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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清末四公子 > 第三章荣禄密谋(3 )

第三章荣禄密谋(3 )

果如所言,则其事亦甚从容,康有为根本不必作改变行程的准备。质之黄彰健先生,想以为然?

照我想,谭袁密晤之夕,袁世凯一定有一番让谭嗣同如服定心丸的话,目的是要把康党安静下来,不必轻举妄动,他才好从中取巧。政变之发,康党被捕,都在全无警惕戒备的情况之中,即是中了袁世凯的缓兵之计之故。

关于袁世凯告密的内幕,有一段极重要的资料,自来谈戊戌政变者,多未注意。此段资料,出自陈夔龙《梦蕉亭杂记》,乃陈得自荣禄亲口所述者:袁君遵旨来京,预备召见,入见后,传闻有旨以文忠大逆不道,令赴津传旨,即行正法,所有直督一缺,即以袁补授,并带兵入京围颐和园。袁谓天津尚有芦台聂士成一军,曾经百战,兵数倍于新建陆军,围园之事,万不敢办。至传旨将直督正法,亦恐办不到,或俟九月两宫赴京阅­操­,相机进行。八月初三,袁探知朝局将变,惘惘回津,文忠佯作不知,迨其来谒,但言他事,绝不询及朝政。袁请屏退左右,跪而言曰:“今日奉命而来,有一事万不敢办,亦不忍办,惟有自请死!”文忠笑谓:“究系何事?何匆遽之甚?”袁袖出一纸呈阅,并观文忠气­色­行事。文忠阅竣,正­色­告曰:“大臣事君,雨露雷霆,无非恩泽!但承旨在枢,臣行刑亦有菜市,我若有罪,甚愿自首入京,束身司败,岂能凭尔袖中片纸便可钦此钦遵?”

按:如上所言,则戊戌政变记及康有为自编年谱中,说光绪于八月初五日召见袁世凯,赐有密诏,确有其事。即袁世凯“袖中片纸”;而观荣禄所答,密诏的内容,即陈记:“传闻有旨,以文忠大逆不道,令赴津传旨,即行正法,所有直督一缺,即以袁补授,并带兵四围颐和园”云云。

《梦蕉亭杂记》又言:袁知事不谐,乃大哭失声,长跪不起,文忠曰:“君休矣!明日再谈。”因夤夜乘火车入京晤庆邸,请见慈圣,均各愕然。越日奉朱谕以朕躬多病,恭请太后训政,时局为之一变。

关于荣禄入京日期,官文书皆载,在八月初十,系奉慈禧太后所召。但据张一《古红梅阁笔记》载,荣禄告袁:“吾已奉懿旨入京,此座即以属君。”与陈记“夤夜乘火车入京”之说相合。就情理而论,遇到这样的紧急大事,非亲自进京不可。再看当时慈禧太后的行踪,八月初四自颐和园回宫。至初六忽又临幸颐和园,当然是为了召见外臣方便之故。因此我认为荣禄于八月初五连夜进京晤庆王,第二天慈禧太后复幸颐和园,发号司令,展开政变,这一点已无争论的余地。

要研究的光绪有无密诏赐袁,及袁世凯的态度。苏继祖《清廷戊戌朝变记》说:八月十三日复有人问荣相曰:“袁世凯曾奉密诏乎?”曰:“然。”“诏中曾有杀公言乎?”曰:“然。”曰:“然则袁世凯先一同谋者也,既同谋而又出首,首鼠两端,此人亦不足取也。”荣相曰:“袁乃我的人,无所谓首鼠两端。”

“首鼠两端”之语,又见黄遵宪的诗句。至于荣禄说“袁乃我的人,无所谓首鼠两端”。则既收袁为己用,当然要如此回护。这是必有的政治手段。

康有为自编年谱:闻五日袁召见,上另有密诏与袁,则不知云何矣?

这也好像证实了袁获有密诏。但“不知云何”一语,深为可怪。因为光绪如有密诏付袁,亦必经过四京卿的手,康有为岂能不知?故知康自叙所谓“上另有密诏与袁”,仍是他事后卸责之手法,意谓偾事乃光绪自己授人以柄,所以袁世凯得据此告密。

事实上是绝不会有此密诏的。光绪固不致鲁莽如此,尤其不会赞成围颐和园。同时,如有此密诏,光绪绝不会不告诉四京卿,否则即与白痴无异。而四京卿获知有此密诏,预期旦夕之内,必有巨变,则:第一,要留康有为在京;第二,需要有所部署;第三,必有焦急盼望之情;第四,必然密切注意天津的动态,而荣禄专车到京,亦一定瞒不过去。

第五,必然顾虑到事或不成,便有大祸,预筹逋逃之道。

就以上五点来看,无丝毫迹象,可资佐证。因此,赐袁密诏一说,应不成立。

然则袁世凯“袖中片纸”非出于伪造,即根本无此“片纸”。就情理来说,伪造诏谕,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以袁世凯的脑筋之清楚,岂肯落此足以自速其死的把柄在他人手中?

就荣禄这方面来说,如果察知此一诏谕出于伪造,认为光绪并无不利于太后的企图,正可借袁世凯的告密,牵出谭嗣同夤夜游说的­阴­谋,打击四京卿,阻遏新政的推行。而况,包围颐和园的计划,由于袁世凯的告密,事实上已不存在,易言之,眼前并无危机,无须作任何紧急处置。

由此可知,荣禄对外宣称有密诏杀他及派袁世凯带兵入京包围颐和园,完全是一种借口。由此可以产生下列的效果:一、坐新党以大逆的罪名,逮捕处死。

二、坐光绪以不孝的罪名,为慈禧训政的根据,并为废立作张本。

《梦蕉亭杂记》又记:慈圣以袁君存心叵测,欲置之重典,文忠仍以才可用,凡作乱犯上之事,诿之党人,并以身家保之。袁仍得安其位。

由此看来,荣禄制造此一借口,竟是连慈禧太后也瞒过了。所以如说有此赐袁密诏,应该是出于荣禄的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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