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这剑法果真厉害,便是他这等没甚么本事的娃儿,却也能瞧出其中不凡来。悲的却是他想不明白,为何他这位义母只不过得了剑谱一个晚上,便能舞出如此剑招,可他父亲拿了剑谱多年,反而还不能是那青城派几个弟子的对手。他想道,看来这习武也要天资方可,他父亲没有练成,他自认不比他父亲豪爽好武,又如何能将这剑法学成……
东方不败见林平之脸色青白交加,心知他又想到旁处去了,便过来摸一摸他的头顶,缓言道:“平之,你在想甚么?”
林平之摇头苦笑:“义母,我在想,这样绝妙的剑法,也不知我练得成练不成……”若是不能练成,他却要如何与那青城派斗去?且不说那位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原本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单说他那门派门人众多,还有十几个优秀的嫡传弟子,就足够他喝上一壶了。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他虽还在犹豫这剑法是否要教导给林平之修习,可怎么林平之却先没有自信来?
杨莲亭对这个倒是明白几分,闻言过来将东方不败腰肢揽了,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好教主,你想一想,咱们的义子将剑谱给了你几日?你又练了几日?莫说是这娃儿了,便是你相公我,也难免对教主的天资嫉妒啦!”
东方不败这才恍然,继而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学武的天分确是极高,可也未必高到了如此地步。想当年他小时偷学人家的武艺,也是千种艰难、花了万般的辛苦。及至后来武学高明了,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才能学得容易些。而如今这《辟邪剑谱》乃是与他所练《葵花宝典》一脉相承,故而只看上一遍,就能学了个七七八八,演练出来。
杨莲亭上一世原先也对东方不败心存妒意,不过这一生自个也练了武,自然明白过来,放宽了心境。因而方才说是“嫉妒”,实则调笑罢了。
想了想,东方不败便道:“你若是不畏辛苦,又怎会练不出武艺来?你当我东方不败那般没用,竟连一个义子教不出来么!”
林平之正自沮丧,突然听得东方不败说了这话,才心思一松。转念想道,正是如此,我便信不过我自个,也要信得过义母才是。须知义母乃是堂堂日月神教教主,教我一个林平之,还不是信手拈来?便是从指缝中漏出一些,也够我受用一阵啦!他又想起杨莲亭那时击杀绿竹翁一幕,想着,便是家传的《辟邪剑谱》学得不好,却还能问义父学一些掌法之类,未必不能做一个高手!
想到此,林平之才算放开心思,朝他的义父义母一笑道:“是平之想得差了,还请义父义母不吝指教,平之必不负义父义母所望!”
东方不败与杨莲亭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点头。
后来东方不败又道:“《辟邪剑谱》我已是练得全了,你如今却还不能修习。你还是先随你义父练一些粗浅的功夫,到你十三岁后、身子长成,到时我再来瞧一瞧,是教给你这剑谱、还是转授旁的功夫。”他有些担忧林平之心思过重,还是多说一句,“你现下便是想学也学不成,还是暂且安下心来罢!”
好在林平之心里已然有了想头,加之方才又见到那等精妙招数,也明白东方不败并非有意推诿,自是连声感激不提。如今他便只想等到身子长成,再来领略剑谱上的高妙招数了。
这一上午的马布扎了,林平之双腿都有些发麻,更莫说浮肿的小腿肚子,再过得一刻,恐怕就要抽起筋来。东方不败看他这般强子忍耐,有些心疼,他既然把他当个儿子看,自然也想要做一个“慈母”,便柔声叮嘱了他几句话,就招了几个婢子来,领他回屋中为他揉捏去了。
杨莲亭于是搂着东方不败回去房里,两人坐在床上,靠在一处。就听杨莲亭问道:“教主,你这般对那小子说道,可是不想教他?”
东方不败摇头道:“平之前路茫茫,我虽是他义母,却不能平白替他选了去。”
杨莲亭却是挑眉:“这有甚么打紧?左右也是你我救了他性命,他又想要报仇,听你安排又能怎地!”这杨莲亭却不同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想要做一个母亲,为偿所愿才收了林平之为义子,对他自然也有几分真感情,用心也算认真。可杨莲亭心里只得一个东方不败,对林平之虽有些欣赏,也多半只当做是东方不败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哪里会有甚么真心!自是也不会为他想得周全。
东方不败一叹,晓得他莲弟对林平之尚无情谊,也不勉强,只说:“便是我有心教他,如今也是不成。《辟邪剑谱》与那《葵花宝典》一般,要先去了……”他语音一转,“若在平之这般年纪就如此,将来身子就难以长成,恐怕要受人耻笑。我怎能让他忍受这些!”又是一顿,“所以我便等到他过了十三,晓得人事后,再要他自个去选罢!”
杨莲亭听东方不败如此说法,也就不多问去,末了东方不败又在他脸上亲一亲,轻笑道:“只是他这几年学艺,还要让莲弟多教他一些儿……”
57
57、圣姑的举动 ...
林平之才来黑木崖,还不甚明白这崖上的景况,故而虽然心中不乐,却还是十分谨慎,只问道:“正是林平之,你是何人?”
那婢子先福了福身,又巧笑着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那莹白的掌心里搁着一个绿莹莹的碧玉瓶儿,而后便娇声道:“婢子青萍,有幸在圣姑的院子里服侍。圣姑得知少教主今日练武久了,恐怕腿脚有些难过,便差婢子来给少教主送上一瓶‘白玉雪花膏’,算是有些用处,还请少教主收下。”
……圣姑?
林平之暗道,也不知这是一个甚么人,不过单单只听她这“圣姑”称号,也不是可有可无之人。如今林平之才到崖上,便有义父母相护,也不能就这般随意,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于是他虽便挥手,让方才给他揉腿的婢子过去接了那“白玉雪花膏”,随后说道:“便请青萍姑娘带我谢过圣姑了。”
那青萍掩唇一笑,点一点头,就转身飘然而去。
旁边的婢子将碧玉瓶送上,林平之却只看了一眼,原想说“你自拿去处置了就是”,后又想一想,还是接过来,揣在了怀里。
用过午饭,林平之让婢子们退下去,自个则是来到了东院的主院中。
不曾想,才刚到门口,就有一个小僮过来将他拦住。
林平之颇为不解,便问:“我要去寻义父学功夫,你拦我作甚?”
那小僮也是认得林平之其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些窘色,却仍说道:“小的怎敢阻拦少教主,实是杨护卫有令,今儿个下午教主有事要与他商讨,不许旁人进去。”
林平之更是疑惑,不过既然已然说到此处,他也并不勉强。于是转身要走,可正当时,里头却有人招呼。
“平之,你有甚么事情?进来说罢。”正是东方不败的嗓音。
小僮当下便赶紧让出了路,林平之立刻抬脚进门,心里却想,才两个时辰不见,义母的声儿怎地有些哑了?难不成是生了病么。
到进得外院中去,东方不败已是披着一身紫色的袍子等他,神色里透着慵懒,眉眼间也显出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林平之怔怔看去,竟然一下呆了住,到听得他那义父的呵斥,方才醒过神来,脸上却红了一红。随即他晃一下头,暗中骂了自个一句“没定性”,才跟着东方不败走进了内院去了。
杨莲亭嗤笑一声,心情也是不错。他方才与东方不败在床上站得酣畅淋漓,正是爽快不过,如今看着这林平之,也比往日更顺眼几分。于是粗声说道:“你腿脚好了?这就要来寻我练武!”
林平之进去了房间,转身把门带上,回身时答道:“练武自然要勤勉些才好。”又说,“不过平之来此,却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东方不败对林平之素来温柔,闻言轻声问他:“平之,你怎么啦?”
林平之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儿,双手呈过去,说道:“此物还请义母一观。”
东方不败略扬眉,伸手拿了过来,在鼻子前头微微划过,心里已经有数,说道:“白玉雪花膏,平之,是一个叫‘圣姑’的人给你送过来?”
听得自家义母一下便猜了出来,林平之十分讶异,对这位义母才智便更多几分敬佩,立时垂头,恭声道:“是一个叫做‘青萍’的婢子拿来,说是圣姑所赠,要我拿来揉腿之用。”
东方不败把这碧玉的瓶儿扔到杨莲亭手里,笑道:“我们这一位圣姑,便是成天的抚琴弄箫,也对这黑木崖上的教众们关心得紧呢!”
杨莲亭哼一声:“那小贱人忒地多事!”
林平之听东方不败语出讽刺,杨莲亭更是毫不客气,也明白这“圣姑”与他义父母不和,便不敢多话,只等他这两位长辈吩咐。
果然东方不败笑了一阵,便道:“平之,这圣姑之事,你大可不必理会。”他忽而想到甚么,又笑起来,“不过若是她要邀你玩耍说话,你却可以去陪一陪她。她今年才过了七岁,这黑木崖上唯独你与她年纪相近,想来她也是有些寂寞了。”
林平之自然听话,却仍禁不住有些嘀咕。暗想,有道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么个大的小姐,该在家中绣花才是,没得邀个男子去她闺房作甚么?这可是有些不恰当了!又想,义父母与她并不亲近,他也不要和她太过接近得好。只是林平之却没有想到,虽说有些大家中是如此,但他们却是江湖中人,哪里会有这许多规矩?更何况,这番不过是他义父母随口说了两句罢了,那位“圣姑”可没有邀他去做客呢!
待到林平之被杨莲亭打发了再去外院扎马,东方不败才回过头来,朝着杨莲亭轻轻一叹。
杨莲亭可舍不得看他皱眉,连忙用手粗粗抚过,开口道:“教主,你怎地了?”
东方不败心里也很是踌躇。两人曾经虽说是说得好了,要把任盈盈留下来慢慢折磨,看她虚度光阴,却再不能如前世“圣姑”一般荣光。可他却也没有料到,便是不给那任盈盈接触高深武艺的机会,她也能凭借她那个聪慧的脑子,在下人里头收买了一群听话之人。不然林平之分明上午练功过度、才刚刚回去,她却如何能在半个时辰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般久而久之,必成大患。虽说那任盈盈凭借几个仆从定然不能对他两个如何,可若是她不死心,执意要下些绊子、找些麻烦,却也是让人恼火得很。
如此想着,东方不败虽听到他莲弟关怀与他,却只是幽幽看着,没有说话。
杨莲亭见他仍是眉头不展,那双眼里更含着隐忧,良久,也叹了口气:“教主,你可是在担忧任盈盈那小贱人?”
东方不败一怔。
却听杨莲亭又道:“任盈盈不是个寻常认命的女子,年纪虽小,心里已有成算。她大约见你我收了林平之做义子,以为能与拉拢那些个下人一般与林平之交好,也从他口里得一些我两个的消息,来做打算。”
东方不败却没想到,原来他莲弟心里也是清楚明白。他想到这里,才总算将心思放宽一些……也是,前辈子莲弟他能爬到高处,定然不是真如他外表这般粗豪,反而心思细腻才是。如今他见莲弟越发有了大丈夫的气概,反倒是将他从前的模样忘记了……这可真真奇怪。却是对他莲弟不住。只不过,莲弟一直痛恨任家父女,起意要折磨他们,仍是难办。
正在东方不败拿不准是否当真要劝一劝他莲弟时,杨莲亭却又道:“教主,你莫要担心,我早已不将那小贱人放在心上了。”
听得此言,东方不败又是一愣。
杨莲亭看他微微张着红唇,觉得很是可爱,便不由凑去亲了一口,才说:“你也晓得,我当年死在任我行之手,后来刚刚醒转,却发觉回到六岁之时。”
东方不败并不说话,只沉心去听。
杨莲亭又道:“我便想要回黑木崖找你。这九年下来,一面想着你,一面想着的,便是那任我行与任盈盈两个了。”他腆脸一笑,“对你自然是心心念念想与你相好,可对那父女两人,却是深恨。这些年下来,愈恨愈深,故而才与你在一块时,尽管欢喜,仇恨仍是未消。便一心想要以那最狠毒的手段折磨他们,才能稍稍快慰……”
东方不败听着听着,眼中目光更是柔和。他也明白莲弟这些年来辛苦,也怜惜他去得凄惨。于是便想着,不论莲弟有甚么想法,他只随他就是。只愿莲弟之后日日舒心,也便够了。
杨莲亭也被东方不败看得心里暖和,就将人搂过来,续道:“可我如今与你是夫妻,总也要为你着想。这些时日来与你耳鬓厮磨,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快活。再想起那任我行与任盈盈来,竟也只觉着百无聊赖。你我这大好的日子不过,却去与那两人为难,岂不是可笑?”跟着声线一沉,“我在江湖上走了这一遭儿,便觉世事无常,你我难得逍遥,便不要自寻烦恼了罢!”
东方不败闻言,心里欢喜,却迟疑问道:“莲弟的意思是……”
杨莲亭明白他老婆一直担忧于他,便哈哈笑道:“过几日将那小子身份告知教众,你我便再下山一次,去看一看任我行那老贼,若是便宜,就杀了他罢。而那任盈盈……左右不过是个女娃儿,掀不起大浪,找个空子弄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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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西湖之底 ...
果真过几日便将林平之介绍给诸位教众知晓。那些个教众对此倒是没甚么意见,一来是因着东方不败上位时手段狠辣,使人不敢掠其锋芒,二来则是因着这林平之虽有“少教主”之名,可不是说日后这日月神教便当真是他的了。故而无妨,也没有在这当口去触东方不败的晦气。
于是再过一日,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下山往杭州而去,因林平之如今脚跟不稳,就将他也带上。林平之固然摸不着头脑,却也不会在这处惹他义父母不快,虽说路上闲时练功不缀,旁的时候便还是个孝顺的儿子。
杭州离那平定州也是不近,赶了好几日路,才到了那处。三人稍稍修整一番,就去了西湖。
林平之却是不解,难不成,他这一对义父母在这光景如此辛劳来此,竟只是到西湖边上赏景么?可如今并非三月春花烂漫之时,便是这西湖之上,也没甚么好景致,如何能看!
那东方不败便在这时开口,给他解了惑:“平之,你可知,在这西湖之底,我囚了一人在黑水牢中。”
林平之一惊,随即就道:“若是义母囚禁之人,必然是做了对不住义母的事来,自然罪有应得。”
东方不败闻言,抿唇微微笑了一笑。自古成王败寇,他囚这任我行并无悔意,不过就这般将一个绝世高手关在湖底深处,也难免觉得对他有些折辱,这手段实在算不得佳。可如今听林平之对自个如此维护,心里霎时有些快活。
杨莲亭也是把这话听了个清楚,一边在心里想,格老子的,竟让这小子占了先!他原该先行向他老婆示好,却被这便宜儿子打了头,他若再说来,恐怕也是难以得到他老婆欢心啦!一边再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暗自想要给他多找些东西练着,定要让他没得时候来寻自个的老婆献媚才好!
林平之还不知他义父为何忽然如此不忿,东方不败却已明白了,不禁有些好笑。而后腰间一紧,就被一根粗壮手臂缠上,他看一看身畔男子、前世今生心系之人,又瞧一瞧在面前乖巧的义子,便是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他自幼丧父丧母,只有一个童大哥对他义气,如今可是成了家啦!
杨莲亭干瞪了林平之一会,再看东方不败唇边含笑,像是心情极好,就撇过头,暂不做计较罢了。
三人停了不久,就将马拴在湖边柳树之上。随即转身行到西湖边上一座小山之前,过一条长道,上一排石阶,再转过几个弯儿,终是见到一大片梅林。如今正值将冬之际,冬梅已有花苞初绽,暗香盈盈,十分动人。
再穿过梅林,就见到一个极大的庄院,前方铺着方正青石板,显得极是幽静闲雅。林平之一抬头,只见大门上书写“梅庄”二字。
东方不败在门口一个呼哨,四短二长,随后不多时,只听得里头一阵脚步凌乱,那大门上铜环一个“哐当”,门便给打了开来。
迎上前的,乃是四个老者,江湖上名号是“江南四友”,各自心爱琴棋书画中其一,便是一身的功夫,也与其相通。可以说不但是这些个文人所好的四种把式造诣颇深,就连武功也能称得上是出神入化。
只不过,这梅庄四庄主又是日月神教中人,单听东方不败一人的号令。
这几个老者生得相貌怪异,其中一个名为黄钟公的认出东方不败,忙大呼道:“属下参见教主!”跟着余下三名老者亦是倒头便拜,连呼不止。
东方不败一甩袖,就有一股柔力将众老者托起,口中则淡淡道:“我要尔等看守之人,可还完好么。”
黄钟公忙道:“启禀教主,我兄弟几个不曾短了罪人的吃食,那罪人自然还是好好地活着。只是……”他说到此,颇有些犹豫。
这时便是杨莲亭开口叱道:“还不快讲,还等教主发问么!”
黄钟公连道不敢,才说完那半截话来:“只是罪人性子癫狂,不太安分。”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他是个甚么模样,我是晓得。尔等只管引我过去,旁的事情,无需尔等多话。”
黄钟公与三老者喏喏应了,就赶紧上前引路。众人就在庄子里头快步前行,先是绕了几条廊子,进了一个房间之中。再把那房间里头的床板掀开,又是一块铁板,板上有铜环,端得是再严密不过。
林平之在后头想道,原来是将人囚在这个所在,若是有人想来劫囚,恐怕当真是千难万难罢!
那边黄钟公已然把铁板也揭开来,先是回头冲东方不败说了一句:“属下先下去探路。”随后便纵身而下。他那些个兄弟们也纷纷如此,一时间上头便只剩下东方不败一家三口。
这等囚牢如何建成,当年东方不败亦有所知,故而只朝林平之微微笑了一笑、安抚安抚,便携了他莲弟手,一同跳了进去。林平之武艺虽然不济,可这些天苦练过来,下盘还算稳当,因此跳时才听得耳边呼呼风声,跟着不多会就落了地,稍稍一晃,已然站稳。
面前是一条暗道,约行两丈后,是一面暗墙。
黄钟公高高举着火折子,照得那墙上一片通明。以东方不败眼力,自然能瞧到上头那一个隐蔽锁眼。黄钟公Сhā进钥匙,那墙便轧轧地往两边拉开,原来此处并非是墙,而是一座石门。
石门内前行数十丈,是一扇铁门,铁门里不断向下、又转几个弯,却还有一扇组合的门板,十分精巧。除却铁门这等硬物夹着,还有钉棉絮的木门和钉锦的板门,大约是为卸去被囚之人掌力所用。
这等门再度大开,才再没了门户。只除却一条极长而没得灯火的巷道外,竟是甚么也无。非但如此,脚下还有泥泞,确实难走。
如此防护之后,罪人想要出来,真真是千难万难!
这时东方不败怜惜林平之步履不稳,便牵住他手,杨莲亭武功早在一流之境,目力极佳,在如此昏暗之中,却也将东方不败一举一动瞧了个清清楚楚。立时酸意上涌,抓了东方不败另一只手,是再不肯放开的了。
东方不败心有所感,微微一笑,却不阻拦。
只是这甜蜜之景并未持续多久,再走过十余丈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既癫且狂,震得这洞里都嗡嗡作响,真是放肆之极!
几个人定睛一看,才发觉,原来这等响动,皆是从前方一块厚重铁门上洞孔中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白班,先更上来吧……另外,这文正文要完结了,小林子的属于番外(包括自宫神马的到时候大家自主选用),到时候教主和莲弟就是打酱油的了。教主和莲弟当然也有番外,差不多就是回家拜见公公婆婆神马的……咳,这篇文没啥阴谋诡计的,期待这个的诸位可能不太高兴,但这真的只是一篇甜蜜搅基文而已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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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任我行 ...
黄钟公抖抖嗖嗖将钥匙送入那门上的孔洞之中,寻摸着一个锁眼扭了几转,便听得门轧轧直响,就此被打了开来。
里头人忽然“咦”了一声,却道:“你这江南四‘丑’,今儿个怎敢到这里开门来了?”说时又是一阵大笑,骇得黄钟公一个后退,竟是冷汗涔涔,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眼前黄钟公如此不济,东方不败也有些失了面子,闻言微微一笑,轻声开口:“任我行,你关在这里久了,是不认识老朋友了罢?”
若是上一世,他还能有心情称他一声“任教主”,可如今他对他有着血海的深仇,又怎能还给他这两分颜面?
任我行听这声儿,不由一怔,随即想了起来,便厉声道:“东方不败,你竟然还敢到此处见我!”
东方不败却叹了口气:“我有何不敢?你如今被我锁在这深牢之中,便是有千般的武艺,也施展不出。更莫说我早已神功大成,就算你能脱身出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任我行闻言,语气狐疑起来:“难不成,是你练了那《葵花宝典》?”
东方不败脸上现出一丝怒色,跟着让黄钟公等四人退下,仅留着杨莲亭与林平之在身边。这才说道:“正是,那又如何?”
任我行声音更是古怪,似有些难以置信之感:“你练了那功夫……你居然练了那功夫!”
东方不败纹风不动。
任我行没听着东方不败说话,自己却在那喃喃起来:“那宝典头一页可写着那般可怕的话,东方不败若是练了……若是练了……那岂非不再是个男人!”说时像是终究反应过来,大觉有趣,话中也更有了讥讽,“哈哈哈哈,东方不败,你苦心夺了我教主的位子,竟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实在好笑!可真笑坏老夫啦!”
杨莲亭在旁听得这老贼如此诋毁他老婆,新仇旧恨一起上来,简直就要忍耐不住。到底还是东方不败在后头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堪堪冷静下来。
东方不败如今早已不是那自卑自怜之人,杨莲亭待他如此情深意重,使他对世间女子再无一丝羡慕,反而要可怜她们要奉父母之命嫁人,丝毫不能自己做主。于是任我行再怎地笑他,他也没得半点被戳中了疮疤之感。只觉得任我行这般大惊小怪,真真及不上他莲弟有那男子的气魄。
任我行笑了半晌,见东方不败毫无反应,只冷眼瞧他,那眼中含着一丝轻蔑之色,使得他顿时勃然大怒。想道,不过是一个妖人,居然这般不把老夫看在眼里!随即又是惊疑,又想,难不成他已寻着了无须行那事的法子?
想到此,他不由得仔细将东方不败一番打量,却见他身材仍是修长,下颔尖尖、面白无须,说话的声气似也比从前尖细一些,眉宇间还有些媚气,如何不是斩了那一刀下去?可他却如此态度,当真十分奇怪。
一时双方都无人说话,倒是林平之听得方才任我行所言,很是疑惑。他不知为何这囚于水牢中的蓬发男人要说他义母“不男不女”,便是他年纪小,也晓得这不是甚么好话。他想起之前义母打扮忽男忽女,突然心中一动,似是明白了甚么,又似是懵懵懂懂。不过待他瞧见义母一派坦荡,倒是也坦然起来。他想着,自爹爹娘亲给仇人害了以来,只有义母一人真心待他,他便也要真心待他义母。至于这任我行说了甚么、有甚么目的,他只一概不理就是。至于旁的,待他长大之后自然明白。
那边任我行眼光又落在了东方不败身边之人身上,正是那身量高大的杨莲亭。他见他立于东方不败身侧,与他神情亲密,长相也是粗豪,正与东方不败阴柔气质相反,便是一个激灵。
心中立时有了个猜测。
任我行左右看了一遍,忽而哈哈又笑起来:“东方不败,你身畔之人,可是你养的小白脸?老夫才说你为何如此自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东方不败冷冷一哼,说道:“我与我莲弟相好,与你有甚么相干?”
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关在此处,固然是成王败寇,然而他终年不见天日,不能不深恨于他。此时想起这一个趁他练功入魔、夺他尊位的东方不败终究要雌伏在男子身下,不由大为解气。他一代枭雄,自然不明白东方不败的心思,现下有心要在口中再辱他两句,又觉得方才已然说出那些话来,再多逞口舌,却是他自己落了下乘。便重重哼了一声:“你东方不败自甘堕落,与老夫自不相干!”
东方不败之前只觉任我行不懂他与莲弟的情意,在心里可怜于他,可如今这话,却是对他两人这份情意多有侮辱。使东方不败不由大怒,叱道:“你这老匹夫晓得甚么?你瞧不起我,我可也瞧不起你。你自以为多么了不起,我却觉得,你比我莲弟可差得太远了!”
任我行怒极反笑:“东方不败,老夫虽为你所趁、囚于此处,却也容不得你如此折辱!”
东方不败幽幽一叹:“本座分明说了实话,你却还不肯信。任我行,你已经老啦,只以为自己乃是天下第一,却不晓得后人胜前人,偏要妄自尊大,实在让人发笑。”
任我行目眦俱裂,猛地往前一冲,四条铁链绷得笔直,乒乒乒响个不停!那架势如狼似虎,像是要择人而噬,可怖之极!
林平之到底年岁小,被骇得一缩,却被东方不败伸手扶住,轻声责道:“你怕个甚么?还有你义父义母在此呢!”
这林平之有些惭愧,忙道:“孩儿明白,劳义母挂怀了!”
任我行铁链只有半丈长短,可这囚室却有一丈。东方不败便站在他前头,只冷冷看他面露狠色扑来,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近前。
又说:“任我行,我若是你,就不做这没用的功夫,徒惹人笑话。”
任我行虎目圆睁:“东方不败,你这小人休要大放厥词,若你还有几分男儿的胆气,便解开老夫的锁链,与老夫大战一场!在那里惺惺作态,又算甚么?你一代人杰,竟真要沦落到那妇人的做派,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成!”
东方不败轻笑道:“相夫教子有甚么不好?我与莲弟两情相悦,日后也会自在逍遥。你却要死在这里,连尸身都无人收殓。任我行,你倒是说一说,究竟是你死了快活,还是我活着顺心?”
杨莲亭闻言,伸手揽住东方不败腰身,朝着那任我行也是咧嘴一笑,口中却对东方不败说道:“娘子,你与这等愚人多说甚么?早些送他上路就是!”
东方不败朝他侧头一笑,轻声道:“莲弟说得是,我都听你的。”他两句话说得婉转,尾音勾连,柔媚入骨。听得杨莲亭极是受用,任我行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听他说道:“东方不败,要杀便杀,哪来着许多废话!”又在激他,“可怜我日月神教赫赫威名,平白给你这宠幸小白脸的妖妇辱了去!”跟着仰天长叹,“我神教历任教主,各位前辈!我任我行竟要此人夺得教主之位,当真是对不住你们!对不住我日月神教!”
杨莲亭原本强自按捺对那任我行杀意,而后更是与东方不败一搭一唱,要将任我行狠狠气上一气,可这下又听着这人如此呼天喊地,新仇旧恨,是再也忍不住啦!不由得上前一步:“你以为你多么厉害,你敢骂我老婆,就让老子把你脑瓢儿打破,看你还说这屁话!”
任我行大呼声戛然而止,转眼看杨莲亭时,却说道:“你这小子,倒还算有几分骨气。”口气里似在称赞,眼中却是含着一丝轻蔑之意。
这位狂放的任教主,一生身居高位,又怀有极为高明的武艺,放眼武林,谁提起不是忌惮三分?杨莲亭这具重活的身子不过十五六岁,以任我行的眼力,自然看得明白。他原本便不以为一个少年人能有如何厉害,更何况杨莲亭更是以东方不败娈宠之名向他挑衅,他只以为这人是被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宠得不分好歹,就越发看不上了。
杨莲亭被他这一眼看得火起,双拳捏得是“咯咯”作响,脸上也是青筋暴起。东方不败瞧他一眼,有些担心,继而又在在心里一叹。
罢了,左右他来此也是想要让他莲弟出了这一口气,也没有甚么。
60
60、大结局 ...
想到此,东方不败便将手轻轻覆在杨莲亭手背上,给他温柔地抚了一抚,先是柔声说了一句:“莲弟莫要生气。”又瞥了一眼任我行,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如此,就手底下见真章罢。”
任我行见这两人这般作态,嗤笑一声,道:“莫要说老夫欺凌后辈,老夫给这寒铁锁着,一身武艺使不出三成来,也不算占了你这小子的便宜!”他这话像是说着实情,却无论如何也让人不能快活,更别提道上一句“你言之有理”了。
杨莲亭才消下的火气又是冲头,冷笑道:“老子轮得到你来让么!”跟着再看一眼他老婆,那眼中之意不言自明。
东方不败恶狠狠地瞪了任我行一记。他自然明白这个乃是激将之法,不过这任我行是他莲弟的心结,他若是在这时拦着阻着,恐怕莲弟要恼他了……便是不恼,难免也有些伤了情分。何况他原本就不舍得莲弟不高兴,若是莲弟想要甚么,就算千难万难,他也一定要给他弄了来。
于是东方不败就四顾一番,身子翩然一起,就落在了一面石墙边,将手按了上去。正当时,只见他手掌所及之处墙壁尽皆化为灰尘,这偌大的石壁,竟生生地给他“摸”得没了——他又是一掠而起,这回除却将绑缚了任我行那面石墙留下,余下的墙壁就都给他变成了灰尘啦!
这等功力,非内力极其深厚者不可为,非内力极致阴柔者不可为,非能将内力控制极尽精细者不能为。因而天下虽大,能为之者,也不过只有这年轻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一人而已。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如此功力,心中亦是大骇。不由想道,原来这《葵花宝典》当真如此厉害!跟着又想,不过若要老夫为此断了那子孙根,却也不能!
东方不败这一手着实精妙,要知任我行所囚水牢乃是在那西湖之底,如若稍有不慎、融掉墙壁时有一丝一毫损伤了室顶,湖水便会冲破头上的石板,倾泻而下,将所有人卷入进去……
待他收拾了这些个墙壁,四周的地方就越发宽敞起来。东方不败朝着林平之笑一笑,轻声道:“平之,去远处些呆着,不然待会打起来,你可受不了。”
林平之急忙点头,一路小跑,到后头竟用上了新学的一些儿轻身的功夫,愣是出去了十多丈外,才堪堪被东方不败叫停。
而杨莲亭,他眼见他老婆如此尽心尽力,心里的怒意也去了两分,反倒生出一丝甜蜜来。待再抬头看任我行时,虽还是觉得面目可憎,却也没得方才那般好似冲昏了头脑一般了。
再看东方不败,他在袖子里头摸索一番,便拿出一把匕首。从外头看去,已能见其寒光烁烁,冷意逼人。原来寒铁所铸铁链唯有玄铁经千百次打磨所成利刃才能切断,东方不败手里只有这样一把,却是这一回临行前想了又想,终究带了过来。这一下,就要用了。
任我行一见这匕首,眼里就涌出一丝异样。他是只被关了一年而已,却早被闷煞了,如今竟有脱身之望,岂不是让他欣喜若狂!他料想,东方不败武艺虽强,可他这姘头决然好不到哪去,他只消杀灭了这小白脸,东方不败方寸自乱,就再不足为虑了。至于林平之……才不过一个童子而已,任我行更是不会在意。
东方不败并不上前,他只将手一抬,那匕首就变作一点黑芒,极快地朝那寒铁链上削去——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寒铁链应声而断,全碎在地上去了。
任我行活动一下手腕,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夫终于摆脱这劳什子啦!”笑过一遍,他止住声,看向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二人,声如洪钟,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与你这小子斗上一场,生死由命,你敢是不敢?”这话却是对杨莲亭所说。
杨莲亭嗤道:“有何不敢?正合我意!”
任我行也叱道:“那老夫便出手了!”说完有如一只鹏鸟,亮起两爪,飞快从杨莲亭头顶抓落!
杨莲亭整个身子一矮,人也如一条游鱼一般在那爪下滑开,滴溜溜绝不沾手。
不过任我行到底招式精妙,加之出其不意,杨莲亭到底没能全躲了开来,只听“哧——”一声,肩头的布衣已然被抓出一条口子来。
任我行喝道:“你这小子倒是灵巧,再接老夫一掌!”
便正如他所言,任我行变爪为掌,转而打向杨莲亭胸口。杨莲亭身子又是一旋,堪堪使那掌力自胸前拂过。便是一阵闷痛,好似被一把刀子刮了一般。
才区区两个错身,杨莲亭已被任我行牢牢压制,竟连一丝还手的空子也无,任我行掌心劲力极强,使他霎时喘不过气来。
东方不败早已退后数丈。他晓得杨莲亭与这任我行不共戴天,自然也不会阻了他的兴致。不过与杨莲亭相处这些年、又时常与他喂招,东方不败更是明白,以杨莲亭如今的身手,要论起内力来或者与任我行相差仿佛,然而经验仍是不足,并不会是他对手。只是他想起杨莲亭前世受任我行折辱,心知他必定报仇心切,于是并不阻拦,不过仔细看顾罢了。
“小子,这就不成了么?”任我行哈哈大笑,把掌势舞得密不透风,一头长发飘在脑后,露出他一张清秀的面容来。他虽然年过四十、又在水牢里受了这些天的苦楚,相貌却仍是没多大变化,眼中神光依旧狂傲。
杨莲亭胸中憋闷,一口气哽在那处,是如何也不能出来。他怎料到任我行如此人物,竟也会抢先出手?使他一瞬落在下风,居然一时不能找出破口。
林平之见眼前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如火如荼,那身形如电,招式如风,卷起滚滚雷霆浪潮,气魄无比惊人。又觉出他义父有些颓势,心里担忧,开口便问:“义母,义父可没事么?”
东方不败一摇头:“尚且没得大碍。”
他口中如此对他义子回答,可看场中情境,眉头也不禁微微一蹙。他心中所想与杨莲亭又有些不同,只想着,这任我行粗中有细,既是狂傲,却也谨慎,虽说口口声声嫌弃莲弟不济,可一出手来,却是丝毫不肯留手,更夺了先机,足见此人厉害。他又想,如若莲弟与他这般耗下去,恐怕就要吃亏!
也并非东方不败小瞧杨莲亭,一则杨莲亭经验不足,而还有另一个缘由。任我行所修习《吸星大法》,也是一门数百年前传下来的神功,能将旁人的内力收为己用。任我行当年便是依着这等神功纵横,打下了赫赫声名。东方不败便以为,任我行如今还未使出,恐怕是因着想要留为后手,待他莲弟力竭时再一句奏效。
而那任我行确是在等杨莲亭力竭,却并非只是东方不败所猜测的原因。
原来这《吸星大法》虽然神妙,可还有一个弱处。那便是不能把那内力深厚稳固、或是与自个内力相差仿佛之人的内力吸走。
任我行确是狡猾,他既然已打算要以杨莲亭逼迫东方不败放自个出去,便一上手就想以吸星大法活捉了他。只是他才举掌试探,却发觉这他原以为不过是个娈宠的小子,竟也有一身不在自己之下的雄浑内劲!未免打草惊蛇,他自然就收了那吸星大法,改与他拼起招式来。待到过一会杨莲亭内力渐弱,任我行虽也疲惫,却能以《吸星大法》纳对方内力为己用。这般一个内力如洪水泄出,另一个却如水池蓄水,自然高下立判。
如此二人各怀心思,东方不败还在观望,任我行心中却早已有所定计了。
杨莲亭被任我行掌势笼罩,心里当真是再厌烦不过,加之他老婆在一旁观看,更觉得大失颜面。须知原本是他要来寻这任我行的晦气,也是他要与那任我行斗过,可如今偏偏不能拿下,不觉也有些着急,胸中愤恨一起,精神却硬生生冷静下来。
他想道,任我行有《吸星大法》固然厉害,可老子十多年童子身练就的《至阳谱》,难不成便是吃素的?便是没了先机,也能翻盘过来。此时杨莲亭更如一个赌徒,竟迎着那任我行掌风而上,将七成内力聚于前胸,拼了要接那任我行一掌,另三成内功则将手腕转过,做一个“翻阳掌”的手势,朝任我行丹田处劈去。翻阳掌原本便是一个威猛的招数,仅仅用了三层内劲,也能打出极大的威风。杨莲亭晓得,此番虽说要给任我行掌力打中,可这任我行若真是将自个当作了一个对手,见了这翻阳掌出,必然是一击后退,局势便不能倒转过来,他也可将战局拉平了。
果然不出杨莲亭所料,任我行一见翻阳掌,还以为这半大的少年要与他两败俱伤,可巧他掌力先到,而杨莲亭内劲后至。他于是发力打中杨莲亭胸口,正被那里内力一震,只让杨莲亭受了一个轻伤。任我行觉出有异,却来不及细想,就是翻身后退,避开了那一记“翻阳掌”,直至眼见杨莲亭一掌打在地上,只飞起几块碎石,方知原来上了这小子的恶当,白白给他从这局中脱身出来!
东方不败看得眼中一亮,口中不由赞道:“莲弟做得好!”他自与杨莲亭十分恩爱,也晓得他武艺进步神速,却也没料到这郎君如今能与任我行斗到如此地步,这一下可是让他大吃一惊,便也对莲弟爱意更甚了。
而杨莲亭让任我行吃了一个暗亏,心里很有些爽快,再将内力八成聚于掌中,两成汇在足下,将一身轻功舒展出来,加上这如浪如潮的雄浑掌力,就直往任我行那处扑去。
任我行也没得精力再等杨莲亭力尽,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个东方不败虎视眈眈,于是想起这半个时辰与杨莲亭打斗,多少消耗了他一些内力,故而趁与杨莲亭掌力相接那瞬,忽然说使出吸星大法,吸起杨莲亭内力来。
杨莲亭正自有些得意,便感觉内力一个上涌,暗道不好。他确然有些疲惫,不过是一股子兴奋支撑,如今被吸星大法这么一吸,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些着道。然而下一瞬,他便觉一股阴柔力道将他手掌与任我行的隔开,使他并未蒙受甚么损失,
任我行也是一顿,回头时,就见东方不败神色淡淡,恰把一只手掌收回。不由怒道:“东方不败,你好歹也是我神教如今的教主,就是在一旁出手暗袭么?真是不要面皮!”
东方不败冷笑道:“你这堂堂的前教主尚能腆脸以神功对付一个少你廿多岁的少年人,我不过是让你不要用这功夫以大欺小、又不曾与人围攻于你,有甚么不要面皮的?”
任我行一窒。生死之斗,自然是各处绝技,还管他年纪大小?不过给东方不败这般一说,再瞧一瞧与他打斗这小子的年纪,还真是让他有些面皮发热。
东方不败也不过是言语中挤兑那任我行,并非当真指责于他。且说他原本做事便不拘手段,而今只不想让任我行用《吸星大法》坏了他莲弟练武的根基罢了,其实与甚么“以大欺小”没得半分干系。
任我行也不顾这许多,转身与杨莲亭再斗起来。虽说是再用不出《吸星大法》,可一身旁的武艺也仍是惊人,杨莲亭并奈何不得他。
杨莲亭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两人打得酣畅。正当时,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头上石板猛然现出两条裂缝,一些水线蜿蜒而下,竟是两人发力时没有顾忌,把那当着湖水的室顶弄坏啦!
如今还有谁人想得起这场大战?还不快快逃命去也!
东方不败反应极快,转手夹住林平之,杨莲亭也极快收手,立即来到他老婆身边。任我行也要逃命,东方不败可不能容他这般逃走!
他们几人来到水牢之中,本就是要取任我行性命,使杨莲亭先和他比斗一番,更不过为解杨莲亭心结罢了,可没有甚么讲究公平的意思。
于是东方不败把林平之朝杨莲亭怀里一扔,就以掌力送了杨莲亭两人一程。他自个则回转身去,阻住了任我行的去路。
任我行没想到东方不败杀心如此炽烈,没有防备,再加之方才一场大战,气虚力乏,就更加不是东方不败对手。没过两招,就给东方不败捡起的铁索重新捆住,丢在这水牢之中。东方不败反手打破任我行丹田,便不再瞧他一眼,径自飞身出了这一个水牢……
西湖边上,湖水忽然猛然下陷,形成一个漩涡,然而不多时,重又恢复如常。
岸边悄然出现了三个人影,像是都才游过水的,衣裳湿了大半。
东方不败低头看了看那西湖湖面,心里轻轻一叹。
如此平静的水流,谁人能想到,此处才吞噬了一代枭雄?
而杨莲亭心气却已然平了,他一手搂住东方不败腰肢,另一手竟牵起了林平之的手腕,朝着他老婆嘿嘿一笑:“好教主,此间事了,咱们也回黑木崖吧?”
东方不败回了他一个柔柔笑意,轻声道:“莲弟,我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啊啊啊啊啊!当然,还有番外,不过是以小林子为视角的,于是大家可以自由取用……番外更新不会很快,俺新文也得存稿了……还有苦逼地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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