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老太太，见过舒夫人，见过杨夫人。”一进门，蔡大姑娘就行礼请安，语调也是温温和和的，可把屋子里等着的几个人给吓了一跳，老太太还给程氏使眼色——这姑娘是蔡大姑娘吧？
程氏坚定的点点头，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好半天才想起来说话：“蔡大姑娘起来吧，蔡姑娘，不是我说，咱们两家是真的没有缘分，我们家曼瑜呢，性子太过于天真，实在是担不起主母的责任，我们舒家就只想给我们家曼瑜找个性情相合的嫡次子什么的。”
这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基本上每个月程氏都要说上两三遍，一看见蔡家的人，根本不用反应她就张口了。
蔡大姑娘赔笑行礼：“老太太，舒夫人，我知道曼瑜的性子，和曼瑜相交这么长时间，曼瑜虽然性子有些鲁莽，但平日里也是天真活泼，还十分善良的，就像是舒夫人说的，我大哥是蔡家唯一的子嗣，我大哥的娘子，我的大嫂，将来要是和大哥一起担起蔡家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不说话，程氏只看着蔡大姑娘，这话说了百八十遍了，实在是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我也知道舒家的担心是什么，一来是怕三姑娘嫁到我们家会受委屈，二来是担心我们蔡家给不了三姑娘舒适的日子，三来是担心我们蔡家人心计深沉，以后会哄骗三姑娘。”
蔡大姑娘这话说出口，就是老太太都微微挑了挑眉，以前蔡家上门，都只求舒家将舒曼瑜下嫁给蔡家，也有各种保证各种说法，却从没这么直白的将各种问题摊开来说。
“我今儿呢，就是过来给老太太和舒夫人，以及杨夫人解释的。”蔡大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马上就要春闱了，这次我大哥也会参加，若是我大哥不能考中举人，日后我蔡家绝不会再说起这门亲事。若是我大哥能考上，还请老太太和舒夫人能给我大哥一个机会。”
没人应声，蔡大姑娘也不尴尬，接着说道：“以前我和大哥做的事情，怕是让老太太和舒夫人对我们蔡家厌恶至极，因为整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蔡家人用手段勾引了三姑娘。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我和大哥，也确实是用了点儿小手段。”
眼瞧着老太太脸色越累越沉，蔡大姑娘忙说道：“但是，当初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并非是我们算计的，真的只是凑巧，老太太，舒夫人，你们也知道，你们舒家这种门第，一向是规矩森严，下人们也是很懂规矩的，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算计了三姑娘是不是？”
“老太太，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江南的事情。”蔡大 ...
(姑娘忽然转了口风，程氏不解，舒曼瑶也有些不明白，她在江南的时候，出门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巴掌，听蔡大姑娘的意思，像是在江南那会儿就认识舒曼瑜了，她自然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蔡家了。
老太太也皱眉，蔡大姑娘这会儿处于劣势，也不敢卖关子，赶忙说道：“我大哥十岁那年，见过三姑娘……”
舒曼瑶不客气的打算蔡大姑娘的话：“你该不会是打算说，你大哥十岁那年，就喜欢上曼瑜了吧？若真是那样，那蔡大姑娘就不必说下去了，我想着，京城这地方太挤了点儿，也不知道蔡大人有没有兴趣到外面当个县官什么的。”
蔡大姑娘忙摇头：“不是不是，这事情也是大哥后来想起来的，我原本是想说，三姑娘和我大哥也是有些缘分的，要不然，两个人怎么会再牵扯上关系呢？”
舒老太太有些不耐烦：“你若是还要这么绕圈子，那也不必多说了。”说着就端了茶杯，蔡大姑娘忙摆手：“老太太，先听我说完。那天的事情，当真只是个意外，我大哥原本也没想着和舒姑娘扯上什么关系，但后来我们回去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
蔡大姑娘脸色瞬间铁青，有些咬牙切齿：“老太太，舒夫人，杨夫人，你们知道乐郡王吧？”
老太太点头，蔡大姑娘惨笑了一下：“我有天到庄子上去，因着爹爹和大哥都有事情忙，再加上大白天的，距离也不远，顶多了两个时辰就能到，所以我就没让他们护送，却没想到，半路马车坏了，我那后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买通了我身边的人，撺掇我去旁边的寺院等着，结果，正好遇上了乐郡王。”
“乐郡王要纳我为妾，我誓死不从，但乐郡王势大，我蔡家哪里能和乐郡王作对？最后，我大哥就说，长兄未娶，当妹妹的就不能出门，再加上正好碰上选秀，乐郡王就暂时没提这件事情了。”
蔡大姑娘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愤恨压下去：“只是，我一天不答应，乐郡王就一天不放过我们蔡家，为了我，大哥就想找个能和乐郡王抵抗的……”
171第 171 章
( 程氏微微挑眉：“所以,你们就选中了我舒家？”
蔡大姑娘有些难堪的点头,若是之前咬死了蔡大公子是因为喜欢舒曼瑜才上门提亲的，指不定这门亲事还有几分可能,可现在她将实情说出来,坐实了是蔡家想要利用舒家，这门亲事，怕是半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只是,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别人误解大哥？大哥不是那种勾引别人家小姑娘的浪荡子，更不是不学无术只想着攀高枝的草包,她的大哥,为人正直,学识过人，若不是为了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挑选个人家嫁出去呢？乐郡王是看中了你，你一天没嫁人，他就一天不会罢休，就算是你兄长娶了曼瑜，我们不管你的事情，乐郡王照样是会到你家下聘的，不过就是可能名分会不一样，这次，他大概会看在舒家的面子上，给你个侧妃的位置吧。”舒曼瑶有些疑惑的看蔡大姑娘：“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你大哥也不是个蠢笨的，为什么就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个事情呢？”
哪怕是蔡家的计谋得逞了，舒家和蔡家成了姻亲，那蔡大姑娘的亲事，舒家也是半点儿忙都帮不上的，乐郡王虽然只是个宗室郡王，却也是皇亲国戚，舒家凭什么要为一个没什么关系的蔡大姑娘出头？
不光是舒曼瑶好奇，就是老太太和程氏也有几分好奇。蔡大姑娘脸色猛然变的通红，咬咬唇，低着头说道：“其实，舒家不答应蔡家的求婚，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一直没嫁人吧？”
舒曼瑶毫不避讳的点头：“确实，你也是一方面，你的名声不怎么好，我们家也担心曼瑜嫁到蔡家之后，会遇上个难缠的小姑子。”
“我之所以不嫁人，是因为我五年前已经和人订亲了。”蔡大姑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舒曼瑶皱眉：“可是，你早些年，不是和王家订亲了吗？”
蔡大姑娘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这样，我爹才没有和王家联系，而我，也想将退婚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才任由我母亲和二妹妹作践我的名声的。”
“你从头说。”老太太一摆手，沉着脸看蔡家大姑娘，一开始还以为蔡家只是人品不好，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从根子上坏掉了啊，兄妹两个都是这样的人，蔡家可真是……
“我和王家的亲事，是我娘定下来的。那会儿我娘病重，知道以后我爹爹定会续弦，怕那后娘会亏待我和兄长，兄长到底是男人，哪怕将来娶的女人不怎么好，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可我一个女孩子家，若是所嫁非人，一辈子都要毁了。”
蔡大姑娘抿了抿唇，事到如今，怕是大哥的婚事已经成不了了，既然不能成了，就像是爹爹说的那样，不如将事情托盘说出，两家就算是当不了亲家，也不能让大哥自己背这么一个黑锅。名声倒是小事情，反正有她在，蔡家的名声已经不怎么样了。
就是怕舒家会对大哥的前程有所阻拦，现如今说了实情，舒家就是不愿意原谅他们蔡家，看在他们坦诚相告的份儿上，也定然不会太过于为难蔡家。
毕竟，和蔡家比起来，舒家实在是太过于坦荡了。
“正巧，我娘和王夫人平日里感情很好，王夫人的小儿子又看着是个聪明机灵的，所以，就为我和王清恒定下了娃娃亲。”
“王家富裕，我若是嫁过去，一辈子吃穿不愁，再加上有王夫人在，我肯定也不会受罪的。前些年，我爹和王家，也是时常联系的。可后来，我爹就打听出来一件事情，王清恒虽然是个聪明的，但耳根子很软，他又是幼子，王夫人过于宠爱，所以他身边的丫鬟，各个都是……”
到底是没成亲，蔡大姑娘说起这些个事情，脸色红的不像样，上到舒老太太，下到舒曼瑶，可以说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心下顿时了然。
王清恒房里的丫鬟，怕是不光是漂亮，还都是有本事的吧。
果然，蔡姑娘下一句就说了重点：“一年时间，王清恒房里的丫鬟被换了两次，我爹爹在江南也当过官，也是有些人脉的，这一打听才知道，那被换掉的丫鬟，是因为有了身子，王家家规很严，不许有庶长子出生，所以那些个丫鬟才被……”
这种勾引主子的丫鬟是个什么下场，根本不用蔡姑娘仔细说。随即舒曼瑶就想到了王清恒的年纪，今年十八，那五年前，王清恒不是才十三岁吗？这样都能弄出人命来，王公子也实在是太强大了吧？而且，自己去年见他的时候，也并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啊。
反而是觉得，那王清恒为人斯斯文文，长相十分清秀，举止也是温和有礼，谈吐也是清雅大方的，难不成是小时候不懂事儿，这会儿被王夫人给掰过来了？
“王清恒不是良人，我爹爹就断了和王家的联系，而是在京城为我另外挑选夫婿。”蔡姑娘继续说道，舒曼瑶皱了皱眉：“就算是这样，王家做事不地道，你们蔡家也做事不地道，既然有心退婚，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那会儿王家不愿意退婚啊。”蔡姑娘苦笑了一下：“王清恒闹出那样的事情来，蔡家若是再去退婚，一来伤了两家感情，二来王清恒的名声就要彻底坏掉了，就是看在当年王夫人和我娘之间的感情上，我们蔡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又不是要你们大大方方的退婚，不过是两家私底下将这事情解决了。”舒曼瑶撇撇嘴：“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们非得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最终拖下来，不还是要闹成这样吗？”
“我爹确实是写信和王老爷私底下说了退亲的事情。”蔡姑娘忙分辨到：“王家却没答应，我们原以为，只要断了和王家的联系就行了，所以五年前，我爹就为我另外定了一门亲事。”
想想那会儿王清恒闹出来的事情，王家当时怕是也不会放弃蔡姑娘的。
“那人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是个家有恒产的秀才。”蔡姑娘继续讲，舒曼瑶也不Сhā话了，一边喝茶一边听：“后来，北疆战事十分紧张，他就去当兵了，这一去，就是五年。”
“因着我们两个订亲之后也是见过的，彼此心里有意，所以这辈子，除了他，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蔡姑娘有些难为情，却还是说了下去：“所以后来母亲和二妹妹败坏我的名声的时候，我也就没当回事儿，名声坏掉了正好是一举两得，一来王家肯定会主动退婚的，也算是我蔡家对王家的一点儿补偿了。二来，也能杜绝别人上门提亲了。”
舒曼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姑娘，说她蠢笨的时候，她忽然就冒出聪明的一面儿。好不容易觉得这姑娘不是个太蠢的，还是个心有丘壑的，可再回头看她办的这点儿事情，又让人觉得十分的无语。
可若是再换一方面看吧，这姑娘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会负天下人的那种慈悲心怀，都快比得上佛祖了。但是，和佛祖还不一样，对她好的，她是半点儿不辜负，就像是王夫人，宁愿自己名声坏到家，也绝不愿意让王家背负上什么坏名声。对她不好的，就 ...
(像是蔡夫人和蔡二姑娘，那是半点儿不留情，人手都安Сhā到宫里去了，绝不是心思单纯的。
“你要是想和王家退亲，办法多的是。”好半天，程氏才说了一句，蔡姑娘无所谓的笑了笑：“可是，有一个办法是能半点儿不影响王家和蔡家的名声吗？”
退亲这种事情，总要有一方来承担责任的，不是王家就是蔡家。王夫人对蔡姑娘的娘亲很好，所以蔡姑娘不愿意辜负王夫人。但蔡家一门的名声坏掉，那不管是蔡大人还是蔡大公子，都要跟着受牵连，蔡姑娘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和你订亲的那个人回来了，听说了你的名声，就再次和你退婚吗？”老太太也忍不住问道，原先她对这蔡大姑娘有多讨厌，现在就有多同情。
蔡姑娘摇摇头：“若他真的不查一下就退婚了，那这样的人，我宁愿不嫁。”
老太太眨眨眼，也问不出来话了，原先的同情，也消散了一ⅿⅿ，看着是个柔软的，实际上这姑娘心里大有主意，姑娘家家的，太要强了不好。要是跟他们家曼瑶一样，又温和有体贴懂事儿，那才是好姑娘。
“你这么做，你爹和你哥就没反应？”舒曼瑶开口问道，蔡姑娘微微挑眉：“后院都是我和母亲管着的，我们不愿意他们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男人可是不能Сhā手后院的事情的。”
蔡大人不放心蔡夫人，所以就让蔡大姑娘管家，蔡大姑娘因为是未婚女孩子，不能太过于出头，就得分蔡夫人一些权力，于是，两边互相牵制。
蔡夫人不愿意蔡大人知道自己在败坏他亲闺女的名声，蔡姑娘也不愿意蔡大人知道自己在败坏自己的名声，于是，等蔡大人和蔡大公子发现事情不对头的时候，局面已经是不能收拾了。
舒家自己也是这样，男人不能Сhā手后院，所以蔡姑娘说的情况，众人一想就了然了。
停了好一会儿，舒曼瑶才轻咳了一声：“我还是有一点儿不明白，还请蔡姑娘为我解惑。”不等蔡姑娘说话，舒曼瑶就问道：“若事情和蔡姑娘讲的半点儿差池也没有，那蔡姑娘只需要和乐郡王说自己已经订亲了，乐郡王就是再怎么有权势，怕也是不能逼迫蔡姑娘的吧？”
172第 172 章
( 舒曼瑶话音刚落,蔡姑娘就脸色惨白,在座的哪个不是聪明人，瞬间就想到蔡姑娘未婚夫的职业了——当兵的,这北疆的战事,去年就已经平定下来了，就是和谈也是今年结束了，该回来的士兵,也都应该回来了。ww
而蔡家，可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管是退婚还是成亲,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前年战死沙场了。”果然,蔡姑娘下一句话就将真相给说出来了：“乐郡王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
前年是北疆战事最紧张的时候，死伤人数也最多。这下子,连老太太都是说不出话来了，安慰吧，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儿，不安慰吧，这事情也确实是挺凄惨的。
“你别哭。”好半天，程氏才憋出一句话：“既然他已经……你还年轻，该往前看才行，世事无常……”
没等程氏说完，蔡姑娘就笑了笑：“舒夫人也不必安慰我，我是早就决定好了的，这辈子，我就不嫁人了，只为他守着，若是，若是舒家能答应这门亲事，等舒姑娘进门，我就搬出来独立门户，朝廷不是有规定，能立女户的吗？我早就和爹爹大哥商量好了的。”
这下子更是没人开口了，交情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否认，一开始，我和大哥确实是对三姑娘抱着利用的心思的，只是，我大哥确实是很喜欢舒姑娘，他一番心意半点儿不掺假的。”话题又绕回来了，舒老太太托着头，一脸的郁闷，程氏则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舒曼瑶更是不愿意开口了。
不管蔡家有多少为难之处，和舒家都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别说什么助人为乐之类的话，谁家的孩子谁家心疼，就像是王夫人，王清恒十三岁闹出人命，王夫人那样落落大方待人热情的人，不也照样为儿子遮掩了吗？还特意带着儿子上京提亲，知道蔡姑娘的名声之后，也是立马就退婚了的。
当长辈的，一向是偏心的，自家的孩子只要好好的，有空余去关心别人家的孩子了，这才会拨出几分心力。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的时候，是绝不会去照顾别人家的孩子的。
蔡家确实是很值得同情，蔡姑娘的遭遇也确实是很让人唏嘘，蔡大公子的一番心意若是真的也确实是让人赞叹，可是，蔡家就是不适合舒曼瑜。ww
舒曼瑜那性子，若是被蔡大公子和蔡姑娘算计，那真是连点儿骨头渣都剩不了的。
可是这会儿，拒绝的话真不好说出口了，以前不是没说过，可蔡家就是当没听见。现下刚听了一番凄凄惨惨的故事，马上就将蔡姑娘给赶走，舒家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于是，两边就这么僵持住了。那些保证发誓的话，蔡家是说过很多遍了，蔡姑娘脸色微红，也没继续说下去，舒家人不答话，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娘，”正在两边都觉得尴尬的时候，舒成业回来了，他那年纪，都是当外祖父了的，屋子里也有老太太等人坐着，倒也不用蔡姑娘回避。
舒成业进门看了蔡姑娘一眼，摆摆手说道：“蔡姑娘先回去吧，令尊和令兄正在前面等着呢。”
蔡姑娘忙起身行礼，在丫鬟的引领下去找蔡大人和蔡公子。清了场，舒成业就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那位蔡姑娘，是不是将事情缘由都和你们说了一遍？”
老太太点点头：“蔡大人也是和你说这个事情的？：”
“嗯，一来是赔罪，说是他疏忽了子女，他们兄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管教不力，愧对舒家。二来是说明缘由，想要提亲。”
舒成业靠在软垫上，端着茶杯抿了两口：“我也应下来了，若是这次春闱，蔡宇珩能中举，就让他们蔡家上门提亲。”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老太太，指着舒成业：“你，你，你答应了？”
舒成业点点头：“嗯，我瞧着，蔡家还是很不错的，这次虽然是闹的有点儿荒唐，但年轻人嘛，不都要经过这一遭的吗？现下蔡宇珩喜欢的是曼瑜，事情就更简单了，只要是他们没做出那不规矩的事情就好。”
“你怎么能答应呢？”老太太痛心疾首：“曼瑜那性子，天真的很，说句不中听的，那就是个傻子，笨的要命，还认死理，钻牛角尖，而蔡家，蔡大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蔡大公子也不是个简单的，再加上一个蔡夫人是个会算计的，你觉得曼瑜嫁过去会过的好吗？”
“娘，蔡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很快蔡姑娘就要建立女户搬出去了。”舒成业忙给老太太解释：“蔡公子若是个简单的，那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走？他那些心思算计，只要是不伤害曼瑜，那就无伤大雅，若是他愿意护着曼瑜，那曼瑜还怕以后过不好？至于蔡夫人，那不过是个继室，蔡宇珩可是嫡长子，曼瑜若是连这个都搞不定，她干脆别出嫁了。”
“难不成，娘想给曼瑜找个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舒成业耐心的劝说舒老太太：“那样的人，指不定是什么心思呢，哪天暗害了曼瑜咱们都不知道，而蔡宇珩和蔡姑娘虽然是个心思深的，却也是重感情的，宁愿自己受伤，不愿意伤害别人的。”
“再说了，有曼瑾的事情在前面，曼瑜不管是嫁了哪一家，怕是都不合适，这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没有比蔡宇珩更合适的了。”
舒成业揉揉额头：“若是曼瑾没进宫还好，曼瑜这儿也能好好挑选，可现在，咱们不能给曼瑜挑比蔡家家世更好的。曼瑜只能是低嫁。曼瑜性子简单，脑袋里面一条线，都不会转弯的，所以人口复杂的家庭也不适合，蔡家人口简单，没有庶子，蔡家又保证蔡宇珩年过四十无子方能纳妾，还得是曼瑜同意的人选，这对曼瑜来说，是绝好的条件了。”
男人和女人思考的事情是不一样的，老太太和程氏只考虑舒曼瑜那性子能不能搞定后院，舒成业考虑的则是蔡家能不能护住舒曼瑜。
“蔡家还有位二姑娘是在宫里的，曼瑾也是在宫里，这会儿我们得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表明自己的态度。”舒成业叹口气，舒曼瑶有些不解：“爹爹，既然是要表明舒家的态度，那怎么还要和蔡家联姻？皇后娘娘会不会觉得咱们舒家是和蔡家联手了？”
“不会，蔡家地位太低。”程氏倒是更快就反应过来了：“将蔡二姑娘绑到曼瑾身边，那不是给曼瑾找帮手，而是在拖曼瑾的后腿。”
若是舒家和蔡家结亲，那不管蔡二姑娘是什么位分，舒曼瑾是什么位分，这两个人就要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曼瑾和蔡二姑娘会更安全。”程氏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才会放心让曼瑾和二姑娘生孩子。因为曼瑜是曼瑾的亲妹妹，又是蔡家的嫡长媳，日后蔡家的当家夫人，所以，蔡家和舒家，绝不会偏帮任何一方的。”
蔡大人和蔡大姑娘肯定不是一个心思，蔡二姑娘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蔡大人的骨血，蔡大人的意思是，若是能让蔡二姑娘平安老死宫里，那也是 ...
(极好的。就和舒成业一样，心里哪怕是恼极了舒曼瑾，恨不得没这个女儿，但事到临头，还是要给这个女儿留一条活路。
但是，也仅仅是一条活路。将舒曼瑜嫁到蔡家，既是帮着舒曼瑾，又是在限制舒曼瑾。而从此之后，舒成业都不打算再帮舒曼瑾了，哪怕是她在宫里被人害死，舒成业都不会再伸一次手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的是一种态度，一种舒家绝不会干涉皇上皇宫的一种态度。将舒曼瑜嫁给任何一家人，舒曼瑜都有可能会成为舒曼瑾的助力，舒家也会多个帮手。唯独嫁给蔡家，这是在分舒家的人脉，分舒家的资源。
一股绳，和一根线，足以表明舒家的态度了。
若是没有蔡家，舒曼瑜这辈子就只能嫁个很平庸的丈夫，就是舒哲明，踏上官场之后也得小心翼翼。现在，赶巧了，正好有个蔡家。于是，舒成业和蔡大人就商量了，咱们反其道而行之，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就是这样。”舒成业仔仔细细的给舒老太太和程氏她们解释：“是彼此牵扯，也是给曼瑾拖后腿。其实，我瞧着蔡宇珩那人不错，眼神很是清明，学识也好，曼瑜嫁给他，也不吃亏。”
说实话，舒曼瑶其实是有点儿没听明白的，蔡家和舒家联姻，说是在分舒家的人脉，但蔡二姑娘和舒曼瑾也能在宫里联手啊，这后宫的女人，多个帮手就是多条路。日后不管是舒曼瑾生了儿子，还是蔡姑娘生了儿子，她们两个都肯定会一条心的支持这个儿子的啊。除非是两个人都生了儿子，但就是排除掉这个可能，那也还有一半的可能是只有一个人生儿子。
那这两个人联手的话，岂不是与爹爹和蔡大人的初衷不一样了？
想不明白，就只能请教程氏了，程氏笑着摸摸她的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皇宫里，哪儿有什么真正的同盟，若是只有一个人生了儿子，那谁来养？儿子以后跟谁亲？这皇宫，可不是个讲感情的地方。好吧，就算是曼瑾和蔡二姑娘讲感情，两个人愿意一起抚养孩子，但是，皇后娘娘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吗？”
宫里多的是生了孩子自己不能养的，从小放在身边，那养大了定然是很亲的，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和养一个属于别人的孩子，根本不用选择吧？
173第 173 章
( 舒曼瑶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才总算是将舒成业的意思给琢磨出来了,心里不由大为佩服，自己这会儿还在想蔡家家世不行,蔡二姑娘位分低,根本构不成威胁的事情，老爹都已经想到十来年后的事情了，还顺便埋下了伏线,为将来的事情做了个准备。ww
果然，老爹的想法,不是自己这个后宅妇人能想明白的。想明白这点儿,舒曼瑶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倒是舒曼瑜兴奋的很,她是完全想不透这里面的事情的，只知道自己能嫁到蔡家了，连带着身上的伤都加快速度愈合了。
“大姐姐，你说，爹爹是不是被宇珩给感动了？”舒曼瑜很梦幻的托着腮帮子笑的傻乎乎的：“所以才答应等宇珩中举之后，就让他上门来提亲的？”
“大姐姐，你说，等成亲之后，我是不是要给蔡大姑娘找一门亲事呢？可是我认识的人不多哎，大姐姐你帮帮我？”舒曼瑜想了一会儿，又转头问道。
舒曼瑶根本不想理她，可她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开，免不了要回一两句：“你傻啊，刚进门就给蔡大姑娘找婆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嫌弃蔡大姑娘是不是？”
“我才没有嫌弃她，就是没有宇珩，我和她也是手帕交好不好？我就是想着，我都这么幸福了，能嫁给自己喜欢的，同时也是喜欢的人，这日子多美好啊，我过的好了，自然也就希望我的好朋友过的好啊，大姑娘都多大了还没嫁人，若是再看见我和宇珩恩恩嗳嗳的，心里肯定难受，我要是能帮她找个好婆家，她也肯定会高兴的！”
舒曼瑜不高兴的说道，舒曼瑶伸手戳她脑门：“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只要有爱情就好了？蔡大姑娘和你不同，她不愿意嫁人，自然有她不愿意的理由，她上有亲爹，下有亲哥哥，你这个大嫂可是和她半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所以，你要是想在蔡家过的舒坦点儿，就千万别自己傻乎乎的提起蔡大姑娘的亲事。”
舒曼瑜瞪舒曼瑶，舒曼瑶撇撇嘴：“我一向觉得你不聪明，之前是被曼瑾当枪使，现在还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再这么作下去，蔡宇珩就是很喜欢你，总有一天也要觉得你太麻烦，然后转身再去找个聪明女人的。”
“你胡说，宇珩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舒曼瑜皱眉，舒曼瑶嗤笑了一声：“你要真想让蔡宇珩不嫌弃你，最好是自己变聪明点儿，什么事情能做什么时候不能做，自己长个脑子，分辨清楚，就像是蔡大姑娘的事情，不该你Сhā手，你半句话都不要说。但是该你做的事情，你万不能等别人主动提起来，就比如说蔡大姑娘决定要嫁人了，她的嫁妆问题，你这个当大嫂的，就得为她准备了。”
“那不是还有蔡夫人吗？”舒曼瑜皱皱鼻子，舒曼瑶嗤笑：“若是蔡夫人可靠，蔡大人会亲自上门给蔡大公子提亲吗？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说话了，跟你说话太费劲儿了，你要是还不明白，就去请教一下母亲，这方面她可比我懂的多了。”
舒曼瑜还想说话，但是内室传来一阵哭声，舒曼瑶连忙起身往内室去了。舒曼瑜撇撇嘴，跟着进内室去看，她那小外甥和小外甥女，也就是舒曼瑶的一双儿女，刚刚睡醒，这会儿正张着嘴大哭。
舒曼瑶手里抱着小妹，背对着门口拉开了衣襟，然后抱着小孩儿凑近胸口，舒曼瑜看了一眼就脸色通红：“你，你怎么那样啊，都没有让丫鬟守着门口。”
“景春和景夏不是在门口站着的吗？”舒曼瑶瞪她一眼，舒曼瑜张张嘴，伸手将哭着的小哥儿抱起来晃了晃，这一个月来她也练习了几次，虽然现在动作还是有些不太熟练，但也像模像样了，无语了一会儿又有些不服气：“那我不是人啊？”
“你又不是外人，你若是个男人，这会儿定然是被人打出去了。”舒曼瑶也不看她，哄着小妹吃了奶，又示意舒曼瑜和她交换一下，舒曼瑜看了一会儿，期期艾艾的问道：“大姐姐，家里又不是没有奶娘，你怎么还自己喂奶啊？之前我听江妈妈说过，女人要是自己喂奶的话，这个胸口，会往下坠的，以后就不好看了。”
“我自己喂更放心。”舒曼瑶笑着说道，伸手点了点孩子的额头：“而且孩子长大了也会和我更亲的。至于好看不好看的，陈妈妈说是有办法，等孩子断奶了，她有一套按摩的手法，会帮助恢复的。”
“真的？”舒曼瑜立马兴奋了，本想说话，但脸色通红，犹犹豫豫的不好开口，但同是女人，舒曼瑶看她一眼就能猜出来她要说的话：“你想学？”
舒曼瑜忙点头，舒曼瑶忍不住笑，这个舒曼瑜，真是，傻的都有些可爱了。
“等有空了，你让江妈妈找陈妈妈学两手。”舒曼瑶也不藏私，等孩子吃完奶就将孩子给放下，伸手拿了个五彩的摇铃在孩子的脑袋上晃着，引他们去看。这会儿小孩子的眼睛还不太能看得见东西，用五彩的能锻炼一下，以后长大了眼神会更灵活一些。
舒曼瑜也拿了摇铃在一边逗小妹，又和舒曼瑶说话：“祖母和母亲开始为哲明挑媳妇了，我那天听见祖母说什么戚家的姑娘很好之类的，大姐姐，这个戚家，是不是戚成琛家啊？是不是戚成琛的妹妹？”
舒曼瑶点点头，舒曼瑜咋咋呼呼的说话：“可是戚夫人不是和皇后娘娘感情很好啊？要是哲明娶了戚家的姑娘 ，那咱们家岂不是要和皇后娘娘成一派了？那曼瑾在宫里怎么样啊？”
“说不定皇后娘娘会看在咱们舒家的面子上，对曼瑾更照顾一些？”舒曼瑶微微挑眉，当然，这个前提是舒曼瑾够聪明，能够向皇后投诚，她若是自己想作死，那就是皇后想保住她也没办法了。
“这件事情你别乱说，咱们家愿意求娶人家戚姑娘，人戚家不一定愿意将戚姑娘嫁过来呢。”舒曼瑶笑着说道，舒曼瑜瞪大眼睛：“戚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嫁过来？咱们家哲明，长的又英俊又好看，为人也是很温和，虽然有时候很严肃，但是很负责，也从来不乱搞，你看他都十六岁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呢，咱们家规矩也严，家里干干净净，什么幺蛾子都没有，戚姑娘为什么不愿意？”
“你也说了，咱们家还有个曼瑾在宫里呢，若是曼瑾看不清形势，一时想歪了，你说，咱们家会不会受牵连？”舒曼瑶随意说道，推了舒曼瑜一把：“别那么大声，吓到孩子了怎么办？低点儿说话我也是能听见的。”
舒曼瑜嘟嘟嘴，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那也不一定啊，曼瑾才刚进宫，连孩子都没有呢，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就是得宠了，那皇后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肯定不会威胁到皇后吧？”
舒曼瑶嗤笑了一声，不想和舒曼瑜说话了，真是太伤脑筋了，说太明白太费口舌，说不明白她又总是发问，自己还想逗孩子呢，没空和她在这儿扯闲话：“行了，你快去找母亲吧，你那么多问题，母亲肯定会给你解释清楚的，赶紧的吧，要不然等会儿母亲该处理家事了，可就没空搭理你了。再说了，你那嫁妆什么的，还得让母亲给你打理，你这段时间可要好 ...
(好孝顺一下母亲才是。”
舒曼瑜微微有些别扭，她和程氏之间，虽然不是特别陌生吧，却也只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忽然去讨好程氏，实在是有点儿张不开口。
“总要走出这一步的，你以后总不能不回娘家吧？”舒曼瑶推了她一下，舒曼瑜只好起身，伸手摸了摸小哥儿的脸颊，这才说道：“那我过去了，等会儿记得去祖母那里用午膳，用过午膳我再来找你说话。”
也不等舒曼瑶回答，就转身走人了。舒曼瑶在后面皱眉，谁想和你说话啊，别这么自来熟好不好？我记得咱们一个月前感情还不是这么好的，你找别人说话不行吗？
可惜舒曼瑜那人就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舒曼瑶这话别说是没说出口了，就算是当着舒曼瑜的面儿说了，舒曼瑜也能当做没听见，然后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舒曼瑶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肚子，拿着摇铃晃了一会儿，忍不住发呆，也不知道杨建白这会儿收到信了没，这才一个月，信送到边疆了吧？
“小哥儿啊，你说，你爹爹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是在和下属商量战事呢，还是在看我的信呢？或者，是在写回信？”舒曼瑶喃喃的问道，小哥儿啊啊了两声，小拳头放在脑袋边，想动两下，结果没力气，只好憋着劲儿吐了个泡泡。
小妹在旁边瞧见，乐的咧着嘴笑，也跟着一鼓腮帮子，吐了个泡泡。
舒曼瑶看的忍不住笑，正想再唠叨两句，就见陈妈妈拿着块儿大红色的布料进来，笑着说道：“夫人，我新做了件儿抹胸，这段时间，你都得穿这样的才行，可以不让胸口下垂的。”
说着在舒曼瑶眼前打开，舒曼瑶拎着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这抹胸和她以前穿过的都不一样，以前的都是在背后系带子，这个则是有一排的带子，将带子在后面绕一圈，在前面用盘扣系着，然后在中间的地方，是用一种特殊布料做的半圆形，正好能架住胸口。
舒曼瑶脸色微红，陈妈妈却不在意，笑眯眯的给舒曼瑶解释：“这个喂奶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夫人等会儿试试，若是觉得还行，就让景春她们多做两个。”
174第 174 章
( “将军,驿站的信送到了。”士兵经过通报,进了军帐，行礼之后从身后拽出来一个很大的包裹：“这次的信比上次的多了一些。”
杨建白点了点头,亲自过去将那包裹打开,快速的翻了一遍，等看见最底下一封厚厚的信，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将那封信拿出来,才转头对旁边的副官说道：“将这些信拿出去检查一遍，然后派人分发下去。”
副官忙应了一声,领了那士兵出去。杨建白回到桌后坐下,小心翼翼的沿着封口将信封撕开，掏出里面的一叠信纸来。
看见那熟悉的笔迹,杨建白脸色的神色更加温和，眼里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深情和温柔，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小心，生怕将信纸给撕破了。
先是快速的将所有的信纸都浏览了一遍，然后拿出最后放着的几张纸，那上面画着小小的肖像，是他的刚出生的孩子的。舒曼瑶画的很仔细，只是到底是有些模糊，杨建白却看着那几张纸看的入神。
好半天才伸手在那画像上面摸了摸：“也不知道会长的像谁，唔，男孩子最好是像我，像曼瑶就太清秀了些。女孩子像曼瑶最好了，曼瑶长的漂亮，将来女儿也肯定会很漂亮的。”
舍不得的摩挲了好几遍，杨建白才将那画像放下来，又伸手拿了信纸开始逐字逐句的看。看舒曼瑶写舒成业回京了，就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舒老太太和程氏都是很厉害的人，能护得住曼瑶，但家里有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这次岳父回京之后，必定会升官，曼瑶这会儿搬回舒家去住，杨家就是有意见，也不会轻易反对的。说不定她们倒是更想曼瑶住在舒家呢，这样她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让二叔父和杨和安去拜访岳父了。
曼瑶的信上多是说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说今儿回舒家去住了，自己的院子还和以前一样，种在角落里的迎春花也开了，竟然是嫩黄色的，以前还想着会是粉红色的。
杨建白回想了一下，那院子里的迎春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还是曼瑶出嫁之后，偶尔回舒家住的时候种的，当时自己还帮忙挖坑了，没想到，今年竟然开花了。
看了一遍，杨建白还是舍不得将信纸放下来。透过那些信纸，他好像看见曼瑶的房间，靠窗户放的梳妆台上的镜子还是那么的明亮，房间里的摆设也一如既往。
曼瑶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针线，旁边是放着两个小襁褓，都是他的孩子，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ww时不时的，曼瑶就要扭头看看两个孩子，脸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容。
偶尔，曼瑶会抬头说话：“今儿厨房做的鱼不太好吃，有点儿腥，说起来，知味楼的师父做的酱猪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吃了啊。”
“我给你做件儿衣服，也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长胖或者变瘦，若是你回来的时候试一下，不能穿了，那可就白白浪费我一番心血了。”
“明儿就是洗三，祖母请了成婆子，哦，你大概不认识，成婆子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基本上大户人家办洗三礼的时候都是请的她。”
“西疆也不知道天气如何，京城这边开始回暖了，这都三月了，四月的时候会花开，我们去年的时候还去踏青了，今年你不在，曼瑜之前说想去，不过我不想和她一起去。”
“戚伯母今儿上午来过了，看了两个孩子，说是小哥儿长的像你，只是我看了半天，都没发现哪儿长的像你，大概我眼神不好？”
这些，都是曼瑶在信上写的，杨建白在心里又想了一遍，就好像和曼瑶对话一样，曼瑶说一句，他也回一句。就像是在家里的时候，两个人看似是各做各的事情，但一个人说话了，另一个就能认真听着，然后认真的回一句。
好半天，杨建白才从回忆中回神，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的将信纸给折起来放到信封里，然后再锁到一边的匣子里。拿了一叠信纸出来，开始给曼瑶回信。
他写的也是一些琐事，军营里收到的信是要检查的，送出去的信更是要检查的，他不是元帅，所以他的信，也是得送到元帅那边检查的。
“将军，要不要点灯？”士兵在外面问道，杨建白这才忽然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也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过的那么快，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写呢。只是一看旁边放着的信纸，杨建白又有些惊讶，竟然写了这么多吗？
翻看了一遍，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一大半的都是些废话。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说一大通废话的时候。
“不用了。”对外面说了一声，杨建白自己起身点了油灯，将那些信纸整理了一下，然后装到信封里，送信的士兵是每十天去驿站一次的，这信他可以慢慢写。
“将军，晚膳好了。”又有人在外面说话，杨建白应了一声，掀了帘子出去，大步往营地中间走去，路上遇见不少同僚，常将军伸手拍了拍杨建白的肩膀：“今儿建白收到了家信？”
驿站的信取回来之后，是先由元帅翻看一遍，然后再往下慢慢传的。到杨建白这里，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翻看过了，自是知道，杨建白是收到了家信的。
杨建白点点头，赵江和在一边笑道：“是不是媳妇写来的啊？建白这一下午可都在帐篷里看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媳妇怀孕了？”
杨建白笑着应道：“是，这次写信过来，是告诉我已经生了。”众人难得见他笑脸，见状更是替他高兴：“已经生了？怎么样？男娃还是女娃？”
“龙凤胎。”杨建白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自己这些同僚，可没谁家里是生了龙凤胎的，自家这是头一份儿！
“真的？妈了个巴子的，建白你小子好福气啊。”立马有人高声说道：“今儿杨将军得了喜讯，家里媳妇生了龙凤胎，兄弟们，今儿别客气，得将杨将军灌醉才行啊！”
正好这会儿是走到了营地中间，营地的将士们向来是一起吃饭的，同一个锅里出的饭菜。营地中间是一大片空地，每到吃饭的时候，几乎全军营的士兵都在。
李将军的话音刚落，立马就迎来一片应和声：“必须的啊，杨将军今儿得好好喝一顿才行！”
“恭喜恭喜，杨将军喜得龙凤胎，今儿是不是得给兄弟们表示一番啊？”
“不说别的了，杨将军，我听说你帐篷里藏着一坛子好酒？”
“哎呀，这个我知道，杨将军前两天专门派人到额尔斯部落去买的，那可是上好的酒！”
“拿出来让兄弟们高兴高兴呗。”
杨建白听着众人吵吵嚷嚷的说话，含笑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小兵去帐篷里拿酒，军营里也是有酒水的，不过都是些浓度不高的，每人每天还限量，就是今儿有喜事，也没给谁多分一碗。
“来，唱个曲儿。”不知道谁站起来吼了一声，不少人跟着应和：“唱！”
“萧萧秋风起，悠悠行万里……”有人起了个头，接下来就有人跟着唱， ...
(越唱越兴奋，有人拿了鼓槌在一边敲，有人直接在外面打拳，或者是两个人凑在一起比划。
孟元帅也端了酒杯过来：“恭喜啊，建白这回是儿女双全了。等这场仗打完，西疆平定下来，到时候回京，建白可一定得带着两个孩子让我瞧瞧，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几回龙凤胎呢。”
“哎，元帅，我就觉得吧，建白这小子，太有福气了点儿。我可是听说了，建白那媳妇，长的特好看，人还聪明，说起来，咱们这场仗，说不定马上就能结束了。”
有人凑过来说道，孟元帅微微挑眉，那人笑这拍杨建白的肩膀：“龙凤胎可是吉兆，这不，建白刚到了西疆没多久，他媳妇就生了龙凤胎，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啊，咱们这回啊，肯定能赢！”
杨建白忙摆手：“大黑哥可不能信这个，不过是凑巧了，再说了，这日子也凑不上，若真是吉兆，那就应该是我启程的时候生的啊，凑巧了凑巧了。”
孟元帅也笑着拍了拍大黑哥的肩膀：“别乱说，确实是凑巧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打仗是保家卫国，哪儿能将希望放在两个奶娃子身上？”
这会儿说是吉兆，能打赢，那万一输了，双胞胎岂不是就成了不吉利的了？这事情可不能乱传，再说了，也确实是扯不到一起。
大夏朝人多地广，同一天没有一千个人在生孩子，至少也有一百个在生，杨建白家的，顶多是因为他们的爹有地儿地位，他们的外家也是高官，所以才有些特殊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大黑哥大概也反应过来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捧拳给杨建白行了礼：“对不住兄弟，我今儿多喝了两口，嘴上就没把门的了，杨兄弟可别见怪。”
“没事儿。”杨建白摆摆手，正想说话，就听远处号兵喊道：“敌袭！敌袭！”
孟元帅猛的站起身，连声叫了两个人，包括杨建白：“马上带人去迎敌，成大伟，常英，你们带人守好军营，刘黑子，李四，你们带人去堵后路！”
杨建白应声，飞快的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拿过军旗，使劲在空中挥了一下，这是集合令，他麾下的人马看到之后会立马在军营门口集合。正巧士兵将马匹牵来，他翻身上马，拎着自己的大刀往外飞奔而去。
175第 175 章
( 原本在舒曼瑶的两个孩子过完满月之后,舒曼瑶就打算带他们回杨府住着的。就是杨建白不在家,她也是杨府的女主子,没整天不回家的道理，再说了，还有杨家老宅的人整日里盯着,舒曼瑶也不愿给人落下什么话柄。
只是她完全没找到机会提出这件事情，因为到了三月底，春闱就开始了。舒家还有个舒哲明是要参加春闱的，舒家所有的人,上到老太太，下到舒哲晙，除了四个还不懂事儿的小娃娃，剩下的人都在为这次春闱做准备。
舒哲明院子里的事情,老太太一天能问三次。程氏更是一天五六次的吩咐厨房做些补身子的汤汤水水，春闱可不比秋闱，秋闱每隔三天还是能出来一次的，但春闱，进去九天都是不能出来的，很多的人，秋闱能过，中个秀才什么的，但大部分都是在春闱上被刷下来，一部分是因为学识不够，但还有一部分，就是身体原因了。
几乎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是进场之后没多久被抬出来的。
舒哲明这个倒是不用太紧张，他是从小被舒成业教养大的，舒成业奉行的是君子六艺样样精通，骑射好了，身体自然是健健康康了。就好像舒成业，就是读书人，现在年近四十了，也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舒曼瑜倒是全家更忙的一个，她原先针线活很是普通，现在打算订亲了，一边要做绣活，一边还要给舒哲明做衣服，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但是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贡院考场的那些被褥，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了，保暖的功能说不定早就没了，所以舒哲明的衣服就得多多上心了，不能带夹衣，就只能是多做几件单衣。
舒成业每天早早就从衙门回来，虽然舒哲明自己有先生，但舒成业自己当年可是高中过的，当爹的教导的经验，自然要比当先生的齐全一些。
这家里一忙起来，五个小孩子，刚六岁的舒哲晙也是小孩子，再加上程氏的那对儿双胞胎，舒曼瑶自己的双胞胎，总共六个，全部都归舒曼瑶管了。
也幸好还有个王姨娘能在一边帮忙，要不然，舒曼瑶可就要焦头烂额了，别看只是五个小孩子，但是有两个还在吃奶，还有两个正要举办周岁礼，别提多不好带了。也幸好家里奶娘丫鬟婆子一大堆，要不然，舒曼瑶怕是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中旬，舒哲明在舒成业的目送下，拎着自己的篮子到贡院门口接受检查，然后跟着人流进了考场。舒成业在外面站了半天，等里面考试的钟声响了，他才转身回家。
若说开始考试前舒家是忙乱的话，现在就是一片焦灼。老太太是整天呆在佛堂里，程氏是每天都要盘算一下等舒哲明回来应该怎么补身子。到底是亲弟弟，舒曼瑜每天也静不下心，索性就跑到舒曼瑶这里逗弄小孩子，每每将孩子弄哭，然后被舒曼瑶没好气的给赶出门。
九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大早，老太太就连忙吩咐人备车：“快快，再去请了李大夫，让李大夫跟着坐车过去，这考试啊，可真是个熬人的事情，哲明身子虽然一向不错，但是在那里过了九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还有热水要准备好……”
程氏笑着点头：“娘您放心，热水热汤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哲明的院子刚刚让人又去布置了一遍，特别是他的卧室，我已经让人点了些熏香，被褥都已经铺好了，院子周围也清理过了，保证是又安静又舒服，哲明回来就能睡个好觉。”
舒哲晙在一边跟着喊：“我也要去接大哥！”
舒曼瑜也有些焦急，她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担心，舒哲明是她亲弟弟，她要担心，这次蔡宇珩也参加了春闱，之前爹爹可是说好的，若是蔡宇珩能中举，他们的亲事才能提，若是不能中举……事关终身，她怎么能不着急？
“祖母，母亲，我也想去。”犹豫了大半天，舒曼瑜开口说道，老太太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舒成业的声音：“你去干什么？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姑娘家家的，整天就惦记着往外跑！你女戒白学了是不是？你就瞧着你祖母和你母亲心软不舍得罚你吧，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你要是再这么没规矩，咱们家的家法可不是摆着看的！”
舒曼瑜立马缩缩脖子藏到老太太身后去了，那家法，真是谁挨过谁知道，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舒曼瑜自己也是奇了怪了，当初自己怎么就忍了下来呢？
舒成业进来瞪了舒曼瑜一眼，给老太太行了礼，这才说道：“我带哲晙一块儿过去就行，娘您在家里等信儿吧，不用着急，哲明的学识，我还是有把握的，就是中不了一甲，也绝对是能进二甲的。再说了，哲明年纪小，就算是这次失误了……”
没等他说完，老太太立马呸呸呸的吐了两口：“胡说什么呢，快呸掉！我大孙子才不会考不上呢，你个臭嘴巴！”说着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啊，佛祖在上菩萨在场，刚才的那些话不算数啊，我大孙子是一定能考中的！绝对会考中的，你们一定得保佑我大孙子啊，要是他考上了，我就给你们供奉三只羊！”
舒曼瑜躲在老太太身后偷笑，舒成业嘴角抽了抽，又抽空瞪了舒曼瑜一眼，安抚了老太太两句，就带了舒哲晙往外走，李大夫也在门外等着，三个人一起坐上马车到贡院门口。
不过到了那条街，就发现一整条街都差不多被堵上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大家都是踮着脚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外面守着的侍卫一个个绷着脸，拿着长枪警惕的看着外面的人群，贡院门口十米之内都不许人接近。
好不容易等到考场里面响起钟声，原本等了一天，已经等的有些精疲力尽的人们顿时都来了精神，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看。
有些考生一出来就晕倒了，立马有侍卫过来将人抬到一边的房间里，那里有大夫专门在等着。不管是精神好的还是精神不好的，不管是有没人来接，反正很快，众人就散布在人群里了。
舒成业也很着急，但是他来的有些晚，车子只能在半路等着，他领了两个小厮好不容易挤到门口，考生都已经走了一大半了。盯着出来的人一个个辨认，终于在靠后的地方发现了舒哲明，先扫一眼，见他精神还好，微微松了一口气，立马招手叫道：“哲明，这里！”
舒哲明一抬头就瞧见了，连忙过来，舒成业也来不及说话，这人来人往的，一不小心就要被冲散了。拽着人先回马车才是，一上去，就将舒哲明的手腕递给李大夫。
“大少爷身子底好，这次不过是有些疲累，耗神太过，并无大事。”知道舒成业着急，李大夫也不多说废话，笑着安慰了两句：“并不用开方子，大少爷回去只要休息两三天就行了。”
舒成业这才彻底的将吊在心里的那口气给松掉，又转头问舒哲明：“感觉如何？累不累？快，先喝一碗汤，你母亲昨晚上就让人准备的，半夜就开始熬了，最是补身的，先喝点儿。”
舒哲明点点头，捧了汤碗喝。 ...
(舒成业也不问他考试的内容，只安慰道：“回去好好休息，别的先不要想，一会儿我让人去给你先生打个招呼，你回去睡一觉，明儿再去你先生那里。”
“嗯，好，多谢爹爹。”舒哲明笑道，舒成业揉揉他脑袋：“和我还客气什么？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到了家，李大夫静悄悄的下了马车告辞走人，舒成业虽有些舍不得，还是将舒哲明给叫醒，和他一起回府。老太太也心疼孙子，见孙子虽然精神还不错，但脸色不太好，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都有味儿了，也不着急发问，连忙赶人回去休息。
舒哲明这一休息，就一觉睡了到了第三天中午。舒成业索性派人将舒哲明的先生给请了过来，两个人在书房问了舒哲明半天，这才放他到后院。
老太太一瞧见人就搂着心啊肝儿的叫：“可真是辛苦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补补才是，你看看，这都瘦了一大圈了，身上都没肉了，真是受苦了。”
舒哲明年纪大了，被老太太这么搂着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通红：“祖母，让你担心了，我没瘦，我也没受苦，母亲让人准备的吃食都很好，那肉酱和面条，用热水一泡就能吃了，又省事又好吃，我周围的那些个人，每次我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边吸口水呢。”
老太太听的哈哈大笑，舒哲明虽然一向认真严肃，在老太太跟前也是愿意说些好玩的事情逗老人家的，这会儿就兴致勃勃的讲到：“我前面的那个人，进去之后在我左前方坐着，前面三天还好，不过是考些论语什么的，就是做文章，到第四天，是要考算学的，那个人忽然就跟疯了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叫，后来就被侍卫给带走了，我瞧着，他算学不好，肯定是做不出来才发疯的。”
老太太很是不解：“你们还考算学啊？”
“嗯，考一些简单的，我们这次主要是考举人，所以算学的题目都很简单。若是打算考别的，这算学就还得再考一次。”舒哲明笑着说道，朝廷的考试其实是很多的，有专攻算学的，也有专攻物理的，还有专攻地理作图的，更有专攻河道治水的。
朝廷大大小小的考试每年都要有两三场，春闱不过是更普遍更大型一些罢了。
176第 176 章
( 春闱过后,舒曼瑶总算是找到机会提出要回家了,别说是老太太舍不得,就是平日里总当个严父的舒成业也很是舍不得：“反正建白不在家，你就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好了。”
“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杨家老宅那边，实在是不省心，前几天，小哥儿他们的满月,杨家还想来闹腾一番，我要是再住下去，指不定那边会出什么主意了。”舒曼瑶笑着说道，舒成业抱着小哥儿有些舍不得撒手,他这还是头一次当外祖父呢。都说隔辈儿亲，舒曼瑶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舒曼瑶的儿女，自然也是最让他喜欢的。
再说，两个孩子和他还有缘分，他刚从北疆回来，两个孩子就出生了，孩子的长相还有三四分是随了舒曼瑶的娘，这就更让舒成业舍不得放手了。
“爹，我会常回来看看的。”舒曼瑶有些哭笑不得，扒着舒成业的胳膊晃了晃：“反正离的又不远，我三天回来一次？”
“成业，快放开吧，曼瑶是回家，又不是出京，不过几步远，你要真是舍不得，你下朝了就到那边不就行了？”老太太也在一边劝道，舒成业这才叹口气，将孩子递给了奶娘，伸手摸了摸舒曼瑶的头发：“那好，你要多回来看看，杨府那边就你一个人住着，就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这儿知道的也慢，你自己多上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让人回来报信。”
“爹你想太多了，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哪儿能有什么事情？”舒曼瑶笑着说道，正要起身告辞，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对了，之前建白借的那三万两白银，爹爹有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有的，你将银子交给我就行了。回头我会向皇上请命，这会儿西疆不是正在打仗吗？皇上这会儿正为这个发愁呢。”虽然国内是很平稳的，百姓生活也好，但是国库并不太充裕，外面在打仗，里面皇上还打算修路修河堤，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皇上就是再有钱，那也是天天发愁的。
“好的，我一会儿回去了让人将银票给爹爹送过来。”舒曼瑶忙点头，又和程氏说了两句，这才起身告辞。
舒曼瑶虽然是在舒家住着，杨府里没个主子，但丫鬟婆子们还在，家里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舒曼瑶到房间里转了一圈，出来叹气：“在舒家热闹惯了，这猛一回来，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陈妈妈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清净也有清净的好处，好歹三姑娘是不过来找夫人您商量针线活儿了。ww”
舒曼瑶也忍不住笑，陈妈妈又笑道：“夫人，从今儿起，奴婢就开始为您按摩了，奴婢还有一套动作交给您，这个是能让您的小腹更平坦些的，刚生完孩子的妇人，肚子上会有皱纹，这个还能抚平周围，还会让身体更柔软更有韧性。”
舒曼瑶忙点头：“好，那就多谢陈妈妈了。”
“还有几个方子，一会儿奴婢写好了，夫人让人将这些药材准备好，一个是用来泡澡的，能让身材恢复的更快，皮肤也会更好，还有一个是药膳方子，能从内里调养夫人的身体。”
“那对孩子喂奶会不会有什么妨碍？”舒曼瑶忙问道，陈妈妈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也是说不好，妇人的药膳，多是滋阴养颜的，还有些活血的，对喂奶应该不好吧。”
陈妈妈是伺候过皇太后的，可就是皇太后当年也没亲自喂养过孩子啊。
“那要不这样吧，我先不吃那个药膳。”舒曼瑶心里衡量了一下，立马就做了决定：“那个泡澡的，我也先问问曹大夫，看能不能用，若是不能用，就等孩子八个月断奶了我再开始用。”
“八个月就要给小少爷他们断奶？”陈妈妈大惊，舒曼瑶点点头：“到时候就让他们多吃些别的，不过，奶娘还是要留着的，留到孩子一岁半。”
她上辈子在民间的时候，见普通人家的小孩子，都是一岁左右断奶的，半岁左右就开始吃米汤蛋羹之类的东西，倒是比富贵人家养的孩子更结实健康，所以这辈子她也打算让孩子早些断奶，吃些别的对身体说不定更好。
陈妈妈很是不解，她在宫里，瞧着小主子们就是吃奶到五六岁的都有，这八个月，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不早了，八个月就长牙了，能吃别的东西了。”舒曼瑶笑着摆摆手，又问陈妈妈：“妈妈，你要教我的那个动作，要不要另外准备一套衣服？”
“不用，夫人先到室内躺着，奴婢去净手，一会儿过来给夫人演示一番。”陈妈妈见舒曼瑶岔开了话题，知道她是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别看夫人年纪轻轻的，那主意是相当正，她要是决定好了，那别人就是绝对没办法改变了，她也就不去费这个劲儿了。
景春和景夏她们听见动静，也跟着过来瞧，舒曼瑶也不介意，总得有人在旁边照看着两个孩子，再说了，她们几个都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洗澡都帮过手，这不过是按摩加上做一套动作，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陈妈妈还是比较严格的，一套下来舒曼瑶就大汗淋漓了，陈妈妈还非得要求做两遍。
不过，还真是有效果。原先陈妈妈刚开始给她按摩的时候，那身上叫一个痛啊，后来就慢慢好转了。不过这身材恢复的就有些慢，一直到五月份，舒曼瑶才开始觉得身上的肉有些紧致了。
接着，春闱的结果就出来了。一大早，舒曼瑶就抱了孩子到舒家去等着，舒成业早就派了小厮去贡院门口等皇榜。
小厮还没回来，报喜的人先来了：“恭喜舒大人，恭喜舒少爷，中了二甲十一名！”报喜的差役一边敲锣，一边笑嘻嘻的道喜，舒成业也大喜，忙给了赏封。
回头就见老太太抱着舒哲明笑的见牙不见眼，舒成业咳嗽一声：“这次中了二甲，不过成绩也就一般，不是太好……”
没等他说完，老太太就虎着脸斥道：“瞎说什么呢，这次春闱有多少人考试？你别当我老婆子不知道，这次一共有好几千人考试！我孙子中了二甲！一甲十个人，二甲三百来人，三甲二百来人，我孙子是二甲十一名！全大夏朝排名第二十一！再加上春闱之前被刷掉的几万人，我孙子那是顶顶好的！”
程氏忍不住笑，舒哲明自己被祖母夸的是脸色通红，十分尴尬，舒成业也说不下去了，摸着短短的胡子，好半天才绷不住笑道：“还是娘算的明白，哲明这次，确实是考的不错，不过，接下来还有一场殿试，殿试之后，才是最终的结果，哲明，你这会儿可不能放松，自古往今，这殿试上被刷下来的，可也不是少数。”
舒哲明忙起身应是，舒哲晙在一边凑热闹：“大哥中举了，咱们家是不是要办宴席啊？我上次听李清说，他大哥考中了，家里就办了三天的宴席呢，还请了唱大戏的，祖母祖母，我要看大戏！”
老太太搂着他笑眯眯的点头：“好，咱们家也看大戏！”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唯独舒曼瑜有些心神不宁，众人也都知道她那点儿破事，所以一看就知道 ...
(她是在担心什么，舒成业轻咳了一声：“着什么急，蔡宇珩若是中举了，蔡家自会让人来报信的。若是没中举，这次春闱自有不少学子，到时候我会给你挑个更好的！”
舒曼瑜急忙辩驳：“这次没中，不代表下次也不会中啊，爹爹你不要小看人啊。”
舒成业脸色立马黑了，这闺女真是白养活了，这还没出嫁呢，一颗心就向着外人去了，等出嫁了，那还不是完全就成了蔡家人？“
舒曼瑶看着舒成业的脸色，心里为舒曼瑜默哀了一下，笑着对舒成业撒娇：“爹爹，您别光想着曼瑜的事情啊，还有哲明的婚事呢，这次哲明中举了，若是没意外，殿试过后，就能进翰林院或者是当个庶吉士了，哲明以后可也是很抢手的了，京城里可还有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呢。”
舒哲明自然是要比舒曼瑜重要的，再说舒成业也实在是不想和舒曼瑜说话了，就将话题转到舒哲明身上了：“是啊，哲明年纪不小了，婚事也该考虑了，过段时间，哲明也该举办加冠礼了，这次咱们得办的隆重些，哲明到底是嫡长子，不能堕了咱们舒家的名头才是。”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这个不要你说，我和你媳妇早就商量好了，你到时候尽管看好了。至于哲明的婚事，你之前不也说戚家不错吗？我再到戚家去问问，上次我去，戚家就有些松口的意思了，多去两次指不定就成了。”
舒曼瑜撇撇嘴，转头看门外，反正等戚姑娘嫁进来，自己也已经出门了。现在啊，还是先关心一下蔡大哥到底中举了没有才是紧要事儿。
看见李妈妈进来，后面还跟着蔡家的婆子，舒曼瑜眼睛立马就亮了，不过有舒成业在，她到底是没跳起来。李妈妈进门，一脸笑容的给众人请安：“蔡家派人来报喜了。”
那蔡家的婆子忙上前行礼：“给老太太请安，给舒老爷请安，给舒夫人请安，给杨夫人请安，”一连串的请安之后，才说出舒曼瑜最最期盼的话来：“我们家老爷让奴婢过来给几位报喜，我们家公子中了二甲一百四十八名。”
177第 177 章
( 殿试过后没多久,蔡家就上门提亲,舒成业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别说是老太太往日里就不怎么疼爱舒曼瑜了，就是很疼爱，也是绝不会和舒成业唱反调的,程氏更是不会反驳，于是，舒曼瑜的婚事就在她本人也是兴高采烈的期盼中，十分迅速的定下来了。
一般女儿家都比较尊贵,再说，舒曼瑜年纪也不大，所以订亲之后，是一直到第二年六月,才将婚事给办了，从此，舒曼瑜也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
蔡大姑娘行动也很迅速，在舒曼瑜进门没多久，就嫁给了她未婚夫的排位，随后就办了女户，自己搬出了蔡家，带着她娘亲留下的一半嫁妆，自己立了门户过活。
舒曼瑜进门一个月，蔡大人就亲自将管家的钥匙和账本，还有花名册，全部交给了舒曼瑜。蔡大公子大约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对舒曼瑜心怀愧疚，所以也很顺着舒曼瑜，舒曼瑜在蔡家过的还算是不错。
随后就是舒哲明的亲事，舒哲明就比舒曼瑜小一岁，舒曼瑜都嫁人了，舒哲明自然也不会一直干耗着。看在舒曼瑶的面子上，戚夫人见了舒哲明好几次，舒成业又亲自到蔡家去提亲，好几次之后，戚家终于松口，愿意将戚宝珠嫁给舒哲明。
在舒曼瑶的两个孩子两岁的时候，舒哲明也成亲了。
程氏忙的要命，舒曼瑜出嫁之后，舒家的事情就全部堆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老太太的年纪越发的大了，更是不愿意管家，家里除了一群男人，就剩下平安那小姑娘，才四岁，然后还有个福生，再加上一个十岁的舒哲晙，不帮倒忙程氏就谢天谢地了。
“迎亲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吗？”程氏抽空问道，舒哲晙笑嘻嘻的点头：“准备好了，大哥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呢，我瞧着大哥可紧张了，脸上一直冒汗。”
程氏也笑，伸手点了点舒哲晙的脑门：“等你成亲的时候，看你紧不紧张。”
舒哲晙吐吐舌头，又跑到舒曼瑶身边说话：“大姐姐，今儿大嫂进门，你是不是要陪大嫂说话啊？”
舒曼瑶笑着点头，舒平安年纪小，别的舒家姑娘又是隔了几房的，不太亲近，这陪伴新娘子的任务，也就落在了已经出嫁了的舒曼瑶和舒曼瑜身上。
舒曼瑜捧着肚子笑：“哲晙要不要陪着我们去？”
舒哲晙对她做了个鬼脸：“三姐姐当我不知道吗？男孩子是不能进新房的，我到时候要是去了，大哥回头肯定揍我！三姐姐最是狡猾了，我才不相信三姐姐呢。ww”
舒曼瑶伸手揉揉他头发：“怎么，你想看看大嫂长什么样子？”
舒哲晙摇头：“我见过大嫂的啊，我小的时候，大姐姐不是带我去过戚家几次的吗？还在杨家举办了赏花宴什么的，邀请大嫂过去，我见了好几次呢，我见大嫂的次数，比大哥见大嫂的次数还要多呢。”
“那你问那个问题是要做什么？”舒曼瑶笑着问道，舒哲晙笑嘻嘻的凑到舒曼瑶面前：“大姐姐，你要让厨房准备点儿饭菜啊，就和大嫂说，是大哥让人准备的，这样一来，大嫂肯定对大哥印象特别好！”
舒曼瑶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你倒是有不少歪点子，这个是谁和你说的？”
“学院里有个刘庆云，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他大哥和大嫂感情可好了。”舒哲晙笑眯眯的说道，舒曼瑶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使劲揉他头发：“你小小年纪，倒是知道的不少啊，连这个都能打听出来，还操心大哥大嫂的感情好不好，是不是学院里的功课太少了点儿啊？所以你才有时间去关心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舒哲晙跳脚：“大姐姐，你别弄乱了我的头发，这个可是姨娘花费了半个时辰给我梳好的，一会儿我就该跟着大哥去迎亲了，要是弄乱了就来不及梳好了，再说了，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大姐姐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连一边的舒曼瑜都忍不住跟着笑，舒哲晙嘟嘟囔囔的说道：“再说了，我年纪不小了，都已经十岁了！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啊，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好了，咱们家才能和和睦睦欢欢乐乐嘛，要是大哥和大嫂感情不好，整天吵架，那咱们家不就是不得安生了？”
说着又压低声音，以一种很八卦的语气说道：“我们学院里，有个王城壁，他家里的大哥大嫂感情就很不好，天天吵架，他娘帮着他大哥，他大嫂的娘家也很本事，所以家里整天是一团乱的，他大嫂每次一回娘家，第二天他大嫂的爹就肯定来找他爹，然后他爹回头就会揍他大哥，他大哥又会和他大嫂吵架……”
一连串的他他他，听的舒曼瑶都有点儿想晕，舒曼瑜更是眨着眼表示舒哲晙讲的太混乱了，小孩子一着急，正打算再说一遍，就见他有婆子在外面对他招手：“二少爷，快，吉时快到了，大少爷换好衣服了，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舒哲晙连忙飞奔出去，舒曼瑶和舒曼瑜也起身跟到堂屋。老太太坐在上首，舒成业和程氏坐在左边上首，舒哲明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身上挂着大红花，头上戴着红色的新郎帽，看着挺傻的，亏了本人长的不错，端正英俊，要不然就不能直视了。
“孙子给祖母请安。”舒哲明噗通一声跪下，给老太太磕头，接着是舒成业和程氏，话说的不同，但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今后定会孝敬长辈。
说的老太太一直擦眼睛，就是舒成业都有些眼圈发红，和老太太将舒哲明捧在手心里的教养不一样，舒成业面对女儿是慈父，面对儿子就是严父，但舒哲明又是从小在他跟前长大，他对舒哲明的感情，不比老太太少。
“好好好，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们身为父母，也是为你高兴的，日后，你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不光是要孝敬父母，更是要夫妻恩爱，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庭。”
程氏也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舒哲明磕了三个头之后才起身，又对舒曼瑶和舒哲明鞠躬行礼，这才领着人去迎亲，紧跟他身后的舒哲晙，然后是陈家和程家的表兄表弟，再然后是他的同窗同科好友。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若不是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这阵势还真有点儿吓人。
家里来的客人越发的多，舒成业和程氏都忙着招呼客人，舒曼瑜还有着身子，没办法，舒曼瑶只好将孩子交给老太太照看着，自己接了程氏的担子。
戚家和舒家距离并不远，但是迎亲这种事情，也是很耗费时间的。舒哲明到了戚家，得过五关斩六将，这才能走到新房所在的院子，迎了新娘出来，等着新娘的兄长将人背到花轿上。回去的时候，可不是那短短一段路了，而是要绕城走一圈。
午饭的时候出发，到了半下午，一行人才算是回来。
射箭，跨火盆，新娘子总算是被扶到了堂屋。
拜堂这种事情，不管是看过多少遍，大家都是百看不厌的，到哪儿都少不了起哄叫好的，舒哲明一张俊脸被众人打趣的都快和 ...
(他的衣服一个颜色了，新娘还幸运些，有盖头遮着，就是脸红也看不见。
“送入洞房！”随着这最后一句，新娘新郎总算是得了一口缓气的余地，两个人在新房里喝了交杯酒，舒哲明换掉了那一身傻乎乎的衣服，就往前面招呼客人了。新娘子则是有些紧张，坐在喜床上，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怎么，紧张了？”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戚宝珠眼睛一亮，忙叫了一声：“嫂子。”
“现在可不能叫嫂子了。”舒曼瑶笑着说道，示意丫鬟将食盒拿进来：“肚子饿不饿？这会儿你怕是不能多吃东西，哲明还让厨房准备了鸡汤面，等会儿他回来了你们一起吃，所以我就只给你准备了一碗汤，你先垫垫肚子。”
“汤啊。”戚宝珠正高兴，忽然又有些犹豫了，舒曼瑶自己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喝汤多了，就得内急了，总不能等会儿急匆匆的传恭桶吧？
“别担心，不是那种汤。”舒曼瑶忙摆摆手，示意丫鬟将里面的碗端出来让戚宝珠看：“是油茶汤，喝一碗不会有事儿的。”
戚宝珠这才放心，不过到底是不敢多吃，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勺子。舒曼瑜和戚宝珠倒是不怎么熟悉，不过舒曼瑜到底是成亲了，也总算是长大了些，说话倒也挺得体的：“你就跟哲明一样，叫我们姐姐就好了，这是大姐姐，我排行三。我们家人不多，都挺好相处的，你也别紧张。”
舒曼瑶笑着点头，给她介绍一群娃娃兵：“这个是三弟，这个是四妹，他们是双胞胎，这两个就不用介绍了吧？”
她话音刚落，那两个小娃娃就想往戚宝珠身上扑了：“姨姨，姨姨！”
舒曼瑜忍不住笑：“可见平时弟妹没少带着他们玩，今儿见了我他们都没这么热情呢。”
戚宝珠忍不住脸红，伸手打算接了孩子，舒曼瑶连忙拦住她：“这几天你可不许抱别人的孩子，别管他们，咱们先说说话。哲明那人呢，平日里最是死板了，最喜欢看书，和我爹一样，对字画是很有兴趣的，我记得你的字是柳体对吧，哲明练的是柳体，你们以后可有话说了。”
舒曼瑜也点头：“家里人每天是辰时初去给祖母请安的，这些你慢慢打听就行了，这几天你也不用急着去，母亲平日里都是卯时起的，因为爹爹要上朝，哲明要去翰林院，所以起的早，你晚些过去就行。”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戚宝珠说着舒家的事情，戚宝珠听的也认真，偶尔被打趣了 ，就脸色通红的低着头不说话，很是害羞温婉，不光是舒曼瑶满意的不行，就是舒曼瑜，都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弟妹很是不错。
等舒哲明浑身酒气的回来，舒曼瑶和舒曼瑜就将空间留给新人，各自领着丫鬟回去了。今儿是舒哲明成亲的日子，她们两个是不好在娘家过夜的，所以，趁着这会儿宵禁还没到，两个人还得各自回家才行。
舒曼瑜有人接，在门口瞧着舒曼瑶自己抱了孩子上马车，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扶着自己的蔡宇珩说道：“大姐姐也太可怜了些，这都两年了，也不知道大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178第 178 章
( “大姐姐！”舒曼瑶正逗着安哥儿玩耍,就听门口舒哲晙喊了一声,一抬头就见舒哲晙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快,好消息，爹爹刚收到消息，说是西疆大捷！”
舒曼瑶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你说什么？真的是西疆大捷？”
舒哲晙连连点头：“是啊，还是爹爹让我过来告诉你的呢，爹爹原本打算自己过来和你说的,不过出门的时候正遇上了陈大人，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爹爹商量，大哥又不在家，所以就只好让我先过来和你说一声了,大姐姐且安心等两天，明儿朝廷上肯定会议西疆的事情的，说不定大姐夫马上就能回来了。ww”
“真的？”舒曼瑶又问了一次，舒哲晙使劲点头：“是啊，我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大姐姐的，爹爹那人大姐姐还不知道吗？消息若不是十成十的准确了，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大姐姐你就放心吧。”
舒哲晙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小的人儿飞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了：“二舅舅，你是不是在说，我爹要回来了？”
舒哲晙笑眯眯的弯腰将人抱起来，伸手捏了捏安哥儿的嫩脸颊：“是啊，安哥儿高不高兴？你爹爹最迟再有半年就能回来了，最早，嗯，再有三个月就能回来了。”
“真的？我爹爹要回来了？”小小的孩子脸上满是喜悦：“二舅舅知不知道我爹爹长什么样子？我爹爹会不会和外祖父一样喜欢我？我娘说，爹爹是大将军，很有本事的，那我爹爹能不能打过明哥儿的爹爹？”
明哥儿是戚成琛的小儿子，和安哥儿差不多一样大，再加上程氏的那对儿双胞胎福生和平安，几个小孩子经常在一处玩耍，自是熟悉的很。福生还好，比安哥儿大一岁，又知道自己是当舅舅的，被程氏和舒成业教着保护外甥外甥女，平日里就很是谦让安哥儿和乐姐儿。
明哥儿就不同了，玩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一样，吵架的时候也是能打起来的。明哥儿打不过安哥儿，就会说让他爹爹来报仇什么的。所以安哥儿就记住了，生怕自家爹爹打不过明哥儿的爹。
“那肯定能打得过啊，你看明哥儿的爹爹，长的瘦不拉几的，身上没多少肉，你爹爹比明哥儿的爹爹高一头呢，长的也比明哥儿的爹爹壮实，肯定能打得过明哥儿的爹爹的。”
“我爹爹是不是和画像上的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啊？”安哥儿又问道，舒哲晙很认真的点头：“是啊，一点儿都不差，你爹爹长的很英俊，明哥儿的爹到你爹爹跟前可是差远了。”
正说着，就听见内室传来软糯糯的喊娘的声音，舒曼瑶忙进去，就见闺女乐姐儿正坐在床上，白嫩嫩的小手揉着眼睛，刚刚睡醒，还是一脸的迷糊。舒曼瑶忙过去，坐在床边拉下她的手：“娘不是说过，不许用手揉眼睛的吗？你看，眼睛揉红了是不是就不漂亮了？”
乐姐儿平日里可爱美，一听舒曼瑶的话，忙挣扎着要起来去照镜子。舒曼瑶抱着她到镜子前看了一眼，乐姐儿瞧着红通通的眼眶很是不高兴，又有些后悔：“娘，我以后再也不揉眼睛了。”
“嗯，不揉眼睛就还是最漂亮的小姑娘。”舒曼瑶笑着点头，给乐姐儿穿衣服：“你二舅舅过来了，等会儿咱们去外祖父家玩儿？”
“好啊，娘前两天给我买的镯子，我要送给四姨姨一个。”乐姐儿忙点头，舒曼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等会儿你都带着，让你四姨姨自己挑一个她喜欢的。”
乐姐儿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被舒曼瑶抱到外面，就往舒哲晙跟前伸胳膊：“二舅舅，抱抱。”
虽然舒哲晙已经十四岁了，却不过是半大少爷，还没那么大的力气，舒曼瑶就顺手接了安哥儿，安哥儿兴冲冲的给妹妹说好消息：“二舅舅说，爹爹要回来了，咱们的爹爹长的可英俊呢，和娘画的一模一样，爹爹是大将军！骑这么高的马儿，还会打拳，能一拳头就将明哥儿的爹爹打趴下！”
乐姐儿瞪大眼睛：“爹爹？”
“是啊是啊，咱们的爹爹要回来了。”安哥儿喜滋滋的和妹妹分享好消息：“到时候让爹爹抱咱们去街上玩耍，娘亲抱不动咱们，每次上街都得让婆子们抱着，外祖父太忙了，大舅舅得抱巧姐儿呢，二舅舅力气也太小了。戚爷爷从不上街玩耍，戚叔父还得抱明哥儿呢。”
安哥儿将周围的人都嫌弃了一遍：“咱们爹爹，到时候只抱咱们两个！”
乐姐儿也两眼放光：“那爹爹会不会给我买我喜欢的衣服和镯子？”她才四岁，能带的首饰也就项链和镯子，连个耳坠都不能带。小姑娘爱臭美，手上一次能带五六个镯子，衣服更是一天要换一身。也幸好她性子不是那种奢侈的，穿过几次的衣服，只要没破，她还是愿意穿的。
“肯定会！”安哥儿斩钉截铁：“他不给你买，咱们就不叫他爹爹！”
舒哲晙在一边哈哈大笑，安哥儿不明白他笑什么，一脸迷茫的看他。舒曼瑶忍笑，端着茶杯喂乐姐儿喝了半杯水，吩咐人去备车，她打算带着孩子亲自到舒家去问问。
舒成业的消息要详细多了：“这次大捷，吐蕃诸部元气大伤，没有十来年，是恢复不了的，所以西疆那边，至少会平静二十年。建白最迟了半年就能回来，这次他的功劳也不小，之前那一场，是他带人诱敌，最后又杀了回来，里应外合，才打赢了的。”
“这次还是会派人去和谈，你也不用担心，这回西疆确实是平定下来了，你只安心的等着，建白这次回来，你们两个的好日子才算是来了。”
舒成业好言安慰了舒曼瑶几句，又问起安哥儿和乐姐儿了：“好几天没见了，长高了没有？长胖了没有？你对他们也太严厉了点儿，安哥儿才几岁，你就让他天天在书桌前坐着，就是你弟弟他们几个，也都是六岁了才到前院由我启蒙的，你倒好，安哥儿这才四岁，你就恨不得让他念四书了！”
“爹爹，我这不是想着，让他学点儿东西，也省得他整日里闲得慌，每天问东问西的嘛。”舒曼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孩子大了，就总是好奇，别人都有爹爹在身边陪着，他和妹妹怎么没有啊。
问的多了，舒曼瑶也就不耐烦，所以就给小东西找点儿事情做。
舒成业是有了外孙外孙女就不要女儿了，恼怒的瞪一眼舒曼瑶：“你平日里在家也是闲着，就回答孩子几句话怎么了？安哥儿现在手还软着，你这么让他写字可不是为他好！”
“爹爹你放心吧，我没让安哥儿写字，就让他认字了。”舒曼瑶忙讨饶：“爹爹你别生气，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再说了，我不过是个妇人家，平日里只知道怎么教养女儿，安哥儿是小子，我平日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生怕他堕了爹爹您的名声嘛。”
舒成业白她一眼，起身往后院走，舒曼瑶忙跟上。
屋子里和往日一样，一派喜庆，老太太坐在软榻上，笑的心满意足，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孙满堂，子孙安康，全都实现了， ...
(自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福生和安哥儿凑在一起玩九连环，乐姐儿和平安，还有巧姐儿坐在一起翻看画册。不过巧姐儿年纪小，根本看不懂，这画册又只是黑白色的，还不如乐姐儿手上的镯子有吸引力呢。
乐姐儿倒是大方，见妹妹拽着她镯子，就连忙摘下来塞给巧姐儿：“送给妹妹了，妹妹拿去玩儿吧。”平安笑嘻嘻的说道：“乐姐儿，你送我镯子，我也有东西送你。”
“真的？什么东西？”乐姐儿忙问道，平安笑眯眯的从腰上拽下来个荷包，小胖手指费好大劲儿才打开，掏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乐姐儿，乐姐儿看了两眼，立马就爱不释手了：“真好看，这个是什么啊？里面的是一朵花吗？真的花儿还是假的花儿？”
“假的花儿。”平安凑过来说道：“这个是舅舅给我买的，有六个，你不是喜欢海棠花吗？所以我特意挑了这个海棠花送给你。”
“那另外的是什么花儿啊？”乐姐儿好奇的问道，平安掰着手指数：“有牡丹花，梅花，兰花……”
老太太伸手拉了舒曼瑶在身边坐下：“你这几天进了曼瑜没有？”
舒曼瑶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老太太抱怨道：“曼瑜这孩子，手头太没个准儿了，在家里过惯了好日子，出了门还是那么大手大脚，我前些天说了她几句，她那嫁妆又不是没数的，花完可就没了，她难不成一点儿都不打算给子孙留吗？结果她一生气就回去了，这都小半个月了，都没回来看看。”
“祖母您别担心，那是她自己的嫁妆，回头等她用钱困难的时候，她就该知道怎么办了。再说，她那嫁妆里的铺子和庄子也不是半分钱不赚的，蔡家也不会坐视她那么花钱的。”舒曼瑶笑着安慰道，都说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舒曼瑜就这样。
原先在舒家的时候，银钱一笔笔过手，不管多大，舒曼瑜都没变过脸色，舒家有钱，不在乎那些。可等到了蔡家，她还像原先那样花钱，蔡家就有点儿撑不下去了，账本上原本就没多少，一年的钱她三个月就花完了，不用嫁妆就得节省着过。
舒曼瑜那在家也是金尊玉贵，怎么能受得了穷日子？再者，爱情的热度总要退下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生活的重心，当往日的ｊi情变成现在的琐碎，舒曼瑜也就跟着变了。
“哎，我也不过是白操心，曼瑜那孩子从小就不听劝。”老太太叹口气：“她要是能想明白，这日子还是能过好的，要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么糊糊涂涂的，那再好的日子，都要被折腾没了。不说她了，没得让人生气，我听你爹说，建白就快回来了？”
舒曼瑶笑着点点头：“嗯，最多半年，到时候，正好能赶上安哥儿和乐姐儿五岁生辰。”
老太太笑的开怀：“你也总算是熬出来了，原先我还想着，他从北疆回来，皇上就不至于派他出征了，没想到，竟是又去了西疆。你的好日子啊，总算是到了。正好，养了这么些年，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可得再给安哥儿和乐姐儿添几个弟弟妹妹才是。”
179第 179 章 悄然花开
( 没多久朝廷就派了和谈的人往西疆去,因着舒成业也算是有经验了,这次他还是跟着一起去了。在舒成业启程将近一个月后,杨建白的家信也到了，说了大概回京的日子。
舒曼瑶就派了家丁，每天轮班倒的守在城门口。只要有大军的消息,她就忍不住竖耳朵去听。左盼右盼，眼瞧着快到了杨建白说的那个日子，舒曼瑶索性连大门都不出了，就在家里折腾,今儿说打扫院子，明儿说将杨建白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新的和旧的要分开，后天又想起来出门采买,两个孩子跟着折腾。
安哥儿说要将自己的小玩具都翻出来，让爹爹陪他玩儿，乐姐儿说要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找出来，让爹爹看见个最好看的闺女。
舒曼瑶也任由他们折腾，毕竟是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杨建白，小孩子心里也是很惦记的。当然，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清楚，舒曼瑶敢肯定，两个小家伙肯定是紧张了，力求要在爹爹面前留个好印象才是。
“夫人，快，平安派人回来说，大军已经快到城门口了。”一身妇人装扮的夏夕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边行礼，一边给舒曼瑶回话。舒曼瑶顿时愣了：“这会儿？不是说，还有五天的吗？”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平安他们在城门口守着的时候，也是听见进城的那些人说的，大军到城门口，肯定是要扎营的，但是将军今儿肯定会进城。”
经常听舒曼瑶念叨，夏夕也是知道一些规定的。再说了，朝廷的消息会不比他们这些下人的快吗？她这边来汇报夫人，那边朝廷也肯定知道大军回城了，皇上心焦西疆的事情，也定然是会招人进宫问话的啊。
“安哥儿，乐姐儿，走，咱们去看你们的爹爹带兵入城。”舒曼瑶立马来了精神，按照正常流程，大军到了城门口是要先整顿一下的。毕竟是要见皇上，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见一次皇上，这得胜归来的大军，还要被皇上赏赐一番呢，再说了，大军回城可是大事情，京城至少要有一半的百姓会去围观，那些人怎么也得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总不能让百姓们觉得，哎呀，原来这些当兵的都脏不垃圾的啊，那丢人丢大发了。
“夏夕，咱们之前不订下了酒楼包间吗？”舒曼瑶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生怕孩子们和杨建白太生分了，所以舒曼瑶早些知道杨建白要回来，前天就派人到酒楼去包了房间，就打算等杨建白回来的时候，她带着孩子们去围观呢。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很想念杨建白，所以打算早些看他一眼的。ww
“娘，咱们要去看爹爹？”安哥儿果然是兴奋的不得了，乐姐儿比安哥儿更兴奋，这会儿已经去扒拉自己的衣服了：“娘，我穿这套裙子好不好看？爹爹喜不喜欢女孩子？我瞧月姐儿的家人就不喜欢女孩子，爹爹会不会这样？”
月姐儿是舒哲明同僚的女儿，那人家有些重男轻女，月姐儿被她娘带着去舒家拜访的时候，见过乐姐儿几次，小孩子不会遮掩，就很是羡慕乐姐儿被众人宠爱，说了几句酸话，乐姐儿就记在心里了。
“不会，你就是长的不好看你爹爹也会喜欢你的。”舒曼瑶忙安慰闺女，帮着两个孩子都换了衣服，就带着他们去酒楼。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就包了房间，这会儿听说大军进城，不少人家都要过来围观，站在高处自然是最方便了。男人能爬树上房，女人们就只能是在包间里呆着了。
很快，号角声一响，就有马蹄声传了过来。景春和景夏一人搂一个孩子，原先舒曼瑶倒是想自己抱着的，但两个丫鬟都生怕自家夫人太激动了，到时候万一和周围那些姑娘大妈们一样，一激动就扔帕子荷包什么的，那自家小少爷和姑娘岂不是就要危险了？
“娘，那个是我们的爹爹？”安哥儿探着脖子看了半天，转头问舒曼瑶，舒曼瑶这会儿已经红了眼圈，她早就看见了，那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拎着长枪，打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杨建白。
“最英俊，最有气势，最引人注目的那个。”舒曼瑶一边红眼圈，一边笑着回答，安哥儿正兴奋着呢，也没主意瞧舒曼瑶，只兴冲冲的转头去瞧，好半天才伸手指：“那个，那个穿白色盔甲的是不是？”
乐姐儿也跳：“真的？那个是我们的爹爹？”
舒曼瑶笑着点头：“是啊，不过那不是白色的盔甲，那是银白色的。”舒曼瑶纠正用词，小孩儿却不管那么多，哇啦啦的叫唤着表达自己的兴奋。
“娘，爹爹长的真好看！”
“娘，爹爹真高啊。”
“娘，爹爹真勇猛！”
“娘，爹爹是不是很厉害？他走最前面啊。”
舒曼瑶也不回答，就看着下面那人，骑着马从远处走过来，马蹄声哒哒的，就像是敲在人心上，将近五年没见，那人的样子，几乎没多大的变化，至少，她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经过酒楼的时候，那人就忽然抬头看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就有些愣住了。年华逝去，一个越发的沉稳，一个越发的内敛，不变的，还是眼里的那份深情。
“爹爹，爹爹！”双胞胎则是完全不理解爹娘的对视，他们就察觉到爹爹没看见自己，为了引起爹爹的注意，那小手挥的，旁边的人都替他们担心。
杨建白视线微转，就看见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唇角勾起，那温柔甜蜜简直能腻死人。
只是，时间不等人，没等他笑够，马儿就已经驮着他过了那酒楼，杨建白也不好频频回头，只能压着心里的期盼，微微加快速度往前走，尽早见了皇上，就能早些回家了。
“娘，爹爹看见我们了。”等大军彻底过去了，双胞胎的兴奋劲儿还是没下来，两个人一人抱着舒曼瑶一条胳膊，叽叽喳喳的说话：“爹爹对我们笑了啊，爹爹是不是很喜欢我们啊？”
“娘，爹爹长的真好看，比明哥儿的爹爹好看多了，我最喜欢爹爹了。”
“最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了吗？”舒曼瑶微微挑眉，安哥儿忙改正：“第二喜欢爹爹，最喜欢娘亲！永远最喜欢娘亲！”乐姐儿也使劲点头，保证自己最最喜欢的人还是娘亲。
“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让人做些好吃的，等会儿你们爹爹可就回家了。”舒曼瑶笑眯眯的在两个孩子脸颊上亲了一口，拉着人下楼。
见了杨建白一面，舒曼瑶心里也有些踏实了，想着皇上可能会赐宴，舒曼瑶就让人准备了清淡些的饭菜。双胞胎太兴奋，午膳也不好好吃，一个劲儿的往门边蹭：“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等用完午膳吧。”舒曼瑶也有些拿不准，西疆的事情不少，又是打了五年，杨建白应该是有不少的事情要说的。不光是说要战场上的事情，还有这战后的安排，比如说那几十万大军应该怎么安置，那死掉的士兵家里应该给多少安抚银，还有以后西疆那边的朝贡，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很。
...
( 双胞胎用完了午膳，连午睡都不去了，一人搬着个儿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娘，爹爹还有多久回来？”
“唔，一个时辰吧，你们先闭上眼睛睡觉，等睡醒了，说不定就回来了。”舒曼瑶伸手捏捏他们的脸颊，两个人却不愿意去睡，安哥儿还大本事的到窗台边拿了沙漏过来：“那我们看着沙漏，一个时辰也很快的。”
舒曼瑶无奈，只好陪他们在门边坐着。
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要么是安哥儿问一句，要么是乐姐儿问一句，然后两个人再往院门口去转一圈。没见到杨建白，脸上就多一点儿失望。
太阳在天上慢慢的转移了地方，双胞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没了。乐姐儿泪汪汪的扒着舒曼瑶的膝盖：“娘，爹爹是不是不回来了啊？”
安哥儿也有些害怕：“爹爹今天是不是看见我们长的不好看，所以不想要我和妹妹了，就不回家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说道：“谁说的？我儿子和女儿长的那么漂亮，爹爹怎么会不要你们呢？这世界上，再没人比你们兄妹两个长的好看了。”
安哥儿和乐姐儿呼的就站起来了，两个人往门口跑了两步，又扭扭捏捏的站住，捏着手指仰着脸看站在门口的杨建白，脸色红通通，眼神闪亮亮，好半天才一起开口：“你是我们的爹爹？”
杨建白哈哈大笑，大步进门，一手一个，将人抱起来，使劲点头：“对，我是你们的爹爹。你们是我的儿子女儿，安哥儿，乐姐儿，对不对？”
乐姐儿只顾着高兴，安哥儿倒是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你以前见过我们吗？”
“没有啊，但是你们的娘亲有给我写信啊，说你们是天下最最可爱最最好看的孩子。我平常不是也给你们写信了吗？”杨建白笑着问道，安哥儿恍然大悟：“啊，我记得了，娘还给我们念过。”
说完，又有些小羞涩，扭了扭手指，支支吾吾的问：“我能不能搂着你脖子？”
没等杨建白回答，乐姐儿就飞快的伸手抱住杨建白的脖子，软嫩嫩的说道：“巧姐儿就这么搂着大舅舅的脖子，大舅舅还用胡子扎巧姐儿！”
杨建白忍不住笑，侧头用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扎乐姐儿的小脸颊，扎的乐姐儿忍不住咯咯咯的笑。杨建白又转头亲了亲安哥儿，安哥儿小脸通红，也伸手抱住杨建白的脖子——真好，他的爹爹回来了。以后，他也能被爹爹抱着，然后搂爹爹的脖子，亲爹爹的脸颊了。
180第 180 章 悄然花开
( 到底是父子天性,就是刚见面的时候有些扭捏放不开,等父子三人坐在软榻上说了一会儿的话,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三个人就好的像是一个人了，安哥儿扒在杨建白的胳膊上,乐姐儿坐在杨建白的怀里，小手在前面点点点：“我喜欢吃这个，爹爹。”
杨建白笑着给乐姐儿夹菜，又看安哥儿：“安哥儿喜欢吃什么？”
“那个！”安哥儿眼神亮晶晶,舒曼瑶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两个小白眼狼,自己辛辛苦苦将他们拉扯到这么大，结果，他们的爹回来还没一个时辰呢，两个人就全都叛变了！
“曼瑶，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对不对？”杨建白笑着给舒曼瑶夹菜，注视着舒曼瑶的眼神很是温柔，又像是一把丝线，缠的人心头发紧。舒曼瑶面色一红，也给杨建白夹菜：“你也多吃些，几年不见，越发的瘦了。”
“倒还好，边疆并不苦。”杨建白笑着说道，安哥儿连忙Сhā嘴：“爹爹，边疆是什么样子的？娘以前说，边疆到处都是草原，没有大树，也没有好看的花儿，也没有小河小溪，他们的房子也都很不结实，大风一吹就能吹跑，是不是这样啊？”
乐姐儿也来了几分兴致：“爹爹，西疆人的衣服是不是和咱们不一样啊？娘说，西疆人都穿不起衣服的，他们就这样，将布料往自己身上一裹就行了，到了冬天，还会因为没衣服穿就不能出门呢。”
杨建白忍不住笑，舒曼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虎着脸看安哥儿和乐姐儿：“你们两个，安生吃饭，你们自己不吃你们爹爹也要吃啊，看他刚从西疆回来，为了早点儿见到你们，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你们要体谅他的是不是？”
安哥儿仔细看杨建白的脸色，见他神色确实是有些疲惫，忙点点头，伸手拉了拉妹妹：“嗯，我们听话，那爹爹赶紧吃饭，吃了饭饭睡觉，今天晚上爹爹睡好了，明儿是不是就能陪我们说话了？”
舒曼瑶点头：“是啊，不过你们要听话才是，要不然，娘一生气，就将你们送到外祖父家里，这样你们就见不到你们爹爹了。”
安哥儿和乐姐儿动作一致，立马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杨建白这会儿是正处于慈父阶段，刚见了两个孩子，孩子的前五岁人生他也没参与过，心里不仅仅是十分的疼爱孩子，更有几分愧疚和补偿心思，就见不得孩子失望难过，忙说道：“无妨，我昨晚上还是休息了一会儿的，等会儿吃了晚膳，我陪他们玩一会儿。”
舒曼瑶白他一眼，自己好心帮他脱身，竟然还不领情！杨建白讨饶一样伸手捏了捏舒曼瑶的胳膊，舒曼瑶面色缓和了一些，夫妻俩这么做了一番小动作，原本常年不见的生疏感，忽然就没了，反而是多了一份温情。
原先从见面起就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会儿也变成了踏踏实实。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坐在自己身边了，而非是自己在做梦。
“爹爹，打仗是什么样子的？”用完了晚膳，正式的盘问才开始，安哥儿和乐姐儿一人坐一条大腿，双手都拽着杨建白的衣襟，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杨建白，杨建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再看看一边含笑看着他们的舒曼瑶，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蜜糖里。
在西疆的时候，有多少次，他自己坐在军帐里，一遍遍的想象这样的画面。有多少次，他受伤了，就一次次的拿出曼瑶的家信，凭空想象两个孩子的长相。曼瑶和两个孩子，就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希望。
“西疆啊，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大部分地区都是草原，不过也是有小树林的，也有一条河，不过那条河经常干涸，那边还是很缺水的。因为没水，那边的人都是半年才洗一次澡的。那边的风沙还很大，在外面跑一圈，脸上头上就全部是沙子……”
杨建白笑眯眯的说道，听的两个孩子一惊一乍的：“没水洗澡？那不就臭了吗？”他们有时候不爱洗澡，娘亲就说，不洗澡就会变臭臭，就跟街上的乞丐一样，都没人喜欢接近他们。
“没水洗澡的话，那有水喝吗？”乐姐儿忧心忡忡：“那做饭不是也没水了吗？西疆的人会不会饿死啊？”
“当然不会，那边不是没水，而是水很少，他们要将洗澡的水节省下来做饭啊。”杨建白微微挑眉，笑着解释：“不过，那边的人确实是挺臭的，身上一股怪味儿，你们可不能学那些人，将来变的和他们一样臭，那就没人喜欢了。”
“爹爹，打仗是不是就是很多人在一起打架啊？”安哥儿是男孩子，问来问去，还是绕回来了，杨建白点头：“是啊，不过，和你们小孩子平常打架可不一样，打仗是要死人的，很多人，都拿着武器……”
他没说完，察觉到胳膊被舒曼瑶掐了一把，就笑着转头说道：“没事儿，安哥儿是男孩子，再说，他都五岁了，明年就该读书了，这些事情，早些知道也没什么的。”
舒曼瑶正要开口，想到舒成业说过的话，再想到舒成业教育舒哲明的时候，就是老太太也从不Сhā手，也就闭上嘴，听他们父子两个说了。
“打仗也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情，而是生死的事情。”杨建白倒是挺严肃，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但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懂事儿了，他的儿子，五六岁的时候，自然也应该知道这些。
乐姐儿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是见爹爹很严肃，哥哥也听的很认真，她就很懂事儿的不去打断。
等哄睡了两个孩子，已经是很晚了。舒曼瑶让人送了热水过来，亲自跟到净房去帮杨建白洗澡，杨建白忍不住笑，伸手捏她脸颊：“怎么，很是想我？”
舒曼瑶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让我看看，受伤了没有。”
杨建白摇摇头：“不过一些小伤，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的。”
“不行，不亲眼看看，我放心不下。”舒曼瑶摇摇头，过来帮他脱衣服：“孩子们还小，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你身上哪儿有伤，怎么受的伤，我心里有数，以后才能在饮食休息上多注意些，早些帮你调养回来。明儿还要上朝吗？回头我拿你的名帖请个太医回来给你把把脉。”
杨建白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人带到怀里，含住那喋喋不休的粉润唇瓣，一吻过后，才笑着说道：“你是太过于担心了，关心则乱。今儿我在宫里，皇上已经让太医给我把过脉了，并无大碍，只是西疆苦寒，我身上略有些寒症。”
舒曼瑶说的也有道理，与其她自己瞎猜猜，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可还想多配他们呣子几年呢，最好了是走在曼瑶后面。所以，身子得注意调养才是。
“前年冬天的时候，我因为追击吐蕃三王子，掉进了冰洞，膝盖有些受伤，受不得寒。另外腰腹这里有过伤，不过那是大前年的事情了，这会儿已经长好了，并没有什么妨碍，我还想让你帮我多生几个孩子呢，自是不会不注意这些的。”
杨建白一边说，一边脱 ...
(了衣服，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脱的只剩下内衣了，那点儿不好意思就飞走了，笑着让舒曼瑶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个肩膀上的，是去年受的伤，养了一年，已经好了，小腿上也受过伤，也好了，你看我现在走路都没什么妨碍了，连个伤疤都没有了。”
舒曼瑶眼圈微红，这些个伤，以往杨建白的家信上是从来没提过的。
“别难过啊，你看，我就知道你会难过。”杨建白忙给人擦眼泪：“所以我以前才不说的，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我没事儿，我活着回来了，我以后会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和孩子们的，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真的，我发誓。别伤心了好不好？”
“以后真的不离开了？”舒曼瑶抬头看他，杨建白点头：“嗯，北疆已经平定了，盟约也签了，至少十年，北疆不会再有战乱。西疆也平定了，这次岳父过去和谈，至少能维持和平二十年。再过十年，我就老了，皇上也不会放心派我上战场了。”
“就是皇上放心，我也绝对不会去了，我膝盖受伤了，以后怕是没办法出京太长时间了。”杨建白露出个略带狡猾的笑容：“真的，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
舒曼瑶这才点头，将人推到浴桶里，亲自拿了布巾给他擦背：“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想问问西疆的战事，可这些事情哪里是好打听的？我就只能去戚家，或者是回舒家，总算是戚伯父和爹爹还愿意给我说一些战事，我这才能有些微的放心。”
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孩子身上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多调皮，因着你不在家，大家又都更疼爱他们，将人宠的不像样……”
杨建白笑眯眯的听舒曼瑶说，偶尔问上两句。洗了澡，回了房间，将人揽在怀里，好不容易温香软玉在坏，想做些什么，却因着太过于疲惫，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好不甘不愿的将人亲了个气喘吁吁，这才闭上眼睛。
舒曼瑶眨眨眼，看了看两个人铺在枕上交织在一起的头发，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杨建白的脸颊，也跟着闭上眼睛。
181第 181 章 悄然花开
( 杨建白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到杨家老宅那边去请一次安的。ww之前舒曼瑶是一个月来一次的，不过因着各种缘由,双方并不是很亲密,也就是做做样子，冷冷淡淡的坐上一会儿,舒曼瑶就领着两个孩子走人了。
现下跟着杨建白再来,就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太热情了点儿。之前她在老宅这边坐上半个时辰,说的话都能数的过来,可现在，看老太太那样子,根本不像是上了年纪的。就是杨二夫人，也是一脸热情,不停的问东问西的。
“建白这次是不是立了大功了？”
“哎呀，这都几年没见了，建白又瘦了一些，侄媳妇啊，不是我说，你要对建白多上心些啊，回头要给建白好好补补身子，看看这人瘦的，都能看得见骨头了。”
老太太也拉着杨建白一个劲儿的问：“没受苦吧？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是多想你啊，整天做梦都是想你在西疆会不会吃苦受累，会不会受伤什么的，想一次哭一次，哭一次还要再想一次。”
说的动情，老太太忍不住拿帕子擦眼泪：“我以前呢，是对你不好，你和你爹长的是一模一样，我一瞧见你，就想起你爹，我这心里，就难受的跟被蚂蚁啃了一样。所以我才不待见你，可你总是我亲孙子，是你爹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我这心里，还是十分惦记你的。”
两个人轮番的说，杨二叔虽然没多少表情，却也是红着眼圈，杨和安和杨和煦都有些不自在，杨冰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杨大嫂也凑在杨二婶身边帮腔，三弟妹是刚进门没多久的，还有些腼腆，也就坐在一边不说话，偶尔会问曼瑶两句，逗弄一下曼瑶身边坐着的安哥儿和乐姐儿。
“祖母，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杨建白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表露出来，只笑着安慰了两句：“我这会儿不是健健康康的在您跟前说话的吗？”
杨二婶忙笑道：“对，娘，建白说的对，现下建白活蹦乱跳的站在咱们跟前，这比什么都好，您就别哭了。”
老太太也点头：“是我太激动了，我不哭了，建白回来了，我该高兴才是。”说着，又拉着杨建白的手问道：“你这次，是立了大功吧？皇上有没有说要如何奖赏你？”
杨建白眉头跳了跳，转头看舒曼瑶，舒曼瑶微微张嘴，说了美人两个字。杨建白就是和舒曼瑶多年没见，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也还在，瞬间就明白了舒曼瑶想要表达的意思。
想来，杨美人这些年在宫里的日子，不是多好过吧？
“建白啊，你若是有机会，能不能在皇上跟前提提美人娘娘？”杨二婶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姿态，和以往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别。以前一说到杨美人，杨二婶那意思就是杨美人以后会是杨家最大的荣耀什么的，能帮杨美人是杨家的福分，杨美人若是升了位分，对杨建白也是有好处的。
反正就是求人，也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意思，这会儿，倒是有些低声下气了。舒曼瑶再转头看老太太，以往没仔细看倒是不曾发现，现在再看，就觉得老太太脸上的褶子，越发的多了。
杨老太太和舒老太太是差不多大的，舒老太太因为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十分顺心，眼看就要抱重孙了，整日里笑的弥勒佛一样，脸上虽然有褶子，却也是红光满面的。而杨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的太不顺心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黄，嘴角耷拉下来，硬是显出了几分刻薄之相。
“建白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杨老太太也叹口气，脸上带出了几分懊悔：“我以前对你，是有些疏忽。我现在上了年纪，就越发的想要儿孙和乐了。你到底是杨家子孙，再怎么着，杨家也是你的根。你孤身在外，总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你二叔你大哥他们虽然不争气，到底是你的亲人，你要是有那个能力，就拉扯他们一把，他们现在也知道错了……”
“建白，我也老了，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前些天太医还说，我这身子，顶多了就拖个两三年。我这眼一闭腿一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我放不下你们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但独木难支，安哥儿还小，你若是有个万一，曼瑶她们娘几个该怎么办？”
“这朝堂上的事情，我虽然不太清楚，却也知道，没个人帮衬着，一个人是走不远的。你二叔他们虽然没本事，却也能当个传话的。”
“建白，以前那些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看在我这个老不死的已经得了报应的份上，看在我没几年活头的份上，就别和我计较了？”
好吧，舒曼瑶算是明白了，以前老太太对自己不亲近，那是因为不确定杨建白能不能活着回来。现在杨建白不仅是平安回来了，还立了大功，那以后更是要平步青云了。
杨二叔这些年却没什么建树，还是在他那原先的位置上磨蹭着，杨和安就更不用说了，连身上捐来的六品官都丢掉了，现在也就在家里打理一下庶务。而杨和煦，原先还挺傲气，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才子，接连几次科举落榜，那点儿心气儿也磨没了。
老太太和杨二婶再看杨建白不顺眼，不管以前闹了多少龌蹉，心里有多少不自在，但在最疼爱的儿孙的前程面前，还是可以低一下头的。
再说了，几年没见，说不定杨建白就忘记了以前闹出来的那些不愉快呢？
舒曼瑶既觉得有些可悲，又有些心酸。可悲是为了杨建白，难得老太太和杨二婶对他和蔼一次，却还是为了利用他给杨二叔他们铺路。心酸又是为了老太太，这心都偏到哪儿去了啊，放着有大好前程的孙子不要，非得去疼爱一个一事无成的老儿子，为了老儿子连自己的骄傲自尊都不要了。
可是不管心里是什么感受，舒曼瑶都不想要自己心软。不是她太冷血，而是杨二叔一家就是累赘。现下他们好不容易和杨二叔一家划分清楚了，再主动拖上这个累赘，后半生别想好过了！最重要的是，有了孩子，舒曼瑶更是不愿意和杨二叔一家来往的太频繁。
杨建白就算了，自己命不好，摊上了老太太和杨二叔一家。可她舒曼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命不好，给爹娘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给杨二叔一家养老，那是决不允许的。
想着，她就去看杨建白，正要张口说话，杨建白却摆摆手，自己开口了：“祖母，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且放心，不管怎么样，您是我亲祖母，二叔也是我爹的亲弟弟。”
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舒曼瑶微微皱眉，就听杨建白继续说道：“以后您若是不在了，我定会好好照顾二叔的，让他吃穿不愁。”
只说了杨二叔，并未提杨和安等人，还只是保证吃穿不愁，其他的，就不负责了。在座的谁都不是傻子，所以这言下之意，不用明说，他们自己就能听出来了。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口，就被杨建白打断了：“祖母，大夏朝以孝治天下，您放心，我若是还想当官，就不能不孝。您若是愿意，我愿将您接到我那府里住着，您在那儿也能当您的老封 ...
(君。二叔二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不会对二叔二婶不孝的。”
视线在杨和安和杨和煦身上扫了一眼，杨建白又摇摇头：“我倒是想将二叔二婶也接过去，只是，到底兄弟一场，我却是不能让杨和安和杨和煦背上不孝的名声的。我虽然没多少本事，让祖母和二叔二婶吃穿不愁还是可以的。”
说着看舒曼瑶：“原先咱们一个月给祖母多少养老银子来着？”
舒曼瑶伸手：“一百两。”
“以后这一百两就别送了，换成衣服和米面吧。”杨建白叹口气：“祖母年纪大了，怕是被人哄骗了，若是一百两都顾不住吃穿，这天下的人也都该饿死了。”
舒曼瑶忍笑点头：“好，那以后只送衣服和米粮？”
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杨建白起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给抱起来了，低头看老太太：“祖母，我之前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了，既然您老人家上了年纪，就该安享晚年了，这外面的事情，能不想就不要去想了，思虑过甚对身子可不好。”
他杨建白又不是傻子，怎么还会对老太太这些人抱有希望？这群人若是品性良好，他肯定会拉扯几个的，毕竟，就像是老太太自己说的，独木难支，就算是岳父他们愿意帮衬他，那也是舒家的人脉，和他杨建白关系不大。若是可以，他也愿意拉扯自己的兄弟。
可是，就杨和安和杨和煦的品性，他敢肯定，他若是将人拉上去，他自己立马就会变成踏脚石。被骗过一次两次三次，若是还能被骗第四次，他杨建白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现在他可不是孤家寡人，就是被骗了也不过是伤心一回。他现在有妻有子，怎么也得为妻儿打算才对。
说完，杨建白就示意了一下舒曼瑶，连礼都不行，直接转身走人了。若是祖母够聪明，以后，若是想要自己的老儿子大孙子小孙子平平安安，怕是再不会轻易找他了。
当然，他也很确定，在和杨二叔一家有关的事情上，老太太总是很聪明的。以前他需要用把柄威胁老太太他们，以后就不用了，现在，他杨建白才是那个站在高处俯视他们，决定他们命途的人。
182第 182 章 悄然花开
( 回了家,杨建白才吐了口气。ww舒曼瑶让小丫鬟带安哥儿和乐姐儿出去玩，但两个人刚见了亲爹,热乎劲儿还没过，怎么都不愿意出门，只扒着杨建白可怜兮兮的看舒曼瑶。舒曼瑶无奈，伸手拧两个小孩儿的脸蛋儿：“这个年纪，正是学话的时候呢。”
杨建白摇摇头,伸手摸摸儿女的嫩脸颊，低头问道：“爹娘有事情要说,你们到一边儿去玩儿？”
安哥儿很懂事儿，先是反驳了舒曼瑶：“我和妹妹才不会学话说呢，娘以前交代过,不许往外说的,我和妹妹都没有说，连外公都不告诉的。”接着才转头对杨建白点头：“好，我和妹妹听话，爹爹和娘商量事情。”
乐姐儿傻乎乎的，就跟着点头：“嗯，玩拼图。”
舒曼瑶哭笑不得，想了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不避着两个孩子了：“今儿的事情……”
杨建白笑了一下：“还是为了宫里的事情，我现在自己有能力加官进爵，完全没必要靠着宫里的杨美人。杨美人现在不升位分，反而是对我们最好的。同时，对杨美人来说，也是最好的。祖母和二婶心太大，既想我帮着二叔他们，又想我帮着杨美人，好处都是他们二房占了，咱们只是出钱出力，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那你今儿说的那些话，就不怕祖母传出去，说你不孝吗？”舒曼瑶还是微微有些担心，就算是她和杨老太太杨二婶相看两厌，她每个月还是照常到老宅那边去请安的。杨建白就是占着道理，他也是晚辈。
“不用担心，皇上透漏出了一些意思，很快爵位就要被还回来了。”杨建白笑了笑，到时候，杨家就该他做主了。老太太他们就是不高兴想要传出点儿什么，那也得看族长他们答不答应。
再说了，就是传出去又怎么样？听说过奉养祖母奉养叔父婶娘的，没听说过要奉养堂兄堂弟的。再者，他还让人送了衣服和米粮呢。
想到这个，杨建白赶忙说道：“下个月开始，往老宅那边送衣服米粮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送，不要避着人。数量上，就按一百两银子买吧。”
舒曼瑶忍不住笑，赞同的点点头。别看一百两不起眼，若全部采买成布料米粮，也是能装两三辆马车的。用钱财换安生，这笔生意还是很划算的。
“老爷，夫人，礼部的大人来宣旨了。”夫妻俩正说着话，就见陈妈妈进来，行了礼之后一脸喜色的说道：“奴婢瞧着礼部的大人还带了朝服和凤冠霞帔，肯定是好事儿！”
舒曼瑶看杨建白，杨建白也带了些喜色，起身拉了舒曼瑶：“说不定就是爵位的事情，咱们赶快过去吧。”
到了外面，礼部的李大人就先给杨建白行礼了：“恭喜杨大人了，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心里可很是高兴呢。日后杨大人就要步步高升了，下官在这里先恭贺一声。”
“李大人快快请起，这真是折杀我了。”杨建白忙将人扶起来，先和人寒暄了几句，等舒曼瑶那边布置好香案，这才请了李大人过去宣读圣旨。
圣旨有三份，一份是说杨建白在西疆立下大功，皇上十分高兴，在加上杨建白已经成家立业，也是能撑起门庭了，所以发还杨家爵位，在此基础上，赏赐三代不降袭爵。另外，赏赐若干，包括国公府的宅子一座，金银玉石以及庄子良田。
另一份是封赏诰命的，舒曼瑶妻随夫荣，这些年在家独自抚养子嗣，打理家务，十分贤良淑德，值得朝廷嘉奖。自然也是少不了金银的，不过，多是些首饰玩件儿之类的。
最后一份是册封世子爵位的，因着安哥儿还没正式的名字，圣旨上就直说册封杨建白的嫡长子为世子。世子是没有正式的朝服的，所以这个圣旨最是简洁，连个赏赐都没有。
夫妻两个都是面露喜色，接了圣旨，又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舒曼瑶下去安置圣旨，杨建白则让人布置了酒菜，请那礼部的官员留下喝酒。
三份圣旨，舒曼瑶最高兴的是发还爵位的那个，接下来就是册封圣旨的那个。她自己的，倒是留在了最后。一般情况下，有爵位的人家，都是等儿子们长大了，行了加冠礼，才会请封世子的。然后还得看朝廷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给你册封。
安哥儿现在才五岁就被册封为了圣旨，可见皇上对杨建白还是很满意的。
“娘，世子是什么？”安哥儿听不明白圣旨，这会儿就揪着舒曼瑶问，舒曼瑶一转头就瞧见女儿眼圈红红的，顾不上回答儿子的问题，忙先抱起了女儿：“乐姐儿怎么了？”
“娘和爹，还有哥哥都有圣旨，我就没有。”乐姐儿捏着手指头，抽抽搭搭的说。刚才陈妈妈和景春姐姐她们都恭喜大哥被册封了世子，还恭喜爹爹和娘亲，就没一个人恭喜自己，乐姐儿顿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舒曼瑶忙亲亲乐姐儿的脸颊：“那是因为……”卡壳了，总不能说因为乐姐儿年纪太小吧？安哥儿可是和乐姐儿年纪一样大的。
“那是因为妹妹的圣旨更大！”安哥儿忙在一边帮着舒曼瑶找借口，乐姐儿挂着眼泪看安哥儿：“圣旨更大？”
“是啊，妹妹你刚才瞧见了吧？爹爹和娘的圣旨，都是这么这么大，很长很长的，听的我都快睡着了。”安哥儿伸手比划：“还有衣服穿！”
乐姐儿点头，那国公和国公夫人，都有朝服，可好看了。哥哥的那个圣旨，就没有衣服穿。
“等你长的和娘一样高了，皇上也会给你发可长可长的圣旨，然后还有好看的衣服。”安哥儿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现在就没有衣服，爹爹因为年纪大，所以也有衣服，妹妹你也要快点儿长大，和娘一样大的时候，皇上就会给你好看的衣服了。”
乐姐儿没安哥儿聪明，这么半天早就被绕晕了，听哥哥说的很严肃，见娘亲一脸认真的点头，也就信以为真，连忙擦擦眼泪点头：“嗯，那我一定多多吃饭，早点儿长大，和娘一样高，这样皇上也就会给我好看的衣服穿了。”
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舒曼瑶脸上也露出个笑容。
杨建白在前面陪礼部的官员用膳，舒曼瑶在后面抱着两个孩子用膳。下午夫妻两个又带着双胞胎到舒家去了一次，舒老太太心里也是惦记这个孙女婿的，见他平安归来，拉着唠叨了好大一会儿。
用了晚膳，老太太笑眯眯的赶两个人走：“快回去吧，趁着这会儿宵禁还没下来，等到家，安哥儿和乐姐儿就该睡着了，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
舒曼瑶脸一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祖母这样光明正大的说这样的话，真的不要紧吗？
杨建白倒是脸皮厚，看了一眼舒曼瑶，笑着点头：“祖母放心，我还想着，家里只有安哥儿和乐姐儿，到底是冷清了些，很该再添些人口。上回曼瑶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我时常觉得很是遗憾，以后我必定会守在曼瑶身边的。”
老太太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我就 ...
(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快和曼瑶回去吧，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看我老太婆。”
杨建白规规矩矩的给老太太和程氏行了礼，又和舒哲明道别，转身扶了曼瑶出门。安哥儿和乐姐儿到底年纪小，又因为杨建白回来了，今儿玩的有些太兴奋了，所以这会儿就有些累，刚才就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等被包上了马车，小身子在车厢里滚了滚，立马就睡着了。
杨建白含笑看舒曼瑶，眼神热腾腾的，看的舒曼瑶浑身不自在，伸手推开杨建白的脸颊：“看什么？怎么，是不是比以前老多了？”
“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一样的漂亮。”杨建白难得的说句情话，说的舒曼瑶一颗心嗵嗵嗵的，就好像是要跳出来了。手上一热，低头就看见那个古铜色的大手正盖在自己的手背上，随后，人就被搂进一个热乎乎的怀抱里了。
“曼瑶，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杨建白笑着在舒曼瑶脸上亲了两口：“家里只有安哥儿和乐姐儿，还是太冷清了些，咱们多多努力，早点儿给他们生个弟弟妹妹？”
舒曼瑶脸色微红，身边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却因为多年未见，还带着点儿陌生。那浓烈的男人的味道，熏的她身子发软，都有些坐不住了，只能软趴趴的靠在身边那人的怀里。
“曼瑶，上次我没陪着你，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杨建白继续说道：“我也会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看他们学会走路，看他们学会说话，他们定然会和安哥儿乐姐儿一样可爱的。”
舒曼瑶心里有些羞恼，这人，你说话就说话吧，干嘛将脑袋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的？你蹭也就算了吧，你干嘛还一边蹭一边亲？你亲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用那个戳人……
微微喘口气，舒曼瑶郁闷，这条路，怎么就这么漫长呢？杨建白也觉得，这条路太长了点儿，怎么还没到家呢？
憋了五年，杨建白都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幸好，这条路不是真的很漫长，马车一停下来，杨建白立马吩咐了陈妈妈将安哥儿和乐姐儿抱进去。自己则是横臂将舒曼瑶抱下马车，大步往内室走。
人生还很长，他和曼瑶的孩子，也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个。
183番一
( 圣旨里是赐给杨建白一座国公府,这宅子,却并非是新建成的,也不是之前抄家得来的,而是原本的那个国公府,也就是说，是现在的杨家老宅。
杨二叔很难缠，杨二婶很难缠,最最难缠的杨老太太，偏偏是长辈。当初分家的时候,因为杨老太太说,以后要跟着老儿子过日子，所以,杨家的家产,大部分是分给了二房，杨建白得的银钱就只够买个三进的小院子。
现在，杨二叔若是要搬走，杨老太太按理说是要跟着的。只是，若杨老太太拿着辈分压人，非得留下来，让大孙子给自己养老，那杨建白和舒曼瑶也是半点儿不能反对的。
杨老太太不愿意走，也很有可能将杨二叔一家子留下。借口都不用费心找，只要老太太装个病，想要留亲儿子在床前伺候，哪怕杨建白是安国公，也没办法阻挡。
于是，舒曼瑶就为难了。按她的意思，这宅子还不如不给呢，她宁愿和杨建白还有两个孩子住在这三进的小院子里，也不愿意去沾惹杨老太太这一堆的麻烦。可是，圣旨都已经下来了，他们若是不搬过去，最轻了也是无视圣旨。
对于舒曼瑶的各种烦恼，杨建白很快就察觉到了，等问清楚了，就忍不住笑：“你想太多了，圣旨在这儿，杨家的分家文书又是在官府立过案的，二叔他们就是不愿意走也没办法。顶多了，是咱们将那宅子给折现，然后给他们一些银钱。”
“至于祖母，她倒是可以留下来。”杨建白顿了顿说道，分家文书上虽然是写着由杨二叔供养老人，但孝道比天大，老人若是自己说要跟着谁过，那谁也反对不了。不过，杨建白摸了摸下巴：“因为当初是说杨二叔供养祖母，所以分家的时候，我才只得了几千两银子。现在若是祖母想要留下来，那分家的文书就不成立了，按照规矩，咱们奉养老人，又是长房嫡子，分家的时候是要得七成的财产的。”
所以，杨老太太若是要留下来，那就重新分家，杨二叔至少得将自己的财产吐出来八成才能填补上这个缺口。若是杨老太太不留下，而是跟着杨二叔走，那杨二叔还是能得到一笔补偿金的。
现下就是要看杨二叔要什么了，舒曼瑶总算是想明白了，豁然开朗：“那咱们现在就等着二叔他们自己上门提要求？”
“当然不能等。”杨建白摇摇头：“咱们这边是要卡着圣旨搬进去的，而他们那边，圣旨上却没说要他们搬出去，所以时间上来说，咱们更急一些。ww他们只要拖着，咱们就得上门找他们，这种事情，谁先主动，谁就失了先机。”
舒曼瑶点点头：“那怎么办？”
杨建白笑着捏捏她脸颊：“别担心，咱们可是很久都没有到族长家里拜访了。”杨建白在外打仗，舒曼瑶一个女人家，总不好频繁出门。所以除了戚家和舒家，以及杨家老宅，舒曼瑶就不去别人家里了。
族长那边，更是只逢年过节需要祭祖的时候才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一趟，说起来，还真是不太熟悉。
“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只给我准备一份儿礼，回头我到族长家里坐坐。”杨建白笑着说道，男人愿意办事儿 ，舒曼瑶自是不会反对，忙点头应下：“准备什么规格的礼？”
“就一般晚辈拜见长辈的礼。”杨建白笑着说道，这礼物也不需要太重了，族长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这会儿杨家应该靠谁。
舒曼瑶应了下来，很快就将杨建白要的礼给准备好了——听说族长喜欢喝酒，舒曼瑶特意准备了两坛子皇上赏赐的御酒，另外还有两件玉石摆件儿。这就齐全了，杨建白让人带着，自己骑马去了族长家里。
族长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比杨老太太年纪差不多。杨建白这辈子，只拜托过族长三件事情。一件是小时候，求族长到老太太跟前求情，收了戚家的一个武术师傅。第二件事是杨家分家，杨建白求族长帮忙，分家分的很彻底，所有的后续都考虑到了，也全部写到了文书里，不许杨老太太再有反悔的机会了。
今儿这事情，是第三件事情，族长一看见杨建白，就摸了摸胡子：“可是为了安国公府邸的事情？”
杨建白虽然不太喜欢这族长，却也很佩服族长的聪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酒坛子放到旁边小桌子上：“大爷爷神算，一猜一个准儿。”
族长看了看那酒坛子，眼神闪了闪：“你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大爷爷，您是知道的，我自己倒是想要孝敬祖母，将祖母留在老宅，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颐养天年的。”杨建白苦笑了一下：“只是，我祖母定然是舍不得二叔父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让杨老太太呆在老宅了。
族长微微皱眉，杨建白笑着说道：“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不孝儿孙，不管如何，祖母心里高兴是最重要了，既然跟着二叔父她开心，我也不好不奉养老人是不是？我和曼瑶，每年愿给祖母三千两养老银子。”
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京城的房价那么贵，三千两都能买个三进的小院子了。一年三千两，老太太就是天天吃三顿燕窝，一顿两碗，一碗自己喝一碗倒掉，这三千两也是足够用的。
族长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一些，杨建白笑着说道：“大爷爷，另外我还有件事情想和大爷爷商量。”
族长没说话，杨建白自己说了下去：“咱们杨家，现在有些青黄不接，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将族里的学院给整顿一下，我出银子请先生，族里的孩子，不管是有钱没钱，只要人能来就行了。等我搬回了国公府，腾出时间了，就将国公府西边的那个院子划分出来，办成族学。”
这个是大事情，原本杨家也是有族学的，但是杨家都不是有钱人家，老国公这边出的银钱才是大头。自打老国公去世，杨老太太是个只管花钱的，杨二婶那是雁过拔毛，自己搂钱都嫌不够，怎么可能会出银子？所以时间长了，银钱跟不上，族学这边就耽误了。
这会儿杨建白重新说起这个事情，族长就有些心动了，什么都比不上宗族繁盛啊。他是当族长的，自是得为全族考虑才行。现下有这个机会，他怎么也得好好考虑一番才是。
“难为你还惦记着族里。”族长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对族里的一番心意，我记在心里了，族人们也定是会感激你的。”
两人达成合作的意向，又唠叨了两句，杨建白就起身告辞了，接下来的事情，只看族长的就行了。
族长的行动倒是比杨建白预料的还要快，第二天，族长就带着族老们去了杨家老宅。杨建白不在场，所以也不知道族长到底是过去说了些什么。总之，族长们在老宅停留了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派人来叫了杨建白和舒曼瑶。
生怕等会儿会发生吵架时间吓到两个孩子，所以舒曼瑶就没带双胞胎，自己跟着杨建白去了老宅。
杨老太太身上虽然有诰命，但这会儿宗族大事，她也是不能坐在上首的，只能和族长分落左右， ...
(下首则是族老们，杨二叔和杨二婶，以及杨和安杨和煦这些人，是连个座位都没有的。
见杨建白和舒曼瑶进来，族长带头给他们行礼：“见过国公爷，见过国公夫人。”
杨建白赶忙扶了族长起来，双方客气一番，杨建白和舒曼瑶在右边落座。站在靠门口附近的杨二婶差点儿就将眼睛瞪出来了，他们一家连个座位都没有，杨建白夫妻倒好，都不知道尊重长辈的吗？
“今儿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国公府府邸的事情。”族长也不啰嗦，直接进入正题：“朝廷原先收走国公府的爵位的时候，并未收走老太太身上的诰命，按说，老太太是应该和安国公住在一起的。只是，杨家已经分家，分家文书上说的很清楚，杨家八成财产归杨恺，杨恺负责奉养老人。老太太，现在你自己决定，是要跟着建白夫妻过，还是要跟着杨恺，若是跟着建白夫妻，那你就还留在国公府，但杨家的财产要重新分，八成归建白夫妻……”
没等族长说完，杨二婶就紧张了：“娘自然是跟着我们的，我服侍娘这么些年，娘已经习惯让我伺候了，若是离了我，娘定是会不舒服的。我们都还跟着娘过，建白是长子嫡孙，也应该侍奉老人……”
“马氏！闭嘴！”族长直接打断她的话：“长辈说话，哪儿有开口的份儿？若是再不懂规矩，就直接去祠堂吧。”
说完，转头看老太太：“杨家已经分家，这个是不会改的，官府都已经立了文书了，国公爷是拿朝廷俸禄的，更是不能将朝廷律法视为儿戏！所以这件事情，绝无更改的余地，老太太，你只说，你是愿意跟着谁过活就行了。”
之前族长都已经说了大半天了，杨老太太不是杨二婶那蠢货，明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居，还是要咋咋呼呼的。所以，这会儿，杨老太太脸色灰败，看了一眼杨建白，转头对着杨二叔那边点点头：“跟着恺儿。”
好歹杨恺是她亲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杨建白只是个孙子，隔了一辈儿，儿子自是比孙子亲的。而且，没谁比她更清楚了，杨家的财产，自打杨美人进宫，已经是花了大半了，现在再重新分的话，从哪儿凑够八成还给杨建白？
最重要的是，她和杨建白之间，已经没多少感情了，舒曼瑶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住在这老宅里，她也就只能是个养老等死的人了吧？
184番二 悄然花开
( “好,既然老太太已经决定好了，那宜早不宜迟,圣旨上虽然没说让建白夫妻搬回来的日子,但咱们也不好这么拖着，让人觉得咱们不将圣旨当回事儿。”族长很干脆，摸着胡子继续说道：“来之前，我看了黄历,大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建白夫妻正好能搬进来。”
他们搬进来之前，杨老太太必得带着儿子儿媳搬出去，只有两天时间。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族长看了一眼杨建白，并未说养老银子的事情。
杨建白知道这是族长想要卖自己一个好,笑了笑，看杨老太太：“祖母，我是很想在您身边尽孝的，只是，我也不能抢了二叔的事情做，白白浪费了二叔的一番孝心是不是？说出去，就成了我阻拦二叔尽孝了，我可不能让二叔背上个不孝的名声。”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三千两银子，我虽然不能在祖母身边伺候，却也不会忘记孝敬祖母，以后每年，我都会给祖母一笔银子，祖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用什么就用什么，银子不够，尽管来和我说，我和曼瑶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绝不会亏待了祖母的。”
老太太更是气的脸色铁青，若是她银子不够用，怕是老二一家就要背上不孝的名声了，连自己老娘的养老银子都要敲诈，这名声还能好吗？
杨二婶不等别人说话，立马挤过来扶着老太太：“娘，娘您怎么了？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说着又看杨建白：“建白啊，你看你祖母这会儿身子不舒服，我们是不是先等等，等你祖母的身子好了再搬走？你要是等不及，先带着曼瑶住进来，我和你二叔保证不打扰你们，我们只每天过来伺候老太太，等娘的病好了，身子舒坦了，立马就搬走？”
杨建白看舒曼瑶，微微挑眉，果然被曼瑶猜中了。接着转头看族长，事情没办成，族长你的任务可就不算是完成了，咱们之前的合作，是不是就要打水漂了？
族长怎么可能会答应？立马沉下脸，不看杨二婶，而是直接看了杨恺：“杨恺，如此不懂规矩的妇人，目无尊长，我们杨家，可养不起这样的人，你立马写了休书！”
杨二婶脸色顿时变了，族长看了她一眼，很是厌恶：“马氏，收拾你的嫁妆，一会儿我派人送你会马家。”
“族长，我知道错了。”杨二婶脸色一白，连忙认错：“我保证不再犯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杨和安和杨和煦也连忙求情，族长也不搭理他们，直接看老太太：“你这会儿如何？要是身子不舒服，我们就请了太医过来，你且好好在这儿养病，只是杨家已经分家，建白夫妻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搬回来，得等杨恺夫妻搬走了才能住进来。ww”
“你既然要留杨恺夫妻侍疾，那回头只能让建白上个折子，求皇上宽限几天日子，等你病好了，杨恺一家子搬走了，建白夫妻再搬进来。”族长也没了好言相劝的耐心了，之前那两个时辰，他和几位族老是各种话都说了一遍，好话歹话，说的杨老太太心动了，这才让人请了杨建白夫妻回来。
没想到，杨老太太婆媳倒是好手段，之前答应的好好的，等建白夫妻一过来，立马又开始摆长辈的谱儿了。既然她们是给脸不要脸，自己也就不用太给她们脸了。
“老太太，你看如何？要不要请太医？”族长又问了一次，杨老太太怎么敢答应请太医啊，真要请了，别说她是没病了，就是弄出点儿病，都得上报到皇上那里，皇上那里本来就是很信任杨建白的，一个老太婆，那里比得上一个重臣？
“老太太，不是我说。”旁边一个族老开口：“你们杨家这事情呢，都已经是闹的满京城都知道了。你这会儿再闹下去，丢人的只会是你自己。可能呢，你也不在乎这个丢不丢人的问题，但是，我就问你一句，本来建白就不喜欢杨恺这一家子，你再闹下去，建白若是恨上了杨恺这一家子，有你在的时候，建白可能不会做什么，但你能活的过建白吗？”
老太太一哆嗦，立马反应过来了，若是杨建白真恨上了杨恺一家子，那杨恺父子几个没个出息的，现在杨建白还是安国公了，想要捏死杨恺他们父子几个，那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了。
自己在的时候还能用孝道压压杨建白，等自己死了……
“我刚才不过是有点儿头晕，老毛病了。”杨老太太忙笑道，脸色虽然不好，却没了之前那股阴沉：“现下已经好多了，等会儿吃丸养心丸就可以了，几位兄长不用担心。”
说着，又拉了杨建白的手：“建白啊，我就是有些舍不得你，想想你从小，这么小一点儿，一下子长这么大了，我那会儿没好好照顾你，这会儿就要搬走了，心里实在是……”老太太擦擦眼泪，就算是两边撕破脸皮没多少感情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太难过了，只是杨家已经分家，祖母虽然舍不得你，却也不能给你带来麻烦，我还是跟着你二叔他们过吧，你要是有空，就我，或者接我过来住两天也行。”
老太太眼眶红红，论起演戏，舒曼瑶也不差，看杨建白说不出话，舒曼瑶就忙上前代替了杨建白：“祖母，我们也舍不得您啊，只是，我们不能让二叔背上个不孝的名声是不是？好歹二叔也养活了建白一场，二叔的名声不好听了，建白也是不忍心的。”
杨二叔那脸色变换的，杨建白看了一眼就转过头了。
杨老太太还想说什么，族长有些不耐烦，这都快三个时辰了，再说下去，连晚饭都要耽误了。
“行了，既然这事情已经决定了，那老太太，杨恺，你们后天就搬走，我记得老国公留下的家产里面，还有个宅子和好几个庄子，你们自己选地方安置。建白，大后天你就带着曼瑶搬回来吧。”
杨建白忙应了一声，先送了族长和族老们走人，然后回来领舒曼瑶：“祖母，想来你们有不少的东西要收拾，我和曼瑶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告辞。”
杨老太太张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上面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杨建白和舒曼瑶相携离开。总觉得那孩子还是以前那个阴沉平庸的人，却忘了，那孩子已经长成了一条狼，早已经不是被他们拿在手里随意揉扁搓圆的兔子了。
以前他没在意的人，所以不愿意和他们多做计较。现在，他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了，也属于自己的家庭了，所以，也学会为自己争夺了。
自己到底是老了，竟然没发现，杨建白早就已经飞出了杨家，再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娘，咱们真的要搬走吗？搬走了可就回不来了！”杨二婶急忙忙的凑过来说道，她可舍不得这国公府，不光是因为这国公府富丽堂皇，十分富贵，更是因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就好像以前，哪怕朝廷将国公府的爵位收回去了，他们出门也没人敢小瞧，就是因为还有国公府的宅子在，国公府的匾额也没有被摘走。
若是从国公府搬走了，那就代表着，日后他们和国公府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 ...
(冷笑了一声：“怎么，你有办法不搬走？”
“娘，您是建白的祖母，建白要是不听您的话，那就是不孝！”杨二婶苦恼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您就说，您习惯住在这儿了……”
“蠢货！没看见今儿来的是族长和族老吗？杨建白根本就没说让我们搬出去，让我们搬出去的是族长和族老！你要说，族长对我不孝吗？”杨老太太冷眼看杨二婶，杨二婶张张嘴，仔细想想，果然，从头到尾，说让他们搬出去，又规定了期限的，是族长和族老们，杨建白夫妻中间不过是开口给了养老银子，传出去，只有说他们夫妻孝顺的，根本不能说他们不孝。
“那您装病？”杨二婶又说道，杨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刚才我没装病吗？”
“那怎么办？咱们真的要搬走吗？”杨二婶喃喃问道，老太太脸色黑沉：“不搬走还能怎么办？杨建白现在已经是安国公了，还是皇上看重的臣子，若是他想要出手对付恺儿和和安他们，你能阻拦吗？”
“不会吧，相公毕竟是他二叔……”杨二婶有些不相信，杨老太太见她实在是蠢笨，本不想再说，可有担心这蠢货去干傻事，只好说道：“你若是再得罪杨建白夫妻，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了！你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杨建白夫妻的，若是有人这么对你，你会不会想办法惩治他们一番？以前你能仗着自己是长辈，现在族长族老都站在他那边了，他若是想让你滚蛋，都不需要恺儿写休书，只要全族都同意了，你就是不答应也得带着嫁妆滚蛋！”
杨二婶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脑仁疼，伸手撑着脑袋，眉头皱成了两团盘扣：“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你得庆幸建白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我在的时候还好，他们定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但我若是不在了，你们要还去他跟前惹人烦，那可就说不定了。”
“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杨二婶被吓到了，赶忙点头，连滚带爬的出门，准备回去收拾东西。杨老太太叹口气，早知道今日，自己当初，是不是就会对杨建白好一点儿？
想着，杨老太太又摇头，应该不会的吧，当初，自己怎么就没任由马氏这个没脑子的，将杨建白给弄死呢？那样的话，这国公府，甚至国公的爵位，这会儿都应该是落到了老二身上吧？不过一个隔辈儿的孙子，怎么能和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儿子相比呢？
到底是棋差一招，让那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了，所以现在，报应来了。罢了罢了，既然已经输掉了，就不要过多纠缠了。也希望那孩子，看在自己当初放他一命，和以后不再找他麻烦的份儿上，不要对恺儿他们做出什么来。
就是真的后悔了，也绝对不能承认。要不然，自己的后半生，该是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
185番三 悄然花开
( 舒成业再次从西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ww因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和谈十分的成功,舒成业不仅是带来了同盟书,还带来了吐蕃诸地的朝贡。
皇上龙心大悦，不光是给有功的舒成业加官进爵了,还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毕竟,这同盟书一拿回来，就代表着西疆至少能平静二十年。再加上北疆已经被平,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他身为天下之主,就是睡觉都能笑醒。
他一高兴，后宫就跟着一片欢声笑语，皇上一向不爱女色，自打选秀到现在，已经是将近八年了，嫔妃们的位分是一直没变过。这会儿皇上金口一开，后宫诸人也有提升位分的机会，差点儿没乐疯了。
平日里众人来皇后这里请安，不过是闲话两句，就各自散了。现在众人来皇后这里，都是想尽办法的留下来和皇后说话，打探这晋升位分的事情。
皇后平时虽然大方，但这种没出来最终结果的事情，她也不会贸然开口，每次遇上打听的，也只将话题给岔开，或者是含糊过去。
“梓童可有什么建议？”梳洗过后，听皇后问起这件事情，皇上就问道：“这后宫的事情，还是要梓童拿主意，梓童若是确定不了，再来问朕也是一样的，咱们几十年夫妻，我难不成还会不相信梓童？”
“我自是知道皇上是相信我的，要不然，这晋升的名单也不会是让我累写。”皇后笑着说道：“只是你心里也得有个数是不是？”
看皇上有些漫不经心的点头了，皇后才笑着说道：“现在贵妃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人，我想着，淑妃前两年刚生了皇子，现下她也是有两个皇子了，这位分就应该提一提了。德妃虽然没有孩子，资历却老，我想着，就提为四妃之首。”
“这样一来，妃位上就空了三个，舒大人这次在和谈里立了大功，看在舒大人的面子上，舒昭仪这位分，也是应该往上提一下的。”皇后笑着说道，又提起蔡家姑娘：“蔡宝林是舒家的姻亲，我想着，就将蔡宝林提成美人，然后放在舒昭仪的宫里，舒昭仪也能就近照顾一下蔡宝林。”
皇上笑着点点头：“皇后考虑的很周到，那就这么办了，册封的典礼放在一起吧，这样也免得梓童你多劳累几次。另外，杨家的那个，现在如何了？”
“皇上是说杨美人？杨美人很是安分，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门。”皇后笑了笑，往软榻上靠了一下：“我听说，杨将军和杨美人关系并不亲厚？”
皇上摇摇头：“建白的脾气就是太倔，算了，这杨美人虽没有养育之功，资历却也是够了，看在建白的面子上，就提为婕妤吧。”
皇后记了下来，又和皇上商量了几个人的位分，这才熄灯安寝。
册封的典礼过后，按照规矩，是能让家人进来探视的。舒曼瑾等了大半天，才等到了舒曼瑜。她往舒曼瑜身后看了好几次，舒曼瑜倒是瞧出她的意思来了，嗤笑了一声：“德妃娘娘就别看了，今儿就我一个人过来了。”
舒曼瑾皱了皱眉，舒曼瑜不在意的说道：“祖母身子不舒服，母亲要为祖母侍疾，所以就没递牌子。正巧，蔡家也有几分担心蔡美人，所以就让我进宫来瞧瞧。”
自打舒曼瑾自己偷了折子进了宫，舒成业就在舒家说过，后宫的事情，一点儿不能Сhā手。老太太和程氏原本就和舒曼瑾不亲近，自是不会违背了舒成业的意思的。而舒成业，已经为舒曼瑾留下了一条后路，那他只要知道舒曼瑾还活着就行，至于活的好不好，过的快不快乐，舒成业是Сhā不上手的。
就算是能Сhā手，舒成业也绝对不会Сhā手，自己选的路，哪怕前面是布满荆棘，也得自己走下去，谁也不能背你一路。舒曼瑾当年既然自己背叛了舒家，那就别想舒家再帮她。
舒曼瑾面皮紧了紧，她本来就是聪明人，舒家几年都没往宫里送过什么东西，更不曾捎过一言半语，就是逢年过节老太太和程氏进宫请安，也只是在皇后那里坐上一会儿就走人了。现下她升了位分，舒家都没人来送贺礼，可见舒家是完全放弃了她的。
“爹爹可还好？”舒曼瑾让人上了茶水，看着舒曼瑜问道，原先她还想着，自己就是犯一次错也不要紧，她是舒家的嫡女，是舒成业的亲生女儿，爹爹那人，最是心软，对儿女最是宠爱，冷她一两年，就该为自己打算了。可是这时间也太长了点儿，这都八年了，爹爹还是不愿祖母她们来看自己。
舒曼瑜点点头：“爹爹还好，就是去西疆的时候受了寒，最近有些不太舒坦。德妃娘娘，这是爹爹让我给你带过来的贺礼。”
说完就没要说的了，姐妹俩虽然是一胞双胎，但之前就闹了龌蹉，几年没见，连话题都找不到了。最后还是舒曼瑾开口了：“妹妹的日子看来过的很是不错，脸色很好。”
舒曼瑜笑着点点头：“我现在也是有儿有女了，相公也是个疼人的，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管着，公爹从不Сhā手，也不让婆婆管，我日子过的舒心，自然是越过越好了。”
舒曼瑾面上神色有些复杂，又问了舒哲明：“那弟妹怎么也没进宫？”
“弟妹忙着呢，母亲要侍疾，三弟和四妹就没人管了，弟妹得照看几个孩子。”再者，戚宝珠和舒曼瑶关系更好，就是进宫，怕也是不会亲近舒曼瑾的。
舒曼瑾忍不住抱怨道：“你当初怎么就让他们定下了这门亲事？你难道不知道，戚家是站在舒曼瑶那边的吗？哲明虽然是我们的亲弟弟，但是成家之后，必定是要和他娘子更亲近的，若是戚宝珠在哲明跟前说了什么，他以后还会记得我们这两个姐姐吗？”
舒曼瑜有些好笑的看她：“怎么会不记得？我时常回舒家的，弟妹每次都打点的十分妥当。哲明也很是惦记我啊，就是上次，我自己想要开个铺子，结果因为不懂行，得罪了永安侯，我那相公是个没本事的，最后还是哲明亲自上门去解决了这事情的，哲明也不是那没心没肺的，就是娶了媳妇也不会忘记我们的。”
说完忍不住笑了一下，至于会不会忘记舒曼瑾，那就说不准了。
舒曼瑾脸色发青，舒曼瑜笑着起身：“蔡美人和德妃娘娘是住一个院子的对吧？我还有些东西是带给蔡美人的，德妃娘娘，你派人领我过去瞧瞧？”
舒曼瑾满心不耐烦，就是册封的喜悦也少了一大半。原先家里不看重她，她还想着，现在升了位分，祖母她们总该正眼看自己了，自己也是能为家族带去好处了，可没想到，她们竟然只让曼瑜进宫了！曼瑜现在可是蔡家的人，难不成以后她在宫里还要靠着蔡家不成？
满心不痛快，等舒曼瑜从蔡美人那儿出来，舒曼瑾也没心情再见舒曼瑜了，只派了宫人送舒曼瑜出宫。
接下来，舒曼瑾才算是看明白了，这蔡美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因着两家是姻亲，舒曼瑜又是她的亲妹妹，她在宫里，还不能对蔡美人明面上有什么不满，甚至还得对蔡美人多加照顾。
...
(比如说，皇后娘娘赏赐下来一批东西，她带回去之后就会正好遇上蔡美人，于是，蔡美人就会挑选走几样她喜欢的。
再比如说，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蔡美人都要想尽办法来见一面，十次里面能有两三次将皇上从她这里带走。哪怕只有那两三次，舒曼瑾都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再比如说，蔡美人得罪了哪位贵人，她们都不去找蔡美人的麻烦，反而要说她这个一宫主位教导不力，自己得替蔡美人背黑锅！连皇后娘娘都说，你们两人亲如姐妹，蔡美人不懂事儿，你多教导一番。
蔡美人这人，是有点儿小聪明，可她你小聪明到后宫就完全不够看。她还是个心高的，怎么都不肯安分下来，舒曼瑾得三番五次的替她收拾残局。
本来舒曼瑾有几次能得到皇上的奖赏，结果因为蔡美人惹事儿，她别说是奖赏了，都得自掏荷包去赔礼道歉！
一年下来，舒曼瑾累的心力交瘁，简直想自己将蔡美人给捏死。她倒是想过将蔡美人扔到一边不管，可架不住蔡美人自己要扒着她，逢人便说德妃娘娘的亲妹妹是她大嫂，自己和德妃娘娘亲如姐妹。
舒曼瑾和舒家的来往已经差不多断了，本来在皇上皇后那里的印象已经不好了，若是连蔡美人都和她生分了，那她就是孤家寡人了，明明有兄弟姐妹，却成了孤家寡人，她那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待见她，她人品会好吗？
这蔡美人，简直就是那狗皮膏药，贴上去让人厌烦，不贴着却又没办法遮盖那底下的恶疮。
186番四 悄然花开
( 看完账本,舒曼瑜叹了口气,蔡宇珩正坐在另外一边看书，听她叹气，就抬头看了看：“怎么了？”
舒曼瑜放下账本,凑到蔡宇珩身边：“刚才看账，咱们家账面上就剩下五百两银子了。”这还是因为今年风调雨顺,庄子上的产息好，所以才剩下了五百两。以往每年能剩下二三百两就算是不错了，一年三百两,十年才能攒够三千两。
“那不很好吗？”蔡宇珩微微挑眉,舒曼瑜张张嘴,又闭上了,总不能说,她看中了玲珑阁的一套首饰，要一千五百两银子吧？正要买了，那蔡家明年一年的嚼用可都没有了。
想着她就有些心烦，在舒家的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为这些个东西烦恼过？若是看中了哪个首饰，和祖母说一声，第二天就能买回来了。别说是一千五百两了，就是三千两，祖母也不会舍不得的。
还有，霓裳阁前段时间出了一款新衣服，曼瑶都买了好几身，一身五十两银子，一季至少了得四身衣服吧？出门做客，你总是穿那一两身，就是别人不笑话，你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家里倒是有针线房，只是那衣服的布料，也不是便宜的，光是买布都得花多少钱了。
还有，过几天是喜姐儿的生辰，闺女得娇养，自己想要给她办两桌宴席，请了她一辈儿的表姐妹们一块儿过来玩耍，盘算下来，至少得五十两了。
前段时间，爹爹说公爹能挪挪位置，毕竟是在祭酒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了，也算是学生满天下了，只是要打点一番，这要去打点，没个三五千两会成吗？总不能让自己亲爹掏银子吧？
越想越烦，再瞅瞅一边认真看书的蔡宇珩，那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俊眉朗目，看书的时候最是认真了。心里的怒火，就散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都是自己选的，就是日子不好过，自己只要努力了，还是有奔头的。
想着，就开始盘算，大姐姐是个有本事的，手底下好几个铺子，据说是每年都赚钱的，要不然，自己找大姐姐合伙儿开个铺子？或者是找母亲？母亲那庄子上，种了朝廷给的试验种，每年朝廷会有二百两的补贴，要是种成了，收成也是自己的，自己找母亲走走路子，也弄些试验种？
再或者，弟妹那个胭脂铺，好像生意也挺好，要不然，开个胭脂铺子？
自己手里也有嫁妆铺子，之前是租出去了，还有两年到期，不如和那些掌柜的商量商量，赔些银子将铺子收回来？或者自己再去租个铺子？
盘算了一会儿，又有些发愁，大姐姐是从不和人一起做生意的，上次自己和她商量，她就拒绝了这事儿。ww母亲那庄子，也不是好赚钱的，那试验种可不是种下去就完事儿了，得找懂农事的人来伺候庄稼，她上哪儿找那种人？母亲那庄子上的，可是母亲花费了好几年时间才找到的。
至于胭脂铺子，弟妹喜欢看书，研究了古方自己做出来的。可自己不喜欢看书啊，胭脂都是买的，谁有那个闲工夫去自己做？再说了弟妹身边有好几个大丫鬟，能忙的过来，自己身边可就两个大丫鬟，整天光是办事儿都忙的转不过弯了，哪儿有空去研究胭脂水粉？
“少夫人，夫人说眼看过年了，德妃娘娘必定会召您进宫的，想让您到时候给美人娘娘带些银两。”香草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有些不安的说道：“带三百两就可以了。”
舒曼瑜皱眉：“三百两？夫人给你银子了？”
香草更紧张了：“夫人说，从公中走，美人娘娘可是咱们家的姑奶奶，是蔡家的姑娘，可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若是这银子不给，回头得说蔡家瞧不起皇上的女人了。不管蔡宇珩和蔡二姑娘关系怎么样，两个人都是兄妹，蔡美人是姓蔡。
舒曼瑜立马拉下了脸：“她倒是好意思说，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公中没银子了，若是她坚持要给蔡美人带银子，那只能拿夫人以后的月例银子来抵。”
蔡夫人一个月是十两银子的月例，一年不过一百多两，这得两年多才能还上。
香草支支吾吾的，舒曼瑜也不耐烦听，直接摆手让人出去了。烦恼更多了，一家子不会赚钱光会花钱的，她又不能总是用自己的嫁妆填补，这日子过的，可真叫人憋气。
若是当年……
舒曼瑜赶紧摇摇头，自己喜欢的是蔡宇珩这个人，当年不是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蔡家是很穷的吗？只要蔡宇珩还是喜欢自己的，只要自己还是喜欢蔡宇珩的，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只是，到底是有些不高兴。
蔡宇珩又抬头瞧了瞧她，见她脸色不好，就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到里面去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舒曼瑜好奇的看他，蔡宇珩笑着坐到她身边，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舒曼瑜脸色微红，伸手推他：“大白天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夫妻，这会儿屋子里又没人。”蔡宇珩不在意的说道，伸手将那盒子递给舒曼瑜：“打开看看？”
舒曼瑜疑惑的接过来，看了看蔡宇珩，才低头打开那盒子，然后就见那盒子放着一直簪子，很漂亮的琉璃簪，流光溢彩，看着就十分耀眼。舒曼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欣喜的看蔡宇珩：“给我的？给我买的？”
蔡宇珩点头，伸手拿过去，亲手Сhā在舒曼瑜的头发上，又递给她一面镜子：“瞧瞧喜不喜欢。”
舒曼瑜连连点头，左转右转，又问蔡宇珩：“你看好不好看。”
擦宇珩笑：“好看，我的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不管带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舒曼瑜微微脸红：“哪儿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娘子的？真的好看啊？你从哪儿买的？很贵吗？”
“不贵，我私底下接了几个抄书的活儿，攒了一年就够了。”蔡宇珩不在意的说道，又搂了舒曼瑜亲了亲：“我知道家里生计艰难，你别担心，还有我呢，我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我想了想，现下我总是呆在翰林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月俸也不多，还不如外放了出去。”
“外放？”舒曼瑜立马叫了一声：“真的要外放？外面可苦了，你现在资历浅，就是能外放，也肯定都是一些不好的地方，穷山恶水，还有刁民，那个更苦！”
“可那样的地方，才容易出政绩。”蔡宇珩笑着说道，捏了捏舒曼瑜的手：“我知道，你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那些地方，你怕是去不惯……”
没等蔡宇珩说完，舒曼瑜就打断他的话：“不行，你去哪儿，我也要去哪儿。你别小看我，我小时候也是吃过苦头的……”待具体想想，好像又举不出什么例子来说明自己吃过苦头。舒曼瑜拽着蔡宇珩的手，很坚定的说道：“反正我不管，要么你不去，要么你带着我们娘几个一起去！”
蔡宇珩皱了皱眉：“孩子们还小……”
“那你可以不去啊。”舒曼瑜连忙说道：“外放也不是那么好攒政绩的，你瞧瞧我爹，在江南一呆就 ...
(是十来年，最后还不是靠着在朝廷里得了皇上青眼，才能两次去和谈，立下大功吗？你现在还年轻，一点儿都不用着急，翰林院虽然月俸低，但清贵，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操心，我自有办法的。”
蔡宇珩有些为难：“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嫁给我，我不能让你过比在舒家还好，就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若是连家计都让你操心，也实在是枉为男儿了。”
顿了顿，蔡宇珩说道：“我倒是觉得外放是个好办法，孩子咱们也带过去。当年岳父在江南那么些年，一来是皇上暗地里有交代，二来也是岳父朝中无人，咱们现在不一样了，有岳父在，就不用担心回不来。趁着爹爹身体还好，咱们也能带着孩子四处走走。另外，你不是打算做生意吗？我是想着，咱们将外地的东西送到京城来卖，将京城的东西带到外地去，有大姐和岳母在京城，你负责采买外地的，这样一来，生意也能做起来了。京城里的胭脂铺子首饰铺子大多是老招牌，咱们是肯定Сhā不进去的。”
舒曼瑜认真的听蔡宇珩分析：“这样的走货，倒是能有一线机会，我已经想好了，云南那边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那边又离京城很远，我打听到那边也不算是穷山恶水，就是有些不开化……”
蔡宇珩很明显是做足了功课，一番话说的舒曼瑜都有些心动：“你确定真能赚钱？”
“就是赚不了钱，咱们也能多买些药材回来啊。”蔡宇珩笑着说道，伸手抚了抚她头发：“你放心吧，有我在，定是不会让你们呣子几个饿肚子的。”
舒曼瑜咧着嘴笑：“好，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我听你的。我去找爹爹问问，看云南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缺，然后让爹爹帮帮忙。”
蔡宇珩看她忙忙碌碌的，忍不住笑，这个娘子，虽然说笨了点儿，也娇气了点儿，还有点儿任性，但优点也不少，比如说，脑袋里面一根筋儿，不会去想太深，听话，好哄，也容易满足，他还是很喜欢的。不就是多费些功夫教导吗？他这个时间还是有的。
187番五 悄然花开
( “夫人,起风了，奴婢瞧着这天气，怕是要下雨。”小丫鬟素心站在门口往外看了两眼：“您种的那盆兰花,奴婢抱进来吧？”
蔡秀琴放下手里的书，也跟着往外面看了看,这会儿正值中午，刚用了午膳没多久，天色却已经是黑沉沉的了,夏天就是雨水多。蔡秀琴点点头，让那小丫鬟将兰花搬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今儿正好是那人的祭日,她总觉得,胸腔里有一股闷气。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到门口，院子里空无一人，风很大，吹的院子中间的几棵树都有些东倒西歪的。
素心有些忧心：“夫人，也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会停，万一将房顶吹起来了，那可就糟糕了。这种天气可真烦人，早知道，夫人就应该到老爷家里去的，还能和少夫人说说话什么的。”
蔡秀琴并未搭话，舒曼瑜进门没多久，她就嫁给了那个牌位，然后到官府办了女户。从此以后，蔡家就从了她的娘家，她自己拿着娘亲留下来的嫁妆在这边买了小宅子，只两进，前面开了个绣坊，自己平日里做些针线活儿放在那儿卖，生意不温不火的，也足够她糊口了。
当初她和自己的大哥算计舒家，是为了躲避乐郡王，也是为了给蔡家找个靠山。却没想到，自己要等的那个人，竟然是死在了战场上，舒家自是不会心甘情愿被算计的。
可走到了那一步，若是不平息舒家的怒火，哪怕舒曼瑜就是没嫁到他们家，舒家也不会罢休的。眼看着乐郡王还有越逼越紧的趋势，自己索性就抱着排位进了门，一来拒绝了乐郡王，求了个安生。二来，也是为了平息舒家的怒火。
爹爹和大哥他们却觉得愧对自己，但凡自己有所求，没有不答应的。只是，这人的耐性都不是长长久久的，自己平时偶尔回去还行，若是天天回去，那和没有自立门户有什么区别？
大嫂为人单纯天真了点儿，自己若是回去，她定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架不住蔡家还有个蔡夫人在，若是蔡夫人挑拨一番，让大嫂对自己有了意见，再影响了她和大哥的感情，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大哥当初虽然是为了别的原因算计了大嫂，但相处久了，也是真心喜欢大嫂的。夫妻和睦，蔡家才会更兴旺，但凡有一点儿影响大哥和大嫂的，她都不会去做。
正想着，远处就响起一声炸雷，天空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瓢泼的大雨哗的一声就下来了。素心站的比较靠外，身上淋了一层雨，气得她直跳脚：“太倒霉了，我这衣服是新做的啊，我才穿了两天！这下子好了，又的洗，洗多了会皱的！”
素媛举着伞从前院跑进来，到了廊檐下一边收起雨伞，一边说道：“夫人，前面的铺子奴婢关上了，留了郑妈妈在前面守着，刚才奴婢路过厨房，焦妈妈让奴婢问一声，这下了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午不好去采买了，晚上不如吃些干货？”
她从蔡家出来，就只带了两个妈妈和四个丫鬟，郑妈妈在前面的绣坊帮忙，焦妈妈则是管着厨房。ww素心平日里是跟着她的，素媛也是在绣坊帮忙，还有两个小丫鬟葡萄和苹果，平日里也就打扫一下卫生，收拢一下针线什么的。
“也行，让焦妈妈凉拌些木耳和海带，发一些菌菇什么的。我记得，地窖里还有一些咸鱼干？”蔡秀琴想了一下问道，素媛点点头：“有的，大爷让人送过来的。”
蔡秀琴点点头：“用那个做碗粥吧。”
大哥前些年放了外任，带着舒曼瑜一起上任的，还有两个孩子。出门六年，回来的时候，不光是孩子多了两个，就是家产都翻倍了。
大哥很是惦记她这个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大嫂说的，大嫂还给她送来了一成干股。真说起来，她和大哥当年这事情可真是办对了，这样的大嫂，都能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的好大嫂了。
算起来，自己离开蔡家，也有十二年了。自己今年，也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啊。
想着蔡秀琴就有些发愣，三十二了啊，看看大嫂，不过二十九，都有了四个孩子了，自己却还是孤身一人。之前大哥说，若是自己愿意，可过继个孩子给自己。反正两家离的近，孩子不管是住哪边都行的，只是她顾忌着大嫂，没敢应下这事情。
现在，她也还是顾忌着大嫂的。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又不是说家里养不起，哪儿有送出去的道理？只是，自己年纪大了，膝下荒凉，总不能就这么过了，要不然，改天到育婴堂？
“夫人，外面有人敲门。”正盘算着，素心就咋咋呼呼的跳了起来：“哎呀，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来呢？夫人，咱们开不开门？”
京城天子脚下，又有巡捕房的人天天巡视，歹人流窜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所以，蔡秀琴只愣了一下，就忙点头：“怕是躲雨的人，这场雨来的太急了些，没赶回去的就要找地方躲一躲了。开了门吧，若是男人，就允他们在绣坊旁边的茶室里坐一会儿，若是女人，就让郑妈妈带到后面歇歇脚。”
毕竟打着雷呢，雨势又大，隔着雨幕，几乎连路都看不清了，谁敢这时候胡乱走动？
素心应了一声，她还是小孩子脾气，反正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还不如到外面走走呢。雨滴很大，砸在伞上也是很好玩儿的。
“夫人，是个男人。”很快，素心就回来了，笑嘻嘻的给蔡秀琴讲：“和咱们家大爷一样高，不过比大爷壮实一些，脸上有这么长一道疤，可吓人了。”
素心比划了一下：“我刚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那人说话倒是挺温和的，问我夫人是不是姓蔡，还说了夫人的闺名，让我将这个拿回来给夫人看。”
说着就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蔡秀琴微微皱眉，这人是来找自己的？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脸上有疤的男人啊。拆开了信，只看了一眼，蔡秀琴就僵住了，脸色煞白。
素心看的心慌，忙扒着她胳膊晃了两下：“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这个是坏人吗？那我去找大爷过来！”
蔡秀琴忙拉住人：“这个送信的，长什么样子？”
素心有些不解，却还是赶紧说道：“眉毛这么长，不过有些细，脸色很黑，鼻子挺高的，不过我没敢仔细看，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
她说的模糊，蔡秀琴也分辨不出来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索性拽了素心手里的雨伞，自己跑去前面。从绣坊的侧门过去，一眼就瞧见有个男人坐在茶几旁边，身材高高大大的，却有些瘦削，头发花白，皮肤粗糙，只眉眼间带着几分犀利。听见动静，那人也抬头看，然后脸上露出了个笑容：“秀琴，我回来了。”
蔡秀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站在那里。那人起身，走到蔡秀琴身前，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我回来了。”
“你不是死了吗？”蔡秀琴声音喑哑，她这会儿脑袋里乱的很，一会儿欣喜的不知所措，一会儿又有些恼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 ...
(都觉得，自己都像是飘起来了，不是舒服的那种飘，而是像是死了一样。
“我没死，当年打仗的时候，我不小心掉到了崖下，正好崖底有一个水潭，我这才没死。但是，那悬崖很高，下面是个山谷，根本没有出去的路，再加上我也受了伤，没办法移动，就只好先在那崖底养伤，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材，我养了五六年才养好。幸好，那山谷里没什么大的野兽。果树还是挺多的，我也能果腹。”
那人还是笑着，抱着蔡秀琴给她解释：“等养好了伤，我又要找出来的路，那山势都很陡峭，我又花费了几年时间，自己凿出来一条路，这才能赶回来。”
“回来之后，我生怕你已经嫁人了，就没敢上门，这些天，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得知你……”那人顿了顿：“我这才敢上门的，秀琴，我回来了。”
蔡秀琴泪如雨下，想说什么，却半句说不出来。责怪他吧，他侥幸得了一条命，辛辛苦苦的赶回来了。可不说什么吧，自己心里又闷的慌，这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几年啊，她今年都三十多了啊。
“你在山谷里，吃什么？”哭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蔡秀琴才总算是平静下来，拉了人在一边坐下，那人温温和和的笑了一下：“水潭里有鱼，偶尔会猎到几只兔子什么的，还有果树，我夏天多多采集一些，晒成果干，放到冬天吃。还有些蘑菇什么的。”
当然，这些还是吃的最好的，有时候还得吃些树叶树根什么的，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对蔡秀琴说了。
可只是这些，都将蔡秀琴心疼的不行，连忙叫了郑妈妈吩咐：“让焦妈妈多准备些米饭和肉菜。”郑妈妈刚才隔着门听了两个人的话，心里很是震惊，一边偷偷的打量那男人，一边应着蔡秀琴的话，等蔡秀琴吩咐完了，才说道：“夫人，咱们是不是先给大爷和老爷送个信儿？”
哪怕蔡秀琴现在名义上是嫁给了这男人，但那是牌位！牌位能和真人比吗？若是今儿这男人要留下来，那可有些……不太妥当，这事儿啊，还得老爷和大爷拿主意才行。
蔡秀琴还没说话，那男人就先笑道：“不如我和秀琴去拜访一下岳父和大舅兄吧，我是晚辈，怎么好劳动长辈过来。等会儿雨势小了些，我们就过去好不好？”
这话是转头问蔡秀琴的，蔡秀琴忙点头：“应该这样，郑妈妈，那你交代一下焦妈妈，晚膳不用准备太多了，我们一会儿回那边，你先去端些点心过来。”
郑妈妈应了一声，吩咐了素心和素媛在屋子里伺候着，自己赶忙去找焦妈妈了，死了十几年的姑爷活着回来了，这事儿，可真是够稀奇的。
不过，活着是好事儿啊。姑娘还年轻，天天暮气沉沉的，那不是回事儿。早些年她还想劝姑娘改嫁，只是姑娘太死心眼了。现下好了，姑爷还活着，姑娘可不用守寡了。
188番六
( 舒家的舒哲晙要成亲了,杨建白和舒曼瑶一大早就过去了。杨老太太坐在正堂，小丫鬟毕恭毕敬的回话：“老爷和夫人是一早用了早膳过去的，大少爷和大姑娘,还有二少爷，都跟着去了,大概晚上会回来，老太太若是有急事儿，可吩咐奴婢一声,奴婢这就到舒家去回禀了老爷和夫人。”
“没什么急事儿。”杨老太太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摆摆手，能有什么急事儿？现在不管杨家是有什么急事儿，也都比不上舒家娶媳妇儿。
“那老太太您看,是在府里等着老爷和夫人回来呢,还是先回去,等老爷和夫人回来了，过去给您请安？”小丫鬟忙笑着问道，杨老太太皱眉想了一会儿，若是要等杨建白夫妻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可若是回去，他们回来也肯定是要等明天早上才过去请安的。
再说了，这会儿那边闹成一团，自己若是回去……
想着，杨老太太就忙摇了摇头：“我就不等着了，等你们老爷回来，就和他説一声，我有急事儿找他，让他带着曼瑶过去请个安。还有安哥儿他们，我也很长时间没见了，让他们带过去我瞧瞧。”
小丫鬟笑着应下：“是，奴婢必定会给老爷夫人说的，老太太就放心吧，那奴婢服侍您？”
杨老太太点点头，扶着小丫鬟的手起身。出了正堂往外走，走两步，就忍不住停下了，小丫鬟瞧见她的视线，赶忙说道：“那儿原本是有个佛堂的，不过夫人说，太阴沉了些，让人给拆掉了。”
杨老太太皱了皱眉：“那你们府里不就没佛堂了吗？”自打搬出这府邸，老太太没事儿是绝对不过来的，现下来一回，瞧着这院子，竟是陌生的很，半点儿熟悉的景色都看不见了。
“还有这儿种着的牡丹，也都移走了？”老太太问道，小丫鬟笑着点头：“嗯，夫人说牡丹种的太多了，她看着头晕，所以老爷让人将牡丹移走，种了些果树。说是又能遮阴，又能开花，还能结果子，比牡丹好多了。我们府里还是有佛堂的，不过是在东院，夫人往日里不太爱去那儿。”
舒曼瑶年纪轻轻的，日子过的顺遂舒心，自是不愿意去佛堂的。
老太太心里忍不住嘲笑了一声，只是到底是在嘲笑谁，她自己这会儿也有些说不清了。
走一路，十个景儿里面有九个是被改了的。杨老太太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逛安国公府，而是另外进了一家宅门。她心里很是愤怒，却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她能怎么说？说这里我住了一辈子，你们不能改？这会儿她已经搬出去了，住在正院的是杨建白夫妻。
杨建白才是名正言顺的安国公，舒曼瑶才是朝廷册封的安国公夫人。她现在，早已经搬出了安国公府，她有什么立场不让他们改动这安国公府？
上马车的时候，杨老太太忽然就有些几分灰心绝望。若是当年……不行，不能提当年，自己当年没有做错，没有选择错。
回了家，就见儿媳马氏冲了过来，一脸期盼：“怎么样，娘，建白答应帮忙了吗？”
杨老太太木着脸摇摇头：“建白和曼瑶不在家，去了舒家，今儿是舒家舒哲晙成亲的好日子。”
马氏愣了一下，嚎啕大哭：“那可怎么办，和安被那些人带走了，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付和安呢，和安从没吃过苦，万一被他们打了怎么办？”
杨老太太原本心情就不是太好，被她哭的脑袋生疼，呵斥了两句她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杨老太太一怒之下，拎起自己的拐杖朝着马氏砸了过去：“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老二吗？他儿子出事儿了他就一句话都不问吗？要不是你纵着，和安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小时候，明明是又聪明又好学的，都是你，你个败家子，教坏了我的孙子！”
马氏一开始还只是躲着，听老太太不住嘴的骂，再想到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被人揍的儿子，心里也升起一团火，一边躲一边回嘴：“娘，您怎么能那么说，和安可是在您跟前养到十三岁的！他刚十三岁就弄大了丫鬟的肚子，那会儿还是在您院子里呢，这是我教的吗？和安不学好，我着急的不行，我给他找先生，结果你说，上学太辛苦，每天下午过去就行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用考功名，若不是你这样教，和安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婆媳两个你推我我推你，气的杨老太太只哆嗦，等再瞧见缩在墙角的杨和安的媳妇，更是怒火中烧：“还有你，原先听你聪慧贤良，我们家这才聘了你进门，结果你就是这么劝导夫婿的吗？”
那媳妇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刚才只是不想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这会儿被点名骂了，也不会就那么挨着：“我还没说你们家骗婚呢，之前是怎么说的，哎哟，未来的安国公，长的是英俊潇洒，学问出众，结果呢，就是个色中饿鬼！他连安国公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早知道我就应该选了安国公！杨和安根本就是个废物，也不看看自己几两重！”
马氏嗷的叫了一声，扑过来就扇那媳妇嘴巴：“你个恶妇！你说，你是不是盼着和安出事儿，你就打算到安国公府去当个端马桶的？”
那媳妇想也不想就还了手，两个人撕扯成一团。杨老太太气的心口疼，连声叫人去喊了杨恺。杨恺进门，一句话不说，等听杨老太太问话了，这才皱眉回道：“找什么人？我就一个五品官，连在京府尹那里都说不上话，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你儿子！”老太太怒极，杨恺轻嗤了一下：“我知道那是我儿子，可我也不能替他去坐牢吧？建白要是不帮忙，我也就没办法了。幸好，我还有一个儿子……”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一巴掌打了个脸歪眼斜。杨恺哼哼了两声，捂着脸摔门走人。杨老太太悲从心来，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接着，老太太就有些慌了，他连亲儿子都能这样对待，那对自己这个亲娘，怕是也不会有多少孝顺心吧？
万一以后……想着老太太就打了个寒战，可这会儿，自己就是回去找建白，建白怕是也不会待见自己了吧？不对，自己还有体己银子，若是以后杨恺不孝顺自己，自己就拿了银子给孙子。
一想到孙子，老太太又忍不住头疼了，除了杨建白，剩下的那两个，一个这会儿大概还在大牢里，一个天天不着家，哪儿是能靠得住的人啊
一时间，杨老太太就不敢往后想，自己现在还能动，等自己不能动了，怕是连个伺候的小丫鬟都不会上心吧？
这边杨家的动静，杨建白和舒曼瑶晚上回来就知道了。杨建白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气的不行：“杨和安那家伙，就不是个安分的，这次是看中了一个小媳妇，人家不从，结果闹出了人命，他让人将那妇人的相公给打死了，人家家里怎么会愿意？咱们和那边不和的消息，满京城都知道，人家也不担心咱们会给杨和安出头，这就将人告到了京府尹，现在杨和安正在大牢里呢。”
“那咱们怎么办？老太太肯定 ...
(是要上门找你的。”舒曼瑶捧着肚子，略有些担心：“这会儿咱们不管吧，就怕别人说咱们无情无义，可要是管了，要我说，那杨和安也算是死有余辜的了，咱们可得为孩子积德。”
杨建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肚子：“你且放心，这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回头我到二叔那边，不过，杨和安这样子，怕是不能呆在京城了，我走动走动，让京府尹将人流放到西疆那边，我在那边呆了五年，也有些交情，可以托他们照看一下杨和安。”
舒曼瑶这会儿正怀着孕，整天犯困，今儿回来的也晚，这会儿眼睛都快有些睁不开了，听杨建白心里有决断了，就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那行，这事情得早些解决才是，还有祖母那里，我瞧着二叔二婶不是个孝顺的，你可得想办法让他们伺候好了祖母。要不然，我怕祖母又找上你。”
杨建白笑着亲亲她脸颊：“你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第二天杨建白上朝回来，自己去了杨二叔那边，并没有带曼瑶。曼瑶也不在意，捧着个肚子教自家老二写字，老大和乐姐儿已经开始上学了，老二年纪还小，她可不愿意带去杨二叔那边，影响太不好。
杨老太太等了大半天，一看见杨建白就红了眼圈，拉着他掉眼泪。杨建白只拍着她手安慰了两句：“您放心，杨和安不会死的，不过，他做事太不过脑子了，所以多少得吃点儿苦。”
杨老太太想说话，却每次都被杨建白给打断。次数多了，也就张不开那个口了。
杨建白去了一天，晚上回来和舒曼瑶说结果：“杨和安太蠢了，证据十足，今儿就判了，京府尹看我的面子，给判了流放，二十年内回不来。至于祖母那里，我和二婶说了，会派人过去照看祖母的，若是发现祖母有什么不好不满意的，就立马停了每年的孝敬，让二叔辞官回来伺候祖母。二叔和二婶会掂量出来轻重的，那边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操心了，让我摸摸，咱们的孩子今儿动了没有？”
189番七 悄然花开
( 舒曼瑶回房的时候，就见杨建白正坐在软榻上翻看东西,炕几上摆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纸张和账本什么的,舒曼瑶对这盒子熟悉的很——自家的财产可都是在这里面放着的。ww
揉着腰走到榻边坐下，探头看了看，就见杨建白正在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桌子上摆放了一大堆，有银票，地契，房产，甚至还有卖身契。
“你这是做什么？”舒曼瑶略有几分惊讶的问道，杨建白叹口气：“哎,转眼间，乐姐儿的及笄礼都要到了，我是想着，先给乐姐儿的嫁妆给准备好才是。”
舒曼瑶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乐姐儿的嫁妆，都是乐姐儿从小就开始攒的，要像你这样，这会儿才想起来，那可就晚了。不过，说起来，乐姐儿后天就要举办及笄礼了，这婚事，也确实该准备起来了，安哥儿还好，早些年就定了阿琛家的敏姐儿，咱们两家也是知根知底的，敏姐儿温柔大方，又十分端庄贤淑，可堪嫡长媳。就是乐姐儿有些不太好说，总之，哲晙家的儿子都比乐姐儿年纪小，我觉得，这相公吧，还是年纪稍微大点儿会疼人。”
“嗯，安哥儿不用操心，他和敏姐儿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彼此之间也算是有感情，只等敏姐儿及笄，就能商量婚事了。”敏姐儿比安哥儿年纪小两岁，从小跟在安哥儿和明哥儿后面玩耍，敏姐儿十岁那年就说非安哥儿不嫁。
安哥儿年纪也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是架不住两家家长觉得好，彼此知根知底，对对方的孩子就跟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尤其是戚成琛，当即就商量着定下婚事，在他看来，杨家就跟自家一样，自己如珠似宝的闺女嫁过去，那是绝对不会吃半点儿苦头的，再没有比安哥儿更好的人选了。
而杨家白和舒曼瑶也是看着敏姐儿样样好，人长的好，娘亲是方右相家出来的，最是温柔知礼，戚夫人也是个聪明大方的，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闺女会差吗？只看戚宝珍和戚宝珠就能知道戚家教养姑娘的本事了。
所以，双方就心照不宣的将这事情定了下来。安哥儿是个负责的，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知道敏姐儿日后会是自己的娘子，就更将敏姐儿放在心上。他从小又最是崇拜杨建白，见杨建白讨好舒曼瑶，就有学有样的去讨好敏姐儿。
这感情啊，都是双方互相经营的。敏姐儿原本就喜欢跟着安哥儿玩儿，安哥儿对她好，她也就惦记安哥儿。小时候两小无猜，长大了青梅竹马，等两个人开了窍，心里也就只装着彼此了。
现下只等着敏姐儿及笄，两个人的婚事就能办了。
乐姐儿和安哥儿是双胞胎，安哥儿的婚事定下来了，乐姐儿的自然也不能蹉跎太久。杨建白又翻看了一下账本，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臭小子有福气！咱们乐姐儿，长的好看，又懂事听话，我真想将她留到二十岁。”
“那怎么行，姑娘家的花期就那么几年，早点儿出嫁，也好早点儿和夫君培养感情。”舒曼瑶笑着说道，伸手点了点杨建白分的嫁妆：“你将这东西都分给了乐姐儿，可被到欣姐儿的时候，就没东西分了。”
安哥儿乐姐儿六岁的时候，舒曼瑶又生了个小子，小名儿就叫瑞哥儿。瑞哥儿四岁的时候，舒曼瑶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叫欣姐儿。这时候，舒曼瑶都已经是二十八了，原本以后，欣姐儿就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却没想到，三年前，也就是欣姐儿三岁的时候，舒曼瑶又生了一对儿双胞胎，这次是两个男孩儿。
因着年纪大了些，舒曼瑶差点儿难产，可把杨建白给吓坏了。等舒曼瑶出了月子，就赶紧找太医要了避孕的法子，之后每次过后，舒曼瑶都会用一碗避子汤。
现在舒曼瑶可是京城最最有福气的女人了，相公出息，还不爱女色，后院只她一个，家里大事儿小事儿都能说得上话，还有四儿两女，娘家又十分争气，娘家兄弟俱都出仕，这日子过的，再顺心不过了。
“欣姐儿年纪还小，咱们再攒几年就能攒回来了。”杨建白笑了一下说道，两个闺女都是他的掌中宝，一个温柔大方，敦厚体贴，一个机灵可爱，活泼善良，当真是将自家娘子的优点都学完了。只是一想到以后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家的小子，杨建白心里就一团火。
这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当年挨的那顿揍，岳父当年，还是手下留情了吧？要是换了自己，哼哼，什么扫帚啊，太不经打了，得用板子才行！
“那也还有瑞哥儿他们啊。”舒曼瑶笑着说道：“安哥儿娶媳妇可也是要花钱的，说起来，孩子们一天天大了，我想将国公府东边给重修一遍，日后安哥儿他们成亲，就住各自的院子里。”
孩子们年纪差的有些大，为了防止他们感情不好，舒曼瑶就还让他们住在自己和杨建白旁边的院子里，一家几口人，偌大的一个国公府，就只用了三个院子。
杨建白笑着点头：“我也正打算和你说这事情呢，国公府东边的明心堂，一向是国公府的世子住着的，安哥儿年纪大了，也该住出来了，瑞哥儿住安哥儿旁边的相文斋。至于乐姐儿和欣姐儿，住西边的锦绣阁和百花苑，信哥儿和文哥儿年纪还小，现在还跟咱们住着。这样一来，就得修四个院子，等乐姐儿的及笄礼过了，我就让人将那两边的院子给围起来，叫了工匠来家里修葺房屋。”
舒曼瑶点头：“你有主意了，那我就不过问了。这及笄礼的事情，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戚家和舒家，你一会儿亲自去送帖子，二叔那边……”
杨老太太在瑞哥儿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杨二叔和杨二婶倒是想巴结杨建白来着，只可惜杨建白从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两家也就疏远了起来。
“我让安哥儿过去请了。”舒曼瑶伸手捏了捏杨建白的手心：“不管怎么样，外人面前咱们是不能有失礼的地方的，二叔和二婶也很识趣，定是不会闹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来。”
他们现在也没资格闹事儿，杨二叔之前因为办错了事儿，已经被夺官了。杨和安被流放还没回来，杨和煦不会赚钱，相当于他们一家子的吃喝嚼用都得靠杨建白夫妻，他们怎么敢得罪杨建白？
杨建白只是不快了一会儿，就收敛了情绪，又和舒曼瑶商量及笄礼的事情：“到时候我亲自去接卫国公夫人，还有巧姐儿，她不是要当赞者的吗？对了，乐姐儿当天要带的首饰都准备好了？”
“这还用你问？”舒曼瑶撇撇嘴，揉揉腰部：“行了，时候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明儿还有的忙，后天的宴席我还没吩咐厨房的人，明儿还要布置场地，事情多的是，你要是不困，你就到书房去坐着。”
杨建白忙伸手给舒曼瑶揉腰：“那咱们就赶紧休息吧，我帮你按按，辛苦娘子了。”舒曼瑶忍不住笑：“老夫老妻了，你还这么黏黏糊糊，小心被人看了笑话。”
“谁会看我们笑话？”杨建白不在意的说道：“再说了，老夫老妻怎么了？ ...
(老夫老妻就不能恩恩嗳嗳了吗？咱们是越老感情越好，谁敢笑话咱们，就说明他们自己肯定夫妻不和。你快闭上眼睛吧，我给你按一会儿，你只管睡觉就是。”
舒曼瑶打个呵欠，当真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那一抹笑容，却更幸福了些。
乐姐儿的及笄礼举办的很盛大，以杨建白现在的身份，再加上皇上对他的宠信，这及笄礼都快赶得上当年八公主出嫁的隆重了。
“多谢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三加很快过去，乐姐儿换了曲裾，重新梳了头发，跪在杨建白和舒曼瑶面前谢恩，杨建白笑的一脸满足，舒曼瑶则是眼圈微红，闺女都这么大了，自己果然是老了。
“老爷，夫人，圣旨到了！”还没等舒曼瑶说什么，夏夕就跑进来说道，陈妈妈年纪大了，平日里舒曼瑶也就让她陪自己说说话什么的，现在夏夕和冬暮是全面接管了舒曼瑶身边的事情了。
“圣旨？”舒曼瑶吃了一惊，转头看杨建白，杨建白也有些不解，不过心里也没多慌张，只起身让人摆了桌案，带着家人过去接旨。
礼部的官员一瞧见杨建白就说恭喜，杨建白心里更安定了，还请那礼部的李大人等会儿留下来喝酒。寒暄了一会儿，才跪下来听旨。
“温柔娴淑，德才兼备……特指于二皇子为妃，钦此。”李大人抑扬顿挫的念道，下面杨建白等人早就惊呆了，舒曼瑶更傻，一直到杨建白叫了戚成琛过来陪着李大人去吃酒，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杨建白忙将人拉到屋子里，伸手掐了掐她脸颊：“曼瑶？”
舒曼瑶这才回神：“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忽然下旨？这不是还没到选秀的时候吗？不对，皇上已经有五六年没选秀了，这个十二皇子，是哪个嫔妃的？和皇后娘娘那边关系如何？”
“曼瑶，你别着急，听我说。”杨建白忙伸手抚了抚舒曼瑶的后背：“这次指婚不是坏事儿，十二皇子的母妃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关系最是和睦，当年贤妃娘娘不过是个婕妤，还是皇后娘娘将人提拔起来的，十二皇子和太子殿下也是兄友弟恭，十二皇子平日只会念书，半点儿夺位的可能性都没有。”
舒曼瑶这才冷静了一下：“你是说，十二皇子不可能卷入到夺嫡的事情里？”皇上年纪越发的大了，身子也越发的不好，前些日子，不过是着了凉，就昏迷了三天。下面的皇子们的争斗也越发的厉害了，现在自家闺女被指到皇家了，这一个不好，那可是连命都能丢了的。
“我保证，乐姐儿绝不会有事儿的。”杨建白忙说道，舒曼瑶虽然心里还是很忐忑，但她还是很信任杨建白的，将杨建白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也略微平静了些：“你确定？要是乐姐儿出事儿了，我可也不活了。”
“你放心，我疼乐姐儿不比疼你少，我就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乐姐儿出一点儿的事情的。”杨建白忙说道，安慰了舒曼瑶好半天，才算是让她脸色好转一些，两个人又不能将满院子的宾客扔在外面不管，只能是先出去招待客人，等到了晚上，才有机会全家人坐在一起说今儿的圣旨。
安哥儿听舒曼瑶说完，立马笑着摇头：“娘亲你想多了，太子殿下和十二皇子感情好着呢，两个人差着十六岁，平日里太子殿下对十二皇子就跟对亲儿子一样的，十二皇子平日里只看看书写写字，皇子里面就他最安分了。”
杨建白忙说道：“看吧，我是不会骗你的，十二皇子确实不会卷到这些事情里面，现在呢，我就担心一点儿，十二皇子出身皇家，身份贵重，咱们家乐姐儿平日里性子温和，若是以后十二皇子要纳妾什么的……”
舒曼瑶也担心这个，只是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却半个对策也没有，皇上就是老了，那圣旨也是圣旨，违抗圣旨还是要满门抄斩的。倒是乐姐儿，比他们几个乐观多了：“我听说十二皇子性子温和，指不定就会和爹爹一样呢，爹娘你们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以后安哥儿出息了，十二皇子就是想对不起我，也得先掂量一下咱们杨家的份量吧？
“可那到底是皇子……”舒曼瑶皱眉，乐姐儿抱着她胳膊撒娇：“哎呀，娘亲，您现在有空，还不如教我几招御夫之道，我将来也好在十二皇子身上试试。”
一句话，说的舒曼瑶和杨建白哭笑不得，只是事到如今，除了这个，还真没其他的办法了。
可谁也没想到，乐姐儿的及笄礼刚过没一个月，山陵崩，太子登基，十二皇子要守孝三年。舒曼瑶的顾虑，瞬间少了一大半，只要十二皇子安安分分的当他的臣子，以后乐姐儿的好日子有的是。
而且，多了三年时间，她也正好能有机会打听一下十二皇子的为人。若十二皇子是个好的，她就更放心了，若十二皇子不是个好的，还是那种坏到了极点，头顶长疮脚底流，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拼着自家得罪新皇，她都要将指婚给搅黄了。
幸好，老天还是很眷顾她的。十二皇子果然是和安哥儿说的一样，地地道道的书呆子一个，身边除了两个教导人事的宫女，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样的人，虽然有时候酸腐了点儿，却是个好拿捏的。当然，前提是乐姐儿要聪明。乐姐儿当然不是个蠢笨的，于是，舒曼瑶这心，就又放下了一大半。
十二皇子三年出孝，随后内务府就送来了聘礼，总共四十八台，给足了杨家面子。同时，淳亲王打发了身边的两个宫女。乐姐儿过了十九岁生辰，带了一百零八台嫁妆嫁给了当年的十二皇子现在的淳亲王。
成亲三个月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淳亲王并未给哪个丫鬟开脸，只守着乐姐儿一个人。
同年，安哥儿媳妇生了个胖闺女，乐姐儿生了个大胖小子。
重生之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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