个紫眼睛的妹子,那女人也的确倾国倾城,将来一定要把这两个女人都搞到手。

然后他回叶榆,调查两姐妹,踏雪公子,然后光义王同窦家秘密接洽,同意偷袭西安,帮窦家牵住原家,豫刚王也是个主战派,小段雄心勃勃地请战,老头子一乐,不愧是我儿子,也好,让他去练练,得些功名,等将来反光义王时也有威名。那时的小段其实并没有纵容士兵屠城,事实上他打算是先找到木槿和那个紫眼美女的,然后再考虑同老头子接点,正好可以饶道杀回叶榆,没想到随行的胡勇却禁不住,然后就发生了西安屠城。小段看到木槿看到她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心中很是得意,那是一种征服的快感,没想到还没有笑到头,宋明磊过来把木槿给抢了。小段心中万分痛恨,并认出了这个男子是上元节那天找到木槿的人,心想此人屡次坏我好事,定要当着这个女人的面杀了他,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他的手中还有木槿的裙幅,竟然在满是血腥味的战场上漂出一阵温柔的香气,冲进他的鼻间,正是上元节那天那令他恍惚的味道。小段当着木槿的面杀了明磊,杀了一千同木槿同生共死的热血男儿,又利用她杀了残存的原家士兵,以为砍了木槿的枝丫,从此便是他的奴隶,却不知便成以后他一生的悔恨。

当锦绣第一次被柳言生BT污辱的时候她心里多想要同木槿在一起啊,可是木槿却只想做一只缩头乌龟,就连过一趟西林,都会被暗神给伤了,她怎能再相信她的言论,是木槿无用无心啊,锦绣一直对自己这样说着,只有自己才能,等醒过来时,才发现,这个鲁***本是最聪明的,根本就是大智若愚啊。

(海飘雪将扇子打开,又收了回去,长叹)造物弄人啊,又有几人能逃出这十仗红尘。

于飞燕后来知道的救了木槿的主子竟然是小白,而且就是那个和锦绣拉拉扯扯的人,心中很是不悦,以后在洛阳城里也没有对他好脸­色­过,非白知道前因后果,但没有去怪他,心中也万分怛心木槿的未来、木槿的下落,这时非白前来,衣衫不整,胡子也不刮,脸­色­也不好,燕子也有些惊讶,冷冷地听完非白的建议,心下感动,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为了木槿要私盗兵符,这可是死罪啊,就算他是原青江的儿子,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吧,木槿还说他要夺取天下,现在的他分明是一个为情爱所困的少年人,早已没有了在桂园同老五拉扯的自信与小资情调啊。当下哈哈大笑,其实太算你三公子没有盗出兵符,我于飞燕为了我家四妹也是死而无怨,走吧,当下点齐了燕子军的亲兵,前往西安,接下去非白到底允诺了暗神什么,到底怎么会走路的,我只能在第四卷中揭开秘密了。

但是当非白救出木槿的时候,其实早已是疼痛难忍,可是木槿还是怀疑,心中愤怒难当,就差没有一口气吐血吐个­干­净了。然后木槿又怀疑他下毒,那可是多么珍贵丹药啊,他是化了多少办法偷出来的啊。于是就硬塞到她的嘴里了,非白默默地为她清理伤口,手上是不小心用了一点力,果然木槿发飙,把他捶个内出血,非白再也忍不住像在离别时那样,口出恶言,如同一个正常的小男孩:你别拿锦绣那档子事噎我,说来说去还不是我不及你心上那个会装傻吗。木槿看着他,明显不信,非白感觉自己心血上涌,赶紧愤然地放开她,坐到一边去打座了,过了一会儿,木槿似乎睡着了,非白想,再过一会自己身上的药力可能要过了,就不能再动了,便忍痛抱着木槿出了情冢,来到紫陵宫的门口,他想小坐片刻,等救兵来到,腿上的疼痛慢慢现了出来,像针扎一般,木槿在梦中哭喊着宋明磊的名字,非白心中也是难受,不知道这几天,木槿吃了多少苦,他很想问段月容或是别的南诏兵有没有欺辱她,但又不敢问,怕伤了她,又怕她更是误会下去,到时两人的隔阂欲深。他轻唤木槿,木槿醒来,看着非白哇哇大哭,紧紧抱着他,非白的心中又是难受,又是开心,这是两人自生生不离以后第一次这样和平共处,木槿也是第一次这样依赖地在他怀中哭泣,他紧紧抱着木槿,腿上的痛似乎也好了很多。这时暗神出现了。Сhā入生生不离一段:

那年中秋之夜,非白心里想着,上次写信给父候,要娶木槿那事,也不知是何回音,他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为他整理衣袍的木槿,心上柔情涌动,以后这个女子就能陪自己一辈子了,心想自己万不能再犯锦绣的错误,一定不能让宋明磊、四毛子给得手了。且说那原非白心上想示情,却又碍于自己是个爷,怎可向个小婢女山盟海誓呢,便一动脑筋,婉转地柔声问道,木槿想要什么赏赐。可惜咱们的木槿脑中想得却是如何翻山越岭地去见非珏,于是便笑说什么愿望都行吗,哎?小白的小九九又开始转了,你莫不是想让我放你去非珏那里吗?偏小白又早已把木当作自己人了,于是像个小孩似得口不择言什么忘了你,三妻四妾,谁会记得你这个丑丫头之类的。果然小木的脸­色­变了,小白想要收回已是难了,木槿便笑着说出她的理想泛舟江湖,那个时候小白还不知道这个理想是燕子提出来的,不然燕子可能在当时就会遭到迫害了,小白心生愤怒,满心想得肯定是要同四毛子泛舟江湖,好离他而去。又听她说到命不久矣,心里更是慌乱,于是便像个男人一样动起粗来,以证明你是我的,木槿挣脱了她,却在那里捂着红红的小嘴对他笑着,像个大姐姐似地,我的三少爷啊,等你荣登大宝时再记得我再说。非白心中要把满腔情意说出来,却又想到一生命苦的母亲那珍贵的泪水,心想,对啊,木槿也是丫头出身,一定是有些自卑的,她如此聪慧,怎能不明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我那可怜的母亲已如何不是被人冷落的命运,更何况木槿又有个如此美貌的妹妹,一直以来,定是锦绣占尽了风头罢,她难免失意,以为我会移情别恋,非白以恼起来,是了,在玉郎君迫我之时,你也曾说我原非白贪欢寻新,我是喜欢过另一个女子,那也是她嫌弃我填房出身,腿脚不好,一心想攀高枝,先离我而去的,你怎可将我原非白想作那三心二意这人,世故无情之人呢。(海飘雪假装一拍说书木,喝到)当时原非白便一片冷然,冷冷地吻了下去,却深深辗转反侧,一个缠绵而热烈的吻啊,(海飘雪脸红了,双眼都是星型,流着口水,呆在那里)。非白感到木槿的回应,心中也是柔柔地喜悦,心想你未必如你想像的那般无情,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我了吧,这时素辉雄鸭子的叫声传来,非白有些恼意,这个小青春豆,然后又一惊,自己怎么也同木槿一样这样想素辉了呢,难道是近朱者赤了吗。

上车时,非白像个男人对自己的娘子一般说道,好好在家待着,木槿对他一笑,看着她的红肿的嘴,又有些情yu上升,就想在今晚狠狠要了她,让她再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别人,好在踏雪的忍功一流,把火给扑灭了,具体怎么扑得,大家自己想像。在紫园里,非白淡淡地应酬着,看到一身盛装的四毛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非珏还是傻傻地听着,看着,也不发一言,非白发现靖夏王对非珏特别好,他心中一动,想来靖夏王果是要政治联姻了。靖夏王以前从来没有对非珏介绍过她的女儿,非珏把红脑袋凑上前去几乎贴着脸看淑仪,像是一只狗在努力认人,后者吓得轻叫一声,像是被一只狗舔到了。原非白淡淡笑着,心想,这个野种好本事,借这个机会揩油公主啊。非珏又过来给他这个做哥哥的行礼,两个人自然场面上是兄弟相亲相爱,非白还和蔼地轻轻问候着四弟:最近读什么书,非珏愣愣地说花花诗集,大伙齐声暴笑,众人对他印象更糟,可是非珏却如平常一样,只是坐在他边上闷头喝酒,大家作诗,原非白心中又有些恶作剧,便轻声问,四弟有何妙句,念出来大家共赏,非白想,你不是爱装吗,你今天在这越装,越丢尽你突厥的脸。非珏默然,大眼睛盯着他,满是恨意,果尔仁正要为非珏打圆场,非珏却站了起来,朗声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众人皆惊,非白心中如波涛汹涌,这是花西诗集里二的诗句,这个非珏竟然这样念了,原青江其实比他更惊,哎?!我这个儿子什么时候会作诗词了,而且一鸣惊人啊。但那时已听说了二人为一个丫头在争风吃醋,原非珏打上门,又哭又闹的事,已是庄子里传遍了,一下子就明白两个人还在斗法啊,这个非珏这首诗里满是相思之意,看来终是红尘的种子在他心上发芽了?原青江微笑说好,赏了非珏宫中御赐的玉板指,算了今年中秋的诗魁了。非珏这首诗正是打在非白的心上,非白心中妒恨,没错,天下闻名的踏雪公子竟然妒恨起自已又傻又痴眼睛又不好的红毛弟弟来了。这时听说有人逃进府,非白也担心木槿有没有事,后来锦绣去搜了一遍,说没有才放下心来,回过头来,却见四毛子也在同身边的果而仁那边用突厥话窃窃私语,好像提到木槿和碧莹,果尔仁回了他没有事,请少主放心,非白明白这个红毛子了和他心中一样在担心木槿,心下更坚定了信心一回西枫,今天晚上铁定要和木槿同房,先不管原青江许不许他木槿。一回来,非白却发现木槿不在,心中担心起来,把两个冷面侍卫差点给骂哭了。三娘也担心起来,西枫苑里大伙忙得团团转,小白就差没有要把梅树襞开来,看看木槿有没有藏在树心里,或是逃到床地下去了,非白坐在木槿的床里,心中却想,会不会是木槿知道了他今晚猴急,先得了风声给逃了。好在木槿回来了,一下子躺在床上,他立刻把她抱过去,木槿的身上好香,他问过她好几次,是不是爱洒香粉,木槿总是笑得前仰后翻,脸红了,然后他会进一步地嗅香,两人闹作一团,好几次,差一点两个人就,啊。。。。。那个了。。。。。。这方面,素辉要付主要责任。因为小青春豆总是不识时务地闯进来,然后原非白淡笑着叫他出去,心里那个把小青春豆骂了个十七八遍,这一回,非白听着木槿唾沫乱飞地说着,有些发傻,你这是骗我的呢,还是真得啊,说得很真啊。后来非白决定相信木槿,抱着木槿,轻声问她你愿不愿嫁我呢,没想到木槿又是装傻,非白的骄傲的自尊受到了严得的伤害。他抓住了木槿,历声说,你如何不识好歹啊,木槿倔强地不肯发声,非白心中也是万般恼恨,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盛怒之下把木槿给弄伤了,他放了木槿,木槿立刻缩成一团,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一般,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非白心中不忍,又怪自己,如何又像原青江当年那样,明明在屋里同娘亲缱绻,却不知为了什么,总是不欢而散,有一次他清楚地听到原青江在屋中大声喝道,你心中只有那个人,我原青江到底有什么不好。

原青江总是开开心心地来,半道里愤怒地离开,现在想来,他能够理解原青江的心了,可是原青江走后,看到娘亲,也是这般缩在角落里,瑟瑟哭泣,过了几日,原青江又会回来,搂着娘亲长叹一声,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孽啊,非白长叹一声,心想,你便也是我前世的冤孽啊。非白替木槿包好伤口,紧紧揉着她沉沉睡去,心中口中都发誓着,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了,非白的小孩脾气又发了,连要送给木槿的生日礼物都忘了给她了,夜半非白冻醒了,却见木槿搂着他睡得极深,不是因为爱他,却是因为很冷,非白心中自责,自己其实应该对木槿再好一些,才能赢得她的心,以前自己不也是以貌取人,从来没有将木槿放在心上么,这才给木槿和四毛子有了机会,如此想来,其实四毛子眼睛虽不好,神智也不清醒,却是用心去看人,故尔才能看到木槿这样一个玲珑之人,而木槿这样的小心谨慎之人,亦才会把心放在对她一心一意的四毛身上吧。非白叹了一口气,更紧地搂住了木槿,木槿翻身爬到非白身上,可怜的非白又起了反应,更加睡不好,又不能动,只能一夜长叹等火慢慢熄了,让木槿睡在上面一直到天明,非白早上起身,理了理压皱的衣服,亲了亲木槿的小红­唇­,走到门外,痴痴地站在门外,心想何时才能让木槿心甘情愿地在他身下宛转承欢,口中呻吟着他的小名。。。。。正当非白作着一系列的春梦,三娘走过来恭敬说了一声,三爷,非白比了个手势,叫三娘别说话,免得惊醒了木槿,便回赏心阁沐浴更衣,然后吩咐三娘把木槿搬到他的屋子里。少年男女,­干­柴烈火,正常正常的,而且非白刚处于青春期,又被木槿给开了苞。。。。。。这个嘛。。。。。。。这一天又是给锦绣过生日,他心中想着要给木槿生日礼物,又担心她伤口还疼,就抽空想回西枫苑看看木槿,半道上锦绣给截了,万万没有想到木槿正好给他的好弟弟给抱到同一个地方。这个巧合,非白傻了,锦绣傻了,木槿也傻了,总之场面混乱,木槿万般柔弱地坐在地上,手上还流着血,­精­心装点过的脸蛋如此娇美,明明场合不对,时间不对,气氛不对,非白还是着了魔似地想上去咬上木槿的小嘴,木槿的泪水涟涟,非白知道都是为了他和锦绣,只好像被抓住偷腥的男人一样,心虚地问道,可是疼痛难忍,其实答案他都知道,木槿把手伸给他,总算还对他有情,但将他抱了起来因为老头子,­色­魔,还有他不喜欢的奉定都在,总不能真得这么做吧。原青江一说把母亲的妆盒送给木槿,非白就开心了,拉着木槿坐在席上,给木槿夹这夹那,心中万般开心。他就怕原青江把木槿许给老四,因为他听说四毛子也给老头子写信要娶木槿,可惜果尔仁同时也写了一封反对信。其实非珏的这封信远比非白的信要早,可惜那么一来一去正好让原青江觉定要早些给非珏找婆家,好好利用这颗亲生的棋子,(海飘雪扇子一敲,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心事终虚化啊)。非白得了个空子,只有木槿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她清楚来龙去脉时,早已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一生尽蹉跎啊(海飘雪慢语)。木槿消失一会儿,再回来时,脸­色­苍白,心神不宁,非白怛忧不已。手下把脉,脉像奇怪,心中微惊,这时,太监来报,宫庭剧变,非白前去同老头子商讨大事,非白回来后,却见屋中满是红灯笼,素辉和三娘在屋外头像他道喜,这算是有钱人家少爷公子开正式的包日了。非白踱进屋来,却见木槿口中流着口水,趴在书桌上,哈呼哈呼睡得正香,悄悄走过去,不敢惊醒,却满是柔情,心想她今日便是我的妻了,他轻轻地拭去木槿的口水,木槿悠悠醒来,看到非白,惊地站了起来,非白并不知道木槿在想要恨他什么的,只是在那里柔柔看着他,看她那愤愤的眼神,不由玩心一起,开了一口带­色­的笑话,你看我不穿衣服似得,让我这个做爷的倒不好意思的。木槿没有注意自己的脸红了,表情也柔和了起来,非白心中却一动,果然你还真得想到了吗,那我现在就脱吧。非白对木槿微笑着,想着第一次木槿把自己的裤子扒下来,这时才想莫非木槿那次是真的吗,如果那一天就明白自己的心了,早就一把抱起她了。。。。。非白又在作春梦,这厢里,木头好像回过神来,扬着手乱颤,非白心下更是好笑,赶紧上去抱了她,正­色­说,护我周全,非白虽是倾国之姿,社交场合,政治场合也颇有天赋,可惜在情爱上始终对女人不甚了解,如果不提倒也罢了,一提却将木丫头的神经给挑起来了。木槿的脸­色­沉了下来,非白心中也是万般委屈,只能拿起烛台请木槿好生休息,心想日久见人心,等冷过这段日子,你便知道我的心里究竟是谁了。非白的腿抽筋了,一半是真,一半却是想找个借口让木槿到他床上来,也算是木槿主动过来嘛。。。。木槿帮他按摩得手也乱了,满头大汗,非白心中也不忍了起来,便顺势将她拉了下来,并且呼吸也粗了,手也不规矩起来,木槿一转过身来,对他一瞪眼,非白连自己也管不住,说出了与锦绣的过往,非白心中对自己说是个傻瓜,你现在说,会让木槿生气的,可是非白不想这样要了木槿,因为这样也对不起他以前对锦绣的一片真情。绝代波斯猫有洁僻,感情上生活上都有。他全说出来了,偏偏到了一半,木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酸,非白也是少年心­性­,心中也是血气翻涌,狠狠甩出一巴掌。两人都惊了,木槿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来,非白的好胜心,自卑自傲心,征服欲一切全部的感官被强烈地挑起来,你不是说我原非白肮脏吗,你不是说我原非白卑鄙吗,你不是说我原非白唯利是图,牺牲自已的女人吗,好啊,我以前对你是不够好,可是也费尽心机在哄你宠你疼你,哪里把你当作半个下人,韩先生说得对,女人疼得宠得,但不可爱得。你心里这样想也罢,我就如了你的愿,就这辈子把你困在我身边,你永远不要想自由。木槿掐着非白,非白无动于衷,你掐吧,掐吧,掐得越狠,我原非白就越要困你,非白作为男人的劣根­性­也挑了起来,心想,你别得意,到时在床上我统统把帐给你算清楚。行了半路,淑仪柔情万种地过来让小黄门给他递上绢子,非白看着手绢,才想起给木槿的生日礼物都没送啊,又一想,还想这个­干­嘛,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配我对她好,就该狠狠虐她。可是越行,心里就越是空当当的,心想以前每次父亲宠幸娘亲后都是一付难受,偷偷进得屋见母亲也是一脸倦容,非白小小年纪就在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这样痛苦,为何要互相折磨呢。非白想,会不会木槿和他以后也会互相折磨,两看两相厌,可是却又彼此在各自的生命时深深扎根,无法忘却啊。非白再也忍不住了,便策马奔回,心想,一定要对木槿表白,一定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里已经没有锦绣了,她再恨他,再不爱好,再爱小毛子,也不能阻止我踏雪对你的爱。可惜,偶们的白白不争气啊,看到木槿昂头对他怒视,便满腔热血化作冰,动人的爱情音乐变调了,走音了,原非白又作了和自己的心完全不一样的事。像个山贼土匪似得,把人掠上马,强吻,沉醉中还能不让人拔刀杀他,在心上人的耳边亲呢说道:你不%…%#—%…*…—#¥%#¥,说完一大堆,看到素辉在旁边,还不忘把木槿推到这个软垫上,宣示了一下自己的主权,非白看了看那群呆若木­鸡­的仆人,心想,你们就传吧,传到四毛子耳里更好,让他也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谁的?于是痛苦离去。

木槿花西月锦绣 外篇 前世篇

章节字数:3473 更新时间:07-12-11 12:56

木前世是一大花妖­精­,固执地呆在中国一个深山老林里。后来她爱上一个凡人,那个凡人是个有正义感的生物学家,改革开放后,山里人为了挣钱开矿,他拼了命想阻止人们乱砍乱伐,可是被村长带头给打伤了。人们乱砍树林给百年树林里的妖­精­们的生存空间也带来了危机,木槿因为在这里修练得很多年,所以是最强的妖,她为了能让那个凡人多活一些时间,就不停地把真气输给凡人,同所有的妖吸人­精­气正好相反。树木越砍越多,往日绿意盎然的树林变成了黄土高坡,最后只有生物学家门口的木槿树郁郁葱葱。凡人对偶尔现身的木槿说:快走吧,这里的雨季来了,今年的雨季一定会带来巨大的泥石流和洪水,造巨大的灾难,这里的人都会死,你快逃吧。妖不能动情,这和神仙不能动情一样的道理,会破坏他们的修行,毁去千年道行。木槿不愿意走,她谢谢朋友的美意,不是固执地留下来陪着垂死的生物学家。

人类的愚蠢和贪婪引发天灾,也引来了恶魔。有了恶魔,于是上天也派来了一位大神仙。那个恶魔长着一对红眼睛。于是红眼魔王把紫浮给打了下去,落到了偶们小木槿的地盘。魔王子一边查找紫浮,一边带着礼物来看他未来的新娘木槿,没想到他的新娘长得这个这么难看,还不如她身的边碧蛇­精­长得好看呢。魔王子微笑着把礼物送给了碧蛇­精­,改向碧蛇­精­求婚,请他做他的妻子。木槿把紫浮藏了起来,也不对魔王的悔婚表示难受,她劝碧蛇嫁过去,不要留在这里陪她,太危险了。

碧蛇随魔王子走后,木槿想吃了紫浮,吸出他的内丹,那样凡人就有救了。木槿眼看就要把内丹吸出来了,紫浮醒过来了,一把把木槿抓住了。紫浮本来想把木槿一起抓回天庭,因为她想杀他可是犯了天条,可是看到她那么痴情地救那个凡人,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紫浮反倒反过来劝木槿,你看,你是妖,他是人,你们根本是两路人嘛,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会到地府去喝孟婆汤,然后忘了你,彻彻底底,你拿怕废了千年道行,跟着他一起去地府,喝了孟婆汤,也会忘了他,所有一切有如镜花水月一场空,何苦来呢。我们的小段段那时还是好神仙,模范指导员,可是木槿不听,木槿求他救这个凡人,可是这个凡人阳寿将近,身体根本不能撑下去了,凡人也不愿意走,他要留在这里救村民,木槿于是就留下来陪着凡人。可是白教授死于这场山洪,段段赶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剩,白教授就是木槿所爱的凡人,连尸首也找不着。紫浮看着一片洪水,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只见水面上漂过金燕子和碧蛇的尸体。他们都没有离开木槿,陪着木槿死了。紫浮找到了木槿的一朵漂在浑水中的花,暗中将自己的一滴神血滴到木槿花中,放在袖中带回了天界。

回到了天界,天界庆祝了二大盛事,一是白虎星君在人间修得正果归来。二是紫浮打了胜仗回来,紫浮回来后,却意外地发现袖中的木槿花掉了,甚至不知道何时掉的。紫浮很不高兴,但是在庆功宴上,他问白虎星君可记得在危险时刻有一个女妖曾经救助过他,白虎星君摇头笑道,一切皆是缘,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紫浮觉得木槿很傻,人家根本不记得你了,现在你在人世间白白废了百年道行,何苦啊。

蟠桃宴上,紫浮喝高了,来到蟠桃园中睡着了,忽然闻到熟悉的香气,却见一个小仙子正在吸花露,正是木槿。紫浮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他上前拉住了小仙子,可是小仙子却不记得他了。他很想把小仙子带走,小仙子哭着引了主人,原来是八部天龙之首,青龙神君。青龙说这是他培养的木槿仙姝,紫浮天王为何要调戏他的仙姝。这时白虎星君和玄武也出来了。白虎星君看着小仙子微笑了,可是小仙子看着白虎星君,也不说话,满眼迷惑。紫浮便对玉帝说想要这个小仙子,因为她身上应该有他的一滴神血,理应是属于他的。没想到白虎星君不慌不忙说道,这姝木槿根本是他陪养出来的,他下世的时候,她就跟着他一起下去了,所以说到根本,应该是白虎星君的仙子。所有人都惊了,小仙子的仙龄太少,只能傻傻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呆在那里,最后玉帝就问木槿,仙子,你愿意跟随何人呢。小仙子傻傻的,最后还是走向了白虎星君,当场两个仙人的心就八答碎了。一个是紫浮,别一个就是青龙君,这个时候青龙同白虎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这时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把个白虎恨得不行。紫浮也把白虎恨了,当下说,以武功修行定胜负。青龙附议,玉帝的心里已然不悦了,看向白虎看着小仙子的眼神满是温柔,这个情况很不对头,很不对头啊。不过转念一想,也好,看看基英产物和高贵品种间到底谁会赢。

青龙先同白虎比赛,结果白虎赢了,显示了白虎修行的结果,果然比他在天界修行强。接下来是白虎同紫浮,结果嘛,小白输了所有人惊了,可是小白倒地的那一刹那,小仙子就奔过去了,替小白挡了那致命的一击,于是紫浮不败而败,小白不胜而胜。在爱情方面就是如此,看似弱的一方往往能赢,强势的女人有几个能找到心仪的丈夫,弱不禁风的女人一早都嫁出去了,就胜下我这样的所谓有个­性­的老女人,想想就郁闷。偶们的紫浮那个郁闷啊,小白口里吐着血,却紧紧拥着小仙子,笑昨如花灿烂,他对小仙子说,你果然回来了,小仙子却抽抽答答地。

表面上这件事是完了,可是三个人的心中扎下了仇恨的种子。小紫那是没说的了,没有感情的他一下子心中剧痛,眼看晋升八部天龙的青龙君也是万分愤恨,还有一个却是暗中的一个­阴­谋家,只有小仙子和白虎开心万分。偶们的小紫回去后,气得把仙洞砸个遍,这时他的爱姬过来,款款温柔,小紫就把气都洒在她身上了,至于怎么洒吗,大家自己想像喽。

再说一下人界,人界开始了异变。酒瞳魔王携着爱姬开始向天上挑信了,这时的天庭开始备战,紫浮按理说是重将,可是却按兵不动,坚守银河却不愿支愿天界。珏妖一路打上天界,攻向白虎的西方,白虎苦守西方,可是青龙却不愿支援,估计是为了上次的仇恨。他也知道天界人心不齐是问题的关键,他对小仙子说,你快逃到青龙或是紫浮那里,可免一死。可是木仙却摇头说,我跟了你二世,白虎星君若阵亡于此,天上地下,木槿永世相随白虎与珏妖。(不好意思啊,这个名字就暂且用后世的代着,大伙就知道谁是谁了)

一妖一仙相对时,珏妖认出了木仙和白虎,大笑着,原来如此,珏妖决定强抢木仙下界为妖来休辱天界。木仙却木然地看着他,“何方妖孽?”不认得了?珏妖一下子愣住了,脸皮抽上了,居然有人不认得我了!珏妖攻向木仙,木仙不闪不避,拿着自己的小木剑就要同珏妖打去,珏妖却乘机把木仙挟在手上,重伤了白白带回了妖界。这件事再一次轰动了天庭,然而一直按兵不动的紫浮却第一个冲下山去。紫浮仗着自己是妖仙结合体,冲到妖界比一般仙兵有忍耐力,努力搜寻木仙。

再说珏妖掳回了木仙,木仙还是木着一张俏脸,对珏妖在那里唾沫横飞地说,要怎么怎么她,无动于衷。最后等珏妖说累了,她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真啰嗦.珏妖的脸皮又抽上了。他正要霸王硬上弓,小碧蛇,他的爱妃过来,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珏妖立刻结结巴巴,外加低声下气放过了木仙。木仙一个人囚在结界,是的,珏妖把她给救了呗。以后珏妖隔山叉五地来找木仙,想用妖气污染她的仙气,木仙只是慢吞吞地说,“你混身臭哄哄地,几天没洗澡了吧?”珏妖气得俊脸歪了。珏妖的心明明在改变,碧蛇也发现了。正在这时,紫浮来了。

在珏妖的地盘里,紫浮占不了便宜,眼看要输了,碧蛇救了紫浮,令紫浮救出了木仙,珏妖站在妖仙界,笑着对紫浮说:“你的妖仙结合体是不允许心中有七情六欲的,早晚你的千年道行要毁在这个木仙子手中。不如到我的地界来一起称王,自由自在,岂不痛快?”紫浮鄙视万分地抱着木仙,转过身去,珏妖却在后面大笑:“你同我们没什么不同,天界永远不会承认你这个妖仙之人。”紫浮怀中的小人儿,口里还在喃喃唤着小白的名讳,因为老资格的白虎呗,而且是自己咱出来的木槿花,能让天界一下子把他给废了吗?小紫心里从来没有的痛,他把木仙送回白虎,自己难受地回了天帝。木仙醒来后,知道了是紫为救自己,受了重伤,差点元神灭在妖界,就采了万年仙姝上的仙露,专门送给紫浮府上,那时紫浮正在木横树下休憩,感应到她的仙气,睁开眼睛,对她柔柔笑道:“你来啦。”木仙自然是很不好意思,把仙露呈上,紫浮拉着木仙的手不放,一双紫眼睛大放电,小木给愣住了,记忆深处,好像有那么一个人这样深情地看着过她,同白虎星君完全不同。紫浮知道木仙是靠仙露维持生命的,小紫就拉着木仙,看他种的木槿仙树对她说,只要她愿意,可以随时来吸木槿树的仙露。这个套下得又准又狠,木仙的仙龄太小,禁不起食物的诱惑,流着口水点头同意了。白虎宛言谢绝了,冷冷地拉着木仙走了。木仙还是流着口水,一步三回头,看着小段。

木槿花西月锦绣 外篇 第四卷末 番外

章节字数:1792 更新时间:08-07-25 08:56

“木姑娘,木姑娘。”我睁开了眼睛,脸颊痒痒的,我抬手轻抹,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抹艳红的桃花瓣。

阳光透过花丛,微洒在我眼中,我坐了起来,轻抬手。

咦,手不疼了,胸闷也消失了,浑身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耳边百鸟婉转,我正坐在厚厚堆积的花瓣上。

一个粉衣少女,俏立在桃花雨中,正侧头抿嘴对我微笑:“姐姐。”

“初画,”我开心地跳了起来,向她走去,忽然注意到初画的旁边站立着一个秀气的黑衣青年,他对我腼腆地笑着,“木姑娘好。”

我停住了脚步,细细地看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唤着:“您是鲁元先生?”

鲁元点点头,对我似是笑意更深。

“先生。”身后有人轻声唤我,我转身却见一个满面憨直的小少年站在那里搔着头,对我呵呵笑着。

“春来。”我欣喜若狂,奔上去,抱着他泪流满面。

初画笑道:“姐姐,时候到了,我们走吧。”

“上哪里去?”

“你本不属于这里,姐姐忘了吗?”初画温然笑着,“是紫微天王错夹着你入了这个世界的,你同春来的阳寿已尽,我和鲁先生是来带你走的,去那往生的世界,彼岸花的乐土。”

她微抬手,往事便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是我却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或事,可是再一想起,却是一片空白,心上隐隐地似冰锥在凌迟,痛了起来。

桃花艳红,纷芳的香气令我恍惚地点着头,拉着春来举步走向初画。

“木槿。”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轻唤着。

我回过头去,酒瞳红发的阳光少年背负着双后,一身红衣飘飘的他,在阳光下对我朗笑着,他挂在胸前的银牌子耀着我的眼,我微笑了:“非珏,你是来送我的吗?”

“不,木槿,我是来接你的!”他潋滟的酒瞳反­射­着阳光的温暖,他上前拉着我的手,我耳边闪过一阵轻微的叫声,再回头,却见初画和鲁元惊恐地看着我们,春来瞪着眼睛,大声叫着恶魔,初画身边的桃花落得更猛,两人微露痛苦之­色­,她一掩长袖,同鲁元和春来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惊诧地唤着他们的名字,向她消失的方向走去,非珏却拉紧了我。

他还是那样柔笑着:“木槿,你本不属于这里,让我带你去无忧城吧,”他一指远处云层中一抹缥缈的嫣红,似有千万株樱花随风摇落微笑,他快乐地对我说道,“去那没有战争,没有痛苦,没有忧愁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再也不要有离别和泪水,你本不该来这世上,我也不该来这血腥之地,就让我们永远离开这些痛苦,去实现你心中的长相守,永不分离。”

我心花怒放,我终于可以去寻找那长相守。

方自举步,心中却一滞,奇怪地想着,何谓长相守?

什么是长相守,方才那心痛的感觉又起,我一定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要去想了,这会让你很痛苦的。”非珏拉紧了我的手,我感觉我和他渐渐飘浮了起来,往那满是樱花嫣红的无忧之城飞去。

我轻松地想着,对,不要再去想了,我要去那无忧之城。

“不要去,木槿。”一声叹息在我们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却见一人站在木槿树下,乌发飘扬,紫­色­眸光闪处,悲悯万分,这人长得很熟悉啊。

我的胸口隐隐地痛了起来,哦!这是那个紫浮吧。

他一脸祥和地站在木槿树下,对我轻柔地叹着气:“木槿,你不要跟他去。”

我恍然大悟地笑着:“你是紫浮吧,我记得是你拉我下界的,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该离开这个世界啦。”

“傻瓜!”他忧郁地笑了起来,“一切才刚刚开始,每次都是这样,你总会想要逃开,这一次也不例外吗?”

他向我微一抬手,纤指优雅:“这一次,请问一问你的心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我的胸前似有什么东西在发着紫光,我探手入怀,方才触到一块温润凝滑的石头。

骤然间,胸口涌起一丝温暖,我听到我的心脏强烈地跳动声。

非珏惊恐地看着我,以至于俊脸扭曲了起来,他在旁边疯狂地哭喊了起来。

我的胸口灼热地燃烧起来,像烈火焚烧着我的心,我惊慌地扯开领口,一块紫­色­的石头发出白昼阳光一般耀眼的光芒,快速地吞嗜着我胸前的皮­肉­,嵌入我的心脏。

巨痛中,我睁不开眼睛,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痛,都在燃烧,一直我灵魂深处,我的心,我的心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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