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的人生际遇,就像好莱坞难得的小投资影片般,充满了令人艳羡的传奇。只是在平衡行驶的车中看着带着淡笑闭目养神的青年,齐恒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与疏远感。
恰恰相反,对方那略带安心的表情使得齐恒感到十分的欣慰。
此刻,齐恒坐在宽敞的黑色房车内,穿过充满了喧嚣的都市行驶在充满了林荫的小道上。翠绿的树枝间穿梭的阳光打下一道道光影,恍惚间似乎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安宁而和谐。
他的肩上枕着一个人,褐色的头发随着浅浅的呼吸而起伏。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警局前,安东尼邀请着齐恒,没有任何的解释也不说明最终目地的,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但是齐恒还是答应了,车子行驶了没多久,左肩一沉便感到原本在他身边侃侃而谈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睡神的怀抱。
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前视镜,司机似乎也注意到齐恒的窘境。不过却只是用食指轻点着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时齐恒才发现在摄影机下总是神采奕奕,光芒四射的青年,在睡着时眉间深深的刻痕依旧无法消去,连眼尾都带着深深的倦意。
不知名的好感,让齐恒不忍心叫醒眼前的青年。
车子又行驶了很久,直到齐恒觉得肩膀已经麻痹毫无知觉时,车子才缓慢的在一幢高大的白色建筑物前停了下来。宽大的草坪上熟悉的尖顶建筑,白色的墙壁因为陈旧而蒙上了层火色,彩色玻璃也早就失去了最初时的光鲜。
深吸口气,努力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终于惊动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青年。
“你不喜欢这里吗?”初睡醒时的声音有些低哑,褐色的双眼有些泛红,依旧靠在齐恒的肩膀上,“抱歉,我不该强迫你来的。”
连忙摇了摇头,齐恒有些羞涩,“不,我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建筑物,苦笑着,“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安东尼露出了一个浅笑,然后抬起了头。在离开齐恒肩膀的瞬间,眼神似乎闪过一抹黯然,却又迅速的消失,推开了一旁的车门,有礼的请恒下了车。
双脚踩在了柔软的草坪上,随之而来一双宽大的手按压着有些刺痛的肩膀。回头,却是道格拉斯温柔的笑脸——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
这时齐恒才有些精力重新打量眼前的建筑物,它显然是一座教堂,不过黑色的巨门紧闭着,而且位于城郊显然十分的安静。
不过,这样的推测却在他们下车的那一刻,完全的被打破了。
随着一声古老的铜钟声,巨大门突然被从内打开,随之便是与这宁静肃穆的场所完全不适合的喧闹声,孩童们的喧闹。
像是一群突然起飞的广场鸽般,无序的扑扇着翅膀,欢笑着给这平淡的画面强硬的添上了傲人的色彩。
齐恒呆楞在一旁,看着数十个尖叫着向他这边冲过来的,五至十五岁不等的孩子。瞬间,他几乎有些腿软的,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甚至有转身就跑的冲动!
倒是在他前方的安东尼,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已经习惯了,一边打着响指命令司机卸下那些放在车里的箱子,一边弯下腰张开双臂大笑着,接住了那最先扑向他的孩子。
像是打破了禁忌般,充满欢笑的空气中四处回想着孩子们的童音。
“安东尼先生!你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
“啊,我要的木马有没有带来呢?”
“安东尼先生,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功课?有些地方修女也不知道!”
被围在一群吵闹的孩子中,却露出了齐恒从未见过的开朗笑容。与那些电视中温和却透着疏远的笑容不同,那一刻,连耀眼的阳光都幻成了一场他的陪衬。这是一个发自内心,毫无虚假的笑容。
因为这,齐恒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是帮助司机提出那一大堆令他觉得奇怪的纸箱。
似乎有人也注意到了齐恒的存在,一双双如松鼠般的眼瞪的大大的,鼓着腮好奇的盯着齐恒。这样的感觉,使得这腼腆的青年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直至安东尼发现了他可怜的境况,抱着一个约五岁的孩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冲着孩子们大声的宣布。
“他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以叫他恒!”说完,冲着齐恒调皮的眨了眨眼,“你不会介意吧?”
抱着他丢给自己的孩子,浅金色的头上蔚蓝的双眼,透着粉色光泽的脸软绵绵的,红嘟嘟的小嘴旁银色的痕迹顺着嘴角滴到了齐恒还未换下的警服上。
“安,安东尼先生……”有些无措的,齐恒的表情几乎是要哭出来般。他可以对着一数十个暴徒,可是看着这一个个只及他腰高的孩子,却一脸的惶恐。
可是,一旁西装革履的青年却似乎很享受般的,低笑着,“怎么?你不喜欢他们吗?”
苦笑不得的摇头,然后下一瞬,因为齐恒的动作而停顿的孩子们又欢叫着,“恒!恒!和我们一起玩吧~~”响彻在耳际的清澈的嗓音,伴随着林间风的轻鸣,一瞬间,竟使得齐恒感到有些恍惚。
那个自己一直当做生活中心的灰色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又被清洗的一片彻亮。
“孩子们!不要再打扰安东尼先生了!”苍老的却充满了慈爱的声音,仿佛母亲在耳边的低吟。齐恒觉得有些耳熟的望过去,却看到一位穿着黑袍年迈的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