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产性劳动相反,非生产性劳动是指不创造物质财富的劳动,无论多么大规模地或成功地从事这种劳动,它都不会给整个社会和整个世界带来更丰富的物质产品,反而会使物质产品减少,减少额等于被雇用来从事这种劳动的人消费的物质产品额。
用政治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凡是最终只带来眼前享受,而不增加耐久性享受手段积累量的劳动,都是非生产性劳动。按照我们在本书中所下的定义,所有那些带来持久利益的劳动,只要所获得的利益中不包含物质产品的增加,则不论多么重要,都应归入非生产性劳动类。搭救一个朋友生命的劳动不是生产性的,除非这个朋友是个生产性劳动者,并且生产的东西比他消费的东西要多。对于一个信教的人来说,灵魂的得救要远比生命的得救重要得多,但他不会因此而把传教士或牧师称为生产性劳动者,除非他们象“南海布教团”有时所做的那样,除传教以外还传授文明世界的生产技艺。显而易见,一个国家供养的传教士或牧师愈多,它能花在其他方面的钱就愈少;而它明智地在养活工农业劳动者方面花的钱愈多,它能用于干其他各种事情的钱也就愈多。在其他情况不变的条件下,该国的物质产品存量,会因前一种作法而减少,因后一种作法而增加。
非生产性劳动可能和生产性劳动一样有用,或者从持久利益的观点来看,甚至更为有用;或者用途可能只存在于愉快的感觉之中,随着感觉的消失而消失,不留任何痕迹;或者连愉快的感觉也没有,是完完全全的浪费。总之,社会或人类不会因它而更富些,只会因它而更穷些。非生产人员消费掉多少物质产品,就会暂时从社会拥有的物质产品中减掉多少物质产品。但是,虽然社会不能靠非生产性劳动变富,个人却能靠非生产性劳动变富。非生产性劳动者可以从那些因他的劳动而得到享乐的人手中,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作为他的报酬。但是,前者的所得正是后者的所失;后者的花费也许得到了充分报偿,但他们花费多少,也就穷了多少。裁缝做好一件上衣并把它卖掉时,钱从顾客那里转移给裁缝,除此之外还多出了一件以前没有的上衣;但演员却仅仅是从观众口袋中得到钱,而并未留下物质财富酬报观众。因而演员的劳动没有使整个社会得到任何东西。演员花费掉多少自己所挣的收入,社会也就损失多少物质财富,而只保留下他所积存的。然而,一个社会却可以利用非生产劳动靠损害其他社会来增加财富,就象个人可以利用非生产性劳动靠损害他人来增加自己的财富那样。意大利的歌剧演唱家、德国的家庭女教师、法国的芭蕾舞演员等在国外的收入,在他们回国时,便成为本国财富的一个来源。希腊境内的一个个小城邦,特别是那些比较原始和落后的城邦,是士兵的来源;他们受雇于东方的王公贵族来从事无用和破坏性的战争,然后携带积蓄回到自己的国家安度晚年;他们是非生产性劳动者,他们得到的报酬连同掠夺所得,对于提供这些报酬的国家来说是没有回报的支出;但是,虽说整个世界毫无所得,可希腊却有所收获。晚些时候,希腊及其殖民地向罗马帝国提供了另一类冒险家,即所谓哲学家或演说家,这些人向上层阶级子弟传授所谓最宝贵的技艺;他们大都是非生产性劳动者,但他们优厚的报酬却是本国财富的一个来源。以上这些人都不会增加世界的财富。这些劳动者的服务,即便是有用的,对整个世界来说,也是通过牺牲一部分物质财富而获得的;如果没有用,则对整个世界来说,这些劳动者消费了多少物质财富,也就浪费了多少物质财富。
然而,浪费是一种不局限于非生产性劳动的倾向,生产性劳动如果所花费掉的多于对生产的实际贡献,也可能同样被浪费掉。如果劳动者技术欠佳或领班判断失误导致了滥用生产性劳动,如果一个农民坚持用三匹马和两个人耕地,而经验已表明两匹马和一个人就已足够,那么,多使用的劳动,虽说是用于生产目的,却被浪费了。如果所采用的一种新生产方法并不比以前的方法好,甚至还不如以前的方法好,那么花费在完成和应用这个发明上的劳动,虽说是用于生产目的,却也被浪费了。如果生产性劳动所产生的财富(即所增加的有用物品或合意物品的存量),不是人们当前需要的,例如当商品因生产数量超过目前的需求而卖不出去时,或者当投机者过早地修建船坞和仓库时,生产性劳动反而会使国家更穷。北美的一些无力还债的州过早地修建铁路和运河,看来就犯了这种错误;有人认为英国过快地发展铁路事业,在某种程度上也重蹈了北美的覆辙。当社会有紧急需要或财源有限而要求迅速回收资金时,为了在遥远的未来获得收益而投入劳动,不但会使国家在当时陷于贫困,即所雇用的劳动者消费多少,国家就损失多少,而且即使是到最后,国家也不如采取另一种作法富裕,所谓另一种作法,就是从一开始便寻求眼前的收益,而推迟远期获利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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