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悠儿抱衾坐于床榻,额头上是涔涔冷汗。可以不用服侍皇帝上朝的皇后可能独她一份,但若非常常被梦魇缠绕,她决不会让臻杰独自起身上朝。
“皇后娘娘,请沐浴更衣!”门外响起古嬷嬷的声音。
章悠儿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进来吧!”
一切妥当之后,章悠儿一如往常坐在坤宁宫的花园里品茗,实则今日群妃都聚集在馨祥宫外问安请罪,似乎她没有必要再坐在这里。但在她看来,晨起饮茶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春季宜花茶入体,涤荡冬日聚积的浊气,一杯淡淡的茉莉或馥郁的玫瑰,都能叫人倍感清然。章悠儿缓闭双目,让杯中的香气由鼻尖沁入身体。
“皇后娘娘,方才馨祥宫里忙坏了!”古嬷嬷安步过来,在悠儿身旁低声道。
“什么?”章悠儿睁开一双美目,一道寒光顷刻射出,手中的茶杯却被稳稳地端着。
古嬷嬷很镇静,不急不躁道:“听说太妃娘娘受梦魇所扰,今日不仅没有起来照顾小王爷上课,后来缘亦姑娘去叫起,娘娘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此刻有没有醒,只听说太医也去了两拨了。”
章悠儿放下茶杯,脸色愠怒,“怎么才来报?”
“宫外聚满了各宫主子,恐怕缘亦姑娘……”
“添乱……”章悠儿霍然起身,捋一捋广袖,“备轿!”
馨祥宫外齐齐地聚满了妃嫔,他们左右等不到太妃召见,但见太医进出两拨,正为难着是否要离去,却见皇后款款从凤舆上下来,众人一齐跪地行礼。悠儿一手搭着古嬷嬷,另一手轻握空拳,压了压心中的怒气,略略扫视了众人一眼,便一语不言径直进去了。
此刻茜宇已然苏醒,但细密的汗珠已将秀发沁湿,粘粘地贴在额际,她正就着缘亦的手喝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缘亦见皇后驾到,便撤下汤药,领着众人出了寝宫。
“母妃!”悠儿在床榻边坐下,眼见面前伊人憔悴,不由得鼻尖发酸,“到底是昨日吓到了吧?您这样悠儿怎能安心呢?”
茜宇弱弱地笑道:“哪里这样娇弱了!”她挪了挪身子,悠儿立刻拿了床尾的软垫替她垫在腰下,茜宇的笑容中透着几许无奈,她微微垂目道,“这样……亦不是偶尔了。”
悠儿一怔,心里莫名一疼,遂安抚道:“恐怕是母妃体内违和,宫里新考选的几位年轻太医还不错的,让他们来为母妃请了脉息,怕是吃几副方子就好了!方才问了谁来给您请的脉,说来的均是几位院士,并非悠儿有意提拔后辈,到底他们比那些老院士们多几分胆子,开的药方也好的快些!”
茜宇浅浅的笑了,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默然了,拉着悠儿问道:“班婕妤好些了吗?”
“听说多失了血,正发着烧,几个太医守着倒也不怕的。”悠儿道,“母妃放心,悠儿会派人时时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