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玉林宫来人了。”扶梅立在外头低低道一声,班君娆神思一颤,脸上露出笑容,玉林宫的主人,自己落魄时,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女人。她正了心神,缓步走出去。
太上皇的一道恩旨,一时间传遍了*前朝,虽然太妃怀孕听起来叫人觉得奇怪,但世人都是知道太上皇年几何,皇太妃年几许,故而也就不怪了。于是朝臣们纷纷将贺礼送入内廷,馨祥宫一时间热闹起来,礼来人往忙得不亦乐乎。待趋于平静,臻杰也和皇后携手而来。
不知为何,璋瑢总觉得自己外人似的无法融入众人,于是一见帝后便笑着要告辞,而茜宇也因有话要与帝后说故不挽留。少时,屋子里便只有臻杰夫妇和茜宇了。
“贵太妃应当知道一切的,她这样在人前言笑,当真叫人看着心里发酸。”悠儿低语了一声,但见丈夫微微蹙眉,便噤声了。
臻杰舒展笑容对茜宇道:“父皇还欲为您累晋封号为康贤祥和皇贵太妃,不知母妃是否满意此‘祥和’二字?”
茜宇心中莫名一空,她淡淡笑道,“‘祥和’二字看似简单,实则要做到是多不容易啊……既然是太上皇的意思,本宫何苦再为你难皇上呢。”茜宇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奇怪于赫臻的行径,你给我封赏得再多,也及不上叫你看我一眼啊!
“朕明白了。”臻杰应了,继而问道,“母妃身体可好?朕已经要皇后安排下御医馆千金科最好的太医,只请您安心静养。”
茜宇感激一笑,嘴里才道了一声“多谢”,便转了话头问章悠儿,“皇后可知道了吧,真公子被皇上派了外差了。”
臻杰和悠儿都是面上一愣,自然为了不同的缘由,出于对丈夫的信任和默契,悠儿笑道:“是啊……皇上与儿臣说过了。”
然茜宇早已抓住了她方才的茫然心里有了底,却不便于嘴上说破,可她心里是有了盘算的,便不等赫臻开口,就直直地问了一句,“皇上,太上皇如今真的在京城,钱昭仪的话没错吧。”
臻杰与悠儿又是一愣,臻杰竟局促了。
不知臻杰将要如何回答茜宇,然皇城之外的傅王府内,赫臻已然整装待发了。只见他一身江湖侠士的衣着,腰间佩一柄长剑,只那沉郁冰冷的剑鞘就已经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太上皇,臣已预备妥当,今日带出的兵马皆臣与硕亲王的亲兵死士,您尽可放心。”秦成骏也非一身兵戎,只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
赫臻面色稍沉,他有意挪动了一步,似乎想试一试自己如今是否还能配得上这一柄青剑,继而开口道,“出发吧!”
“是……”秦成骏的神情极其严肃,他知道这一仗将意味着什么,不论如何他都要竭尽全力,因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可他已经承受的太多了。
“父皇两年前便第一次遇到刺客,这一次在前来京城的路上再次遇刺。上一次父皇险些殒命,这一次若非事先安排了护卫暗中保护,也不定是如何的结果。母妃,其实这一切朕也是近日才知道的,父皇他一直担心朕过于年轻无法稳定朝纲,这两年来,父皇谋划了很多,准备了很多,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此时的馨祥宫其实很安静,并没有人说着这么长的话,只是茜宇的心里在一遍一遍地过着皇帝方才说出的话。
她的左手覆在了右腕那串凝润的琥珀石上,虽然有晶莹的泪珠划过面颊,却不再是冰冷的,他们有着暖心的温热,让茜宇的嘴角带起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母妃或许不知道,朕原先也想不通父皇为何要废除贵太妃,如今才知道意欲制造叛乱的为首者便是她的父亲陈东亭。更可恶地是,他竟然勾结了忽伦人从那里借来的兵力,这几年陆陆续续有忽伦人伪装入了我朝,并越聚越多。如今许多朝臣已然投靠陈东亭……这是朕的无能,但……朕势必要让这叛乱湮灭于萌芽之态。”
臻杰后来的话涌入脑海,茜宇凭地一颤,不由得紧紧握住右腕的琥珀。“原来如今的前朝竟是暗潮汹涌,不知何时要爆发政变,赫臻竟然为此隐忍了两年!他竟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两年前,那一次他的病重是因为受伤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茜宇心内绞痛,突然一个人在眼前浮现,“姐姐!”
“缘亦,我要去一趟裕乾宫。”茜宇霍然起身向外喊了一句,她不想再顾及什么姐姐的感受了,她要知道真相,她要知道一切,她不想永远是那个等待结果的人,她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或许不能为赫臻做什么,但她必须保护自己。
裕乾宫的主人并不知道茜宇正急冲冲地赶来,要与自己挑明一切,她正看着一封信函,一封方送来手上的信函,她柳眉微蹙,一副厌恶之态,随即又走到香炉旁,看着那纸片被微弱的火星一点一点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