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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水

第二天早晨,当委员会们离开旅馆里自己的房间后,拉兹冠冕堂皇地把微型偷Pāi器安在了房间里令人深究不到的地方,并把偷Pāi器连在自动录音摄影器上。晚上,布朗.利穆普秘密会见了史尼斯将军。之后,十二个颇有姿­色­的布利岗提­妇­女被旅馆雇佣,以便缓解旅馆人手奇缺问题,并且这么漂亮的女人直接服侍客人,可使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特尔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称赞布朗.利穆普措施得当,还说为他感到骄傲,他能够自己策划出这一切。

布朗.利穆普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一直工作到很晚,制订出计划实施的详细步骤。其中最显著的要算对乔尼.泰勒罪状的罗织,乔尼.泰勒的罪状列了一长串,惩罚措施也是布朗.利穆普期待已久考虑好了的。

月光很暗淡,笼子里的灯也被熄灭了,看守被支开到别的地方。

布朗.利穆普坐在地上,特尔尽可能地靠近栅栏蜷缩着,拉兹.索瑞森坐在他俩之间,时不时用小罩子灯照一照字典里的单词。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任何人都不可能窃听到。

一波一波的紧张能从特尔身上传来,他的两只爪子不时地抽动着。这次与布朗.利穆普的会面对特尔整个计划的成功至关重要,特尔很慎重,他感觉呼吸都有点紧张了。但是他必须装得比较淡漠,随意,而且还要表现出对布朗.利穆普有所帮助。他必须把有可能激发冲突的冲动克制住,掩饰自己想逃出笼子的渴望。其实他已通过藏在石头下的内部遥控器把栅栏上的电停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今天晚上非常重要,他命令自己集中­精­力,等事情成功之后,再来享受把这两只动物撕成碎片的快感。

布朗.利穆普小声地向特尔汇报了自己是怎样成功利用委员会委员们的丑闻的。他把其他的委员会成员分别叫到一边,让他们看了一些图片记录,使他们认识到他们的行为违背了已定的法律条款。那些图片记录上是四位委员分别与新近认识的布利岗提­妇­女不堪入目的­性­茭情景。这使四位委员承认了他们带给政府的耻辱。(耻辱一词是拉兹费了一番功夫从词典中的古词部分找到的,出自哈克纳语,现已废弃不用了。)

一项决议获得了通过,选举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为委员会常务委员长,由常务秘书协助工作。那位被任命的常务秘书在经过多方训练后已能够签出自己的名字,但仍然不识字。迄今委员会的所有权力已集于斯塔夫一人身上,他成为地球上的星球长。其他几位委员打好包裹回了老家。现在,布朗.利穆普的话就是地球上的法律。

特尔摆出一付很欣赏的样子,小声地但是极真诚地称赞斯塔夫是多么优秀的政治家,他的作为无疑是他出­色­的政治才能的良好体现。但是特尔发现斯塔夫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兴奋起来。"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特尔小声问。

布朗.利穆普长长地吸了口气,简直透出一种绝望。他说他已给乔尼罗列出一大堆罪状。

"好啊,"特尔压低声音说,"你现在有权力了,可以收拾他了,那些罪状严重吗?"

"那当然,非常严重。"布朗.利穆普小声说,脸­色­稍微好了点。"他­干­扰委员会下令进行的部落迁移,绑架协调人,杀害了许多部落的人,偷盗他们的货物,并且触犯了别的部落的权力。"

"我看是够严重的。"特尔小声说道。

"还有呢,他伏击塞库洛护送队,残忍杀害塞库洛人,抢走了他们的运输车。"布朗.利穆普说。

"这些罪状都有证据吗?"特尔又问。

"那个部落的目击者就在这里,伏击塞库洛护送队的录像正在飞行学院播放。拉兹已复制下来了。"

"我认为这些罪状足可以把他送上法庭,接受正义的审判。"特尔说。"正义"这个词使得拉兹又翻前翻后地在字典里查找。

"还有一条罪状,"布朗.利穆普又说道,"他在营地发现并上交了星系银行钞票二十亿,其中短缺了三百元。这属于偷盗行为,是重罪。"

特尔猛地大喘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因为三百元的短缺而吃惊,而是心疼那二十亿星系银行钞票。这使得他在塞库洛星球墓地里所存的棺材变得微不足道,相形见绌。

特尔需要几分钟时间理一理思路,他告诉拉兹他需要一瓶新的呼吸气体,拉兹为他取来一瓶,递给他时没有注意到电装置开关颠倒了,特尔及时地调整过来,避免了触电。

特尔把新的呼吸气瓶装好,怒气冲冲地想,老纳木夫?一定是他。哼,这个糟老头看来一点都不傻,居然暗中进行这样的勾当…有三十年了吧?…一定有了!那可是二十亿银行钞票!特尔忽然间又有了新的计划。他要把它搞到手,然后封存到三或四个棺材里,标上"辐­射­致死"字样,那样就没人会去打开,棺材就可以直接运送到他的墓地里去了。特尔放弃了从前的计划,一幅全新的图景在他面前展开,他不但不会失败,而且将捞到一大笔收益。一闪念间他已做出了重新安排,这个新的计划要比从前的更安全可行。

然后他与布朗.利穆普的密谈又开始了。

"你的问题到底在哪里?"特尔小声问。实际他对斯塔夫的心思知道得很清楚,斯塔夫想抓到乔尼.泰勒,但是他抓不到。

布朗.利穆普又叹了一口气说:"列出罪状是一回事,要抓到他又是另一回事。我怎么找到他呢?"

特尔故意显出沉思状,然后说道:"让我想想,有了,最关键的是要把他吸引到这儿来。"这对特尔来说只不过是保安总长常用的伎俩。"你不能出去抓他,他可以到处躲,而且处处受到人们的保护。唯一正确的作法是把他引到这儿来,让他得不到保护,然后出其不意地把他抓起来。"

布朗.利穆普一下看到了希望,不由坐直了身子。真是锦囊妙计啊!

特尔小声说道:"他最后一次在这儿活动是转航运输装置发­射­的时候,如果再有新的转航运输装置待发­射­的话,他知道了一定会赶来。到时你可以轻而易举抓住他了。"

布朗.利穆普眼神一亮,像是已看到了那一幕。

"但是还有个问题,"特尔又说道,"乔尼在使用公司财产,公司的飞机,公司的装置设施,假如这一切归你私人所有,你就可以再多加一条罪状给他,叫做大宗偷窃行为。"

布朗.利穆普一时没听明白,拉兹给他简单地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特尔非常镇静,小声地点拨布朗.利穆普:"他在利用这个星球。不知你知不知道,星际矿业公司为这个星球向塞库洛帝国政府支付了上万亿元。这个星球是公司财产!"

拉兹为了查出万亿的概念翻了塞库洛词典又翻古英语词典,最后把数字写给布朗.利穆普看。布朗.利穆普科不相信这惊人的数额。

"但这星球已被开采得差不多了。"特尔撒谎说,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不会识他。其实这个星是不可能被开采完的,除非透过地壳已开采到了地球的固体中心。"现在,地球的价值仅为几十亿。"实际上地球仍价值四十万亿,这两个蠢才什么也不知道。

特尔继续小声说:"我是公司的驻外代表,有权按照法律程序处理这笔财产。"弥天大谎!"现在你明白了?乔尼.泰勒为什么一直不杀我,让我活着?"

布朗.利穆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咕哝道:"我说呢!我一直都不明白,像他那么残忍的人,把钱姆科兄弟都杀了,为什么单单留下你,为什么不在同一天把你杀了。"

"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特尔说,"他正想办法,要跟我谈判,从我这儿购买星际矿业公司的地球支部和这个星球。所以他理直气壮地使用公司设施在全球游逛。当然我是知道他的恶劣人品的,我不会答应他。"

布朗.利穆普被泰勒所设的陷阱突然地吓了一下,他感觉下面的土地都开始崩裂了。

"他知道这二十亿放在哪里吗?"特尔问。

"是的。"布朗.利穆普很紧张地说,天啊,他从前真是瞎了眼,这么重大的事件都没发现!泰勒要购买公司和地球,那么他布朗.利穆普怎么办?

特尔把一切又都收了回来,说道:"我不会卖,至少不会卖给泰勒。我正考虑卖给你。"

布朗.利穆普松了一口气,他向两边看看,没人,于是向前倾着身子,迫不急待地说:"你会把公司和星球卖给我?我们?"

特尔沉思片刻,然后矜持地说道:"公司和星球价值绝对超过二十亿,但是如果用现金付款,再加上一些别的考虑,我接受二十亿的价格。"

布朗.利穆普近来对经济学有些许研究,知道一些骗人的小把戏,他狡猾地问特尔:"能签一个正式的出售单吗?"

"那当然,"特尔说,"出售单一旦签署立即转为合法,但一定要用塞库洛语拟订合同,以示庄重。"一边说,特尔一边在心中暗想,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还不得把我活活地蒸死。

特尔装作呼吸气又用完了,让拉兹给他换一瓶新的,他借此机会,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公司是从不出售某个星球的。一旦要放弃某个星球,那就一定要把它毁掉。特尔已决定要摧毁地球,一旦地球被毁,他签的任何出售单都会成为废纸一张,烟消云散了。公司大概得两年以后才能反攻地球,他还有时间,可以放心地签署这份假造的出售单。

密谈再次开始。"要达成我们上述的协议,你必须做几件事:第一,把我原来的办公室清理好;第二,允许我在办公室自由工作,修建转航运输机;第三,为我提供一切所需用品;第四,为我提供保护,使我安全进行转航运输机的发­射­。"

布朗.利穆普对特尔的话有点犯疑。

特尔为了消除他的疑惑,说道:"我可不是小偷,我得把二十亿钞票送回塞库洛的公司总部。"

布朗.利穆普听着这话还比较放心。

"我会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分制成两份,一份给你们保存,一份给这儿的公司支部,以显示其完全合法化。"特尔又说。"我会对你公平的,不会让你持有一份未做记载的出售单。"

布朗.利穆普为了出售单的公平化,合法化在走极端,他还是有点疑惑。

"如果你持有了公司的出售单,你就拥有了这个星球和星球上所有的设施和采矿区。你就可以禁止泰勒到处走动。"

布朗.利穆普显得释然了一些。

特尔接下去说道:"你还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宣布将往塞库洛星球发­射­转航运输机,乔尼一听到这消息,就会往这儿赶。你下好抓住他。"

听了这话,布朗.利穆普激动得立就要隔着栅栏跟特尔握手,幸亏拉兹在一旁提醒他,栅栏是有电的。他站起来,努力克制住要跳动起来的yu望。

"我去拟订协议。"他说,声音非常大。"我去拟订协议。"他立即又把声音放低了,"你的一切条件我都接受,就按你说的那样办。"他转身向车子走去,一看走错了方向,才掉回头来,拉兹扶他上了车。

布朗.利穆普的眼神激动而狂乱。

"现在我们终于看到正义与公正了。"布朗.利穆普在回丹佛的路上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特尔在笼子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他禁不住大笑起来,身体不停地抽动着。他就要成功了——会的,他会成功!成为一名最富有的塞库洛。权力!权力!他马上就都能到了,到那时,他一定把这该诅咒的星球化为一把飞灰!

一百二十二章 会扣三个月工资的信

乔尼把石头一块一块地从山崖上向湖中掷去。这个面积广大的湖,实际上是内陆海,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远处­阴­云密布的地平线。那儿风暴正在积聚着,即将爆发,这种天气在这片广阔的水面上空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乔尼所站立的山崖非常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地高出湖面三百英尺。山崖上布满了一块块拳头大的石头,是山崖长年风化和火山喷发形成的。

乔尼已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从几英里外的矿区慢跑到这里。这儿由于靠近赤道,天气炎热潮湿,但慢跑对他很有好处。乔尼对周围的各种动物,即使是很凶猛的动物,都不害怕,他出来总是带着武器的,再说,动物们除非受到­干­扰,否则一般是不会袭击人的。有条路大概是塞库洛常走的,他们从矿区到这儿来也许是为了游泳。因为路从山崖上越过延伸到另一边的海滩上。不,不对,塞库洛人不喜欢游泳,大概是来划船?

乔尼曾经读到过一些材料,知道这儿一度是这个洲上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曾经有几百万人生活在这儿。但现在这儿一点田地、房屋的痕迹都见不到了,更不用说居民了。塞库洛人一定是很早就来到这儿了。

乔尼想不明白为什么塞库洛人专门猎捕人类,麦克肯瑞科说大概是由于交感神经共振造成的:对动物的折磨不能使他们得到充分的快乐;而人类有身躯,四肢,直立行走,与他们极为相似,对人的折磨才能使他们得到更大的快感。连他们的神经毒气都只是对知觉动物才极为有效,对四条腿的动物和爬行动物则效力大减。

风暴还在积聚,乔尼往远处的矿区看去,考虑着要不要赶快回去避过这场风暴。

远处,非常小的一辆三轮陆地车从矿区开了出来,向这边行驶,来看他?或者只是谁开车玩玩?

乔尼又开始拣起石头往湖里扔去。目前的境况很令人沮丧,一个塞库洛已经死了,其余三个还生死未定。他们已发现了第三具脑中藏着两块金属的塞库洛尸体,麦克肯瑞科医生正用它做实验,试图发现怎样才能钻洞取出那块金属而又不使他们有生命危险。但愿剩下的三个塞库洛至少有一个能够活下来。那三个塞库洛中有两个是脑中有两块金属的,把那可怕的东西取出来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尼对这些有关尸体剖检的事总是喜欢不起来,他转而考虑其他令人振奋的事情。

在这次的战斗中,他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他居然是用双手驾驶着矿区飞行平台车。他是在一星期后回想起来的,麦克肯瑞科说他的另一半大脑正在恢复丧失的功能。麦克肯瑞科还强调说,那些丧失的功能和神经由于这场战斗而恢复了。乔尼对此不大相信。

乔尼认为神经的恢复是由于他自己努力控制的结果。他每天用意志力使自己的胳膊和腿按他所希望的那样行动,这样就一天天地好了起来。现在他已能慢跑了,不用拄拐杖。手臂也能投掷石块了。他曾是受过训练的优秀猎手,前一段时间受伤时,不能够投掷夺命棍,使他觉得有点绝望。现在他可以投掷石块了,他又看到了希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又抓起一块石头投了出,石块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下山崖,在湖中击起一道小小的水柱,然后传来"砰"的一声落水声。

太好了,他对自己说。

­阴­云积聚得更加厚重,显得非常丑陋。乔尼又往矿区方向望去,见那辆三轮车已到了他这儿,然后停下。

乔尼一开始没认出车上下来的人,他满腹疑虑地向那人走过去。才看清那人是他的另一个"相似者",名字叫斯道麦朗。斯道麦朗原名斯太姆.斯太文格,挪威分遣队成员,挪威分遣队在很久以前就从挪威迁移到了苏格兰,他们保留了自己的名字和血统,却没有保留原有的风俗习惯。现在,他们不管是看起来还是行动起来都和苏格兰人没什么两样。

斯道麦朗的体形、身高与乔尼完全相同,眼睛长得跟乔尼很相似,只是头发的颜­色­比乔尼的稍黑,皮肤也比乔尼晒得黑。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刻意保持与乔尼的相像,把胡子下端修剪得非常整齐。

斯道麦朗一直留在飞行学院,他是个技艺高超的飞行员,也非常喜欢教授新学员们。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发现了古代的一套飞行服,一块白­色­领巾和一副很大的护目镜,而且总是喜欢穿戴着它们。这使他显露出一副飒爽英姿。

他们重重地拍了一下,相视咧嘴而笑。

"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扔石头玩。"斯道麦朗说,"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你肯定看见我刚才投的最后一块石头了,"乔尼说,"可能不会把那样的大象打伤,但投得还算远。"乔尼带斯道麦朗走到一块突出于湖面之上的平滑的石头旁,坐了下来。风暴似乎离得更近了,但现在有了斯道麦朗的三轮陆地车,很容易就能回到矿区。

斯道麦朗平常是个沉默少言的人,现在却嘟嘟嘟地说个不停,他的新闻太多了。他费了好多周折寻找乔尼。在美洲没有人知道乔尼的行踪,于是斯道麦朗又飞到了苏格兰打听乔尼的去向。

克瑞茜、克兰费格斯首领、爱伦姨妈都让斯道麦朗捎来对乔尼的问候和关切,爱伦姨妈嫁给了牧师,住在苏格兰。帕蒂也通过斯道麦朗表达了对比蒂的爱慕思恋之情。

斯道麦朗从两个协调人那里知道了乔尼的踪迹。那两名协调人被派出去把一个部落迁移到美洲,好像迁的是布利岗提人,任务完成后刚刚回到苏格兰。布利岗提人现在就在丹佛,他们真叫人恐怖。他们将埃利森的尸体运回去了,准备举行葬礼,苏格兰人正在为埃利森的被谋害而发生­骚­动。

但这些事情都不是最主要的,最奇怪的一件事发生在斯道麦朗飞达这里的路上。

"你曾经说过,地球可能会再次遭到入侵,现在看来真有可能。"斯道麦朗说。

斯道麦朗驾驶着一架普通战斗机,沿着大北圈航线飞往苏格兰,就要到达苏格兰北端的时候,在他的飞机视屏上,他看到了一架巨型飞机,如此巨大的飞机他以前从未见过。眼见着他的飞机就要跟那架巨型飞机撞在一起了,飞机视屏上和挡风玻璃屏上都能看到这幕景象!但他的飞机撞了上去,那架飞机却并未在那里。"

"不在那里?"乔尼奇怪地问。

是不在那里,斯道麦朗撞向一个固体的物体,可它却不在那里。那是在天上,那么巨大的一架飞机,看过去简直跟天一样大。怎么可能不在那里?斯道麦朗从袋里拿出所拍摄的照片。

乔尼翻看着图片,那架巨型飞机是球形的,外面围着一个圈环,跟他从前所见的任何一架飞机都不相同,它看上去确实非常巨大。在图片的某一个角上能看到奥克纳群岛。看样子那架巨型飞机是从苏格兰中部向奥克纳群岛方向飞行;接着的下一张照片显示出那架巨型飞机遮蔽了向它攻击的斯道麦朗的飞机;第三幅照片上,那架巨型飞机飞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斯道麦朗嘀咕道。

"是光,"乔尼突然想到一些人类科技原理,然后说道。"这架飞机的速度一定比光速还快,它离开后,它的影像还在原地。我这是猜测,但我确实读到过,书上说比光速还快的物体看上去和整个的宇宙一样大。都是些原子核物理学方面的知识,大部分我也看不懂。"

"说不定你猜得没错,"斯道麦朗说,"那个老­妇­人也说那架飞机不大。"

"老­妇­人?"乔尼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斯道麦朗从惊吓中沉静下来后,重新查看了他的视屏录像,发现了一点线索。他按照图像显示找到了肯洛克博维西边的一个农场,那是苏格兰西北部靠海的一个小地方。斯道麦朗到了那儿,停下飞机,想象着那儿刚刚遭到袭击的景象。

但是斯道麦朗只在岩石间发现了一个燃烧过的痕迹,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坏和武装部队的迹象,于是他向附近的一所房子走去。

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显得非常高兴。她那里平常鲜有人至,那天一天去了两个访问者对她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喜事。她请斯道麦朗坐下,给他泡好茶,又给他看自己新得到的一把亮亮的折刀。

"折刀?"乔尼自言自语地说。

那位老­妇­人告诉斯道麦朗,那天她正给狗梳理着毛发,一转身见一个小个子灰皮肤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她被吓得魂不附体。在那人的身后,她经常拴牲口的地方,停着一个大灰球,球外面绕着一个圆环。她没听见任何声音,那人和球有如一阵风到了她身后。

她请灰皮肤男人喝了茶,那人很友好,比平常的人个子矮一点,皮肤和头发都是灰的,穿的衣服也是灰­色­。唯一令人奇怪的是他胸前挂着一个盒子,是用带子吊在脖子上的。他冲着盒子说话,盒子里便出英语。那人的声音平静缓和,抑扬顿挫,便盒子里传出的声音却是单调呆板的。

"那肯定是自动语言合成仪,"乔尼说,"是一种便携式翻译机。塞库洛的书里面提到过,便塞库洛人不用这种机器。"

那灰皮肤男人问老­妇­人有没有报纸,老­妇­人说没有,她从未见过报纸,很少有人知道报纸是什么。然后灰皮肤男人又问老­妇­人是否有历史书,老­妇­人说她曾听说过一本书但自己从未有过书。老­妇­人的话使那人非常难受。他害怕老­妇­人没听懂他的话,就连比带划地向老­妇­人表示,任何印在纸上的东西他都需要。

老­妇­人想起来,曾有人从她那儿买过木柴,然后给了她一些新票子作为交换。老­妇­人把那钞票拿给了那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

"什么钞票?"乔尼问。

"你还从来没见过吗?"斯道麦朗摸摸口袋,找出钞票递给乔尼。"他们现在给我们报酬,就用这支付。"那是张星球银行新发行的一元钞票,乔尼随意地看了一眼,钞票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照片上的人居然是他!手里挥舞着一保枪!

斯道麦朗继续往下讲,老­妇­人因为钞票上的人像而接受了买柴人的交换,又用这钞票换了那灰皮肤男人的折刀。老­妇­人把剩余的一张钞票贴在了墙上。

"老­妇­人挺合算,这么便宜就买了一把折刀。"乔尼说。

灰皮肤男人喝完茶,小心地将钞票夹在两片金属之间,仔细地放到内衣口袋里,然后谢过老­妇­人,回到飞机上。他告诉老­妇­人不要靠近飞机,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一股焰火之后,飞机开始起飞,猛然间变得异常庞大,和整个天空一样大,然后就消失了。或许就是像乔尼所说的,那是一种光的现象,但那飞机跟他们所知道的任何飞机都不一样,既不是远距传物机,好像也不是塞库洛的飞机,不然怎么会出现一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

乔尼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想:难道是其他外星人?因为塞库洛不在了,而对地球发生了兴趣?

乔尼望着湖面思考着,风暴眼看就要来临。

斯道麦朗还在继续说,这一切都不是他来这儿的原因,他从一个盛地图的袋子里摸出来一封信递给乔尼。

"这是科尔写给你的信,他告诉我让我亲自把这封信交给你,不能传给任何别的人。我答应了他,他说如果你拿不到这封信,整个世界就会土崩瓦解。"

乔尼接过那封信,对着光线注视着信封,由于风暴将临,天­色­越来越暗。信封上只有"可怕的秘密"几个字。乔尼能看出来里边没什么zha药,于是撕开了信封。确实是科尔的笔迹,弯弯扭扭,错别字很多,但还是表达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乔尼一口气读了下去。信的内容如下:

可怕的秘密

如你所知,公司不允许私人间通信,假如这封信被发现了,我会被扣除三个月的薪水。但是你在出发前告诉我,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给你写信,让你说的那位飞行员交给你。现在我冒着被扣除三个月工资的危险给你写信,尽可能地把人名都隐去,笔迹也稍作伪装。昨天,拉兹来把这儿的所有塞库洛组织起来,给从前那个塞库洛头子(你知道他是谁)的办公室重新安装了呼吸气泵和呼吸气通风管道。拉兹这个人不知你注意过没有,他是飞行学院的前飞行学员,在一次战斗学习中摔折了脖子,退学后被提升为某某人(你知道他是谁)的助手。塞库洛并不合作,你是知道的。他们相信那个人谋害了老XX(你都知道是谁),因为后来被谋害的那个在半年一次的发­射­前揣测出来了,并且告诉了他们,然后就在矿井里失踪了,所以他们都很相信,他们不愿意做任何与那人或那人的办公室有关的事。不管怎么说,那儿的呼吸气泵和循环器都被炸成了碎片,任何塞库洛去那儿工作,如果不戴面罩的话,就必须先把一套重新装起来。那个从未参加过战斗却摔折了脖子,无论如何也培养不出来的白痴来找我,我说可以,但我需要很多零件,得从各个矿区搜集,因为呼吸气泵损坏得太厉害了。他说委员会命令他为我提供一切所需。我给他列出了一个非常繁琐的修复计划,让他搜集大量的零件,我在尽可能地耽搁时间。他们说委员会的某某人命令,这事万分紧急,非常机密,让人专门为我服务,赶快把这事做好,还付我额外报酬。我还在这里拖延,你最好赶快回来,我跟他们提过我需要助手。但你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不要让某某人知道你的任何踪迹,某某人就是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你看,我写这封信爪子都磨疼了,我会尽可能地拖延一段时间。这封信如果被发现了,要耗掉我三个月的工资,你一定要赔偿我。

又及:收到信后一定把它撕碎,免得被别人发现,扣我工资。

你知道的人

乔尼把信重新读了一遍,然后按科尔的要求把信撕碎。"这信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问斯道麦朗。

"是昨天早晨,我一直在找你。"

乔尼望着湖面,风暴将临,浓重的云喧嚣躁动着,铺天盖地而来。

乔尼将斯道麦朗推上三轮车,自己将它启动起来,一句话没说,风驰电掣般向矿区驶去。

滚滚响雷之后,暴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乔尼知道他必须得回到美洲,立即就回。

一百二十三章 化妆

"这是圈套!"罗伯特立刻反应说。

乔尼回来后,简单迅速地给大家讲了科尔所说的话。他命令立即给斯道麦朗的飞机加油,检修,在一小时之内清理准备好。斯道麦朗的副驾驶站在他面前,正好跟安格斯并排,乔尼比较了一下这两个人。

"你能相信科尔吗?"罗伯特问道。

乔尼没回答。他觉得安格斯只要用胡桃汁把胡子染黑一点,换换衣服,就会被误认为是那位副驾驶。

"怎么不回答!你脑子不管用?"罗伯特很生气,他在地下室里来回地走动着。

"我必须回去,现在就走。"乔尼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丹那迪恩说。

"不!"罗伯特说。

协调人匆促地将对话翻译给伊万上校,上校听完大吼一声,"不行!"

乔尼让安格斯与那位副驾驶换了换衣服,把他推到一面巨大的塞库洛镜子前,自己并排站在他旁边。热带的太阳把乔尼晒得更黑了些,他和斯道麦朗的肤­色­更接近了。只是乔尼脸上新添了一道伤疤,没有办法除去。乔尼希望别人能认为是斯道麦朗刚刚出了次事故,是的,这是个好主意,他拿出绷带盖在伤疤上。至于胡子,乔尼从安格斯那儿要了一把小剪子,把自己的胡子修剪万和斯道麦朗一模一样的形状。然后乔尼和斯道麦朗换了衣服。再用胡桃汁染染胡子。……好,乔尼望着镜中的自己,很满意,完全可以冒充斯道麦朗,古式的大护目镜,白­色­领巾,皮制飞行服,没有人会认出他是乔尼,除非有人非常仔细地近看,或者听出他的口音……他让斯道麦朗说了几句话,自己跟着学说了几遍。斯道麦朗的发音比较轻,比较柔和,乔尼试了几次,终于听起来像斯道麦朗了。

其他的人都跟着激动起来,俄国大个子士兵不停地搓手,弯动着自己的手关节;比蒂.麦克洛德从门缝往里窥视了一下,然后走进来,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乔尼。

"不行。"乔尼说。不管比蒂的自尊心有多强,这次去美洲太危险了,弄不好会丧命,不能把这个孩子也搭上。"你不能跟我来!"乔尼又缓和了一下口气,"你好好照顾伊万上校。"

比蒂喉头动了动,还是退了回去。

安格斯把自己收拾好后冲了出去,一会儿,机库那儿就响起了飞机待飞的"嗡嗡"声。

乔尼向伊万上校招招手,伊万和协调人走上前来。"上校,严密把守美洲地下基地,守好每一个门,不要让任何外人进入。北面三十里处的战略武器和原子核武器的贮藏处也要把守好,封存好;保证每只枪的安全。明白了吗?"

上校点点头,他在那儿有一个小分队。

乔尼又向丹那迪恩和罗伯特招招手,他们俩陪着乔尼向饭厅走去。乔尼非常简洁地向他俩交待,如果他被杀害了,他俩应该做些什么。丹那迪恩和罗伯特面­色­沉痛,都很为乔尼忧心,乔尼的计划太冒险了,稍有疏忽,就会丧命。但他们也只能按乔尼的话去做。

"丹那迪恩,"乔尼总结­性­地说,"你二十四小时之后飞回美洲的飞行学院,从苏格兰飞过去,去接替斯道麦朗的飞行训练工作,斯道麦朗会有别的活­干­。"

丹那迪恩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的厨师是月亮山区一个部落里的一位老­妇­人和她的全家;老­妇­人一定听说了什么,她准备了两个人的饭盒,几葫芦糖水,一大块非洲水牛­肉­和一卷小米面包。老­妇­人站在乔尼面前,一直看着他吃。

罗伯特拿起饭盒,丹那迪恩带着葫芦,和乔尼一起走过塞库洛的破旧的办公室向机库走去,安格斯还在那里检查着,看是否一切动转政党。乔尼从无线接收打印机里抽出些资料翻看了一下,想了解一下目前的空中交通情况和天气情况。

忽然,他看到有两处提到了一架像天空一样巨大的飞机,非常像斯道麦朗给他描述的那架。灰皮肤男人在两处都出现了,印度,南美。

"灰皮肤男人在活动,"乔尼自言自语地咕哝。丹那迪恩和罗伯特都凑过来听他在说什么。"让斯道麦朗告诉你们。"乔尼说。一边是太空中其他文明种族对地球发生了兴趣,但是那个灰皮肤男人似乎没有敌意,至少是目前还没有。"一定保证这儿和各个基地二十四小时的警卫防御。"乔尼说。

安格斯把一切准备好扣,把飞机就停在机库门口。斯道麦朗和副驾驶正站在上面。"你留下,"乔尼对斯道麦朗和副驾驶说,"还有你,你们俩。"乔尼用手指捅捅斯道麦朗的胸脯,接着说:"你就在这儿,顶替我,每天穿着我的衣服,跑相同的路线,到湖边去扔石头。你,"他指着副驾驶说,"就当自己是安格斯。"副驾驶是一名苏格兰人,叫道夫。

"我可不一定什么事都能做得跟安格斯一样好。"副驾驶嚷道。

"你只要做就行。"乔尼说。

一名俄国士兵从外面跑进来,告诉他们一切就绪,外面没有什么无人驾驶遥控飞机,在视屏上没有侦察到任何敌机。

乔尼和安格斯上了飞机,丹那迪恩和罗伯特把食物和水扔进来。然后他俩一齐注视着乔尼,试图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比蒂站在后面,小心地向乔尼挥挥手。

乔尼关上机门,安格斯向翘了翘拇指,示意可以起飞了。乔尼向机下的人群举手告别,然后推动了飞机的­操­纵杆,按进了控制键.

斯道麦朗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乔尼的飞行技术很高超,但也没想到他能将战斗机启动得如此之快,如此迅速地使飞机达到超音速状态。

又是一阵雷鸣闪电滚过。

机库里的人们还站在那儿,注视着飞机起飞后在翻卷的云层中消失不见,乔尼很快就要抵达美洲,他们一点都不愿意事情是这样的。

乔尼和安格斯到达飞行学院时天还黑着。他们靠近北极飞行,故意在天亮前到达。

下面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由于这个机场不常用,因此没有人管理这儿的照明。乔尼和安格斯打开各种仪器和视屏。

值勤的学员正在熟睡,乔尼和安格斯把他叫醒,让他做好航行记录。"斯道麦朗,主驾驶,道夫,副驾驶,从欧洲返回,学生用战斗机,86290567-18。无事故,无故障,平安。"学员做好记录,懒得让他俩签字,就催他俩离开了。

乔尼不知道斯道麦朗和道夫住哪个房间。斯道麦朗应住在高级点的教员宿居区。那么道夫呢?他快速地考虑着,道夫手里正拿着学生的工具箱和食品袋,有了,斯道麦朗毕竟是学院的高层人物,可以命令小学员。

乔尼突然抓起工具箱和食品袋,把它们推给一位学员,说道:"请把这些东西送到我房间。"学员奇怪地瞪地了他两眼,这些事情平常都是斯道麦朗自己做。乔尼赶忙补充一句:"我已经连续飞行好几天,一直没睡觉,累极了。"

学员耸耸肩,拎起了那捆东西,带着他俩走进了斯道麦朗的房间。房间的墙上挂着挪威编织画,其他各处也收拾得相当舒适。

那学员把食品袋和工具箱放在桌上,就想离开。但是安格斯虽然对基地的里里外外都很熟悉,却不知道道夫住哪一个房间。乔尼又急中生智,抓起一半食物和那个工具箱,塞到学员的怀里,说:"还得劳驾你把道夫送回去。"

学员满脸不情愿,乔尼只好说:"他玩九柱戏的时候把胳膊伤了。"

"你不是把脸也伤了吗?先生。"学员报复­性­地对乔尼开玩笑说。他从睡梦中被人吵醒,脾气有点大。

开了个好头,乔尼心里想,如果罗伯特在的话,又要说这是计划周密的空袭,而且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学员和安格斯离开后没有再回来,乔尼想一定是安排妥当了。他脱掉衣服,躺到斯道麦朗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他需要睡上一觉。

他觉得自己才睡了几秒钟就被晃动着肩膀弄醒了,他猛地坐起来,手伸到毯子下摸枪。面前有一具面罩,呼吸气面罩,然后他看到一个爪子。

"你把我的信送到了吗?"科尔小声问。

天已大亮,太阳光从窗户直泻进来。

科尔退后几步,奇怪地注视着,然后这个塞库洛的小矮个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看四周是否有别的人或监视器,看看门是不是关紧了。他走回来,乔尼已从床上耷拉下两腿,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科尔用爪子重重地拍了拍乔尼的手掌,说道:"欢迎你回到这个矿区里来…欢迎你,冒充斯道麦朗的乔尼!让矿石都飞起来吧,让所有的马车都翻滚起来吧!"

科尔兴奋得手足无措,他总是一副小丑的样子,乔尼咧嘴笑看着他,乔尼其实心里挺喜欢这个傻里傻气的小丑。

科尔走得更近些,小声对乔尼说:"你得知道,只要你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脑袋。他们不愁挑不出咱俩的毛病,咱们得万分谨慎。你当过罪犯吗?没有;但他们如果让你当,你就得当。你该庆幸你现在跟我这个真正的罪犯在一起。谁是道夫?"

"安格斯.麦克他吾七。"乔尼说。

"噢!这又是一个好消息,那家伙对付螺帽螺栓很有一套。我负责搜集线索和动态。现在第一件事做什么?"

"第一,我得先穿好衣服,吃点早餐。我不能在食堂露面。那些飞行学员,斯道麦朗大部分都教过。"乔尼说道。

"是的,斯道麦朗教他们飞行,我教他们机械­操­作。我­干­得很不错,乔尼。"乔尼穿着衣服,科尔在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这个飞行学院是我呆过的最有趣的地方。这些学员……我告诉他们许多你的故事——当然大部分是我编了骗他们好好学习的——他们都很喜欢听,其实他们也知道那不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每小时刮出三十九吨矿石。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我现在可庆幸我是小矮个了,你想念吗?我第一次为自己是个矮个子而高兴;我只比他们高一点点,我让他们我一半是人!"科尔坐在床上,他七百磅的体重把床压得有点下垂,他再在床上一笑一打滚,那床都快被压塌了。"一半是人,你觉得这样说好笑吗?我告诉他们我妈妈是塞库洛,他强Jian了一个瑞典人!"

尽管担负着非常严肃的使命,乔尼还是忍不住被科尔逗笑了。乔尼已将斯道麦朗那套衣服穿戴好了。

科尔已停止了大笑,他就那样坐在床上,沉思着,叹了口气,把呼吸面罩阀门弄得一忽闪,对乔尼说道:"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有了一个朋友。"

乔尼啃了些面包,喝了几口水,对科尔说:"现在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学院院长,让他把斯道麦朗和道夫分派到你的特殊项目中去。我想他会答应你的。"

"那当然,他们已授权我,让我全力修整好那部呼吸气循环器。我跟他们说过我需要从康恩沃矿区抽调人和零件。"

"太好了,"乔尼说。"你告诉他们,丹那迪恩一两天内到达这儿,接替斯道麦朗的飞行教学工作,以维持飞行学院的正常教学秩序。然后你弄一辆封闭式陆地车停在楼前,先把道夫叫上去,再回这儿来叫我。"

"我明白,我明白。"科尔一边应着,一边飞跑出去。

乔尼查看了自己的枪,把它放到衣服里边;一两个小时后,他就能知道科尔有没有照他的话做,有没有玩什么小把戏。

一百二十四章 不同的科尔

乔尼跟着科尔走进车里。一路上没发生任何意外,只有沿途几个学员,不停向斯道麦朗打着招呼,"怎么给摔着了,斯道麦朗?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乔尼脸上的绷带。

车里放了一个很大的箱子,使得座位非常拥挤。科尔驾驶着车毫不费力地在这块起伏的平原上奔驰着,乔尼忘记了科尔能把车驾驶得这么平稳又飞快,他比特尔驾驶陆地车和­操­纵机器的技术还要高超。科尔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我跟他们说,你们俩去康恩沃取机壳去了,刚回来,我还故意让人看见我从你们俩的飞机上往下卸东西。"

一点都不像是跟一个经验丰富的罪犯在一起,乔尼心里想着,禁不住说了出来,这话把科尔逗得直乐,他一下把车速加到一百五十公里,在这样起伏不平的道路上!安格斯紧张地闭起了双眼,只觉得两旁的灌木丛和石块一闪一闪地往后退去。

"我带来两个空气面罩和几瓶空气,"科尔说,"我们就说呼吸气管道漏气了,我的呼吸气不够用,你们却受不了那么浓的呼吸气体。把这两个面罩戴上吧。"

乔尼和安格斯接过面罩,一直等走近营地才戴上。神州空气面罩,虽然是按照人的脸型制作的,但总是让人不太舒服。

乔尼对车速快慢毫不在乎,他趁这功夫朝外观看着;多么美好的一天!平原被点缀上褐­色­,山峰上的雪在这个季节只剩下一点点。这里是他的家乡,家乡多么好;他对非洲的暴雨和湿热简直厌烦透了。

车速慢了下来,乔尼回过神来。他们开到笼子边的尘土中去了,一时间尘土飞扬,科尔只要是开着车,从不管外面怎么样,只管开他的。科尔从车窗里伸出头,冲着笼子大叫:"机壳带来了,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们这就去看看。"

笼子里是特尔!特尔站在笼子里,用爪子扒着栅栏,他们显然已把栅栏上的电断掉了。

"快点!"特尔吼叫道。"让我在这样的太阳下烤着,真是烦死了。你都磨蹭了几天了,你这个白痴?"

"两天,三天或者更多?"科尔嚷道。科尔把车子来了个很危险的原地倒转,使车弹起有七英尺,等车落下来,科尔把它开到营地另一边的车库里,停在僻静角落的一个斜面上。

"现在我们去他的办公室。"科尔说。

"现在不,"乔尼说,一边把手按在外套里面的手枪上。"还记得第一次关押特尔的那间小贮藏室吗?"

"当然记得。"科尔疑惑地回答。

"那儿还贮存着呼吸气吗?"乔尼又问。

"我想还有。"科尔说。

"那么先开车到电器贮藏室取一架矿石分析透视仪,然后到那个贮藏室去。"

"我还以为我们要去他的办公室呢。"科尔显得很不自在地说。

"我们会去的,"乔尼说,"我们先办点别的事。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放松点,照我说的去做。"

科尔又开动车。从斜面上下来,向乔尼所说的地方开去。

这个地方自从那次战斗后还没有彻底清理过,有成百架飞机,上千辆车和各种采矿机;十几家出售各种零件的店铺和几百间贮藏室都还在;里面贮存着许多有重大价值的仪器;乔尼一边看着,一边考虑怎样重新修整利用,它们都是这个星球的财富。每个矿区都贮藏着大量的矿物原料,应该很好地保持这些原料,它们都是外星人提炼出来的,有着非常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另一方面,虽然这些原料贮量很大,但终有一天会被消耗光,因此人类还是应该加入其他星系共同组成的大家庭。乔尼不能完全相信,所有这些飞机、车辆、仪器都是塞库洛制造的,塞库洛是一个掠夺异族和其他星球的种族,他们连语言和技术都是借用别的许多民族的,难说上面那些仪器机械不是他们掠夺来的。远距传物功能似乎是他们民族力量的关键,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他们在那间破旧的贮藏室门前停住了,安格斯费力地搬动那架矿石分析透视仪,乔尼则摆弄着呼吸气循环器。他俩检查好自己的空气面罩,然后把门关上了。

科尔,稍有点害怕,但还是拉出个废棉垫,把外面能往里看的那个小孔堵死了。

乔尼和安格斯开始了工作。他俩劝说科尔把脑袋放在矿石分析透视仪的平板上。科尔那么做了,但他的琥珀­色­眼珠不停转动,他用眼角斜视着乔尼和安格斯,认为他们都发疯了,他想起来曾给乔尼用过这部仪器检查乔尼头部。

乔尼和安格斯不理他的话,只顾忙碌着。安格斯调整这种仪器已经非常熟练在行,他­操­作着不同的键钮在科尔头部仔细检视着。科尔弯身的时候引起背上阵阵痉挛,忍不住大叫起来,被乔尼"嘘"的一声制止了。三十五分钟后,他俩让科尔起来了,个个都浑汗如雨。

科尔站着,边抚着脖子,边试图让外弓的脊柱挺直起来。

乔尼盯着他,说道:"科尔,告诉我们你的身世。"

科尔真是觉得这总是问得有点发疯,他张嘴刚想说话,又往门口扫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扔到那个小孔旁边。那小东西上有一个亮亮的圆球,如果谁站在外面偷听,那小东西就会亮起来告诉他们。安格斯把Сhā座板上的内部联络线也切断了。

"好吧。"科尔说,"我告诉你们。我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

"好了,科尔,告诉我们真话,我们可不想听什么童话故事。"乔尼说。

科尔听了这话显然很不舒服,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副殉难者的姿态,从一小盒克班欧片里抽出几片嚼着,然后倚着墙蹲下去,重新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出生在塞库洛星球上的一个很富有的家庭里,我父亲名叫卡,他的家庭是一个有光荣历史的很体面的家庭。他的第一个女人生产了。塞库洛人一般一胎生四个,有时生五个,但我父亲的第一个女人一胎生了六个。你们想,如果一胎生的太多,其中一个肯定发育不全,在她的生育器官里压根就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我就是那第六个发育不全的小矮个,他们为了不使家庭丢脸,把我扔到了垃圾堆里,塞库洛一般都是这样对付发育不全的婴儿。

"有一个家奴,出于他自己的原因,把我捡了出来,带走了我。他是一个地下革命组织的成员。在帝国都城下面有许多被废弃的矿井,很多奴隶都藏在里面,没有人能抓到他们,我就去了那里,所以我现在在矿里就像在自己家里,这也是原因之一。那些奴隶都长着巴尔范式的脸,蓝­色­的皮肤,看上去不是很普通。他们能够呼吸呼吸气体——塞库洛人赖以生存的气体,又可以不戴面罩,因此在街上走很容易被认出。说不定他们想有个塞库洛做他们自己人,去替他们埋藏炸弹或别的什么,总之,他们把我养大了,并且训练我,让我给他们偷东西。我能从很小的地方进进出出,因为我个子矮小。

"当我长到八岁的时候,八岁对一个塞库洛来说还是非常幼小的年纪,帝国调查局一个叫杰德的家伙混入了奴隶帮。杰德就是他们所说的­奸­细,混进来故意引奴隶们去犯罪,这样,政府就可以将奴隶们全部抓捕归案。一段时间后,帝国调查局偷袭了地下矿井区。

"我个子矮小,从一个旧通风管道里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在街上游逛,经常挨饿。一天,我发现了一艘装着食物的般船,船后面有个小窗,一般的塞库洛都爬不进去,所以窗子没安栅栏。我从那小窗爬进去,准备好好吃一顿,没想到错碰了一个警报系统——这次事件使得我后来发奋钻研机械装置以及所有有关的东西。"

科尔停了下来,又抽出一片克班欧。这停顿对科尔很有好处,可以使他稍俏放松,这故事他以前从未对人讲过。

"他们抓住了我,"科尔继续讲了下去,"对我严刑审问,判我有罪,在我胸前打上了三个烙印,并且罚我在帝国的矿井里服务一百年。我那时才八岁,八岁就开始跟那些残忍的罪犯们一起­干­着苦力。

"我太小了,没有合适的镣铐来锁住我,他们只好指挥着我跑来跑去,­干­些跑腿的活。所以我的脚踝上没有镣铐印,脱靴子的时候民不用非常小心。

"由于我不带脚镣,跑动比较自由,那些老囚犯们经常让我为他们传递非法信息,他们教全了我各种犯罪手段。

"我十五岁的时候,矿井里流行一种瘟疫,死了好多看守,我又没带脚镣,就逃跑出来。

"十五岁的年纪对塞库洛来说仍然很小,但我已很懂事了;我能够出入各种窗子和小杂物间。那样的地方,塞库洛人通常想不起来要装栅栏,他们想不到会有人能够从那么小的地方钻进钻出。我为自己搜集了很多钞票。

"我买了假身份证明,贿赂了一名星际矿业公司的职员,他管人事,我让他把我雇为一名矿工,因为我能出入很小的地方。

"我在公司各个部门工作了很多年,有二十五年吧;我那时四十一岁了,一名塞库洛通常能活一百九十年,我还有一百四十九年的时间。我在想,应该怎样度过这剩下的一百四十九年。"

"谢谢你,"乔尼说道,"那么特尔有什么办法­操­纵你呢?"

"你说那个坏蛋?不,他现在没法控制我了,他曾经­操­纵过我,但现在不能了。谢天谢地。"

"你曾经钻研过数学吗?"乔尼问他。

科尔笑起来,说道:"不,我学那个不行,太笨;我只是个富于实践的工程师,没受过正规教育,全是靠摸索,靠经验……当然,做坏事也挺在行。"

"你喜欢做残忍的事吗?科尔?"乔尼又问他。

矮个子科尔晃晃脑袋,显得有点尴尬,他说:"说实话,我是装着喜欢残忍,不然其他的塞库洛会认为我不正常。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不喜欢伤害人,也不喜欢毁坏东西。"科尔晃晃身子站起来,问道:"乔尼,你问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安格斯和乔尼对视了一下,科尔脑袋里没有任何奇怪东西,确实没有!

乔尼不想让这个重要机密泄露出去,科尔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塞库洛肯定也很少有知道的。乔尼只是对科尔说:"你的颅骨结构跟其他的塞库洛不一样(),你跟他们完全不同。"

科尔吃了一惊,他问乔尼:"是真的吗?对,肯定是,我也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真高兴,我找到了原因。"

乔尼和安格斯都松了口气,他俩都不希望在给科尔检测时,科尔会起来攻击他们,然后自杀,像其他塞库洛那样。

他们刚刚收拾好仪器,小孔边的警报器亮了起来,有人站在外面。

一百二十五章 撬锁

科尔戴好呼吸气面罩,轻手轻脚地走到仪器旁,用一只手就把仪器拎了起来。然后他又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然后猛地把门打开,好像他要往外走的样子。

一股呼吸气喷出了房间。

拉兹正站在那儿,正往门上装窃听器。他没戴空气面罩,门一开,把他吓僵在那儿。

那股呼吸气正好全扑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他正好吸入了一口气,他踮着脚尖,像被人勒着似的。

拉兹感到窒息,向后倒去,他两手乱抓,想多呼吸些空气。然后他的脸­色­渐渐变蓝,再过几秒钟就会开始痉挛。

乔尼和安格斯一人一条胳膊把他拉到空气充足的地方,安格斯用刚从地板上拣起的一个金属板给他扇着。

拉兹慢慢醒过来,脸上的蓝­色­渐渐褪去了。他立刻说:"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脸上带着很生气的样子。

"别着急,小伙子。"安格斯劝慰道,"我们这不是在抢救你吗?你刚才呼吸都成了这样了,哈,哈。"安格斯一边说,一边学着他的样子。

拉兹用很奇怪的眼光盯着乔尼看。乔尼跑到车边,假装他刚把机壳放在车上。科尔正在车边格拉格拉地拨弄着机壳。

"那么好了。"科尔说。"这个机壳上没有裂缝也没有金属污点。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它是否合适。"

他们开着车走了,把拉兹留在了那儿,拉兹怪怪地看着他们离去。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乔尼问。

"你还是小心点的好。"科尔说。"他是个疯子,是委员会的长鼻子和密探。他有套理论,好像跟你们历史上的伟大军事领袖叫比特或希特的有关,只要你跟他呆上十秒钟,他就开始向你宣传,那似乎是他的信仰。信仰本身没有错,但他的却都是错的。是特尔毁了他,不过他本来也并不怎么样。"

"为什么他那么奇怪地看着我?"乔尼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怀疑。"科尔说,"跟你们谈话后,我觉得好多了,轻松多了,真高兴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停下来,走出车子,来到营地最高层的下面一层,特尔的办公室就在这里。他们把机壳从车里翻出来,又把它弄上斜面。

就在要走进去的时候,安格斯让他俩停下了。"为什么特尔不亲自修整这个地方?"

科尔笑起来,说道:"乔尼离开这儿的时候,特尔不是说要把这儿布满陷阱吗?倒也不全是为这。"科尔用爪子指了指特尔办公室的门,接着说:"如果居住区的塞库洛能跑出来的话,他们会到这儿,把这儿工作的任何人杀掉。特尔知道得很清楚,假如他们能跑出来,首先会把他杀死。那些塞库洛恨死他了。"

"等等,特尔是想在搬来这儿以前,先把他们都害死。"乔尼用手放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问道:"你确实清查过这儿,把所有的监控器和陷阱都排除掉了吗?"

科尔回答说:"我为了等你们来,把这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不会有问题的。"

他们走了进去,把机壳放下。这地方确实一片狼藉。电线被拔出来了,原有的呼吸器循环器毁成了碎片,散落在地板上各处,桌椅歪歪斜斜,纸张飞得到处都是。

乔尼扫视了一遍,立即注意到,在特尔的里间办公室,特尔书桌右边的那堵墙的下半部分是一溜锁着的大壁橱。

"这里边你也看过吗?"乔尼问。

科尔摇摇头,说道:"没有钥匙,保安总长就是喜欢安全措施。"

安格斯到外面叫了个看守进来,这个营地的看守仍用飞行学员们担任。科尔按照乔尼交待给他的话,命令那名看守去把车克带来。

乔尼、安格斯和科尔着手清理电线、纸张废物垃圾。不一会儿,三个看守押着车克来了。

车克跟从前那位­干­练麻利的女秘书判若两人。现在的她,脖子上套着三条锁链,毛发被蜷得一塌糊涂,鼻梁上的三角下巴上也没有搽粉,穿着一件衣服,仅仅遮住了她的肩膀,再没穿其它什么衣服。

"钥匙在哪里?"科尔问得有点太直截了当了。

"钥匙!谁都想要钥匙!"车克的声音很有节奏,伴着牙齿的咬合声和滋滋的吸气声。都怪特尔让他们以为我不服从命令,玷污了公司记录,几次三番地把我拖来就为了问钥匙在哪里。自从那次战斗被特尔挑起来后,谁都在找钥匙。

乔尼悄悄在科尔耳边说了几句话,科尔小声地问他道:"你难道想引起一场­骚­乱?"但乔尼坚持要科尔说出来,科尔只得大声对车克说:"你闭嘴!特尔正谋划着要把你们害死,这事跟我们才没关系呢。"

车克一下变得沉默起来。从她面罩上的玻璃能看到她眼睛瞪圆了,呼吸面罩上的阀门抽动开始加快。

乔尼又在科尔耳边说了几句,科尔又大声说道:"你说不说钥匙在哪儿也没有关系,反正等他来到这儿,重新掌握这整个营地,如果你找不到钥匙,他会对你勃然大怒。"

能看出来,车克躯体中间相当于心脏的部位突然间加速了跳动,呼吸气面罩阀门停止吸动了半分钟,然后又恢复了。她问道:"特尔会回到这儿?"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修整这儿?"科尔说,然后科尔又威胁她道:"墙上那几扇门的钥匙在哪儿?"

车克摇摇头,说:"他从不让别人拿钥匙,说不定钥匙不在了!"她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像在抽泣。

"把她带走。"科尔粗暴地命令看守们。

看守把车克拖了回去。

"这儿进行得怎么样了?"拉兹走近门口,问道。

"我们正在寻找电线的通入板,"科尔很­干­脆地回答他,"这儿什么东西都缺。"

地板上散落着很多呼吸气毒气瓶,乔尼伸手从背后拣起一个,拧开了盖。安格斯、科尔和他都戴着面罩,承受不住的的只有拉兹。

科尔伸手到口袋里抓出一把东西,拿给拉兹看。科尔对拉兹说:"这份工作很危险,我要求给我高额奖金!这些是在第一个电线进处发现的。"

拉兹注视着科尔手里的东西:三枚有痕迹的子弹看上去像是放­射­­性­子弹(其实不是),一个用于小爆破孔的定时器,最大的是可锻­性­zha药包的炮塞。

"总是有人闯到这里来,"科尔又说道,"我希望把这门锁死,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能出入。你最好离得远远的,免得你出了事,我还跟着承担责任。我可知道你背后搞的那一套!"

拉兹又开始咳嗽,那是乔尼拧开盖的毒气瓶在起作用。

"看到了?这儿还有呼吸遗留着,那些管道也在漏气!"

拉兹退回到大厅时还在不停地咳嗽,他举起科尔给他看的那些东西,问道:"这些东西有危险吗?"

"你拿去试试看吧,"科尔嚷道,"再让我在这儿看到你,我就去告你乱下命令,贻误工时。快点走,走开,不要再来了,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听清楚了?"

拉兹还是怪怪地盯着乔尼。正在这时,远处居住区三层下的方向传来阵阵愤怒的吼叫声,拉兹急匆匆地走了。

"那些东西真是你在这儿发现的吗?"安格斯问科尔。

"当然不是,"科尔回答说,"现在把门关好,锁死,再用栏杆堵上,我们开始工作。特尔最不想去的地方是现在的这个营地。我们一收拾完,他就会派人来,看他们会不会在这儿被炸死;我敢肯定,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科尔听了听远处传来的吼叫声,对乔尼说:"一定是你引起了一场­骚­乱。特尔在笼子里能很清楚地听到。车克真的告诉了他们。"

乔尼把门锁好堵死后,向安格斯做了个手势,安格斯立刻掏出几件撬锁工具,他们一起在墙上壁橱的锁边工作起来。

一百二十六章 计划

他们的难题是怎样全面地监控这间办公室。他们在房子里安装窃听器,但必须保证窃听器不被发现。对手特尔虽有点疯狂,但毕竟是采矿学校培养出来的最具才­干­的保安总长之一。

假如乔尼等人能把这件事做得很圆满,他们就能够把远距传物的全套技术及其数学理论录制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就可能通过摄影录音器得知塞库洛星所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探寻其他种族和行踪和意图,就要以与其他星系取得联系,并可以在地球上保卫他们自己。

特尔必须得从画草图开始设计并制作出运输机控制仪,原有的在旧平台附近的那台已全部报废,被炸得不成样子了。

乔尼他们需要一种装置,能够从特尔的肩上录下他翻开的每部书,他记下的每个数字。给他办公室的工作间里要装上一种仪器,能够录下特尔拿起的每一个电阻器,放入的每一根电线。

特尔每天工作前或结束后,肯定会用探测器检查这儿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会检查得非常非常仔细。

如果特尔稍微有所察觉有人在监视他,他就不会开始工作。如果他认为技术被外族人窥探到了,他就会自杀。特尔的脑袋里毋庸置疑有一种装置,同他们在塞库洛尸体里发现的那一种一样。

安格斯终于明白了乔尼一直让特尔活下去的用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战斗机把这些地方炸成一团糟。这事情很玄妙,成功的机会很小,但也不得不这样做。他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啊!乔尼把生命作赌注押了上去但回报也是可观的,塞库洛远距传物技术!整个地球就靠它了。

橱子终于被打开了,里面盛满了一名保安总长所需的各种装置和用具,还有特尔认为非常重要的图纸与记录文件。

乔尼搜寻着有关远距传物及其数学理论的超机密文件,但没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件各种矿物在地球上的贮量的记录。公司早在几百年前就勘探了地球上各种矿物的贮量,后来就没再进行过勘探。但特尔自己却做了新的勘探。

乔尼禁不住微笑起来,地球上还有十六条黄金矿脉,都与开采过的那条一样贮量丰富!在安第斯山和喜马拉雅山——这两处离得太远,而且在这两处开采会太引人注目,所以特尔还没有着手进行。啊,天!其他的矿脉还含有丰富的铀矿。

关于地球现存矿物资源的记录很厚,几百年来,每一个保安总长都详细地记录下无线遥控飞机的勘探发现,说是为了安全才进行巡视,实则是为了探矿。

公司使用"半岩心"法可以勘探到熔化的岩心层,甚至可以不穿透地壳就勘探到地壳的最下层。他们采足了自己所需的矿物后,就把剩余的贮量作为财产保持下去。

特尔暗中把公司的贮量勘探记录挪开了,他有自己的目的。

乔尼迅速地把记录的每一页内容录下来,他虽然不是为这而来,但他们确实需要这些文件,这些文件能够告诉他们这个星球上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还远远没有被开采一空。

安格斯刚刚发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特尔的窃听器探测器。那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有根天线从盒子里探出,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的小东西。盒子上有开关,有各种调节频率、光束、蜂音器的按钮。

他们选择了从前车克所用的接待室,在那里开始了工作。房间很大,乔尼在一张桌子上捣鼓着窃听器探测器;安格斯和科尔则用金属板搭起一个工作台,把它跟地板焊在一起,然后又韧炼了焊点,使工作台牢固得不能被挪动。他俩又弄来一个凳子,摆在工作台前。弄好这些,基本的布局就算完成了,乔尼把他的那一摊挪到工作台上来。

乔尼已经有了些进展,他使用了遥控器里常用的微型窃听器发报机,把它们装在探测器的键钮里,只要探测器一打开,遥控继电器就会把脉冲信号中转发出。遥控继电器小得必须使用显微镜才能看见,是用分子喷布器把它们喷布在键钮里的,难就难在必须把它们喷在需要的地方,而且必须在显微镜下­操­作,­肉­眼是看不见的。

乔尼在探测器的远处放上一个示波器,然后调动探测器的各个键钮,观察示波器的反应,还好,效果不错。

下一步就更难了,需要采用飞机视屏显像管上的可变光缆簧片,把它们安装到探测器里边。这些簧片非常微小,它们是同轴心的,能够从开度很大到完全闭合,可自动调节受光量。

乔尼先把簧片分开,把它们喷布到探测器上,再喷布上铅,然后把它们组装在一起,让它们不仅能够工作,而且能够开合自如地保持良好状况。

他们找到些收缩环装在这些铅包的簧片周围,再用微型窃听器装在收缩环里面,激发它们活动。

他们共作出一十五个,都进行了全面的测试。探测器一打开,簧片就闭合。探测器一关闭,簧片就张开。也就是说,探测器一旦打开,铅包的可变光缆片就闭合起来,这样就等于在窃听器外布上了一层铅,窃听器不再工作,不能再探测或是"看到"、"听到"任何信息。探测器一旦关闭,那层铅就从窃听器外消失了,窃听器就又恢复了"看"和"听"的功能。

迄今为目,进展顺利。他们到各个贮藏室巡查了一圈,拉兹又出现了,他们告诉拉兹正在寻找纺缍形缓冲器——实际上他们寻找的是营地里所有能找到的窃听器探测器以及能够制作窃听器探测器的元件。他们把找到的器件全放在一个盒子里,把盒子放到车上准备运出去。

现在他们已制作出了一个运转政党但尽做无用功的窃听器探测器和十五个可被用来遮盖窃听器的可变光缆簧片组。

拉兹又过来了,说他们工作毫无声息,是不是在怠工;科尔把他赶走,然后摸出一个磁盘播放起来,里面立刻传出了锤击、钻眼、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们清理好一切,把研制出的新产品隐藏好。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一天真漫长啊。他们一直都还没吃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但是眼下他们该休息了。

乔尼和安格斯不想回到飞行学院,怕遇到太多的飞行学员,他俩决定在查尔以前的房间里住一夜。科尔回学院去给他俩弄些吃的,再捎些工作服过来。

丹那迪恩应该已经抵达飞行学院了,乔尼用车克的打字机打了个便条,让科尔去送给他。

字条的内容如下:

一切顺利。三天后将营地牢房里的三十三塞库洛运往指定的康恩沃。谎报海上失事,暗中把他们送到医生处。必须在三天后进行。你不会有困难。这些塞库洛自己闹着要离开。把这张字条吞掉。

科尔接过字条,急匆匆地走了。

乔尼和安格斯舒展一下躯体,觉得一天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都觉得很满意。

乔尼躺在查尔二十英尺长的床上,听着空旷的营地里传来的点点回音,神经有点紧张,他焦急地等待着科尔返回。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科尔因为什么耽误了。为了消磨时间,乔尼拿起本书看起来。

他正在读"为结束矿物匮乏而进行的第一次星际大战"一章时,科尔回来了。

科尔显得很严肃,即使是隔着面罩也能看出来。"丹那迪恩被捕了。"他说。

科尔说,丹那迪恩驾驶着战斗机,傍晚时到达飞行学院,他先去安排食宿,在走出大厅的时候,两名穿猴皮衣挎子弹袋的人从­阴­影里蹿出来,说他被捕了,把他带走了。远处还埋伏了一小队那样的人。

他们把丹那迪恩押上一辆陆地车。拉兹开车,把他送到了那个国会大厦,就是古城里圆顶被粉刷一新的那幢大楼。他们把他送进法院,第一星球长立即给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如扰乱委员会工作计划,挑起战争等等;可是后来,第一星球长仔细看了看他,说:"你不是泰勒!"第一星球长把卫队长叫来又询问了一番。然后他让丹那迪恩发誓不挑起苏格兰与他族的战争,就把丹那迪恩又放出来了。

丹那迪恩回到飞行学院之后,我把字条交给了他。他现在很好,让我提醒提醒你。

"这就是说,"科尔总结­性­地说,"他们认为是你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到处派了眼线,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们得抓紧­干­活,小心点,越早­干­完越好,我们要尽快把你弄出这块危险的地方。"

乔尼和安格斯吃了些科尔带来的食物,然后睡了四个小时。科尔也回到他自己从前的老房间,戴着面罩睡了一会儿。

天亮之前,他们又开始了,而且加快了速度。科尔放上了另一张唱盘,播放着捶捶打打,敲敲碰碰的音乐。他们所进行的工作跟那声音可真是太不协调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睛"——图像发­射­器安装到不会被看到或探测到的地方。

他们在铅­色­玻璃房顶上的合适位置凿了许多"子弹孔"。房顶最高的部位玻璃颜­色­最深,阅读器就得安在那儿了。

"子弹孔"周围必须造出些星状纹,那些头发丝样的裂纹能使它们看起来像是子弹从外部­射­进来。他们不仅在特尔的办公室房顶上制造出一些子弹孔,还在其他房间的房顶上也造了一些出来,这样就不显得特尔的办公室特殊了,特尔也就不容易起疑心了。

他们把阅读器和发­射­机放进小孔,然后用单向透明罩把小孔修补起来,再多加上些玻璃胶粗略地补在周围的裂缝上。

每个阅读器都有一个铅包的可变光缆簧片,一起被放在一个微型铅盒里。看上去的效果像是一个粗心的工人马马虎虎地把小孔修补过,但修得非常不­精­致。特尔办公室的两个房间都被安上了诸如此类的阅读器和发­射­机。

"他不会想到的。"科尔呲着牙说。"他害怕的是呼吸气被用光,而空气钻了进来。"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完成了房顶阅读器工作,用探测器和接收机试过,效果很好。探测器打开时,它们就不再有探测功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旦探测器关闭,它们就开始正常工作。

他们开始了管道作业。这回可真得捶捶打打了。他们要把铅包——簧片阅读器装在房间里的管道内,阅读器从黑暗的管道内向外能看见工作间的相当一部分地方。他们把阅读器分别装入管道入口和出口。科尔个子虽矮,力气很大,他弯弄铁片就像在折叠纸张一样轻松。

科尔把管道连接处处理得很巧妙,每当他们进入或走出的时候,管道就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果用手碰,它们看起来就像要散架,马上要四分五裂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它们都是被钢板焊接在一起,异常的坚固。

阅读器装好测试之后,他们把管道摆放到原地,打开了循环器气泵。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毫不在意地一直工作下去。到晚上一点钟的时候,整个的呼吸气循环系统修复开通了。

他们追赶时间似的毫不松懈,接着开始了下一步,就是怎样把所有阅读器上的内容集中起来清楚地传送到几英里外的飞行学院。

所有的阅读器都只能在几百英尺以内的距离内工作,它们的动力装置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接收它们的信号也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它们还分别有各自的频率,这意味着一个非常庞大繁杂的电线系统。

乔尼在探测器上又多加了一个遥控开关,让它来­操­纵多路电线盒。这很简单,很容易办到。难办的是很难使信息集中传送到飞行学院。他们采用了陆地电波以解决这个难题。陆地电波与空中电波的不同就在于陆地电波只能通过陆地传送。发­射­与接收的天线就用天线杆埋入地里即可。陆地电波有不同的波长波段,不会被任何探测器探测到。地球上的塞库洛使用陆地电波并不广泛,乔尼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把大量的零件组装好,将普通的无线电电波转化为陆地电波。

正值秋天,天仍然很黑,安格斯和科尔急急忙忙地回飞行学院去安装接收机的录像机。他俩把一部机器装在一个卫生间里,另一部装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里,第三部装在教学祭坛前一块松动的瓷砖下面。

乔尼在这边把电线盒埋在房子外的地面下。他心里准备好了,只要有人问他,他就说"在找电缆",但是这话没用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乔尼把燃料箱也埋进去,里面的燃料能用半年多,燃料箱外裹了一层防水布。然后他把陆地天线也砸入地下,再覆盖上草皮。没人能看出来那一块草地被人动过——这要感谢他作为猎手的高超技艺。

乔尼又回到房子里检查了一遍,每个铅包簧片组都运转正常,阅读器已通上了电,随着电线盒的开关而受到­操­纵。乔尼通过它们向科尔和安格斯发出了信号。

乔尼忙忙碌碌地摆放好桌子,把桌子焊牢,又把板子一一放回原地。

八点钟的时候,安格斯和科尔悠悠荡荡地回来了,看起来像是按时来工作的样子。他们Сhā好门,然后不约而同地对乔尼咧着嘴笑了。

"效果良好!"安格斯说。"我们看到你在忙碌,甚至能看到你焊接管上的编号。所有的十五产阅读器都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他猛地甩出手来,手里拿着一个视盘。"这儿是所有的录像!"

乔尼将录像释放了一遍,确实很清楚,连微小的颗粒都能看清楚,更不用说读数字了。

他们三人都深深地舒了口气。

安格斯用手搭在乔尼的肩膀上,指着门对他说:"前面的这些活需要有你的才智,下面的事就简单了。不过是使特尔相信,说服说服他就是了。你现在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科尔把他们组装好的探测器放回到原地,把壁橱里的东西摆放得跟从前一样。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对乔尼说:"我叫你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架飞机,已加好油了,就停在机库大门对面的地方,编号的最后两位数字是93。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走吧。他们想抓的是你,他们不会抓我们。"

安格斯又说道:"我们再用四十五分钟就能把剩下的这些事情料理好。罗伯特命令你离开这里——也命令我们让你尽早离开。"

科尔锁好了壁橱,又开始把壁橱一角撬歪,使它看起来像被捣弄过而最终又没被弄开。"再见吧!"科尔用很强调的口气说。

是的,剩下的活不多了,他们很快就能­干­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乔尼想过之后说道:"我在飞机里准备好等着,一切都弄完后去告诉我一声。"

"你赶快走!"安格斯说。

乔尼向他俩敬了个礼,走了出来。他俩在他身后又把门锁上了。乔尼先到查尔的房间去收拾东西。那时是早晨8:23,他已经晚了两个小时了。

一百二十七章 找到乔尼

那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布朗.利穆普确信他已找到了泰勒。

这段日子以来,布朗.利穆普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连静静坐一会儿都不可能。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瞪着狂乱、执著的眼睛,唯一的信念是抓到乔尼,惩罚乔尼。

下午三点的时候,布朗.利穆普似乎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他从一部录制仪里抽出了一张拍摄得很清晰的飞行照片。这部录制仪自从被搬进国会大厦,他就经常埋怨它的­操­作太复杂,一旦录制不出他所希望的画面,他就对它敲敲打打。近一段日子,他一直通过这部仪器搜索从苏格兰飞出的每一架飞机。这张照片上的飞行员一定是乔尼,瞧,他又在高地上空玩弄他那些小技艺了,让飞机在空中跳跃翻腾。照片是无声的,可是布朗.利穆普却觉得耳朵被飞机的响声震疼了。是的,就是泰勒,穿着猎装,没错!

布朗.利穆普笨手笨脚地­操­作着机器,往回翻找那架飞机的航线,他总是区别不开那些塞库洛数字,不过还好,他总算拍摄下那个飞行员的照片了。

那不是泰勒,布朗.利穆普很失望,但也意识到自己太不理智。泰勒怎么可能用手臂乱挥乱舞呢?上次在营地见他的时候,他一条腿跛着,拄着拐杖走路,右手臂受伤,根本不会动。

下午4:48的时候,布朗.利穆普又从仪器里抽出了另一张照片,一架飞机飞过维多利亚湖上空,在湖边降落,一个人从飞机上下来,在湖边投掷石块。那人穿猎装,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胡子。天,是泰勒!但转念一想,那不可能是泰勒。那人用右手投掷石块,而且走路的时候,很平稳,显然不是跛腿。

布朗.利穆普气哼哼地把照片扔下了,正在这时,拉兹闯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消息要向他汇报。布朗.利穆普问他知不知道有两个泰勒,同时出现在相距遥远的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正是想说这事。"拉兹大声叫道,"其实有三个苏格兰都长得跟泰勒很像。特尔告诉我们应该根据泰勒脖子上长期戴颈圈留下的伤来找。我搞不明白斯道麦朗为什么老把领巾竖得那么高,裹住脖子。他以前不这样。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是用领巾遮掩那伤痕!泰勒现在就在营地,他冒充斯道麦朗!"

莫名其妙,他们居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布朗.利穆普立刻行动起来,他已一次又一次听到过拉兹关于伟大的军事领袖希特勒的宣传,又受到了特尔的有预见­性­的点拔,他早就预谋好了一切,等待这一时刻。

两天前,他与史尼斯将军最终达成协议。每人每天一百元的报酬是有点太高,但布朗.利穆普认为付给史尼斯将军是值得的。

两个突击队被派到了乔尼家所在的村子。他们扫荡了那个村子,把人们统统赶到了山的另一边。他们根本不听村民们的强烈抗议,有可能制造事端的五个年轻人被布朗.利穆普招收到了飞行学院,其中三个学机械­操­作,两个学飞行驾驶。至于老人和孩子,布朗.利穆普根本不屑于考虑。他们为来年冬天播种的庄稼和准备的一切全被毁掉了。布朗.利穆普跟他们宣称,让他们迁移是为了挖掘和清理村子地下的古老的战略基地。

他们在泰勒家的房子里埋藏好了地雷和炸弹,设好了陷阱。布利岗提爆破专家向布朗.利穆普保证,只要乔尼一开门,就立刻会被炸成碎片。

他们打算等乔尼一出现,就告诉他他家所在的地下有旧矿井,有一个已经爆炸,乔尼一定会不听警告,自己开门去看,那么一切就都成定局了!这样布朗就不会因为泰勒的死而担任何责任或受到谴责,从而引起众怒民愤。这位第一星球长自己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特尔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失为一条妙计,充满了政治智慧。一定要为国家和民族除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泰勒,同时要保证使国体政体所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限度。布朗.利穆普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已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比古今往来的许多知名人物毫不逊­色­。

下午六点,布朗.利穆普命令史尼斯将军,撤换营地的看守与警卫。学员们被永久地从营地里解除出去了,他们在飞行学院的学业将不再受到打扰,国家现在有了专门的保安部队。到八点钟,营地将全部换上布利岗提人值勤。

布朗.利穆普收到紧急报告,跟"斯道麦朗"一起的那两个人离开了营地,向飞行学院去了。营地值班员已将此做了记录。

突击队队员们都已拿到了发放的潜水式机枪。拉兹接受了简洁的命令。他带着两个身背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士兵去营地,他要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只要"斯道麦朗"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带到这里的法庭。拉兹被警告,不要跟泰勒冲突,发生战斗。泰勒将在一两个星期后,受到世界最高法院的审判,那将通过官方的正式的手续。这种"缉捕"和"审判"都是布朗.利穆普查字典查找出的办法。经过审判后,再把他带到那个村子,把他引入设下的陷阱,说不定到时候押送他的学员和俄国兵都得跟着他一块被炸死。

拉兹曾说:"趁他现在在特尔的办公室,我马上把他抓住。"

布朗.利穆普说:"不行,特尔说他能识破乔尼的鬼把戏。你现在抓他,另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会帮他;我们要抓的只是罪犯泰勒。一定要平和地稳稳地把他带来控告他,然后再把他引到村子里的炸弹上去。尽量礼貌地对待他,满足他的合理要求,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引起­骚­动。"

"也不要再把办公室损坏了。这一项是特尔的要求。"

拉兹记住了要点,带好两个士兵,检查了他们的潜水式机枪,上了一辆装甲陆地车,向营地开去。

布朗.利穆普又告诉史尼斯将军:"让你的士兵们隐藏在营地内不要被人发现,今天早晨务必提高警惕,保持高度注意,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史尼斯说能办到,但士兵们都只关心报酬问题。

布朗.利穆普根据古代法官的长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法官服,准备在正式场合穿,现在他拿出来套在身上,他不时走到窗口向外望望,最后站在一块破旧的裂了缝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一生中所忍受的谩骂和羞辱,报仇的时间到了!

一百二十八章 逮捕

乔尼向查尔的房间迈进去两步,一支乌黑的潜水枪枪管顶在了他的左肋,另一名布利岗提从椅子后冒出来,端着另一支潜水式机枪瞄准了他。

拉兹从床后站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他。

"我们来不是为了要杀你。"拉兹说。然后他把布朗.利穆普的话加上自己的润­色­说了一遍。拉兹从布朗.利穆普的嘴里听到的乔尼全是怎样地狡诈,怎样的有欺骗­性­,怎样地危险,所以拉兹以为要抓到他一定得像希特勒一样有手段有办法。"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完全合法的正规程序,是委员会的命令要逮捕你,这些是委员会派出的部队。"

乔尼进来的时候,忙着摘空气面罩,否则他能够闻到布利岗提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安格斯和科尔还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把特尔办公室的一切"修整好"。这些臭家伙有可能去那办公室,把他俩也抓起来,他一定得拖过这一个小时去。

乔尼意识到拉兹和那两名布利岗提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了。乔尼让科尔捎工作服的时候,科尔已把斯道麦朗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捆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可是现在,那捆衣物被翻得散落开,铺了一床。从非洲和飞行学院带来的食品袋也被拎了出来。安格斯的东西很少,工具袋他随身带走了,所以这些东西显然只是一个人的。

站在乔尼身后的布利岗提,朝同伴一使眼­色­,把乔尼的枪从腰间掏了出来。

乔尼耸耸肩,心想:一定要拖时间!"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你今天上午要到委员会,你受到委员会的指控。"拉兹说道。

乔尼随意地把门关上,不让走廊上的人看到。安格斯和科尔不会从那条路到机库去,但他们肯定会弄出点声音来。最糟糕的是,他们可别放弃了手上的工作跟这帮人打起来!

"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乔尼说。"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走?"

拉兹后退几步,站到墙边。两个布利岗提士兵也跟着退后了几步。乔尼把食品袋里的东西和盛水的葫芦都拿出来,坐下,先喝了点水,然后扒了几根香蕉吃起来。

布利岗提士兵自从离开非洲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香蕉,乔尼给他俩递过去几个,他俩本想接住,但拉兹一声斥责,他们只好又站了回去,保持警惕。

乔尼吃了香蕉,看到了小米面包,于是又用当地牛排给自己夹制了一个三明治,然后非常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吃着。他手上的那块塞库洛大号手表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乔尼照着一个小时的时间往下磨蹭。

"都是些什么样的指控?"乔尼问。

拉兹很勉强地笑笑,他正为了自己能够保证委员会机密不被泄露而感到骄傲,"你会被告知的,在合适的地点,由合适的人。"

乔尼吃完了面包,又拿起一些果仁。表针还是不紧不慢地移动着,还有四十九分钟。

乔尼再次看了看食品袋,从里面抽出些非洲甜甘蔗,他剥了皮,津津有味地嚼着,时不时从葫芦里咂两口水。

乔尼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沉默,万一安格斯和科尔闯进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那事情可就糟了。或者安格斯认为乔尼已经带着工具上了飞机,也有可能进来看看,那时也会被抓甚至遭到枪击。乔尼于是立刻大声说起话来,想让他俩听到房内有奇怪的声音。

还有四十二分钟了。

"你们把我的衣服弄得一团糟。"乔尼埋怨道,"我还得再重新收拾。"

拉兹心中正在想另一件事。他想验证一下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刚才一着急,忘了这事了,现在想起来,他急于要看到领子下面的伤痕,但拉兹也变得聪明了些,他担心乔尼会揪住一个布利岗提做护身,所以耍了个小把戏。他见乔尼的夹克衣领高高竖起,遮盖住了脖子,于是说道:

"我并不是故意说你衣着不合适,你现在穿的是工作服,但在委员会面前露面是件很严肃的事,在那样庄重的场合出现,还是应该换套衣服。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换,我们已把枪械全除去了,你尽管随便点。"

乔尼听到拉兹提到委员会,就觉得恶心,充满厌恶,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说:"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换套衣服。"

乔尼把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都拣在一起摞好,还故意弄出点声音来。他想,最好让拉兹能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再坚持三十九分钟。

科尔把斯道麦朗的衣服都给乔尼带过来了。乔尼把所有的都收拾­干­净,摆得井进有条,然后看看这件,看看那件,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似乎在决定应该穿哪一件。"这件行吗?""这件怎么样?""平常人们去委员会的时候都穿什么衣服?"乔尼不断地提问,征询拉兹的意见。委员会非常正式,非常严格,很注意它的威严和派头,它有无穷的力量。大家都应该认识到。拉兹絮絮叨叨而又无比骄横的说着。还有二十八分钟。

乔尼突然看到了那套衣服,他没想到斯道麦朗这个挺讲究穿衣,讲究­干­净利索的人会把那套衣服保留到现在。那套衣服是从前在矿脉时乔尼给他的,为了让他看起来和乔尼相像。克瑞茜做了好几套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乔尼把它们分别给了丹那迪恩、索尔、斯道麦朗,使他们三人看起来和乔尼无法分辨。乔尼解开那件鹿皮猎装。还有二十三分钟。

乔尼脱下身上的夹克,想简单冲个澡再穿衣服。

拉兹一下把身子斜过来,看到了,脖子里布满了细密的伤痕。特尔曾告诉他一个好的保安总长总是靠躯体上的印记来判定人的身份。这回没错了,他就是乔尼!他抓到乔尼了!拉兹暗暗高兴。

"你最好能快一点,"拉兹说,"我现在知道你确定无误是乔尼.泰勒。你脖子里有伤疤。"

他原来是为了这个,乔尼想。

"其他人几小时前离开了,是不是?"拉兹问。

"对,他们是几小时前走的。"听到这儿,乔尼明白了,安格斯和科尔去飞行学院安装接收器和录像机的时候,营地看他俩离开的记录,但他俩回来的时候,营地没有做记录。这样就太好了!还有二十分钟。

"你留在后面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拉兹又说。"我们早晚能够发现,你的伪装该结束了,泰勒先生。"拉兹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很有份量,而且全是自己发挥出来的话,于是他进一步命令道:"穿衣服。"

乔尼冲了个澡,没想到却把布利岗提士兵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或者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洗澡这回事。

"你们是怎样发现我的?"乔尼问。

"这恐怕不能告诉你,有关国家机密。"拉兹回答。

还有十七分钟。"啊,是不是又是从希特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儿学来的招数?"乔尼说道。他想到科尔曾告诉过他拉兹对这个话题疯狂着迷。

"是希特勒!"拉兹很生气地纠正他。

"希特勒,这名字听起来不像塞库洛,塞库洛人名一般不是两个音节。不过个别时候也有两个音节的名字。"乔尼说。

"希特勒不是塞库洛人,他是人类。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领袖和宗教领袖。"拉兹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了。"乔尼又说。还有十五分钟十七秒。照他俩的计算,四十五分钟就能完工,但万一用一个小时呢?还是拖延到一个小时吧。

远处传来一声车的启动声,车从斜面上响了一下开走了。没错,是科尔疯狂的开车方式!他们已经完工离开了。

乔尼穿好了衣服,打好了行李,尤其把斯道麦朗的飞行服,领巾和护目镜整理好,把所有的都捆成了一堆。

"你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斯道麦朗。"乔尼说。见拉兹没有搭话,乔尼决定还是随身带走。

乔尼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境况中脱身,他还没想过,不过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飞机还在那儿停着,安格斯和科尔却开车走了呢?尽管如此,乔尼想他俩总算是逃出去了,还不赖。

"我们走吧。"乔尼说。

一百二十九章 审判

他们从另一层的门里往外走,这个门平常是上锁的。乔尼扫视了一圈,想找个学员,让他把斯道麦朗的东西捎出去,但一个也没看见。

"我会负责把它送到飞行学院。"拉兹推测出了乔尼的意图。乔尼还没完全看出来,拉兹故意选了一条不会碰到别人的路线,他害怕万一被学员们和俄国兵看见会引起­骚­乱,学员们和俄国兵当然站在乔尼一边跟他对垒。有些学员和俄国兵是刚刚从地下军事基地来的,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风暴就要来了,浓重的乌云从山边滚滚而来,裹挟着电闪雷鸣,风越吹越劲,地上的草往一边倒去。几片枯叶在空中飘飞,秋天已深,在这个地势较高的平原上,空气中已带有一丝凉意。

这场风暴给了乔尼一种警戒,他离开非洲的时候是在风暴之中,来到美洲等待他的还是风暴。他把行李卷放在车后部,自己也钻了进去。车窗玻璃的颜­色­故意染过,防止外面的人看进来。两挺潜水式机枪对准着他,车往国会大厦开去。

拉兹驾车技术很糟,乔尼很瞧不起他,而且乔尼从他的话里听出,即使是他们瑞典人,也都瞧不起他。乔尼认识很多瑞典人,觉得他们都很好,很善良。

拉兹仍然沉醉于他那古代的军事领袖,喋喋不休地说着,乔尼可真听够了,他从后面嚷了一声:"你闭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还好意思说。闭嘴,你这个叛徒。"乔尼这样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下去拉兹的聒噪了。

拉兹闭嘴了,但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万分欢快,因为他想到乔尼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车在国会大厦从来不用的一个边门停下了,周围没有人,走廊里也没人。拉兹是提前预谋好的。

他们把乔尼从车里押出来走到一扇门内,许多布利岗提士兵隐在暗影里,端着枪对准了他。子弹已上膛待发。

法庭办公室里坐着布朗.利穆普。

布朗.利穆普坐在高台上的一把椅子里,穿一件黑­色­长袍,两边各摆放着一本古代法律书,脸上有一种不健康的光泽,两只眼睛倒是很亮,俨然一只秃鹫准备扑向死尸。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布利岗提士兵和乔尼。

抓到了泰勒!乔尼迈进门的那一刻,布朗.利穆普就认出了他。乔尼带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谁都不可能认错他。布朗.利穆普从小时候就恨他,恨他轻松自信的步子,恨他天然生就的那副匀称骨架,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他恨乔尼有而自己永远不可能有的一切。但是看看现在,谁更有力量?是布朗.利穆普!他梦想这一刻梦了多少年啊。

"泰勒吗?"布朗.利穆普发话了。"走过来站在法官席前!回答我:你的名字是乔尼.泰勒吗?"布朗.利穆普打开了录音机,以使程序显得合乎原则,合乎法律。

乔尼走到法官席前站住,说:"你搞这一套­干­什么?布朗.利穆普,你当然知道我叫什么。"

"安静!"布朗.利穆普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深沉,"被告必须严肃认真地回答法官的提问,否则以蔑视法庭罪论处。"

"我没看到什么法庭,"乔尼说,"你怎么穿着一套那么好笑的衣服?"

"乔尼,我会再在这些指挥后面多加一条蔑视法庭罪。"

"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吧,"乔尼觉得很无聊,不愿意理他。

"等我宣读完对你的指控,你就不会再这么漫不经心了。今天只是让你听听,一两个星期后,世界最高法院就成立了,对你的审判也将在那时进行。作为一名重要罪犯,你有权听到对你的指挥,以便受审时为自己进行辩护。"

"现在,你听着。第一,你被控犯下谋杀罪,受害者是钱姆科兄弟,国家雇佣的忠实雇员。他俩被你谋杀未成,击成重伤后因伤口剧疼而自杀。"

"第二,你被控犯下绑架罪,在两名协调人接受委员会的委派执行公务时,你凶残地绑架了他俩。"

"第三,你被控谋害和枪击热爱和平、空手无助的布利岗提部落,残酷杀害了突击队一半的队员。"

"第四,你被控对一个和平商业团体的护送队进行了血腥屠杀,杀光了护送队的全体人员。"

"他们是塞库洛,"乔尼说,"那些塞库洛组织起来准备来攻打我们的首都。"

"那么这一条可以从记录中勾销!"布朗.利穆普说。他想得记着把这条从磁带上抹去。"你现在不是受审,只是让你了解你所受到的指控,这些都是本星球无比正派的有威望的人们对你的指控。你要好好听清楚!"

"法庭还注意到——,"布朗.利穆普继续往下说。他费了多大的功夫从古书里翻找这些法庭用语啊!他希望把这一切做得正确合法。"许多指控现在还未提出,在进一步证实后将被提出。"

"能举个例子吗?"乔尼问。他对眼前的这个小丑变得很冷漠了。

"你当初从特尔手里抢过无线遥控飞机的控制板,向下面的人群扫­射­,并且当特尔试图打下那架飞机时,你把特尔­射­伤了。虽然现在有证人,但你肯定一口咬定证人是在歪曲事实做伪证,所以这一项指控暂时未被列入,有可能将来再提出。"

"这些就是你知道的全部指控了?"乔尼满含讽刺意味地问他。"就没有诸如偷小孩的牛­奶­一类指控?我真是感到惊奇!"

布朗.利穆普威胁乔尼说:"你再听到其他指控,就不会这么骄横了。我是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这是一个合法的公正无私的法庭。在你接受审判前的这段时间,不允许你继续使用我的……我是说,不允许你继续使用委员会财产如飞机、汽车、房屋、装备以及各种用具!"

这些财产全属于布朗.利穆普!他拥有这一切!布朗.利穆普心中好像划过一道闪电,他猛然间想起了与星际矿业公司之间的关于购买地球支部的合同。布朗.利穆普抽出合同甩给乔尼看。

乔尼拿起合同,见上面写道:特尔,甲方合法代表,以二十亿元的价格,将土地、矿区、矿产、营地、飞机、工具、机械、汽车、坦克……等等,……出售给乙方,地球委员会。从现在始,乙方将永久拥有上述一切的所有权。下面签名是"特尔"。乔尼认识特尔的笔迹,看出来这个签名一定是特尔用另一只爪子写的。

乔尼将合同塞入自己的袋子里。

"不行,不行!"布朗.利穆普叫道。"那是合同原件!"他从桌上胡乱抓起一份影印件把原件换了回来。乔尼把影印件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布朗.利穆普说:"整个星球都是星际矿业公司的财产,这也是有契约的。"他拿起原件,又放下,换成复印件,递给乔尼。

乔尼扫了一眼,特尔这个滑头,他卖给这帮傻瓜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星球!

"这些契约是有效的。"布朗.利穆普装腔作势地说,"等它们一被记录下,立即生效。"

"在哪儿?"乔尼问。

"当然是在塞库洛,"布朗.利穆普说,"特尔完全出于善意,不辞辛苦,要把这些契约带回去登录。"

"什么时间走?"乔尼又问。

"等把被你毁坏的仪器修整好,马上就走。"

"他把钱一块带走吗?"

"那当然,他得把钱交给公司,他是个诚实正直的人!"

"塞库洛,是诚实正直的人?"乔尼说。

"对,塞库洛是。"布朗.利穆普纠正道。他忽然变得有点恼火,乔尼问了太多法庭以外的问题,那样子倒像是他是法官。

"因此,"布朗.利穆普读道,"依照被告乔尼.泰勒的合法权利,他将在家中的草地上遭到逮捕,在世界高级法院对他进行审判之前,只允许他在家中及附近地区活动,不得离开。以上由委员会监督执行,委员会由选举产生,代表地球政府行使一切权力。阿门!"布朗.利穆普认为用宗教词汇作为结束语会加强庄重感。现在他很傲慢地坐在法官席上。"被告还有什么请求?"

"是的,有一个请求。"乔尼一直在迅速深入地思考着。他以前从未对布朗.利穆普多加注意,今天他所显示出来的恶毒、虚伪和丑恶真使乔尼有些吃惊。那架加了油的战斗机还在营地机库里。"我要是去草地的话,能不能先去带上我的马。"

"当然可以,你现在还拥有房屋和你自己的一切财产,你当然可以去带你的马。出于礼貌和对被告权利的尊重,我批准你去带上你的马,从那儿直接到村子里的草地和你的家去。"布朗.利穆普还在虚张声势。

乔尼轻蔑地看看他,走出了法庭。

布朗.利穆普眼睛贼亮地一直盯着乔尼走出门去。泰勒的未日到了!他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一刻他盼了多少年?二十年。不,这不能算报复。他必须得这样做!责任心要求他这样做!地球上的人们现在回到了善良人的手里——回到了布朗.利穆普的手里,他要为大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大家谋取福利,不管要经受多大的磨难。

一百三十章 星球战争的导火索

那天正午发生了后来称为"比蒂.麦克洛德被害案"的事件。这次事件导致了星球战争,使众多人丧生,并成为许多民谣、传奇和浪漫故事里的一个主题。事件是从比蒂在世界之都丹佛不幸认出了乔尼开始的。

俄国分遣队队长自从接受了乔尼在非洲所下的命令,让他们包围美洲地下基地,俄国人认为很明显乔尼和他们都不会再到美洲居住,接下来就产生了马的问题。马匹对俄国人来说是财富,他们曾在美洲喂养过一群马匹,他们不想把马匹抛弃掉。

比蒂.麦克洛德认为自己应该负责照顾好乔尼的马,于是他很坚决地要求跟随伊万上校他们一起回来,把乔尼的马带走。当大家反对的时候,他很固执地顶了回去:跟着俄国士兵,他的安全是有保证的;乔尼的马认识他。"风驰","丹塞"和"老波克"在飞机上作长途旅行会被吓坏,必须有人在旁边安抚它们。由于上述理由,再加上比蒂的顽固不化,伊万上校只好同意了。

俄国士兵在那天拂晓前将美洲的地下基地和核导弹仓库完全包围了。任何人想进去,如果不知道路线或没有钥匙的话,就被炸成碎片。返程飞机已经安排好了,要带回去的物资都已装载完毕,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乔尼的马,把它带来。

到乔尼的马所在的地方要穿过石城丹佛,俄国士兵都没走过那条路。再说,俄国兵们最近开始领薪水了,他们都想回家看看,他们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朋友。

丹佛最近刚开了几家商店,商店多数是从古城废墟里刨出来的,又进行过修补,也有一些是本地部落的新产品。商品种类主要有衣服、鞋、布料、珠宝、各种器具和文物纪念品。商店不多而且比较分散。既然离起飞时间还早好几个小时,而且士兵们不愿坐在草地上­干­等,他们决定到丹佛去逛街采购些东西。

他们把车停在国会大厦前,因为那儿空间很大,粉刷一新的圆顶非常醒目,很远就能看见,正好作返回时的路标。然后大家散开了,各自去办各自的事。

比蒂后边专门有个非常非常壮的俄国兵做他的护卫,名叫德米特瑞.托姆洛夫,,是比蒂非常要好的朋友。伊万上校叮嘱他,一定要紧跟着比蒂,不要粗心大意,不管到哪儿都要带着机关枪和子弹袋。

比蒂和他的护卫发现了一个珠宝饰店,是一对瑞士老夫­妇­开的,瑞士老夫­妇­发现并修复了一部雕版机。他们很聪明,总是有办法修复那些从古时商店遗址挖掘出来的东西。

他们的儿子正在商店的里面,准备随时抵抗布利岗提人到这儿来抢劫。布利岗提人到处宣称自己是"警察",他们拿着棍­棒­,到处走动,见什么喜欢就抓到自己口袋里。一些人到丹佛去告状,委员会的答复是:布利岗提人是国家雇佣的警察,法律和秩序对一个国家来说很重要,反抗警察就是犯罪。没有人知道"警察"这个词,但逐渐养成了一种意识,认为那是坏人。瑞士老夫­妇­已决定搬别的地方去,所以很多珠宝都降价处理。

瑞士老­妇­人正在帮着德米特瑞挑选。德米特瑞有很多亲戚朋友。但他选的第一件东西是给比蒂的,是一条银柄马鞭。比蒂虽然讨厌用马鞭去抽打马匹,可这条马鞭实在是­精­致好看。马鞭有两英尺长,跟布利岗提人的弓长度相同。

这些珠宝价格都很低,但对比蒂来说要支付仍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想送给帕蒂一件特殊的礼物,他俩不久就能见面了。比蒂看来看去,看中的东西又买不起。比蒂没多少钱,他的薪水只有每星期两元,而一名士兵的薪水是每天一元。他领薪水的时间很短,目前只有四元钱,可是稍微好点的珠宝就要十元钱。更麻烦的是,比蒂说英语,老夫­妇­讲一种德语和法语混合在一起的语言,他们彼此只好边打手势,边用笔在纸上画圈表示,总之眉毛和手指全用上了,才算把意思表达得清楚了些。

比蒂终于发现了一件他所希望的东西,是一副心形的纯金挂坠,上面嵌着一朵玫瑰,玫瑰仍然保持着鲜亮的红­色­。挂坠可以打开,时边可以嵌入照片。挂坠上还带着一条细细的项链。反面可以刻上一些字句,太好了,可以请老夫­妇­雕刻上几个字,他们一定会愿意。挂坠加上雕刻共需要六元,多可惜,要六元,可他只有四元。

瑞士老夫­妇­看到比蒂那极失望的表情,觉得很不忍心,他们还是卖给了比蒂。然后老夫­妇­递给比蒂一张卡片,问他想刻什么字,让他写在卡片上。这又使比蒂犯难了。在挂坠后面刻什么呢?乔尼和别的人曾说过,他和帕蒂年纪太小,不能结婚。如果刻上"献给我未来的妻子",别人一定会笑话。老夫­妇­建议他刻"给我所爱的帕蒂,比蒂",他又觉得太简单,不想那么刻。俄国兵一点忙都帮不上。突然比蒂想起一句"给美丽的夫人帕蒂,比蒂",可是老夫­妇­又说太长,刻不下。到最后没办法,还是刻了"献给帕蒂,我未来的妻子"。不是很理想,别人可能会笑,但是没有更好的说法,只能这样了。老夫­妇­支开机器开始刻起来。

这些事费了好多时间,比蒂开始焦急起来。说到底他回美洲是来带走乔尼的马。那是他的工作。他不停地顿脚催促老夫­妇­加快速度。终于刻完了,挂坠用一些旧纸裹起来放到一个很好看的盒子里。俄国兵也买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付清帐,急促地回到了集合地点。

天很冷,下了些霜,枯叶飘零。风暴似乎正从山边滚过来。一切似乎都在催促比蒂,让他快点。

但当他们回到集合地点时,透过云层看太阳的位置,估计刚到正午,还没有人回来。

俄国兵钻到车里司机的座位上,开始翻检他买到的所有礼物。比蒂在塞库洛的这种大座位里,整个人差点被遮没了,他关上车窗挡住寒风和飘落的落叶,坐在那里很不耐烦地把玩着新马鞭,不时往窗外看一眼,看其他俄国兵们是否回来了。

从他坐的那儿能看到国会大厦的边门,那儿正停着一辆大陆地车,车窗颜­色­很深。

猛然,他看到了乔尼!是乔尼,穿得跟平常一样,是猎装,不会有错。乔尼从边门走出了国会大厦,陆地车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乔尼坐了进去。

比蒂使劲够着去打开窗子,一边大声叫着。车窗只开到一半,他怎么也开不动了。

然后有人从国会大厦出来了,穿得像个学员,脖子用石膏固定着。那人停下往国会大厦楼梯喊了句话,大概是有人在楼梯上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人喊的话是:"他要先去营地带上他自己的马。"然后那人也上了车,车开动了。

比蒂简直急疯了!他没能把车窗摇下来,没能喊应乔尼。去带马,他就是为马才回美洲来的。

比蒂拼命劝说德米特瑞启动卡车跟上去,但德米特瑞怎么也不听他的命令,不管他怎么打手势,怎样反复说明,俄国兵就是不肯。他坚持要等分遣队的其他士兵回来。

比蒂把他从车里拉出来,他俩急跑到各处去寻找其他人,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这个石城太大了,面积那么广,找人实在不容易。

忽然间看到一名俄国兵,他正独自沿着公园的边缘向前走着,嘴里吃着刚买的果子。他叫阿米尔,脑子不很敏捷,但人非常好。(奇*书*网.整*理*提*供)

比蒂连比带划地向他说明形势紧迫,让他赶快去找别的人回来,比蒂急切地希望他有听懂的表示,但他看起来很茫然。德米特瑞看了比蒂的这一系列动作,明白了严重­性­,决定去追赶那辆陆地车。比蒂跟他坐进车里,他把车一发动,迅猛地向乔尼所乘的那辆陆地车追了上去。

一百三十一章 激战

拉兹.索瑞森每一步都进行得非常小心谨慎。他想:只要用足够的武器时刻在暗中保证泰勒不会逃跑,只要没有武器和士兵的公开露面,那么泰勒的朋友们就不会警觉,就不会伪装潜入来营救他。

拉兹在押送乔尼的过程中一直让警卫留在车里,也没让任何一名布利岗提在街上或在走廊里公开出现,并且通知突击队在营地里隐藏好,不要被人看见,做好战斗准备,但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泰勒要去一趟营地,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切都防范得很好。他想即使是希特勒本人也会赞扬他拉兹的战术手段。他们去带上乔尼的马,穿过古城到草地,命令乔尼走进自己家的房子,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对国家安全有重大威胁的人就被除去了,委员会不会为此遭到任何谴责。

天­色­变得越来越灰暗,太阳被浓重的乌云遮没了,风正变得强劲,滚滚的灰尘和片片枯草树叶先于风暴而来。

拉兹开车技术太糟了,一路上汽车一直喘着粗气艰难地往前走,拉兹选的行车路线又不对头,所以他们速度不快。

乔尼在考虑逃生的机会。他不相信他们甜言蜜语作出的保证。他想:从石膏固定架上的哪一点能够把这个叛徒的脖子拧断?那两个端着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人看上去多么熟悉。

那种武器,虽然杀伤力很强,却是塞库洛人一百年前进攻地球时用的,后来就没用过。它打的是手枪子弹,可是手枪子弹用到这种手握式自动机枪里,冲劲太大,每打完一发子弹,机枪就剧烈向上弹起,必须得使劲握住枪口往下按住。有一种"枪口补助器"可以缓冲枪口上扬,保证­射­击准确度,但布利岗提士兵的机枪上没装。他们的机枪上只装配有六十发子弹的弹匣,弹匣上的弹簧很细弱,经常不能将子弹快速送出。使用这种古代武器必须得很在行。出了故障得知道怎样迅速重新触发子弹,以保证机枪能够自动­射­击。乔尼对这一切很熟悉,安格斯第一次从一辆古代军用卡车里发现这种机枪之后,乔尼和安格斯一起把它们研究了个透,那些机枪在浓重的油层和真空子弹箱的保护下已经在那里躺了几个世纪。这些布利岗提人也懂得这么多吗?他们有可能用这种机枪­射­击过几轮,但一定是他们首次使用发­射­武器。想到这儿,乔尼脑中闪现出一个构想:跟他们谈论武器,然后拿过一只枪来详细指点给他们看,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的脑袋打掉。

这种办法不到最后关头不能采用,这是拉兹式的笨蛋方法,最好能想出别的妙计良策。

营地在他们前面远远地出现了,还有一些畜群散布在周围。拉兹刚费劲地躲过一头野牛,又避过一棵矮树,在一个水沟边差点把他们"砰"的一声抛下去,又碰在一堆石头上把他们颠簸得够呛;车子终于没有挺过去,在离笼子很近的一个小缓坡那儿停下了,离那缓坡一端有一百英尺远。

这个位置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不是乔尼想象的那么近。忽然之间乔尼看出了拉兹把车停在这儿是有用意的。前方的地形,除了有几个乱石堆以外,非常开阔,谁如果试图逃跑,立刻就会被击毙。

他的马就在那边,有三匹马迎风站立。"丹塞"呢?在那儿,乔尼看到了,它样子没什么改变。"丹塞"那边有块巨石,再过去就有了一些可供­射­手隐蔽的天然掩体。乔尼从挡风玻璃向外观察着,心里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有埋伏或者是个陷阱?"他本以为会有学员看守出现,但一个也没看到。

现在,拉兹选择了这一时刻——按照他从希特勒或从特尔那里学来的办法——来给大家造出一份惊奇。"如果你想使某人消失,就去粉碎他的希望;然后给他一个虚幻的希望,引领他入你的轨道,再把他彻底消灭!"这真是无比智慧的军事格言。

拉兹很放松地坐在驾驶座上,懒洋洋地说道:"编号后两位数是93,加过油后停在机库里的那架。我想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架,现在已不在那里了,燃料被取出来了,今天早晨它被转移到看不到的那个机库去了。"

乔尼明白了那天安格斯和科尔没有停顿的原因。他俩没看到战斗机。肯定以为他已安全飞离。因此也再没有人查询他的踪迹。现在乔尼不再奢望有谁会来帮助他了!这样也好,他们不来就不会撞在这群疯狂的布利岗提人枪口之上了。

叛徒拉兹给乔尼留了几分钟的时间,让他习惯并思考这份惊奇,然后又说道:"我们不能骑着马去村子,我到车库去弄一辆卡车来,把马装上,甚至可以允许你把车往山里开。"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照自己说的那样做,只是给乔尼一个虚幻的希望。拉兹接着说:"你出去把马牵过来。这两名布利岗提士兵会保护你。"

拉兹下车向营地另一边的车库方向走去。

乔尼被枪管推出来,站在车身左边,两名布利岗提一边一个夹住他,手里握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乔尼研究着显然空无一人的营地,心中暗想:难道这儿就是屠杀场?

乔尼从风中辨出卡车行驶的声音,他往北看去,一辆没装货的卡车正相当快地开过来,里面的司机现在还看不清。卡车后边一直到北边遥远的地平线是空旷的平原,一辆车也看不见。

乔尼又听到隆隆的响声,是飞机?他看到一架飞机从东方缓慢地飞过来,就飞在­阴­云之下,只不过是架巡视拍摄照片的无线遥控飞机。

不要再指望什么外援了,只能靠自己了。那卡车已经开得很近了,肯定也是他们一伙的。

乔尼回头看看营地,他能感觉到那儿有一双双警戒的眼睛,有一种潜在的危险。

两名布利岗提跟在他身后一步远,他们好像也在看那辆新开来的卡车。他俩端着的枪正好被陆地车挡住,卡车里看不到。

那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呼"地开过去,停在陆地车的另一边,离"丹塞"站立的缓坡很近。车停得很急,把地上的灰尘猛一下子卷了起来。

有人从车里跳出来,穿过地上油溅起的灰尘,向斜坡上的"丹塞"跑过去。

乔尼简直无法想念自己的眼睛。

是比蒂.麦克洛德!他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是马鞭?还是开关盒?

"比蒂!"乔尼在震惊中大叫。

男孩的声音从风中飘回来:"乔尼先生,我去牵马。这是我的工作!"比蒂边说边向斜坡飞跑。

"回来!"乔尼大叫。但是飞机的隆隆声和天边滚过的一阵阵响雷淹没了乔尼的声音。

俄国兵一直在试图把卡车停平稳,卡车被一块石头垫住,正倾斜着。现在俄国兵把门打开,也向比蒂大叫道:"站住!停下!"

男孩还是往前跑,他马上就能够着"丹塞"的马缰绳了。

"上帝啊!比蒂,你回来!"乔尼尖声叫喊起来。

太晚了。

从一块石头后面,就在那匹马的旁边,一名布利岗提站起来,举着他的潜水式机枪,对准奔跑着的男孩的腹部直­射­过去。

比蒂被子弹击中了,向后倒退两步,躯体被子弹抛向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俄国兵正飞奔着往前冲,想冲到比蒂身边,他一边飞奔一边从脖子上往下摘挎着的机枪。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从不同的地方站了出来,举起了机枪,三挺机枪都响了,俄国兵被打得粉粹。

乔尼立刻狂怒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布利岗提还没反应过来,乔尼一转身,一步跨到他俩身后,将他俩拎起来,撞在一起,像扔两个­鸡­蛋壳一样把他俩扔了出去。

他从倒下的布利岗提身上抽出机枪,把脚踩在他的脑壳上,猛一使劲,把那人的脑壳跺成了­肉­泥。

他把枪口对准另一名布利岗提,一阵猛­射­,在他身上打出好多窟窿眼。

乔尼单腿跪地,将机枪偏到一边,以便使子弹连续击发,瞄准刚刚站起的那两名布利岗提,把他们打成了碎片。

然后乔尼一跃而起寻找向比蒂开枪的那个,没有找到。

五名布利岗提捅进了营地,朝着乔尼猛烈­射­击。

乔尼手中的机枪卡壳了,他扔掉又拣起另一只。

乔尼对身边呼啸的弹雨毫不在乎,他弯着身子,边­射­击边向俄国士兵飞跑过去。

他跪在俄国士兵的尸体旁,把机枪偏在一边向那五名布利岗提连续­射­击,把他们打得缩了回去。他们还没来得及卧倒,第二批弹子又在他们中间开花了,尸体被炸得横飞到空中。

乔尼从俄国身上拿起机关枪,猛地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他一定要追到打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

他的左右和后面有八个布利岗提,他们一直躲在山谷里,现在涌了出来。

乔尼向前狂奔起来,把那八个布利岗提全引了出来,等最后一个也走出山谷的时候,乔尼站直了身子,把机关枪端在肩膀上,瞄准了那一队布利岗提的最后一个,­射­中了;然后乔尼用枪从后朝前扫­射­,把他们打得一个个直挺挺地趴倒在地。

拉兹在车库里听到枪声。他立刻向回飞奔,然后他听机关枪对着营地猛击。拉兹立刻明白了乔尼没死。布利岗提人没有这种机关枪,这种机关枪发­射­迅速,介乎手枪和来福枪之间,比布利岗提人带的机枪厉害得多。拉兹曾想搞到一只但没成。拉兹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机关枪的扫­射­。布利岗提人机枪的笨重的响声逐渐变得零零星星,后来就听不到了。拉兹忽然间为自己想出了一条行动路线。

他又潜回到车库里,一直跑到车库的最深处,在那儿找到一辆汽车残骸,钢板人报废损坏的车体上剥落下来,乱堆在地上,拉兹爬了进去。又听到一阵机关枪重重的炸响。拉兹往更深处缩了缩,由于恐惧而抽咽起来。

乔尼飞跑到一块石头后查看着杀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的踪迹。

另一队布利岗提从营地的另一边向他冲来,一边向前冲一边向乔尼­射­击。乔尼把自己撑在石头后,用机关枪从石头上面向他们猛­射­,把他们打得浑身布满窟窿。

特尔紧贴着栏杆下的胸墙,平躺在地上,以便躲避空中飞来飞去的子弹。他这会稍稍坐起一点儿。居然是那只动物!他立刻又低下去,时刻担心那只动物来打他,把他­射­出窟窿来。假如换了他,他会那么做。他在考虑能不能从洞里拿出藏着的zha药制造一颗手榴弹,但又一想那样做会暴露自己,于是放弃了这个主意。他躺在那儿。因为害怕而大口地喘着气。

乔尼借着树和石头的掩护,仍然坚定地寻找着那名杀害比蒂的凶手。

风越来越大,滚滚的雷声与机关枪的喧嚣交织在一起。那名布利岗提究竟藏在哪里?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出现了,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有一发擦伤了他的脖子。

乔尼端起枪冲他俩一阵猛­射­,那两人像两颗­肉­球一样滚落在地。

乔尼从袋子里摸出新弹匣换上,那个他要找的禽兽一定是躲在哪部废旧车辆的后面,乔尼试探着向那堆破车上­射­击,子弹纷纷跳飞到车后。

就是他!那个布利岗提从车后钻出来向远处跑去,乔尼紧追不放,边追边放枪。那布利岗提一回身刚想开枪,乔尼一发子弹­射­中,将他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巡视飞机的声音远去了,雷声暂时消失了,除去风的细弱的呻吟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乔尼又装上一匣子弹,他快步穿过那块地方,扫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名布利岗提在爬动,手正在伸向一挺机枪,乔尼迅速地给他补上几发子弹。

乔尼停顿片刻,好像不会有危险了,响声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乔尼紧抱着机关枪,走到了比蒂所在斜坡上。

一百三十二章 给帕蒂,我未来的妻子

比蒂躺在鲜血染红的地上。乔尼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子弹,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乔尼跪在比蒂身边,觉得很难过。他把胳膊垫在比蒂的脑袋下,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正想把他抱起来,忽然觉出了轻微的呼吸,那呼吸极细弱。

比蒂的眼睛颤抖着睁开了,看到了乔尼,认出了乔尼。

比蒂的嘴­唇­在动,传出非常非常微弱的声音。乔尼弯身伏在他嘴边。

"我不是个很称职的侍从……乔尼先生。"

眼泪从孩子的两个眼角滚落出来。乔尼想说话,但声音怎么也出不来。他想告诉比蒂,你是个最称职最无私的侍从!你救出了乔尼的生命!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孩子的麻木感消失了,疼痛开始加剧。比蒂的手伸出来去抓乔尼的腰,忽然间因疼痛而抽搐起来,身体也疼得扭曲成一团,脑袋歪向了一边。

他死了,没有心跳了,没有呼吸了,也没有脉搏了。

乔尼坐着哭了很长时间,他没能跟比蒂说出最后的话,说他是个好侍从。比蒂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一会儿之后,乔尼抱起比蒂走下斜坡,非常轻柔地把孩子放在车座上。他又回去把俄国兵的尸体也抱回来放到车上。"风驰"看到他,从远处向他跑过来,其他的马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也向他走近。

乔尼把比蒂放在他膝盖上,非常缓慢地驾车向飞行学院开去。那些马匹,见车走得很慢,就都跟在后边。这一小队人马就这样穿过了那块地方。

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了飞行学院。乔尼把车停在战壕边,他就坐在那里怀抱着比蒂。

一名学员看到了,一会儿众多的学员们开始从楼里走出来,越来越多人走出来,院长从上层的窗户看到也出来了,丹那迪恩、安格斯和科尔走到人群的最前边。

乔尼下车了,抱着那孩子的尸首。他想对大家说话,却不能发出声来。

一大队俄国人高声叫喊着冲过来,加入了人群。

几名学员飞奔回武器库,端着冲锋枪身背子弹袋出来了,他们向周围的人们分发传递着。

愤怒的呼声越来越高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几名学员奔回自己宿舍,整理好武器,扎好子弹袋,装满子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走出来。

一辆卡车满载着俄国人从营地方向开过,停了下来,溅起一阵灰尘。车上的俄国人指着营地大声叫喊,没有人听得懂他们在喊什么。

一辆小型陆地车从丹佛方向开过来,猛地一下停住,又扬起一阵灰尘。负责飞机巡视的飞行队长从车里跳出来,挤进人群,试图向大家展示所发生的事件,飞机上拍摄下的大叠照片在他手中随着他的动作劈啪劈啪地响。他从飞机上一拿出照片就赶来了。

一名协调人听明白了那些俄国人的叫喊,大声告诉别人说:"那些布利岗提全被打死在那儿了!有整整一个小队!"

"特尔还活着吗?"有人叫喊着问。

"他还没死,活着呢,"协调人又从俄国人那儿听到了消息,对大家说道。

人潮涌动,好多爬到了俄国人的卡车上;俄国人则按照一名军官的军令站成了一列,检验着他们的冲锋枪。

伊万上校,走到乔尼跟前,沉痛万分地注视着比蒂的脸,恨恨地诅咒着:"塞库洛,你们都者死!"

乔尼终于克制住了自己,他站在一辆陆地车的车顶上,手里仍然抱着孩子,向下望着人群,让大家静下来,听他说话。

"不,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在我们周围的宇宙星系中,还有远比布利岗提更大的危险存在着。我们在打一场艰巨的硬仗,我们出了疏忽,这无辜的孩子被打死了,我已杀死了那名凶手。错误已经犯下就无法再更正,但是我们还得继续前进。"

"在那个战壕里,一千多年前,六十七名学员为反抗塞库洛入侵全部战死。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战壕时,就从那里看到了人类的希望。他们与一切不幸和绝望抗争,他们没有失败。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我们跟上来了,我们重新开始战斗,我们要拥有地球上的天空。"

"我现在要离开了,把这孩子送回苏格兰,让他的家人们埋葬他。"

乔尼从车顶上下来,一辆矿石运输机已经准备好了,人们把乔尼的马装上去,乔尼抱着比蒂也上去了。

俄国人接过了德米特瑞.托姆洛夫的尸体,把他送回家乡去。

乔尼坐在飞机里,望着下面的人群,缓慢而清晰地说:"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人群点点头,乔尼关上了机门。

飞机起飞了,钻进了灰­色­的蕴含着风暴的天空,消失不见了。

更严肃的危机还在苏格兰等着乔尼,一场有可能打乱他的计划的危机。

苏格兰人正重建爱丁堡的罗克城堡,整理和修复两千年前曾经是苏格兰民族活动中心的大厦,现在那座大厦被称作丹奈丁。

乔尼在罗克城堡的一个公园里降落,大群的苏格兰人和卫兵蜂拥上前迎接他。

营地战斗的照片早就通过不停进行巡视的飞机到达了苏格兰,人们从各地乘矿区客机赶来。苏格兰人充分利用从塞库洛手里夺取的各种交通工具,平板卡车被他们用作了公共汽车。

比蒂的母亲及家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乔尼把比蒂的遗体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准备葬礼。长笛手吹起如泣如诉的悼念曲,鼓手敲出沉痛而缓慢的节奏。第二天,他们将比蒂.麦克洛德埋葬在圣盖尔斯教学的地下室墓地。送葬的队伍有一英里长。

乔尼对克兰.费格斯首领说:"我们要用骑士的礼节来埋葬他。"

费格斯——苏格兰的名义国王,大不列颠诸岛国王——为遗体盖上长袍,用剑轻抚比蒂,授予他骑士封号。

牧师致了悼词,伴着悲怆的长笛曲子,比蒂下葬了。他的墓碑上刻着:

比蒂

一名真正的骑士

他们知道比蒂喜欢这样。

帕蒂听到比蒂死去的消息简直惊呆了,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她拿到了人们在比蒂口袋里的小盒子。盒里盛的是那枚挂坠,帕蒂麻木地看着背面的刻字:"给帕蒂,我未来的妻子。"

她的泪水冲破闸门一泻而下。帕蒂再也撑不住了,她倒在比蒂的石棺上,放声痛哭。

一百三十三章 小灰人

宇宙飞船阿克纳2号在距地球四百二十一英里的高空沿轨道运行。

那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正坐在飞船的一间灰­色­的办公室里盯着那些灰­色­的小仪器。

他的鉴定分析只完成了一部分,他对这些半成品很不满意。

桌上放着一瓶药,是消化药丸。他的工作有时让他头疼恶心,喝各种各样的饮料包括"亚伯"茶也让他大伤胃口。

小灰人陷入极度困苦中。他碰到的问题总是不好对付:这些问题需要的是最保守又最可能的判断。他一生中已遇到过好多情况,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危险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然而他从来没有用滚动计算器草率地得出一个结论——三千万年以来他或是他的祖先曾对这种计算器潜在的毁灭力。

他叹了口气又吃了粒胃药。他接收到的最后一批信息否决了最有权威的数学分解与组合,其中的爆炸分量足能导致一场大劫难。

他疲惫地通过显示器来查找第一程序的数据,这已是第七次了。

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营地——位于地球中心位置的古老的塞库洛矿区;时而能看到手拿武器躲在岩石后的人们;时而能看见飞驰而来的小汽车。这时小个子男人看到两个手持机枪的家伙正押解着第三个人朝营地走去。

他一次次地调试显示屏,试图能得到第三个人的清晰图像。他把信号编译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不停地往外发放。图像上出现第二辆汽车——大卡车。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拿着武器蹿出来,边跑边­射­击。这其实也不像什么­射­击,躲在岩石后的人却认为是。一场交战开始了……

那家伙从战场上撤下阵来。没错,他就是钞票上的那位。图像还是很好的,效果通常极佳。

紧接着是马匹殿后,汽车当开路先锋。只见那人跳上车顶,晃悠着他矮小的身躯向人群发表演说……

这儿正是关键部位,小灰人理应看仔细,但他未能如愿以偿——声音被外面的闪电劈得时断时续,只有几个词依稀可辨。画面上出现了断层,但听不清在说什么,是车上的小子在乞求停止战争吗?

谁是这家伙的幕后­操­纵者?难道会是一个帝国的太子?

内陆车的亚光束解了燃眉之争。画面上的声音终于清晰可辨,他说要挑起战争。

但矛头是谁?原因何在?

还是同一个人。在宇宙飞船掠过星球的上空以前,这家伙钻进去的飞船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

然而,大家谁也不敢绝对保证他和钞票上的是同一个人——光带极长的火光几乎把亚光谱的尾端切断了。

小灰人又叹口气。他一点儿也不能确定,甚至也无法确定一份鉴别分析报告。

他正要抓第二粒药时,一道光从飞船舱上方掠过——飞船运行中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报警信号也极少遇到。他按了一下电钮,打开屏幕,接收到传送过来的图像。然后他向舱门望去。

正是他所企盼的——一架宇宙战船。此时它正在他们附近进入轨道,夜空中战船显得光亮,耀眼。这些战船,总是神出鬼没,晃动着那托尔奈普的徽章,光彩夺目。他不知道这些战船何时到达。

他不停地摆弄着桌上圆指示器里一条滚动的,光亮的带子。托尔奈普……托尔奈普……巡航战舰……外面是否有个钻石形状的驾驶舱?对……瓦尔考级飞船。瓦尔考……说明……在这儿,有了"重两千吨,太阳能发电,含六十里马克逊能量的霹雳机关炮……"没完没了的说明让人烦死了,谁去管有多少舱壁……嗬"……另有五百二十四个托尔奈普飞艇,六十三个­操­作小组……"上帝呀,计算机雇员就不会想到大家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吗?……一个准上尉下命令;只有战术上的权威,没有战略决策上的权威!"小个子灰皮肤男人找的正是这些东西。

太空通讯蜂音信号器仍在鸣叫。他打开显示屏,画面上显现出头戴钢盔的托尔奈普的冷峻面孔,头盔上是个准上尉的徽章。他把画面放大,这样托尔奈普的整张脸就看得更清楚了。

"你好,"托尔奈普先打招呼。"我是罗哥狄特.斯诺尔。"他说的是世人皆知的塞库洛语。他正了正深度眼镜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男人。

"您好,尊敬的准上尉先生,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小灰人毕恭毕敬地说。

"先生,我或许能从你那儿得到关于地球行星的宝贵资料。"

小灰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担心,准上尉,给您的信息经不起推敲,容量也不够。当然,您是知道的,我们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只是怕给您帮了倒忙。"

"噢,这倒不会。我们有时间筹划此事,不出几小时就能搞到第一手材料。"

小灰人很怕他再说下去,赶忙打岔道:"我,不敢违背您的意愿行事,可是,我私下里认为这恐怕不足取。"

"为什么?"托尔奈普有点不高兴地问道,"我们来个闪电战,抓他几个,拷打审讯之后,想知道的不就都出来了。"

"先生,事情恐怕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我现在已收集到一些信息,有一些对您还是有用处的。我会想方设法把它传送过去的。"

托尔奈普面露笑容,"你想得很周到。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来个突然袭击?我倒真想从中搞出点名堂来。"

小灰人答道:"凭您的智慧一定能弄个小落石出,只是目前时机欠佳。我想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认为他们数量很多吗?"

托尔奈普又补充一句:"三百零二个,至少传言是这个数。"

小灰人说:"我们设法告诉您的就是这些。但是根据我所掌握的其它星球与星系的情况,尽管这些证据不是非常充分,我个人认为可能就是这个数字。"

"那太好了!"托尔奈普喜形于­色­。

"目前我们还不能对这件事下定论。但如果我们动手的话,势必会影响那儿的政局,这样就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托尔奈普的语气较以前温和了很多:"那么说,你是倾向于我们等待再说?"

"正是这样。"小灰人仿佛受到了鼓励,自信心增强了,"一有消息,我就给您汇报,相信不远的将来您也会和我得出同样的结论。"

托尔奈普不无担忧地说:"进展会很艰难——不能突袭,我们又没有资金来源,一切只能等等了。"

小灰人的药力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忽然想到了布尔巴德、哈文、托尔奈普等几个大种族。他希望这些种族不要相互残杀。就他目前来说,能花几个月把材料搞到手,再花几个月整理出来,这工作已算得心应手了,小灰人感到一丝满足。

一百三十四章 特尔的办公室

特尔正得意地手舞足蹈——今天他要搬进他的办公室了。

这段目子以来他确实有过几次有惊无险的遭遇。今天早上他派拉兹去核实是否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

营地有段时间处于混乱之中。史尼斯将军到来后强占了敢死队掳获的所有死尸,并且和他手下的两名军官就食物分配不公一事打了起来。好在史尼斯最终妥善处理了此事。总共有二十八具尸体,有十八个­精­明强­干­的敢死队,因此史尼斯非常慷慨地分给每个敢死队一具,两具给了军官,­妇­女和孩子分到了六具,剩下的两具留给了自己。因为分配还比较公正,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了。

敢死队分明确。第十队负责营地的卫生,第五队负责守卫工作,一切都是军事化的,井然有范。他对特尔都很敬重,显然大家清楚谁是他们的头。

一切刚刚安排就绪,拉兹叫着跑回笼子,向特尔报告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更头疼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拆除它。特尔明白他最好别让手下的布利岗提乱动,否则一有失­性­命都难保——特尔只有亲自出马了。

机关就在写字桌下放膝部的地方。特尔清楚陷阱通常有明、虚之分。要是妄动了上面虚设的那个,下面的就会爆炸。因此他极其谨慎地将顶上的拿下了。

他正要把它扔出去,突然他发现炸弹上粘有毛发——灰­色­塞库洛种族的汗毛。科乐的毛是黄|­色­的。肇事者《奇》在推周期设防的塑料炸弹《书》时用劲过猛把指头《网》折断了:这个指头太大,不会是科尔的。

第一次听说设陷阱一事,特尔首先想到是那动物所为。根据他的推测,有三个动物合伙­干­此事,在另两个撤走以后剩下的那个留下来布置好陷阱。

然而,这个动物在袭击了敢死队以后却迟迟不露面,也没对特尔下手,使他大伤脑筋。这是第二次或是第三次那动物本该有机会杀掉他却没这样做了。蹊跷!特尔一直认为那动物安Сhā好陷阱大概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些毛发和断指证明了特尔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动物又一次放过了他或者说根本就无心杀他。太令人费解了。特尔最后终于得出个结论:那动物让特尔教训过几次,怕他了。这恐怕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特尔对自己的解释非常满意,忽然他意识到这也可能是住在下面房间的塞库洛偷偷摸摸地上来­干­的。

他立即召集所有的布利岗提人。他可不想让他们再从他旁边走开。拉兹来过,告诉他那天一大早有三十三个布利岗提在一个年青人的指挥下坐轮船偷渡海外——这儿有一份要求拨给物资的通知单:甜食品、呼吸气体等。特尔也顾不得紧张了,开始收拾字典以及多余的呼吸气瓶,离开笼子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可恶的星球要是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就好了。

他锁上门,打开呼吸气管,很快就能把面罩摘下来了,不带呼吸气面罩的他感到舒服多了。

特尔往四周看了看。一些东西被搬走了。这儿没有无线电遥控的无人驾驶飞机的记录器,也没有无线电线路,营地内部联络系统已中断。这究竟是谁­干­的?想­干­什么?

他觉得一张桌子好像动了位置。他试图把它挪开却发现桌子已被焊住了,而且用的是钢板。天!有人想把桌子固定在那个位置。终于搞清了为什么那动物老躲在后面,这个地方被安上窃听器了。

他们还没拿走他的衣服。等会儿他要穿上衣服。但现在他很想找到那双绿­色­的靴子。靴子仍在原处,上面已落了些灰尘。他把右脚上的那只倒着拿起来,抖了抖,密室的钥匙掉到了地上。

他返身回到了主厅,发现了又一破绽。他们企图撬开这些密室。门上留有撬过的痕迹,有个门框被撬得有点变形。特尔认为谁也别想撬开这些密室。他把它们全部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

他顺手拿起窃听器探测仪,看了看,打开开关,指示灯亮了,探测仪"嘟嘟"地响起来。他妈的这地方真被装上窃听器了。

整整一个小时,特尔都在忙着搬走那些窃听器。他把超微型传声器、钮扣照相机以及扫描器都藏起来,确保它们在这个中心区万无一失。

特尔数了数扔在桌上的窃听器,共三十一个。他又点了一遍,没错!真够那动物忙活一阵的,蠢驴!特尔敢打赌营地里一个窃听器也没有了。

他穿上上衣,发现有人靠墙堆了一箱的盒装"克班欧"。有心要大饱口福,转念一想还是再检查一下,拿又拿出探测仪,刚一打开便响起了报警声。

他找了十五分钟才找到它。原来是他穿着的上衣钮扣上一个微型小机关在作怪,好险!

这下又多了一个,三十二个。他检查了其他的衣服,没再发现窃听器。这下特尔可紧张起来,他们会不会在管子上也装上窃听器?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凳子上摸索着那些颤巍巍的塑料皮管。

他又仔细搜寻了一遍所有的地方。当他看到一个部件架,他站在那儿大笑起来。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每个上面都有一个大标签。他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一个规规矩矩放着的钮扣照相机。愚蠢的动物。

特尔忽地意识到一定有套传输装置供这些窃听器发电并把它们输送到有效工区。

他戴上面罩,召来拉兹。他们在通道里来回走了八趟。找到了!一整套传输装置,全都用电线包着,里面是一个凹进的小缺口,作消防器具。他把它拿出来关上电源。这种玩意可以使用半年。

记录器在哪儿?电源一定可以通在记录器上。没走出八百英尺,他折回来找到一个收音机,他打开运输装置,很快记录器就显示了。任何人都可以不被发现地在飞机库门里出出进进更换磁盘。多愚蠢的动物!

特尔关掉电源,把这套装置扔掉。管它呢,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传输的了。

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闩上门,又检查了一遍其他的监测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指示灯也没亮。太­棒­了,现在可以好好地享受了。

他换上睡袍和靴子,打开一盒克班欧靠在椅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特尔一下子觉得自己既威武又富有。他打算自己也设个陷阱,只要动物一走进就会被生擒活捉。

吃了近一个小时,他决定开始工作。

动手前他先计算了一下完成这工作要用多长时间,然后开始制作一种剧毒武器,星际矿业公司只有在星球要灭亡的危急关头才使用它。他一旦开火,这片地整个就会化成天空中的一股浓烟。

他回到橱子跟前,揭开一扇伪装的底盖。

一百三十五章 飞到太空

自从乔尼回到非洲矿区以来,晚上睡觉一直是个问题。在这极端潮湿和炎热的夜晚,他躺在地下室的超大型塞库洛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只好爬起来在房间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想想最近办的一些事,哪些做得不好,哪些应该考虑后再做决定。

罗伯特不在这儿。他还在苏格兰组织爱丁堡保卫战。麦克肯瑞科也不在这儿,他已回家乡负责把地下医院运动转入较方便,较理想的区域开展,他还担负培养助手的工作。伊万上校在俄国。

斯道麦朗被留在这儿了。因为他们担心由于斯道麦朗借身份证和衣服给乔尼后会遭到报复。后来这个挪威人发现自己无所来来,就忙着编制"飞行硬件"——这是他从别处学来的或是他给飞机起的别名。

在斯道麦朗的帮助下乔尼开始动手研究非洲基地的奥妙。从这儿运输很少的大块矿石——他们在矿区提取钨矿——因为没有矿石拖动机,所以有必要从矿区的分部伊突瑞森林用卡车运出燃料和呼吸气体。然而,这块非洲中部区确实有许多瑾的飞机,因此斯道麦朗断定这基地同时也是防御反击战场。从他们已找到的一些旧塞库洛手册可以推测当年在戟丹佛附近的矿区时,这个非洲基地出人意料地发起反攻,打得敌人溃不成军。这就是塞库洛种族被围歼时所采取的行动。

这引起斯道麦朗的极大兴趣。他找到了好几种型号的飞行硬件,这些家伙他以前从未看过,也从没见它们出现在当今塞库洛手册里。它们和现在的飞机相差挺大,是种两用机器,被带过来执行具体任务,一旦任务完成,或者说实施完星际矿业公司的计划,它们就被丢到了飞机库的后舱,无人问津——把它们弄回塞库洛实在是耗费人力、财力。

根据飞行日志,他们过去常常去开采地球轨道附近的大量原材料。许多原料中的金属矿因在别的地方实属罕见,故价值连城,矿业公司采取特殊的方法把它输送到机器里加工。

由于飞机上的发动机是远距传物式的,不需要靠空气的推动力,只要机舱门密封好,任何普通的战斗机都可以到月球上飞个来回。你无法给飞行在真空中的战斗机里放进或从中拿出任何东西,因此在塞库洛本土或是在被塞库洛控制的行星上,一些工厂开始把那些笨重的飞船改造成战斗机。借助大气锁和遥控抓钩器,它们能在太空里的其他飞行物旁边飞过,把它抓住,放到机舱里。有些东西仍堆放在那里,因时间一长商标脱落而无法辨认。其中有一个被大家称作"NASA"的,斯道麦朗在星系目录表上反复查找,也未找到。他最后只好得出结论:这是当地土语的叫法。

乔尼冷冷地揸着这堆废物:舱门的垫片已经被氧化腐蚀了。机舱门上的活页和机翼上的球形接头已锈住了,有些­干­脆成了蜘蛛窝,它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安营扎寨。看到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乔尼皱起了眉头,他所感兴趣的是架着机关炮的战斗机。

但是斯道麦朗却对这堆废物很感举。他天生喜欢修修弄弄,对机械这行也算无师自通。他甚至在机首的两侧漆上一把燃烧的火炬,说这是自由的象征。乔尼不得不承认斯道麦朗有些艺术家的创造才能,可他私下仍犯嘀咕,但愿这标志不是预示着一切将毁于一炬。

修理完这堆破烂,斯道麦朗仍感到兴犹未尽,他得意洋洋地说:"你能出个主意到四百英里的高空去探知那些沿轨道运行的不明飞行物吗?"

这些日子来已陆续发现了四个发亮物体在轨道上飞行。开始只有一个,后来又出现了两个,现在是四个了。

"上去看看!"乔尼说这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东西身上反正不会有枪!"

"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斯道麦朗显得胸有成竹,"现在这儿的屏幕和仪器­性­能良好,此外还有备用的,以防万一。"

"你最好用喷气式飞机试试。"乔尼建议道。

"我昨天试过了。控制台上的按钮有些过时,但飞行效果还不错。"

"最好不要直接和那些东西接触!"乔尼说。

"没有,我只是拍了一些照片。"

斯道麦朗拿出四张照片。一张是架很大的飞机,上面有菱形的纹和密密麻麻的机枪管喷嘴;一张是圆柱形,上面是个控制板,下面扁平。还有一张像个五角星,每个角上带一杆像枪样的东西;最后一张是个球体,周围有一圈光环。

"嗨,"乔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最后一张正是小个子灰皮肤男人的宇宙飞船。你试过,但没把它击毁。"

"绝对没错,我们现在被监视了。"

乔尼早就知道他们被监视了,任何敌人都无法控制和垄断一切,这些敌人已经把他们的飞机模型和康恩沃调换过,真伪难辨的十二架飞机在地球上空盘旋,每隔几小时就掠过美洲矿区。乔尼他们还一直记录下了在轨道中运行的物体活动情况,尽管这经飞机直接靠近它们观察要更可靠些。地面防卫仍不能大意,乔尼很清楚这一点。

今晚乔尼怎么也睡不着。丹那迪恩负责去搞特尔活动的录音了,现在还没回来。乔尼还不知道他们是否需要把这些录音整理出来。因为有令禁止用无线电讨论他们的计划,他束手无策。

最后他还是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都是战斗机。斯道麦朗修理过的那堆废物就的旁边,在营地的灯光映照下,黑乎乎一片。他一冲动,走进值班办公室告诉值班军官他的身份,要了头盔和一身飞行服。

控制器确实有些过时了。升降钮略大些,位置和他常用的那种也不一样,连机枪架也让位给起重控制杆了。他套上笨重的飞行服,整个人就像裹进了套子里。把窗户紧闭,而后飞机呼啸着直冲云霄。

他在云层中穿梭,星星离他是那么近。乔尼总是能从飞行中得到一种少有的满足。他永远忘不了每次上天的感觉。夜空、繁星、半月以及积雪覆盖的山巅,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反惯例,乔尼打开了显示屏——出现了信号光点!他仔细地调整了画面,轨道上有四个物体,不,是五个。一个新的物体正逐渐向另四个靠拢,它们都比星星更明亮、更稳定。指示器上标明他们大约是在四百英里的高空。

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继续升高去"惠顾"它们——那是些不明飞船,而他驾驶的宇宙飞船还是一架没有经过检验的。现在没人能帮他。希望这阵旧的家伙能平安地送他上月球,再顺利返航,不会碰到什么麻烦。阿门!

或许他能够搞到更清楚的照片。斯道米白天照的照片因紫外线锓蚀而模糊不清了。斯道麦朗把飞机升高到二百英里开始接近物体,他的­精­力集中在使传录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

那是什么?一道闪光从第五架飞船飞出,又出现一道,是在向他­射­击吗?

他正准备躲起来,突然他看到一束强光从原来那四架飞船中的某一个­射­出来,紧接着又一道光闪电般地从第五架飞出。明白了,第五架飞船正在向某一架挑衅,那架飞船开始反击了。

冷不丁地他发现显示屏的图像出奇地大起来。一个塞库洛数字计算器正滚出逐渐缩短的距离。七十五英里。

他刚要­操­纵控制器返航,交火突然停住了。

乔尼使这架旧飞机进入全速,从是非之地逃出。

距地球大约一百英里时,乔尼松了口气。他在大约五十英里处开始慢慢飞行。

他往回看,他们已经停火了,第五架飞船似乎处于前四架的半包围中。

乔尼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干­傻事的时候。他差点­干­了自己警告斯道米不要­干­的事——"视察"不明飞行物。

显示器屏幕上又出现信号亮点,批示器标明在海拔十万英尺处。是来自苏格兰,还是地球那一边的美利坚?

他不停地转动不同的频道,辨别信息。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附近的一架飞机上传过来:

"不要开枪!我要娶你女儿!"是丹那迪恩。

乔尼大笑起来。这是他从美国回来的第一次开心地笑。

他开着这架旧飞船紧随丹那迪恩冲向矿区。

一百三十六章 军事同盟

小灰人坐在他的灰­色­小机舱里唉声叹气,他的胃口丝毫不见好转,现在还是老样子。

如果没有军人间的格斗与拼杀,一切都让人提不起神来。但这事却和军事有关,它既非政治,也非经济,跟预算也不沾边。因此他只好远远地避开,当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在他的监视屏上有四个头像。假如要一直这样显示的话,他将不得不让他的通讯官把更多的显示屏抱出来,放到架子上。当然这样就使得办公室更加拥挤、杂乱。

托尔奈普的脸总是显得怒气冲冲,他不停地焦躁不安地扶扶眼镜。"我不管你看到我在这儿是否会惊讶,我们国家正在交战,对此我丝毫办法也没有。"

哈文的脸是淡紫兰­色­——哈文种族被别人激怒时都是这颜­色­。方方正正的钢盔扣在他椭圆形的脑袋上,使得耳朵耷拉了下来。他的牙齿已全部脱落,但牙床还是挺锋利的,他的嘴因为经常咬东西已变形。"你怎么知道谁在打仗,谁没在打仗?不出五个月,你们就要改变现在的处境了。"

哈克纳高级中尉指挥的是星级战船。他戴着单片眼镜,耳朵上挂根金带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那张没有鼻子的大长脸上刻着大家对他的恭维和敬畏。

布尔巴德种族通常相貌丑陋,这个布尔巴德也不例外。他比塞库洛体形更魁伟些,但脸部缺少棱角。有人很奇怪他们怎么­干­活——他们的"手"总是攥成拳头。身上穿的上衣领几乎能够着帽沿。布尔巴德对勋章不屑一顾。小灰人认为布尔巴德是指控宇宙战舰的匪帮,因此这种人不会有多么高雅的鉴赏力。

"好吧!"托尔奈普急促地说,"我们的民族也在打仗吗?"

哈文接上:"我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他们是否在打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打。反正哈文战舰好端端地驶入基地时却遭到托尔奈普的偷袭已不是第一次了。"

"阁下,"托尔奈普耳红到了脖根,忽地把矛头转向小灰人,"你有证据说托尔奈普和哈文在交战吗?"

这是件军事纠纷,但已触及政治边缘。

"信使碰到我时没提过这事。"他有气无力地说。或许他服的消化药片里有一料包错了,不,不会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卖这个牌子,销路看好。他不明白胃为什么疼得那么厉害。

"怎么样?"托尔奈普拖长声调,"根本不存在战争,你这是在无中生有。"

"诸位,"哈克纳高级中尉说,"你们两位都避开了奇异的截击这一话题。如果二位有雅兴另找一地发起­唇­枪舌战,我无权­干­涉,但现在我们关心的是这架截击机的归属和它的活动意图。"

布尔巴德毫不犹豫地说:"非塞库洛莫属。"

"不要妄下结论,老伙计。"哈克纳动了动他那只单片眼镜,"我已查过,塞库洛军用飞机登记册上并没有这种飞机。"他把一本书冲着荧屏,"这是《塞库洛战斗机大全》。当然是用塞库洛语写的,因为他们不说自己的母语,所有的编者都用的是塞库洛文,这儿并没出现"截击机"。"

哈文很高兴斗争的矛头已从他转到了托尔奈普身上,尽管他也很惊奇在这儿找到一架托尔奈普战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飞船。"

布尔巴德显得很老道:、为何在你停止­射­击时它掉转方向?"

大家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哈克纳用手扶了扶单片眼镜,首先打破僵局,"我倒希望这事是我­干­的!截击机的目的在于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等战争使我们交战双方都两败俱伤时,它再坐收渔翁之利。"

大家就此话题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小灰人恭恭敬敬地听着他们的军事理论——这事和他毫无关系。他们最终达成共识,一致同意哈克纳的观点。

"我认为他们非常狡猾,""哈克纳说,"或许他们还有其他的截击机,正在等待时机。"

"我会一口把它吃了。"哈文说。

我早应该一拳把它击倒,"布尔巴德握了握拳头,"如果他们力量很强大,就不该现在还不露面。我认为他们不是塞库洛,我没听说任何种族有那种火炬徽章。所以我想他们非常弱小,我只是不明白我们大家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结成同盟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另外三个过去一直认为布尔巴德很愚蠢,他们在显示屏里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很敬重的眼神看着他。

哈克纳发话了:"我们没有谁真正伤害过塞库洛,但我的确感觉他们不是真正的塞库洛种族。奇异的徽章。因此极有可能只需一下午的光景——我们的同盟军就能……"

"把他们赶出去,分享战利品。"托尔奈普补充道。

要涉及政治问题了。小灰人赶忙说:"如果他们是那个家伙呢?"

这是他们有待商榷的。他们酝酿了一番,达成协议:他们要结成同盟,并欢迎任何新成员加入,他们要等着小灰人派出去的信使回来,哪怕要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他带回的消息证明那个家伙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同盟军就会从天而降,铲平地球,瓜分战利品。他们没有制定关于分享胜利果实的细则,因为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计划顺利地通过了。

"如果到时却发现他们就是那个家伙,该怎么办?"小灰人又问了一句。用暴力,这些穷兵黩武之徒所能想到的就是暴力和死亡。

他们认为这事和政治有关,便商定要密谈。但如果他还是那家伙,或许他也应该被铲除掉,于是又一个计划形成了。

小灰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指挥飞船的司令们就一件事达成如此坚定的协约。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时期。

他们"啪"地一声关上视屏后,小灰人拿起一粒麦罗-盖斯特药片,然后又把它放回瓶里。

他应该下去再拜访那位老­妇­人。也许她有解"亚伯茶"的药方。

一百三十七章 监视

他们挤在非洲矿区最底层的贮藏室里,商谈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是一个狭小的改造过的房间。乔尼正在仔细欣赏着他们初期工程的成果。

房间里堆着一大摞磁盘,估计够他们­干­十天的。丹那迪恩解释了他为什么不能提前过来的原因。美国那边有许多飞行员要检查大量的飞行设施,如果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中途撤退,势必会引起猜疑。他还一起带过来十四名飞行员新手,乔尼和斯道麦朗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培养、锻炼他们。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小伙子——瑞典人和德国人。科尔正全力以赴训练机器能手;每一个小分队都急需铲运机。布朗.利穆普甚至就在矿区附近把分队的设备卖掉,因为无人­操­纵。矿石拖运机忙着把机械调到地面上,他们也同样需要驾驶司机。

乔尼打量着特尔的住所。他们曾经装了三十二个假的窃听器和传录器及一整套传送装置,并造成假象使特尔认为是真的。当他看到特尔正用一根镭­射­线把传送装置和传录器连在一起时,他怔了一下,但他立刻意识到传送装置是一种地面波。

乔尼毫不怀疑橱子的底盖是假的,仅从上面的伪装便可确知。特尔拿起一本巨书,它有三英尺宽,两英尺高,七英寸厚,并且每页纸张的厚度是他所见过的最薄的,共有好几千页。

每一页上都有四十个竖直的栏目。左上方最宽的那一栏写着一个星系的名称,其下方是这一星系各个行星的名称。栏目中,从左到右排列着这一星系的运动变化情况,比如:运行速度、方向、岁差、太阳或太阳系的重量、质量等。每个星系的每个行星的旁边的栏目里都用符号和星系数字标示这个行星的重量、运行周期、气压、表温、速度、城市坐标和相对的矿产估计以及矿区的位置等等。

飞行的速度和方向都参照宇宙的零度中心和立体指南坐标,都采用塞库洛的十一进位制数字、零件和能量。

特尔整天整夜地坐在那儿,一页页地翻阅这本书,探究每一栏的含义。他已翻完了整部书,每一页都不放过!

"除每一页外,"丹那迪恩说,"这些符号我搞不明白,因为它们都是些缩写形式。你看这些数字有多小。我们反复看过了,没有第一页。我们估计第一页上有解开这些符号的密码。而特尔对此了如指掌,所以他从来不用看。可是我们来看一看那边最后的一个磁盘。"

乔尼有些吃惊。他从没注意到有这么多有人居住的星系,密密麻麻的星系估计一个人要数上一两个月!共十六个宇宙!这些是塞库洛唯一感兴趣的。汇编这部书要花上好几千年。他仔细地辨认那此文字,最后他断定这是神州字体,他认出几个。"这些符号我有些不认识。"

"那正是我们打算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急于弄清楚这些符号,我们该等一等。你看这最后的磁盘。"丹那迪恩说。

乔尼早已看过了。特尔看完书后,把它向下一扔。这时,通风装置恰巧把封面给吹开了,第一页显露出来!里面列着各种符号和说明。

"我们已经找到了十六个宇宙的位置和它们的点火配价素。"乔尼说道。但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特尔究竟在找什么呢?"

特尔恼怒地把书扔到了地下。乔尼的猜测是正确的。乔尼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上面有歌词,没什么用处,是些塞库洛咒语。

两天来,特尔面前一直是白纸一张。他狠狠地写了一个字,差点弄坏了钢笔。

乔尼重新看了看先前录下来的磁盘,盯着特尔爪子碰过的栏目,栏目上写着:"向塞库洛传送的点火发­射­次数。"乔尼懂得其中含义。特尔试图在找塞库洛的空闲周期,这样他的转运时间不会和其它的行星冲突。看到这一切,乔尼想,建在塞库洛的平台一定是日夜不停地动作。他知道一个行星不能有两个平台,否则会相互­干­扰。距离塞库洛最近的转运平台大约有五万英里,而由于塞库洛星球的直径仅有两万五千英里,所以他们只能有一个平台。

因此,如不想与他人回运矿石或向买主外运冶炼金属(或军事武器)的传送相冲突的话,特尔就必须抽别人的空闲时间。

如果你开矿或者开机器,你必须动作麻利。但特尔手下的那帮家伙却磨磨蹭蹭,稍快一点就会出事,对此,他无可奈何。

他厌恶地将钢笔一顿,写下了一下数字:"92日!"

他被迫选择了一个时间——从现在起五个月后的那一天。从他喝掉的那许多克班欧便可看出,要在这"该死的星球"上再呆上一段时间,对特尔来说科是受罪。

乔尼原指望能从接下来的磁盘中发现远距传物起初的运作步骤,令他失望。

特尔走到另一个橱子旁,打开后盖,搬出一个沉重的箱子。

他打开箱子,然后拿了一把大钳子,这把硕大的钳子足以拎起一块巨石。他把钳子伸进箱子里。起初图像并没有显示他提起的是什么,接着,那东西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特尔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拿着钳子蹲下去,夹起来一个豌豆大小的灰­色­物体。这时,只见金属地板被深深地砸了一个窝。

特尔艰难地将那个小东西又夹起来,因为它已陷进了地板里。然后,他把那东西放到桌上。乔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他知道特尔的力气有多大,减掉钳子的力量,这样就大体得出那个豌豆般大不的金属的重量有七十五英镑。

乔尼非常忙碌。他叫安格斯搞一个矿物分析仪,对磁盘中的痕量进行扩大、分析。他出去找了一本痕量编码书。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他们尽量去找痕量,但一无所获!塞库洛没有在任何编码书里列出它的痕量,或其合成金属的痕量。他们所面对的是一种塞库洛书中没有列入的金属。

乔尼试图通过重量、体积及周期表估算出这种金属的原子量是多少。

地球周期表一点用也没有。他抬头看了看塞库洛周期表,和旧的地球周期表有很大差异。有许多元素的原子数和这个一样多,甚至更多,但如果他们没有名字呢……?乔尼忽然意识到如果它不在他们的分析书里,很可能也不在塞库洛表里。

他们看了看其他的磁盘。特尔眼里的金属就像人眼里的纸一样。

特尔派拉兹给他拿一块铍合金,它差点伤了他俩的耳朵。拉兹开始时在营地的任何一个地方也没找到,是特尔告诉他——就是交通工具上用来挡铁板的东西,到——仓库后边的——兹特的维修包里拿来,一小块就行。

拉兹一溜小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来到特尔面前,袋里面的铍合金因为来回晃隆隆地响起来。特尔一脚把他踢出去,关上门。

乔尼他们很快地分析了金属的含量,甚至丹那迪恩对此也毫不含糊。金属里面含有铍、铜、镍和其他一些看不清的成分。

特尔拿来剪刀,很娴熟地剪着,他把毛边折起来,用分子力把它固定住。然后他做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盖子,他在盖子上打了一个结以便拿起来方便。他在盒子的底部钻了个洞,做了一个可活动的门。做完后他开始大笑起来,大家很容易感觉出这是不怀好意的笑。

这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盒子,刨光、擦亮后,黄澄澄地,俨然珠宝一般,甚是­精­美!它是六面体,每面都非常规则,顶端很容易拿下来,底部没固定住。盒子的高约五英寸,直径约一英尺。

第二天,他仍旧去修理那个盒子。他做了一些设计非常­精­确、两边可以粘住的竿子。他把竿子镶在盒子里做个试验。六面体的每个角上都有一根竿子,另一头栓到盖子上。当你拿起盖子,这些竿子就失控了,一起往盒子的中间倒。他试验了好几次,每次从盒子下面往里看到倒下的杆子,他都笑得前仰后合。

他随后命令拉兹去四周找些不同的常见的物质,拉兹最后给他找到了三种不同的金属和三种非金属堆在一起。它们都很常见:铁、镁、硅、磷、钠、硫磺。

他找这个有什么用?

乔尼查阅了几本书,发现钠、镁、硫磺、磷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或多或少地被当作可燃物。狡诈的特尔!然而乔尼仍不相信这种混合物能一起爆炸,可他们明明就被一起放在桌子上的匣子里。"铁和硅有何相似点?"似乎在地壳和地心的构成上,铁和硅是极其一致的。

乔尼非常细致地研究了另一个匣子。"如果特尔已制出并把它藏到外面,他们找不到,该怎么办?这个该死的到底要­干­什么?啊,特尔也许打算把这六种元素混到一起,可惜这个奇异的豌豆大小的矿物质找不到了。乔尼又回到了磁盘上。

特尔曾称过这粒超密度金属的份量,而后把它包起来,放回到那个橱子里,在他旋转的地板上有一个凹陷部位。

他做了一个带提手的篮子,打算把豌豆般大小的东西盛在中间,但他显然没把它放进去,因为现在它又被放回到了橱子里。他把这六种元素分别放在六根小­棒­顶端的缝隙里。

乔尼掌握了一些辐­射­和元素的基本认知识。他知道"刺激"原子就可以形成一连串的反应。

他确信如果把那粒超浓缩的金属放在匣子中间,有人打开盖子,这样所有的金属物质将一齐冲上去顶盖子,令人不敢想象的事就会发生了。

特尔把这个­精­美的盒子锁起来,擦拭­干­净,摊开一本叫《力的方程》的数字书——它跟远距传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究竟想­干­什么?

钟表的时针已指到正午十二点,大家已经好久没吃、没睡、没停下来了。

"现在我才知道是谁"造出了撤旦","丹那迪恩说,"特尔!"

一百三十八章 女人胶囊的秘密

看来特尔是在忙于远距传物以外的事情,远距传物是实现他野心的关键,乔尼目前也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事情上。

乔尼还没有完全放弃从现有的塞库洛那里得到塞库洛的技术的希望。如果他能从一个受过训练的工程师的脑袋里取出一两块金属片,揭开那些塞库洛秘密的面纱,这样他们就能更牢固地确保地球的安全与未来了。

和麦克肯瑞科医生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在非洲基地因蚊虫叮咬而染上疟疾的病人。麦克肯瑞科从南美买到"百治皮",又让他们打扫了游泳池里的存水,并把通风口用网罩住,暂时缓解了由于环境问题可能造成的疾病蔓延。

麦克肯瑞科共带着三个病人,其中两位工程师的病情比较严重,他们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受到死神的威胁。

从美洲营地带到非洲来的塞库洛健康人被集中放进一个房间,对外声称这些是"飞机失事的幸存者"。

麦克医生对乔尼他们的计划不抱太大的希望。"我已尽我所能了。"有一天晚上麦克肯瑞科在非洲地下诊所这样对乔尼说,"但我无法不破坏脑组织去取出结构紧密的头盖骨。我所解剖过的每一具塞库洛尸体都清楚地显示;头颅的结合部将被严重地破坏,大脑神经也将被切断。我曾试着把这些东西移植到刚出生的幼犬的脑袋里,不出几个月,这个本来软乎乎的头骨就变得坚硬无比了,那些东西根本无法移开。我会继续拿塞库洛尸体做试验,但我认为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

和麦克肯瑞科谈话回来后,乔尼一直愁眉不展,他希望能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段日子以来他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他感到假如再这样拖下去,人类离毁灭不远了。

他经过一个关着新来的塞库洛的房间时,听到有人叫他,他停下来,走过去。房门上有一个小洞和一个传话器。

这人正是车克!

他一直对车克印象不坏——尽管她是一个头脑简单而且总是得出错误结论的女人。他们见过几次面,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乔尼,"车克热情备至,"谢谢您救了我们大家。"

乔尼立刻明白一定有人给塞库洛做过宣传,这人恐怕是丹那迪恩了。

"我一想到可恶的特尔要杀掉我们,你知道,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觉得你太好了,乔尼。你知道的,所以我说你救了我们。"

乔尼赶紧说:"不要客气。"她显得那么单薄,身上只裹了条单子,毛都缠在一起了。"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车克回答,"我只是谢谢你。"

乔尼走到长郎中间,刚才的疑惑又冒出来了。塞库洛也知道感激?致谢却无所求?不可能!他从来没和女塞库洛打过交道,因为矿业公司女的不多。她会是一个善良的塞库洛吗?绝不会!

他加快了脚步。十分钟后他们用矿物分析器对车克的头进行了检查。经过二十分钟的询问和研究,他们找到了答案。

车克的脑袋里没有任何的青铜­色­物体,但的确有个银­色­胶囊,形状和大小都跟青铜­色­的不一样。

从美洲营地共来了十二个女的,经过一阵忙忙碌碌的的检测、分析,他们发现:所有的女塞库洛脑袋里都没有青铜­色­物质,都有一个和车克一样的银­色­胶囊。

两名飞行员带着缩在皮衣里的麦克肯瑞科飞往阵尸所,他们被告知有三具女尸正停放在冰冷的寒风中。

当晚麦克肯瑞科拿出他从刚刚运回的女尸头骨里取出来的胶囊给乔尼和安格斯看。

仔细研究的结果是,胶囊里有并不复杂的丝状物。这是他们全部的发现。

"我想这东西已不能再被分开,"麦克肯瑞科说,"女人的头颅结构比男人的更复杂。我所能做的就是证明;当受到刺激时,男女大脑里发出的信息不同。"

大家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再感兴趣。

但是,有一点已经得到大家的认可——那邪恶的青铜­色­物质与女人无缘。于是,次日早上乔尼找到车克。

"你想找份工作吗?"乔尼问她。

噢,太­棒­了,这可看出乔尼的高明之处。特尔已经注销了她的公司档案,他们当然不会再雇佣这么一个纪律不严、自我克制力极差的雇员。换句话说,车克现在已经无法回到塞库洛了。如果乔尼答应不把她送回去,并且还有按她原来的薪水每月付给她二百块钱,简直就等于救了她的命。最近她因为无所事事,又没钱买化妆品,差点急疯了。

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从各种渠道获取星系钞票:公司的财务室里,死去的塞库洛的钱包里及餐厅的保险柜里。他们已经攒了大约二百万,足够花一阵子。乔尼和车克谈妥了。

车克要求先到其他女人的房间里去,这一来基地的司令便被其他塞库洛女人们团团围住了。她们也要求签每月二百元的合同,她们要买衣服。

车克出去找泥巴。在那个地区泥巴到处都是,但是车克要找的是种特别的泥巴。她和安格斯边走边聊。她用胳膊着一个二百镑的观察仪,就好像是拿着一个手提包一样。乔尼看到她们来到一片沼泽地边上,安格斯在她面前显得异常渺小,两个卫兵紧随其后,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对付突然出现的野兽。

一会儿车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泥巴。她把它放到水桶里,轻松地拿着二百镑重的显示仪和四百镑的泥巴回到了营地。

她把泥巴放到玻璃瓶里,加了些绿­色­糊状的甜腻食物,然后再把泥巴从这些混合物中漂掉。她把瓶子交给了满脸疑惑盯着她看的麦克肯瑞科医生。

车克说:"把这个敷在他们的伤口上,笨蛋。你不用以毒攻毒的办法还指望他们能好?这种事情连小孩知道。"

麦克肯瑞科接过来。他主治因细菌感染而引发的伤口化脓、溃烂。用了车克配的药,不到三天他的塞库洛病人的病情就有明显的好转。化脓的伤口都已愈合,看来他们马上双要增加三个健康人了。

车克在图书馆上班。当她第一天上班看到满地扔的全是书时,她感到非常震惊。两天的时间她其他什么事也没做,专把塞库洛书整理到书架上。其他的­妇­女也过来帮忙,并动手打扫旧塞库洛住所的大片区域。

一天,乔尼正在塞库洛­操­作室里工作,车克仿佛从天而降,郑重地向他声明:"你的图书馆管理很混乱。根据公司的规定,每个矿区都必须有书单。你可以看看这个表格,本馆的馆长玩忽职守,应该在他的记录上划一道黑杠。我现在是为你效劳,有责任提醒你注意2345980-A表英。如果你和塞库洛定货,他们下一批就能装船。这事很重要。真是一个这完善的图书馆!"

车克或许目前不是在关心本公司,但她的确填了这个表格。

乔尼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表格。他正盯着一个物品丢失清单发呆。

车克回到图书馆,有规律地把书摆放在书架上。没过几分钟,乔尼带着三十人,包括两个飞行员,来这里进行大清查。丢失的东西很可能与"天外来客"有关,的确需要些防范措施了。

那天早上,罗伯特刚从苏格兰回来,他说道:"乔尼,这儿的人都不知道谁在发动战斗。你见过那些尸体吗?"

他们在雪地里找到了前任矿区经理的尸体,他肩上背着个包。乔尼打开包,发现了车克报告的那本已丢失的书。

不出三个小时,乔尼把斯道麦朗发来的图像、文字与自己找到的书中的图像、文字加以比较,他这时清醒地意识到他同托尔奈普、哈克纳、布尔巴德及哈文等交道。他认识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能力——一群不好对付的王八蛋。没有人介绍过这种球形飞船,以及小灰人属于哪个种族。

车克工作做昨不错。然而,到了第二天,乔尼却犯了个错误。

八百镑的车克坐在图书馆的书桌前列单子。乔尼在看自己列的一排数字。

纸上写的是从地球到距它最近的各种敌对基地的距离,不同型号的外国飞船的飞行速度。飞船的驱动器各不相同。大多数时候它们靠太阳能运行,但他们接受太阳能的方式又有差别。他试图计算出那些飞船到它们相邻基地有多远。特尔列的无人居住的行星的名单已被原样复印下来,很显然他们没有包括全部的星系或太阳系,只是一些塞库洛感兴趣的部分。

乔尼发现其它文本里说单单一个星系就有四千亿个太阳,这个宇宙包括一千多亿个星系。他要研究十六个宇宙。

乔尼仔细研究文本里的每一句话,发现从地球到星系中心大约要三万光年。一光年约等于一万亿英里。所有这些敌船的速度都多多少少地超过了光速,但仍有必要计算出向所在基地行驶所能超速的最大限量。

塞库洛人的代数很成问题。他没有耐心亲自做,便不加思索地对车克讲,"你能帮我把这些数加起来吗?"

她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不说话。"我不会做。"她开口了。

乔尼微笑着:"只是代数。过来,我教你——"

车克眼睛一亮,她隔着书桌探过身去。

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们找来一架叉式升降机把她运回房间,放到她的床上。

三天后,麦克肯瑞科告诉乔尼,"她还在昏迷着。估计她会醒过来。她好像被吓得不轻。"

虽然乔尼对此感到很内疚,他毕竟搞清楚了女人脑子里的银­色­胶囊的秘密。她们从来不学塞库洛数学。

打开塞库洛帝国的钥匙一定是数学,除此之外,他对他们的方程式也摸不着头脑。看来这真是个死胡同。

一百三十九章 转载平台

信使进来时他们刚刚安装好一台无线电望远镜。

那些德国和瑞士飞行员除了接受铁面教练斯道麦朗的指导,还帮助找到并一起安装了巨大的反­射­镜,把从山上收到的信息转播到山下矿区。

安格斯说他们很快就能听懂上山来玩的猴子的语言了,他还要把猴子录到显示器上。

乔尼的耳朵特别灵敏,他听到了很远的天上飞机的声音。他对安格斯和那些飞行员表示了他的谢意,因为他们出­色­的工作帮助他更多地摸清了外来客的意图。

格林坎诺从美洲用飞机把磁盘运过来。复印品送给了麦克德.谟特,把它藏到地下室,原件则送到非洲的乔尼手中。

格林坎诺带回好多消息。帕蒂病重好几周了,幸亏克瑞茜照顾她,病情还有希望好转。克瑞茜给乔尼拍了份电报,告之她已在罗克城堡附近找到了一所不错的老房子,一些头头的妻子都在帮她从旧址里寻找上好的家具。电报已发出去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罗克城堡周围布满了高­射­炮,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在它附近上空飞行。

丹那迪恩呢?瞧,他正在教新兵如何应付紧急情况。新手比刚来时少多了,大多数司机、飞行员都培训过了。科尔也很好,他送给丹那迪恩自己新做的面罩,告诉他要是以后他偷了公司的材料,丹那迪恩可不能告发他。哈哈。这儿还有一些写给罗伯特爵士的私人信件,以及最新出的"百事通"。

乔尼来到地下室转动磁盘。他们已把这地方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天天看着这些女塞库洛,却不能让她们处理任何重要的事务。她们学会了好多以前忽视了的办公设备的用途;她们能复制磁盘,准确地放大某些部分——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她们有了装档案的橱子。总之,她们能让磁盘更好地发挥作用了。

特尔呢?他正坐在那儿做力的方程式。真不可思议,方程式根本不对等。他所做的与远距传物仍然毫无关系。

乔尼差点把镜头跳过去,他倒盘,发现视屏中的特尔正起来,走到橱子前,打开另外一个底板。他拿出一张很大很大的纸,这张纸要用三个扫描器才能把它照全。这纸很旧,上面油腻腻的,好像马上就能撕碎似的。

特尔把它铺开,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他发现大坝侧面的一行足迹,一直延伸到美洲矿区的西南角。他这下点了点头。

他把刚才的草纸搓成小块扔到了垃圾箱里。他记下一些长度和电压数字,然后又回到了方程式计算上,连续两天他都在搞这个问题。这也是磁盘上隐含的所有的内容。

乔尼花了一小时从三个扫描器上才拼凑出完整的图像,然后复印了六份。

纸的最上方写着"保护203534行星设施",乔尼早就知道这是塞库洛文字,意思是"地球"。

上面密密麻麻地注明每一个矿区、每一个大坝、每一个炮组和每一个——?从大坝到矿区总部或分部的电线下面及每个大坝周围都有一个不起眼的符号,乔尼搞不懂这个符号代表什么。

但是有一样好东西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那就是有清楚标记的传送和发­射­平台。

乔尼把塞库洛人编制的和古代人编制的地图作了比较。第二个平台靠近一个大坝,这大坝以前被一些国家称作"加里巴",后来改名"罗得西亚",然后是"津巴布韦"。

平台上刻着"紧急防卫武装接收站"。显然,如果主矿区被开采出来,塞库洛会派另一支队伍来,地球上的塞库洛敢死队会要求增派,至少他们要通知总部。

希望大增,但是这幅地图的年代和特尔如何使用它仍然还是个问题。乔尼有一架海上战斗机。他让苏格兰人驾驶起飞。"老狐狸"罗伯特急忙钻进了这架飞机。正当他们关舱门时,麦克肯瑞科医生背着个药箱也挤了进来。乔尼让飞机开往非洲南部。

从他们的住处到非洲南部只有大约一千英里的路程,他们仅用三十五分钟就来到这个巨大的大坝附近,周围是湖水和猛犸的集居地,在东南方向他们看到了所谓的"维多利亚大瀑布"。——这是地球上最大的瀑布之一,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因为这地方被注明是"重兵所在地",乔尼非常小心地靠近它。这又是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矿区分部。

他们找到了位置偏东的营地,乔尼命令一支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往前行进。半个小时以后他们通过无线电接收到突击队长的报告,这地方已被遗弃,里面情形和在北部伊突瑞森林不相上下。

乔尼一直在研究地图,斯道麦朗坐在副驾驶员的位子上掌握飞行方向。乔尼找到一副分线规,仔细地测量着大坝岸。他让飞机开过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目标上空盘旋。终于他们找到了目标的中心位置。斯道麦朗往下投了个火把作标记,吓得两只大象仓惶逃跑。

这是一个大盆地,四周要高出中间大约二百英尺。它像一个火山口,直径约一千英尺。这地方大概是炮弹炸成的。

盆地非常深,人们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是冒出来的白烟,着实让乔尼吃了一惊。

乔尼在火山口的平整处着陆,旁边有人拿着枪随时迎战前来袭击的野兽。其他人都拿着斧头,一路披荆斩棘。

乔尼抄起铁锹开始翻这些早已腐化变质的东西。他希望公司的格言"利用一切东西"还同样有效。翻了两英尺厚的烂树叶和别的腐烂物,他敲到了平台。

他们赶紧清理树木和杂草,找到了发­射­中心的水泥台,后来又在不远处找到了发­射­台。

没有控制台!

水泥台里没发现有电线。真是典型的塞库洛作法,把台架上的土掸掉,发现它的绝缘­性­能还很好。

没找到电线给乔尼当头一击。这儿应该有从大坝岸上扯过来的电线。地图上标出过一条线路和他不认识的波形曲线符号。

光线暗下来了,他们本来打算继续­干­,麦克肯瑞科叫他们上到一个较高的地方。他们一晚上都在听大象哼,狮吼,可谓是热带雨林的百兽奏鸣曲。因为高原的海拔位置较高,夜晚让人感到有些凉意。

早上他们挖地堑时发现了电线,他们非常小心地不让它被铲断。他们又挖了个地堑,发现同一根电线一直通向远处的矿区。

还有一根他们没识别出的电缆。

穿过芜杂的灌木丛,他们来到了巨大的水坝边。

乔尼以前从未到过水坝里边。他兴奋得有点发抖。隆隆的水声和震耳的发电机把声音全部淹没了。

乔尼心想这该是塞库洛人最常规的发电方式了。设施已很阵旧,一些扔在一边的最初的人工设备更为破旧。

安格斯发现了电源和母线,它们都在一间单独的控制室里。只有两个手闸是­干­净的,显然塞库洛人是在这儿打开和关闭电源的。

但是其他的母线是做何用的呢?他们找来一些装矿石的麻袋垫在脚下,想在不引起短路的情况下把控制盘擦­干­净。盘里有用塞库洛文写的字,第一排写着"力矩1,力矩II,力矩III"。第二排是"第一转载,第二转载,第三转载"。

乔尼战战兢兢地又擦出来一些字。他想告诉安格斯"他们都是颜­色­代码",但他们都已出去了。

乔尼对安格斯和罗伯特爵士说:"特尔一直在忙于计算力的方程式。我认为在美洲水坝的北边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地图上的波形曲线一定和力有关。"!他派安格斯回到发电控制室,让一些苏格兰人在波形曲线的地下电线的各点安装好矿区无线电。

"关上第一力矩。"他用无线电命令安格斯。

这一句话的效果远比他们的想象要来得猛烈,富有戏剧­性­。

整个地球都在晃动!

在地图的波形曲线上,火山口周围,树木都连根拔起,四分五裂,有的飞上天,有的落到了缝隙里。

就好像炮弹爆炸一般。

大约一分多钟所有的大树全都连根拔起。

罗伯特爵士跑出来看看他同伙出什么事了,他们都被炸死吗?无线电也没声音了。

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才把苏格兰人挖了出来。其中一个被撞得失去了知觉,剩余的都鼻青眼肿,受了点轻伤。

麦克肯瑞科把他们集中到一起,看了看伤势,开始给他们用胶布缠上消毒纱布。乔尼从隔壁跑到这边来。这好像是一场战役后的紧急护理站。那个被撞昏迷的现已恢复了知觉。他事发里被抛到了空中。乔尼向他道歉。

这位苏格兰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么一点小东西还可能会害死一个苏格兰人?怎么回事?"

对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做错了吗?"安格斯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这些苏格兰人都把它当成了玩笑,因此乔尼告诉他:"我认为你做对了!"他们正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关上电源!"乔尼命令道。

有些树的残枝抖了抖,往前飘了两步远,又原地不动了。乔尼小心翼翼地朝大盆地走去,恐怕他是离不开这水坝区了。

乔尼直着往前走,突然停住了,面前的空气挡住了他的路。

他顺手摸了块石头扔了去,石头反弹回来!他又试了次,情形一模一样。

乔尼让安格斯打开母线,没有故障!关上它,毛病又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乔尼他们通过扔石头、打开母线,发现大坝周围有显示屏保护。大盆地边上有个视屏被关上了。

甚至有机枪手向盆地开炮,很庆幸子弹只是从它边上掠过。

在力矩II,空气中出现了点点微光。安格斯报告电量指数有所下降;在力矩III,空气中有股奇怪的电线烧焦的味,整个大坝的电量指数大幅度下降。

防御、防御、再防御。大盆地里的传运平台运行期间不能受到进攻的­干­扰,无论是来自内部的、上方的、还是大坝里的。

­操­纵转载平台所需的电占据了这个巨大的水坝里总发电量的一半以上。乔尼猜测他们通过更换不同力矩抵制外界的­干­扰,当他们需要传送运输电时又转回到力矩I上。

乔尼在门口设置了陷阱,以防他们楼上的外来客下来窥探,潜入进去。乔尼他们下午很早就返航了。

回去的路上,乔尼告诉罗伯特爵士只有一线希望。

乔尼指出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幸存的人类,他们已为数不多了。假如受到外来客的大举或是塞库洛人的反攻,人类便会彻底灭亡。乔尼打算他们一着陆,他就去俄国寻找解决途径。

乔尼最后问罗伯特爵士会按照他的提议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吗?

罗伯特说他已被授权,当然会的。这些事情很容易做,但是他不知道乔尼会不会对也许只是来闲逛的外来客所发生的事很在乎?

乔尼说不会。罗伯特爵士笑了。

一百四十章 外星人的试探

视屏上布尔巴德飞船非常清晰。它的超微型圆筒形飞船要在大坝附近着陆。

那个小灰人坐在他灰­色­的办公室里观看着。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对视屏上的图像显得饶有兴致。

他很高兴他的通讯联络官员已按他的要求来安装炸弹架和另外一些视屏。一架简必州飞船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由一个浑身亮晶晶、眼睛和嘴巴应该调换位置的官员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被告之当前的处境。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那个人,他们已同意加入同盟军,现在正和其他飞船一起运行在轨道上。简必州的脸出现在他自己的显示屏上,像其他几个人一样观察着布尔巴德号称的"战船"的运行情况。一共有六张显示屏,五个人用关注的目光注视着,第六个持观望态度。

最近这几天小灰人感到好多了。幸亏他想起再去看看那位老­妇­人。她说得很自信,不会是因为喝了她的茶让他消化不良。她问小灰人是否在某个异教国喝过什么饮料,她告诉他不要紧,并建议他喝喝"油­奶­茶"。

他喝下"油­奶­茶",凉丝丝的,口感不错,一会儿他的胃感到舒服多了。他提出要走,老­妇­人诚恳挽留。她说以前有位表兄给她的祖父寄来一些树,他们把树种在喷泉附近的山上了,她管它叫"胡椒薄荷",她要去取些回来。她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她手里的绿叶散发出一种醉人的芳香。他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真太神奇了!他感到胃比刚才还舒服了许多。老­妇­人送给他一口袋叶子。

布尔巴德飞船"呼"地落在大坝岸上的人行道上。他们拿着一套拆毁工具。

"我想它只不过是个探测器。"哈文说,"我们同意过他们仅仅是搞清那些人在大坝上­干­了些什么?"他们看到地球人的一些古怪动作,看到他们在轰炸一大片树。他们的兴趣被挑起来了。只见树木倒地,没有热气也不见其他东西着火。"如果我们用炸弹炸毁这个水坝,这就成了政治问题了。"似乎是小灰人在说话。

"我命令我自己的机组人员。"布尔巴德在画面上吼起来。这是盟军共同存在的问题,每个人都想­操­纵别人的飞船!但是组建盟军是布尔巴德的主意,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战船上有三个布尔巴德机组人员。第一个拿着爆破工具,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

视屏上的脸都显得很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地面进行探测。小灰人曾试图阻止他们,但这是军事问题,他无权­干­涉。他们很清楚进攻前必须要探知敌人的防御。

领头的布尔巴德现在离发电站的门约有五十英尺。溢水口的流水声震耳欲聋,这是一个巨大的水坝。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闪光。

一个亮球呼啸着直冲云霄。

画面上的图像因这意外的冲击而紧张不安地颤抖起来。

第一个布尔巴德消失了,已被炸成碎片。他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另外两个紧随其后也被炸得躺在了地上。

"啊哈!"哈克纳高级中尉叫起来,似乎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但他的"啊哈"不是冲着爆炸来的。一分钟以前还没出现在他们显示屏上的一架海上飞机现已清楚地出现在爆炸地点。一小群人从飞机里跑出来。

看到他们的棕­色­头发,小灰人想他们肯定是瑞典人。他们的头头是一个肩背*,腰别手枪,穿着褶迭短裙,留着小黑胡子的年轻军官。

战斗机把机身侧过去,三叉架支到地上。

瑞典人手拿链子把躺在地上的两个布尔巴德绑了起来。

那位苏格兰军官正在收拾被炸开的布尔巴德的碎尸,拣拾他们的血衣。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他把它放到包里冲叉式飞机挥手。现在他们正把布尔巴德尸体收进去,又折回来,把战机一并塞到了叉式升降机里。

飞机起飞向北返航。地球人进了发电站屋里,从画面上消失了。

显示屏上的各张脸非常难看。他们都很沉痛地面对这个结局。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反思,因为他们的第二个探测器又出动了。

使他们气恼的是,一个旧式无线望远镜般的破玩意儿竟出现在那里,似乎还在对他们进行跟踪。

一个载着五个哈克纳的探测飞船奉命去击毁那装置。现在哈克纳探测器出现了,正接近目标。哈克纳探测器上没有配备战炮。视屏上看到的是些没有鼻子、躲在座舱罩下穿得过分修饰的飞行员。探测仪比雪撬强点,是个小型喷气式。似乎风速过猛,探测仪很难在山顶上着陆。

出现在各个视屏上的脸现在是形态万千。探测飞船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着陆点,一次次地往前冲,又一次次地被迫退回,他们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了。

最后探测飞船停靠在悬崖边上,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那里。

五个哈克纳出来了,穿着厚重的宇航服,显得极其臃肿,笨拙地把机枪带从肩上拿下来。

突然正在运行的控制着陆的哈克纳长官发话了,他的声音无线电传出去又通过内光束返回来。

"注意战斗机!"

大约二十万英尺高处有一架战斗机,它在原地呆了快一个小时了,无所事事,它现在依然是巍然不动。五个哈克纳抬头仰望,战斗机像一个斑点,不仔细看很难在蓝天上找到它。

"小心,小心!"控制着陆的哈克纳长官大叫道,"在你们旁边飞来一个巨大的冰块!"

视屏上的各张脸都看到它了。从他们的视觉角度那只是冰块的半个轮廓——整个大冰块的上部,其它部分都被望远镜上方突出的岩石片给切断了。那架战斗机紧紧地钳住了它!冰块仅在距望远镜身后约一百码处停住了。哈克纳他们谁也看不见是否有人从冰块后面走出来。巨大的冰块是倾斜着滑下来的。

这五个哈克纳,正谨慎地蜷缩在那里。枪支上已装好弹药。他们把枪斜跨在肩上,将身上的冰块掸掉。瞅瞅四下里没人,他们便猫着腰往前走。

这时,一梭子弹从望远镜后面­射­过来。

靠岩石的一个哈克纳被击中,掉到半空,在云层中旋着落下来。

哈克纳座舱罩被一颗子弹打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下,也坠进了云层里。

剩下的四个哈克纳抵抗着雪、风、子弹的袭击。

无情的枪击声扰乱了内光束。望远镜下的整个地区好像在不停地爆裂,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一个哈克纳倒下了。两个倒下了,第三个也倒下了!第四个刚要触到望远镜又栽倒在雪地里。

眼下唯一的声音就是山顶上"嗖嗖"的风声。

好几个地球人从无线电望远镜以外的地方出现了,他们往前冲,红白相间的高寒服在雪的映衬下像一道道血迹。他们把哈克纳翻过身去,拿走他们的枪支。一个地球人正往悬崖边上看——第五个哈克纳及他们的战船已掉下去。

地球人把哈克纳拖走了。他们用安全带把他们捆好放上冰块,一直运到现在看得更清楚的海上战斗机上。

一个地球回来检查了无线望远镜,然后坐在冰块上滑下去,抓住机舱的门挤了进去。

飞机起飞了,往下穿过云层。内光束改变方向,跟踪着他们,一直到了矿区。

"那证明了,"托尔奈普说,"我的思路是对的。"

他不管别人对他过高评价探测飞船的议论。

"这是个诱饵,"他继续说道,"很显然昨天他们到了坝岸上,故意做个无害轰炸树的样子给我们看看,引诱我们上钩。然后他们守株待兔,逮住了两个布尔巴德机组人员。"

"无线电望远镜,按我的推理不过是个幌子。它们使用的寿命不足几百年。大家都用内光束接收微弱信号和。因此他们把它放在那儿作为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引诱探测飞船过去。任何一个哈克纳机组人员都不致于笨到趴在悬崖边上让人打死,地球人使用的枪先是让人晕眩,这样就能轻易地勾引住四个哈克纳。"

"你能讲得通俗点吗?"简必州指挥官摸着他油亮的上衣说,"他们可能在监视我们。"

"胡说,"托尔奈普愤然说道,"我们的侦察仪没发现内光束,我们根本没受到什么监视。我告诉偿,没人用过无线望远镜,自从……自从汗布太阳战以来!他们太慌乱了,穿得又那么臃肿,那不过是个假象。你们注意到那个地球人军官又折回来把望远镜"扶好"吗?他们是希望我们再试一次。"

"我认为他们没必要这样做,"哈文说。"他们现在已有两个布尔巴德飞行员和四个哈克纳可以讯问。我知道塞库洛的审讯方式,他们不会对那两个机组人员怎么样的。"

"他们不是塞库洛人!"哈克纳高级中尉叫道,希望以此掩盖他为他的两个飞行员的命运而担忧的事实。

"他们确实是塞库洛人,"布尔巴德说,"前几天你们看到塞库洛和地球人在湖边。塞库洛人正把外来人作为他的奴役种族,他们以前就这样­干­过。我提议在他们休整好以前我们集体冲下去大举进攻,捣毁他们的大本营。"

忽然,他们很诧异地看到一个奇怪的图像出现在显示屏里。这是一个灰黑­色­头发,留着小胡子的人的形象。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似乎还戴了一个旧斗篷。

"如果你把通信系统转到地球上,"他有塞库洛语说,"我会考虑和你们谈判,把人质送回去。那两个布尔巴德飞行员现在吓坏了,但并没受伤。另四个哈克纳人正处于昏迷状态,其中一个折断了胳臂。"

他们只好把通讯系统接到地球的波长上。

托尔奈普准上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盖住吵闹声。"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想铐住营救部队不成?"

"我们把他们放到黑­色­火山那一侧的山坡上。这都是公开的,我们也不会让飞船在天上监视。"地球人的态度很坚决。"别再说了,你们前来接应的飞船不会受到任何袭击和­干­扰。"

"你们还没开始审讯?我敢说他们现在都已死了。"简必州说。

"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你们是否不打算把他们接回去?"

回答是:"不!"

"好吧,"地球人耸了耸肩,"那至少该告诉我们他们吃什么。"

托尔奈普在显示屏上给其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我们当然会弄一包食物给送下去。"

他们关上地球通讯装置。托尔奈普说:"他们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你们两个已把事情搞砸了,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一会儿一个导弹包从托尔奈普飞船上坠下。他目标定得很准,降落伞准时在空中打开。包裹从空中稳稳地落向湖边。

立即有一辆机动车从营地向它急急地驶来。视屏上的诸多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如果他们是塞库洛人,或别的什么,他们都会大吃一惊。

突然,一直在匆匆地翻书的哈克纳高级中尉叫起来,"呀,我知道了!那是"辉煌无敌"坦克!它已全副武装!"

坦克天到包裹边,端出一只角塔状的枪,冲它开了火。装着炸弹的包裹,"轰"地一下四处开花。坦克又补­射­了一枪。然后从坦克里走出了一个人惧那些碎片。

"我们竟然送给他们炸弹片去检验!"哈文简直痛心疾首。

他们开了个紧急会议。小灰人列席旁听。他心里想:军事家的头脑是最不可战胜的。他们一致认为地球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设置陷阱;他们的策略就是把入侵者撕成碎片;大家都在等着信使回去来。小灰人说他马上就会回来了。如果找到那家伙,他会告诉他们怎么做的;同时最安全型的探测器应该在很明显没有防卫或警戒的地区使用。一旦他们多多少少地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家伙所为,他们就会发动全面进攻,把整个地球摧毁。

除了托尔奈普,其他指挥官都同意这主张。托尔奈普还在为他损失了一颗炸弹而生气。

"我现在就下去,把他们一个个地咬死。"托尔奈普歇斯底里地叫着。

"我们认为这主意不错。"哈克纳扶着他的单片眼镜,慢吞吞地说。

"对,为什么不!"其他人也附和,"我们相信你肯定行。"

托尔奈普意识到他们想合伙整死他。他暂且不吭声。很快又出现了另一桩事。

一百四十一章 古俄罗斯基地

乔尼出去巡视,想查看设在各处的基地,但他倒见识了许多人。

此次飞行非常愉快。一个飞行员新手原以为由他驾机运送乔尼,而乔尼却让这一念头逗乐了:他的胳膊还没断呢!但乔尼开的飞机却有三架马克32号战斗机保驾护航。这是一些适于长距离飞行的飞机,用于半载塞库洛海军陆战队员和雇员。乔尼的飞机刚一起飞,护航战机便尾随其后。四架飞机并驾齐驱。乔尼越过非洲,向东北跨过红海、中东驶进俄罗斯,行驶在二十万英尺的高空。他在寻找伊万上校曾在沙地里用手指比划给他看过的江河湖泊。他继续向东飞行,终于发现了要找的界标,找到了他预先设定好的陆地,而这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人海之中!伊万上校正带领十二人的骑兵队把人群往后推,给飞机让出一条道。这群人至少有五百名。他打开舱门,马上就被喊声包围了。

他们给乔尼牵来一匹金黄|­色­的高头大马,配上了羊皮马鞍。乔尼一跃而上,众人欢呼起来。他知道一个俄语词"zdrastvuitye",意思是"你们好"。他高声重复着这一个词,人群再次掀起Gao潮。

乔尼往四周看了看。他们正走入了群山之中。高大雄伟的山脉。有一万四千英尺?高山上白雪皑皑,古俄罗斯的遗址肯定就在附近。他想他们要走到山里去,就可以看个究竟。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大家好像还有别的主意。前面有一些皮帐篷和毡布帐篷,阵阵轻烟从燃烧的火堆飘向上空。乔尼突然意识到人们都穿着各自最好的服装,今天是个节日!人们把他的到来当作节日一般庆祝。乔尼现在特别希望索尔能在场,因为索尔在这儿的话,人们就会认为乔尼了解他们。他只懂一个俄文单词,这仅能使他勉强应付。

上校在前骑马开道。每次乔尼挥手致意,人群中都会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乔尼听着他们的歌声,知道他们唱的是俄罗斯民歌,但他还零星听到几个词,似乎像是南美的口音。没错!里边有一个戴着平顶、黑皮帽的人,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人群里有好几个人顶着草编的大帽子。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和粪火堆浓烈的气味。一支由俄罗斯巴拉拉卡琴、西班牙吉它、安第斯山脉长笛和蒙古鼓组成的乐队正忙得不亦乐乎。

上校给他一个特制的皮帐篷。乔尼最后一次挥挥手,又说了那句唯一的俄语便进去了。

一个协调人也一起进来了,乔尼想通过他了解一下是否他们不回基地了?

上校很是吃惊,"不急,"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首先要稳住人心!他们许多人,以前还没碰到乔尼,连见也没见过。"

乔尼说他也正在考虑那些人!把他们从可能的灾害中拯救出来。

根据上校的逻辑,灾难总是存在的,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见到乔尼。"对吧?"他说。

乔尼只好客随主便了。他很乐意把那身笨重的宇航服脱下来,因为这儿不像他想的那么冷。上校给他拿来一套衣服他没要。他有一身|­乳­白­色­的鹿皮套装——不像银行汇票上的那身——胸部两侧的套环都是子弹壳做的——村里的好多姑娘做得特别好。如果要他选,他当然会挑软皮的无后跟拖鞋,但是这儿只有军统靴和红­色­的宽松睡裤。这个金头盔怎么样?其实它可不是金子铸的。这是一种很轻的俄罗斯头盔,表层是铝,某人经过这儿进把它带到了格鲁兹尼的老矿区,在它里面又加进了铍。头盔上没有什么星或别的品,是一根细带子。两边挂着两个大耳朵,满头都是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一切都出自一个西伯利亚人之手。另外,麦克肯瑞科医生还告诉他,一旦有东西炸裂要注意保护脑袋,所以要戴上头盔!乔尼说,系上带子,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戴上。

事情是这样:他当初计划在这个基地要找一些美洲人,老委员会已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们曾经召集过一些南美人,后来又把他们打发走了。在北冰洋,有一个部落,成员都是来自西伯利亚的政治犯,他们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同疾病、饥饿抗争上,后来他们又集体迁到了这里,拖家带口地在这儿安营扎寨——外面那些穿|­乳­白­色­鹿皮的就是西伯利亚人。在高加索山脉有一个小部落幸存下来,他们也汇集到这里。因此,这儿可是个俄罗斯人独当一面的地方。对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个美国人,你想见见?他就在外边。

这个美国人被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他坐在那儿直笑。这是来自乔尼村子的一个男孩,名叫汤姆.斯米勒。他们彼此很高兴在这里见面。汤姆.斯米勒已是个大男孩了,仅比乔尼小一岁。他告诉乔尼他从技校毕业,听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机器,他就跑到这里学会了骑马,并­干­些杂活。他在这儿呆了有一个月了。

那个姑娘是他的女友,名叫玛格瑞塔。

这姑娘很漂亮,她很怯生。乔尼对她鞠了一躬——他以前见罗伯特爵士就是这样做的。那姑娘也回鞠一躬。

汤姆说,他们过几周就要结婚。乔尼祝他们多子多孙。汤姆把这话翻译过去,玛格瑞塔脸红了,但却兴奋地一直点头。

乔尼第一次听说他的村子迁移了。汤姆.斯米勒以前受过训练,因此,他在冬天可以凭借自己手里一把锋利的刮刀,便可闯过难关而不至于被饿死。但现在村子已迁移了大半,雪也少多了。他们想去乔尼曾建议过的那个城镇,但是布朗.利穆普派部队强迫他们离开那儿。他们不得不把家里的东西扔下逃走,不过他想他的朋友——两个机械师,两个飞行员——一定会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的。

上校把那两个人带出去,递给乔尼一小杯上好的伏特加酒。乔尼呷了一口,顿觉轻松,真是解除飞行疲劳的良药!一定是用熊牙酿的!

上校说他说的一点不错,并问他是如何猜出酒的配方的,尔后把他又带到外面。

大多数人正忙着筹备一个大型的歌舞晚会,他们从乔尼身边经过时,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上校把他领到一个小山丘上,用他宽大的手指给他看这个国家广袤的地域。这儿有野棉花(够做数千套衣服)、野小麦、野燕麦以及饲养的上百万只羊和母牛。路那边的废墟以前曾是个工业城。汤姆想他应该能找到一些可以用的织布机。这一想法让乔尼感到汤姆是不是可以成为第二个安格斯。

乔尼知道在路的那边东南方向有一座坟墓,埋着一个世界帝王,它就是蒙古的帖木儿。成吉思汗的子孙。大约一万年以前他统治了整个世界。上校要带乔尼去那儿看看那个坟墓,乔尼欣然应允。

乔尼以前早就知道希特勒、拿破仑这类人物。他常常想如果——如果这群家伙统治世界的yu望不那么强烈——人类会利用文化的进步去反击塞库洛的进攻。他以前听说过某种理论,说什么要靠战争去发明技术,他想这一定是塞库洛理论了。但他没给伊万上校说这些,他很欣赏这一路美丽的风景。

基地呢?上校回答了乔尼的问题。它就在那上边儿,离这儿不是很远,明天他要带他去逛个遍。

他们刚要动身,碰到了一个大块头,长得像硬糖块的苏格兰人和两个助手。大个子叫安德鲁.麦克纽蒂,是联邦的首领,协调委员会的头。他明白乔尼来这儿一直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他举止儒雅,谈笑风生,深得委员会每位成员的爱戴。因为乔尼到这儿来要商谈的刚好是部落迁移问题,他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他。乔尼高度赞扬了安德鲁爵士领导委员会做出的杰出贡献,安德鲁爵士也为乔尼在非洲救了两人的­性­命而向他致谢。乔尼相信他能和这个人相处好,一定会的。

黄昏时,晚会准备好了,悬在空中的大方盒子星座把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大家心情地唱歌、跳舞。舞蹈可谓五花八门:西班牙舞、西伯利亚的追熊舞,还有高加索的狂舞。处处是笑声、喝彩声。大家吃着­精­美的食物,呷了口上好的酒,倍感惬意。可能是每个人都给乔尼碰了杯,或是由于他以前从未这样放开量地喝过,第二天早上上校来敲他的门时,他感到头很沉,走路都东倒西歪。

穿过上面遮盖着悬垂物的隧道便进入古老的基地。他们建基地一方面是躲避原子弹的轰炸,另一方面,也是作为一个指挥站,因此基地挖得很深。由于这个地区不时有地震发生,基地建得非常结实。与美洲基地相比,它缺少­精­雕和修饰之工,但它空间很大。

他们点起了塞库洛煤气灯,在这里他们曾经掩埋了无数的英勇烈士。他们还和来自格鲁兹尼的塞库洛清矿工一同清理了基地里的旮旮旯旯。汤姆使水管线路运作起来。上校说他实在不愿意让汤姆和他的弟兄­干­这么多活,让人感到这应该是美洲基地。但因为他们有经验,所以还得派上用场。

这儿的贮世故间非常大。它不像美洲基地那样,都贴上标签,但好多贮藏室都很有用,很可能他们更注重内容的充实。看看这些"火把",还在燃烧着。

此处藏有十万支AK47突击枪,他们已经零售了些有辐­射­和无辐­射­的弹药。他们送给乔尼一支在格鲁兹尼搞到的铬分子合成枪和五千发放入弹夹的子弹。

他们领着乔尼一个坑道一个坑道地参观这个大基地,不时地停下来给乔尼出示一些东西。他们对乔尼的夸奖报以微笑,并为乔尼对这基地感到满意而高兴。

乔尼感以满意的最主要的东西是地下飞机库。这是一个能容纳成千上万架飞机的大贮藏室,这正是他希望找到的。他们把据说是"米格式飞机"和其他战斗机的残骸用铲子清除出去。乔尼认不全这些字母但他认得一些,他们给他看一些清理废墟时发现的商标,让他辨认。他们说"Migs"指的是"飞机"。

正如乔尼想象的,这些大飞机库都有自己的进出口。

他们给他看战术原子弹和其他原子弹手稿。它们都是用俄文写的,一个从印度库什山脉来的老人说他认得这字。

北边还有好多原子能武器贮藏室,他们要等到看明白手稿才能走近它。那儿也有大量的装着弹药导弹的"地窖",这些弹药非常危险。如果你用锤子砸一下,即使是很少一点碎未也会爆炸。

他们还领他参观了附近的一个矿场,那儿在烧黑­色­岩石。这样取暖燃料便唾手可得。

现在他们要去找一批这种黑­色­岩石,待会儿还要收割大片野麦,他们已制定出计划。乔尼说这些计划很了不起,他们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他非常满意,并同数百个人握手致意。

次日天亮,乔尼要动身去西藏。他本来打算用两个小时查验基地,而实际上却用了两天。他发现,如果没有许多政府的限制,你只是让人们动手处理自己的事,人们会知道该­干­些什么吗?

他离开时戴上新的头盔,是伊万上校帮他搞到的。上校让他把帽子扣紧,他不听就不让走。马达声对耳朵不好,而且高空不扣紧帽子,耳朵会冻坏的。乔尼笑话他,但还是听他的,把帽子扣紧了。

一百四十二章 声波武器

作为一个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有经验的赌徒,托尔奈普太空海军基地的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认为他看见什么就可确知什么,尽管近来他的眼睛不太好用。

一周以前他在地球上发现了一个无线电波段,似乎同盟军的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当然也不会去告诉他们。这一波段被叫作"联邦频道",它播放新闻,发放命令,报道说由号称"协调人"的家伙去负责处理部落问题。海军长官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靠贩卖奴隶,他相信从那儿的身上动动心思就会有很高的利润。这是托尔奈普最擅长的交易。

他告诉其他飞船在星球的另一侧的确应该安排一个卫兵,在他们看不见的轨道上占据一席之地。

两天以前他一直很奇怪那些马上就要当奴隶的家伙竟然凑在一起用一种叫"英语"的语言交谈——那还是他用几十年前的一套自动语言合成仪线路测试出来的——他们正为一位名人的来访做准备。

要对这位名人的访问加以­干­涉恐怕已为时过晚,但静观事态的发展还不算迟。他惊讶地发现他就是那个印在一元钞票上的家伙,他戴着那顶金头盔,就更容易辨认了。

整个联邦机构都在为他的参观而忙碌。这是一个大山里的古老的城市,他们称之为"拉萨"。协调委员会打算在那儿召集一些部落举行个招待会。他们经过周密的勘察认为在那儿办比较容易。附近的人都奔向这个城市会合,这地方四周被群山环绕,它本身地势也较高。啊,拉萨!

准上尉斯诺尔又快又好地制定出方案。他打算不通知别人,把这个知名的囚犯抓起来讯问,只有托尔奈普或塞库洛才有权利审讯。他会得到无价的信息,利用这个名人的身份去和星球上的投降派谈判,瓜分星球上无尽的宝藏,掳获地球人,用他们偿还他的赌债,然后他就退休。他有时间、地点、机会。­干­!

斯诺尔瞟一眼战船值班军官的名单,找到一个他还拖欠人家2012块钱的军官,他叫达伯尔爱撒恩.斯利斯特.普利斯。如果这事不成功,准上尉根本无能力去偿还这笔债务。但是它不可能不成功,斯诺尔已计划得很周全。

他把达伯尔爱撒恩叫到办公室,告诉他马上要­干­什么。他命令两架飞机随时整装待命,并命令启用两架长期封存的海军攻击机,准备发起小规模进攻,进行绑架。

这是一个睛朗、美妙的日子,乔尼把方向盘让给一个德国的副驾驶员。乔尼已处在群山环抱之中。他以前从未见过喜马拉雅山,太迷人了!这些山有的海拔五英里,还有几座接近六英里。积雪、冰川和风物,幽深的村庄和封冻的。真是别具一格的群山,绵延数十英里。

他们沿东南方向飞行。现在比预计时间稍稍提前些。因此飞行速度只是比声速略高些。他们放松下来不是为了听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头盔上的耳套是隔音的。效果比普通的圆顶头盔要好得多。

德国副驾驶员把飞机停在了右边的塔形山顶上,他们按时到达。当他俯瞰时吃了一惊——拉萨就在眼前,他们正驶往这座城市。

这儿以前肯定是个迷人的城市。一个巨大的宫殿废墟正与一座红­色­的山峦相映成趣。这座宫殿比大山还显巍峨。宫殿下面有一大片开阔地。估计以前这地方是个公署,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整个城市高山环绕之中。

没错,正是这儿。在公园的那一边有一小撮人正在等着,他们中大多数都穿着皮衣,有一些穿着黄袍。下边有好多地方可以着路,乔尼让副手而把飞船停靠在城市高楼大厦的一片粗砾沙石上。那个巨大的古老的宫殿就矗立在他们的右边。人群在飞机前一百码处,人群后边一百码仍是一片废墟。

乔尼解下安全带,把门打开。

那群人仍站在那儿,不往前跑,共约二百来人。他们也不欢呼。乔尼想一个人不可能在哪儿都受欢迎。

AK47手枪的吊索钩住了他前面的控制台。他把它拿起来,把门打得更大些,他随后跳下来。通常副驾驶员会自动坐到驾驶员的位子上,乔尼抬头往上看,那个德国人正坐在那儿,直直地盯着前方。

乔尼又看了看人群。没人走上前,根本没人动。他们正在百码之外穿过公园。他能认出三个协调人。他们也站在那儿仿佛被钉住了一般。

人群默默地站着,好像有支无形的手枪在瞄准他们。出于本能乔尼转了个身往飞机后边看,大约在二百米的远处有三个家伙正向他跑来,手里的枪握得低低的。

他们都是灰皮肤,身材和人相似。还戴着大面罩。

是托尔奈普!

他们正在迅速地缩短距离,向乔尼逼近。

乔尼拿下腰间AK47枪,举了起来。他弓着身子,勾动扳机向目标开火。

托尔奈普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枪,怔了一下,然后开始迂回地向他跑来。

AK47子弹挡不住他们。

托尔奈普!乔尼对托尔奈普了解多少?他只是在几天前读过一本塞库洛手稿。他对托尔奈普的眼睛印象很深。他们是半瞎子,不戴面罩什么也看不见。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们正穷凶极恶地向他扑来,最近的一个只有五十码了,最远的也不过六十码。

乔尼单膝着地,他开始瞄准最远处那好个家伙的面罩,后来又换到第二个。瞄准,­射­击。

他用的时间太长了。

领头的家伙差点儿扑到他身上。

毒牙!面罩!

已无法开枪了。

乔尼跳起来,用AK47枪狠劲地砸在托尔奈普的脸上。

他这一手可谓迅雷不及掩耳,直砸得托尔奈普往后甩了个大趔趄。

托尔奈普要用他的毒牙咬人,必须靠人很近。

乔尼后退一步,把枪换到左手上,勾动了板机。

他猛烈地扫­射­过去,托尔奈普应声倒地。

乔尼走近点,仍旧不松开板机。托尔奈普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周围的尘土被溅得四处飞扬。

子弹的强大冲力把托尔奈普击昏了。面罩被打碎了;两只奇怪的眼睛瞪着在眼窝里乱打转。很显然是被打昏了。

还有其他人!他们跑到哪儿去了?一个家伙正往高大的宫殿上蹿,他看来是被这场面吓呆了。另外一个正夺路奔向废弃大楼的角落。乔尼看到一架小型飞机正从乱石堆下露出亮闪闪的机首。

那个家伙正要上一架飞机!

乔尼跳上飞机座舱,从枪架上抓起一杆枪,装上AK47。

他跳下飞机,跪下,端平枪,向正要逃上飞机的托尔奈普开枪,没打中!

乔尼把枪设置到"火焰"和"最大值"上,托尔奈普的末日到了,他就要登上飞机了。

乔尼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托尔奈普随一团升腾的火柱,被炸得粉身碎骨!他又转向下一个,勾动扳机,只听"轰"的一声,托尔奈普的枪爆炸了。乔尼走过去,朝飞机里看了看,确定里边无人后,他又瞥了一眼脚下的托尔奈普,从他的徽章便可断定他是个军官。

乔尼从飞船上找来根安全带,把托尔奈普五花大绑。他没带机关枪,身边只有支手枪。他把托尔奈普从飞机上拖下来,好家伙,够重的!乔尼拍了拍托尔奈普身上的"­肉­",感觉像狮子。他看上去像人但长得非常密实,难怪AK47穿不透,子弹一颗颗全打飞了。

他感到形势对他有利。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三架护航机正在空中盘旋,悠闲自在。乔尼想他们一定是离他太远了,根本没发现托尔奈普对他的袭击。

乔尼环顾四周,他更加诧异了。那些人依旧站在飞机前一百码处,一动不动。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飞船,德国副手正端坐在那儿,两眼平视前方。

乔尼抓起无线传录器。"不要到这儿来!"他告诫别的飞行员。

飞船就在那儿,它马上就会着火还是会爆炸,还是……?

乔尼举起突击枪,迅速地接近飞船。

他们把它藏得很严实,他们的飞船藏在乱石堆里。从地面上一点儿也看不见。

乔尼非常小心地走过去。机首上是个大炮,机身漆成银灰­色­,外观呈菱形。它带个座舱罩,现在已把座舱罩拿下来,整个地盖到飞机上密封起来。驾驶室可坐三个人,机尾还有装货物的空间。

乔尼保持一定距离用枪托敲了敲飞船,它没爆炸。很奇怪才用这儿点劲就让这个重家伙晃起来。

他用手抓住机身爬了进去。飞机在振动,上面有东西转动。

他看着飞机上的­操­作台,上面亮着几盏灯,控制器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上面那些字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除了在塞库洛手稿上经常出现的"太阳能",还会有其他什么能量。

最好不要动那些控制器,它说不定会起飞的。

他往外看看三百码以外的人群,他们直直地站着,被钉住一般。

有一会儿他感觉也被钉住了,动弹不得。这恐怕是战争反应吧,他自己这样解释。

飞船里也有东西在转动!他用手在里面摸索——他原以为是个大炮,实际上是两个放在一起的枪管。上面的那个在枪口处有个闪亮的光弹。

他感到越来越瞌睡。

既然有东西在转,势必会有电提供动力。电源在哪儿呢?他在控板盘下面找到一根很长、很粗的电缆,另一头边接着一个暴露在外面的蓄能带。

机舱后有一大卷绳子,乔尼把它系到电缆上,电缆上面就是蓄能器装置。他出来把绳子捆在身上用劲往外拉。

电缆扯断了蓄能器,迸发出刺明的火花。

马上,有三件事发生了。飞机停止了晃动,乔尼的瞌睡感消失,外面立着的人群都倒在了地上。

乔尼把电缆放在远离蓄能器的地方,系好,这样就不会再短路了。乔尼朝外面的人群跑过去。

他经过他的飞机时,那个德国副驾驶员正摸索着把门打。乔尼没听清他在喊什么。

乔尼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协调人正挣扎着站起来,其他人也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地上零乱地摆放着旗子,乐器和一些准备搞庆祝活动的小东西。

这位协调人的嘴在动,乔尼想这位苏格兰人的嗓子肯定是哑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乔尼转身看到一架护航机已着陆,他刚才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

突然他认出了伊万上校的头盔。乔尼解开头盔链,把又厚又沉的护耳拿下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协调人问他。

"我坐飞机来的!"乔尼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我的飞机就在那儿!"

"地上有个畜生!"协调人指着已捆绑起来的托尔奈普。"他是怎么来的?"

一时间乔尼感到胸口有些憋闷。刚刚结束的­射­击、奔跑……又重新回到他眼前:他们这些人谁也没有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些人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迷惑和不安。有三个部落首领跑过来,边鞠躬边陪不是,非常难过。他们已经"丢脸了"。他们本来计划搞一个很隆重的接待仪式——看看这些旗子、乐器还有礼物——乔尼却早到了。他们请求乔尼原谅。

协调人在尽力回答乔尼的问题。没有,他们根本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他们在日出时,就到这儿等候了,可是后来他和他们的安排全乱套了,现在肯定是早上九点钟……什么?已经下午两点了?不,不可能,让我看看你的表!

他们想现在补办一个迎接仪式,尽管这样不太好。乔尼告诉协调委员会的负责人把这事推迟一下,他接通了无线电。

他告诉手下的两架飞机要密切注意运行在轨道上的所有飞船。然后他把波段调到行星飞行上,了解到一切运作正常。他同非洲的罗伯特爵士联系上了。

乔尼说:"这些小鸟想在这儿唱歌,但他们不识谱,看来他们的确需要一个指导规则。好了,我的朋友伊万上校有了个新洞,他目前肯定缺一个篷子撑着。你明白吗?"

"老狐狸"罗伯特当然明白。他知道乔尼指的是在俄国基地设置空中防御,他会马上去办的。

"让我们自己的乐队演奏斯维森小调,"乔尼说,"我担心没有这种苏格兰笛子挽歌。请最好关上行星无线电装置,如果外来客知道我会在这儿,他们一准会监听我的发言的。我可能要演奏一两节的小调。"

他关上了无线电。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人都面临危险。

刚才只有他是"耳聋"的,只有他能够采取行动。那个带声的枪管能释放出高强度声波,那会使整个星球陷入瘫痪。那时托尔奈普就可以高忱无忧地做起他的贩奴贸易了。

一百四十三章 拉萨会议

刚刚着陆的护航飞行员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给那位不会讲德语的协调人解释。乔尼问这个德国飞行员他是否记录下了这次行动,飞行员说是的。乔尼分别用英语对协调人,用塞库洛语对飞行员说这是安装在秘密巡航舰上的装置。他们最好把人们召集起来,带到这些废弃的房子里。他要给他们作些解释,放些磁盘,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处处都有魔鬼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人们平静下来,他们以后再开个招待会。

人们跟着协调人走进附近的一个屋里。乔尼来到了托尔奈普旁边。

这个畜生现丰恢复了知觉。他的眼睛因没戴面罩什么也看不见。托尔奈普现在满眼都是扭曲的光波,他需要一个矫正滤光器。乔尼往四下里看了看,找到了已摔碎一半的面罩。他把它捡起来戴到了他的眼上。托尔奈普企图咬住他。

乔尼一下子骑在他身上说:"现在让我们也听听你年轻时漫长又伤感的故事,是什么驱使你去犯罪,把你引入歧途导致这可悲的下场的。"

"你在耍我!"托尔奈普咆哮起来。

"好,很好,我们在讲塞库洛语,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乔尼环顾四周,发现从那个高大雄伟的宫殿到下面的村庄有个很长的三角墙。他指着远处说:"我们要把你带上去再把你扔下去来,你愿意在这三角墙脚下欣赏雄伟壮观的宫殿吗?"

托尔奈普大笑起来。"摔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乔尼考虑了一会儿。"其实,我们并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我把你飞船上的电线重新接好,再安上我的遥控装置,把你们送回瓦尔考级战船。"

托尔奈普沉默了,非常警觉的沉默。

"我要试试遥控器怎么样了……"乔尼站起来假装要上飞机。

"等等,"托尔奈普开口了。"你不会真那样做,对吧?你不会把我再送回去吧?"

"我当然会。这样做合情又尽理。"

托尔奈普尖叫起来,"你们这些卑劣、龌龊的塞库洛!你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简直是个没有节制的、肮脏的虐待狂!"

"怎么,他们会怎么对你?"

"他们会把我打倒,你知道的!我会被慢慢地烧焦。"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你?"乔尼问。

"别给我兜圈子了!你以为我傻?你以为他们傻?我看出来了,你没提过要在我全身撒上细菌药去传染其他机组人员。你是个恶魔!让我从三角墙上摔下来,你会掏走我的心脏,然后用空气磨擦产生的热一英里一英里地把我烧掉!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

乔尼耸耸肩。"我别无选择。"他说着又准备往飞船上走去。

"等等!等等!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乔尼听他讲了关于达伯尔爱撒恩和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工作,如何不让一个高级军官在赌桌上赢局。他还听到了很多其他的事,它们之间没有真正的联系。后来这个中尉说:"当然,斯诺尔没有告诉他手下的人,因为他想独占所有的奖金,传言谁要找到那个家伙,就会得到一亿元的奖赏。"

"什么家伙?"乔尼问。

但是达伯尔爱撒恩只知道这些。他解释说他们正在等着落实,不管怎么说同盟军都会集体出动。各个飞船的首脑正通过视屏谈论如何瓜分战利品。他认为罗哥狄特.斯诺尔已经征服了地球人,尽管斯诺尔经常谎话连篇,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很肯定斯诺尔,将来一定会用运输工具把战利品送回家去。回家?你当注意到有一颗很亮的星——实际是颗双星吗?从现在这个角度看,在这颗星星上面的星座像一个方盒子,那就是家,第九颗行星。托尔奈普只有一颗行星,对其他行星来说,他们是专搞挖墙角的,比如贩卖人口之类。

目前来看,他提供的信息比较全面。乔尼告诉他,不会把他送回飞船,不管怎么说,现在不会。

乔尼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托尔奈普用牙咬过的东西,六天以后毒­性­大增。他拿出一个矿物样口瓶,又从飞机里拽出一块破布让托尔奈普咬了几下,托尔奈普顺从地接受了。乔尼把破布放到瓶子里,把盖拧紧。麦克肯瑞科医生知道蛇咬伤敷的浆液。或许他能配制出治托尔奈普咬伤的浆液。

又一架护航机着陆了,驾驶员是个副手。在这个山脚下有个矿区,现在正被开采。他们有一些多余的燃料,想找台矿砂拖运机运出来。因此乔尼派他们下去查看一下,他自己带着托尔奈普和回航的巡察机飞到了这儿。他还告诉他们要注意矿区提供给运矿工的食品是什么。

乔尼抬头仰望下午的天空。他看不清运行轨道上的任何东西。一个令人不安的日子。

这时,一个面带微笑,长着一副蒙古人面孔的小矮个男人,戴着顶皮帽,走上前来。乔尼同他握了握手。协调人说这是挪根,是夏尔巴人的族长。他们是有名的山里人。过去他们常常赶着装满盐的马车越过喜马拉雅山到达印度北边的尼泊尔。他们以前人很多,大概有八万人,但现在仅剩一二百人。他们躲在高山上,只有很少的食物。尽管他们个个都是捕猎好手,但海拔很高的地方动物非常稀少。

这位是阿纳达大喇嘛。这人穿着一件红黄相同的袍子,身材魁梧,长得倒很慈祥。他是藏族人,他们把寺庙建在洞|­茓­里。其他的藏人就来到了群山环绕的深谷里,他们住在非常隐匿的山洞里,塞库洛人几次企图消灭他们,但都没能成功。

这位是程万族长,是中国人的首领。乔尼当然知道以前中国有过十三亿人口。想象一下!程万族长现在手下却只有三百五十人!他们都住在一个矿石子已采尽的山谷里。塞库洛人从未接近过他们,但他们那儿很少有食物,气候寒冷,不利于植物生长。我们和中国人交谈没有困难。他们保存了很多大学的磁盘,大家都很有文化。他们说普通话,一种古老的官方语言。乔尼想自己来交谈更没问题!

协调人走上前来说:"他们要给你表演个小节目,大家都在那儿等着。你能过去看看吗?"

乔尼不安地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架护航机正停在那儿,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也离自己的飞机不太远。他把那德国人派过去守在他的飞机旁边。对,他应该去看看,他现在感到很糟糕,所有的旗子都扔到了地上,乐器也散乱地丢进了草皮里。

大约有八十个人穿着红黄相间的长袍整齐地排队坐在那儿,他们是阿纳达大喇嘛的臣民。乔尼走进去后看清了他们从八岁到五十岁不等,都剃光了头发——包括男、女、老、少。他们盘腿坐着,想装出严肃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现出一丝顽皮的狡黠。一位老和尚拿着个长长的卷轴站在人群的前面。

"去年春天我们遇到了困难,"协调人说。"没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同他们这些人说话。包括在印度和锡兰——那是个岛国——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找不到说西藏语的人。我们一直在努力,终于找到了。听!"他向那位老和尚示意一下。

这个佛教徒开始读卷轴的第一行,整群人不约而同地唱起来,节调虽单调但不重复。

这是塞库洛语。

老和尚又读了一行。

人群接着用塞库洛语唱出来。

乔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演仍在继续,耳边回荡的依旧是节奏单调的歌声。

"他读的是"巴利语","协调人小声地说。"佛教的教规都是用这种语言书写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寺庙里有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收藏了大约三千六百年前宗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的信条和言论。那些信条和言论都是用巴利语记下来的,但现在这种语言已销声匿迹了。因此我们又搞到了神州——"

"神州教学机,"乔尼接过话茬,"从头教他们塞库洛语!"

"他们又把它转译成巴利语!那儿有座塞库洛矿区,现在已破烂不堪,但在一个防火安全箱里有一本字典和一些书,他们经常像参加赛马一样去那里集会,这样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交谈。"

演唱正在进行。他们的歌声听起来像神州口音,跟乔尼和飞行员说话味道差不多。

"你喜欢他们的歌吗,乔尼老爷?"阿纳达大喇嘛用塞库洛说。"他们不仅能唱出来,而且也能非常流利地交谈。"

乔尼待他们唱完后用力鼓掌,大家欢呼雀跃。他很清楚自己来这儿的意图。

"总共就这些人吗?"乔尼问。

不,还有四十多个人,但是从寺庙到这儿要翻山越岭。夏尔巴人要带着绳子和其他爬山工具,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来些俯集会。

乔尼忽然想起他们在歌里唱到的——佛祖关于和平的布道,那时所有的苦涩和忧伤都不复存在。他顿时感到­精­神大振。

那些演奏师又开始演奏起小号、长号,敲起大鼓。一些­妇­女把火堆点着,烧烤他们带来的很少的一点食物。

飞行员带着一个矿工从矿区回来了。乔尼从他们那儿得到大量的帮助,他们帮着把巡航飞机装到大飞机里,并把托尔奈普捆得结结实实地塞了进去。

乔尼的副驾驶说:"那儿停靠着好多战斗机,苏格兰人来袭击时一定是引发了营地里的爆炸。他们引爆了呼吸气体。爆炸碎片飞散到方圆五英里处。他们没有费劲去炸毁弹药和燃料泵。飞机库处于较低的位置,那儿停靠着大约八九十架战斗机。有一些飞机的零部件开始活动了,但外观上看起来还不错。机场里还停放着很多坦克和机械,其中大约有五十台的矿石运输机。地上堆满了商店和仓库材料,似乎他们从这儿运走了大量的铅土,但没有活着的塞库洛。

乔尼下了决心。他走到自己的飞机里把无线电接通全球频道,呼叫美洲基地的丹那迪恩。

乔尼想起了丹那迪恩开的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十五个女儿,她们急待出嫁。"

"我明白。"丹那迪恩说完把无线电挂断。

乔尼知道他将有十五名飞行员,尽管他们还没完全结业——再过十到十二小时。丹那迪恩知道乔尼现在的方位。

迎接仪式正式开始。人们已战胜了恐惧。他们端上食物,每个从乔尼身边经过的人都面带微笑,深深地鞠一个躬。

两架护航机悬在高空。乔尼的飞机和第三架飞机也正随时准备起飞。

夜幕来临。他们找到足够的木头烧火取暖。这样也为敌人在天上通过视屏窥探提供了方便。

他们好多人发言,多次对乔尼的到来表示感谢,并说乔尼是个极受欢迎的客人。现在该乔尼发言了。

乔尼站在懂汉语的协调人和懂夏尔巴语的和尚中间。乔尼不得不用英语对这个协调人说,用塞库洛语对那个和尚讲,他们再把它翻译成夏尔巴语、汉语或其他语言。这样每次乔尼说完都要等一会儿,当然要等的时间并不很长。

在对大家的热情洋溢的发言作了答谢之后,乔尼话锋一转,说:"我不能把你们留在这儿。"他说着指指天空,"你们也无法丢开你们放在家里的一切。"

是的,他们当然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乔尼看着他们火光映照下的脸,看着他们人数不等地围坐在一起。他继续说道:"大山里的天气寒冷刺骨。"他们很支持他的观点,尤其是那些中国人。

他们至少用三种语言向他问起一个他们认为最为紧要的问题,"怎么做?我们怎样才能获胜?"

协调人和首领都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围着火堆,但是他们太兴奋,根本坐不下来。

乔尼又开口了,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乔尼突然感觉到或许他现在的听众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天上的外来者会在监视他们吗?或许会的,乔尼压低嗓子和一个高级协调人匆忙商量一下,决定到宫殿下面的一个大厅里去,那儿已被清理出来。

乔尼又把这想法告诉了阿纳达大喇嘛,他兴奋得两眼放光。乔尼从飞机上拿下一盏矿灯,关紧了大门。大厅里静悄悄的,这个环境对他非常合适。

乔尼非常平缓地给他们讲。他们说塞库洛语、说巴利语——一种别人已不再使用的语言,他们还说"西藏语"。对!他们正对乔尼的演讲做出反应。乔尼告诉他们他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图书馆已被安全地转运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会有一个带有庙和图书馆的俄国基地,他还问他们有恐高症吗?大家笑起来,问山里人这个问题真显得有些傻气。他们不介意被分散到各地和其他部落居住在一起吗?不,他们认为这主意不错。他们没有真正地与世隔绝,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住在寺庙里,他们不得不搬到窑洞里是因为惧怕危险。

他给他们解释什么是信息联络员。如果有人用塞库洛语给他们条信息,他们可以用巴利语把它输入无线电,另一头的佛教徒又会把这消息还原成塞库洛语。这样天上的敌人就搞不明白了。他们说那太­棒­了,简直是个世界范围的巴利语网络。不错,不错!

但是现在大家心情又有些沮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中有人会被捕,替别人传送信息。如果这样他们就用藏语,这是他们的秘密,当然也是极其危险的。

任何人的生命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中,他们接受这一点。每个男人、女人、甚至孩子都很清楚即使呆在家里,生命安全也未必就有保障!乔尼试图告诉他们酬劳是一天一块钱,qǐζǔü这跟大多数部落的算法一样。但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他们愿意去,根本不在乎什么报酬不报酬的。他们知道这是个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出门时大家都是踮着脚尖一个个地走出去的。

下一个问题就是夏尔巴人了。在俄罗斯有好多动物可以猎捕,几乎看不到高不可攀的山顶。俄罗斯是一片巨大的平原,喂养着大批的牛羊。他们每年都有大量的­肉­要晒­干­,保存起来。他们这些夏尔巴人能去俄罗斯帮助基地贮藏食物吗?真的吗?他们整天吃不饱,当然很乐意去那儿打猎,储备食物了。

接下来程万族长把他的人带进来。严守秘密是他们生命的组成部分。乔尼开始告诉他们有一个地方不是很­干­净,那儿有一种飞虫能让人生病,但是可以采取合适的保护措施或者用种特制的网把它罩住。那儿也有凶猛的野兽但是当地有民兵会教他们学会­射­击。什么昆虫,猛兽,他们都不在乎!那地方在哪儿?乔尼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愿意马上离开这儿。要走很远的路吗?

乔尼告诉他们要坐飞机去。但还有个问题,虽然这地方只有一英里高,但天气很热。

热?那地方很热?多奇妙啊!谁在乎它有多热?

乔尼问他们是否会建造些东西。他们自豪地告诉他他们一直都在学习。他们中有些人是工程师,他们肯定会的。

乔尼对他们说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在一个大的电力坝旁边有处地方需要清理出来,在周围的山上打洞建造地堡。因此他们要提供技术援助。他们会有一些机器和仪表,不知他们自己能否——

他们正好有八位刚从美国学机械回来的技师!大家为什么还在这儿浪费时间?那地方在哪儿?

乔尼告诉他们每天一块钱,工程完工后要发给奖金,以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土地。

乔尼又回到庆祝会上。但现在这已不是一个庆祝会了。大家三五一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用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乔尼向大家道晚安,他们都朝他鞠了个躬,乔尼赶紧回礼。

乔尼在走回飞机的路上,碰巧在托尔奈普放置的矿石运输机旁边停下来。他突然有种冲动要和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通通话。但他终于没这样做。还是让斯诺尔先睡个好觉吧,那场战争毕竟是以后的事。

一百四十四章 人类统一世界联盟

在苏格兰,乔尼将与从首领举行一次会议,但他却尽可能把会议往后拖延。他在等从美国带回的磁盘,并期待获知那儿事情进展的情况,但是格林坎诺现在还没到。

最后"老狐狸"罗伯特——特意从非洲赶来参加这会议时——告诉他众首领都等得不耐烦了。于是,乔尼便和他一起向会议室走去。

克瑞茜刚找到的房子就在罗克城附近,只需走几步就到了。他们一路没说话,只是有眼睛盯着远处的天空。

两个拿着斧子、背着机关枪的侍人把他们领进地下通道的入口处。众首领发现一些古代战争期间的弹药库和防空避难所的遗址,他们放弃了重建议院的计划,决定用这毳钱整修一下这地洞。壁翕里点燃的矿灯把挂在圆形屋顶上的部落旗帜的影子投­射­下来。

首领们都在那儿,他们一直呆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围上来同乔尼握手,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克兰费格斯的首领宣布会议开始。

"老狐狸"罗伯特给他们放了用无线电望远镜截取到的磁盘。除了磁盘里的一些其他内容,首领们对同盟军形态各异的脸充满疑惑。他们对这些家伙们通过视屏玩的一场游戏极感兴趣;罗伯特的一名阶下囚把它叫作"可赖皮"。每个参加者手里有一个六边的木板和六盒不同的东西,当其中一个转木板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在转。盒子里放的是小宇宙飞船、坦克、潜艇和士兵,大家转的速度不一样,魔术般地形成六百一十六个六边形。首领们感兴趣的倒不是游戏本身,而是宣布的赌注为从这个星球掠夺的不同的物种。这使他们清醒。

罗伯特告诉他们关于光束的问题。公开谈论事情是不明智的。罗伯特爵士从哈克纳的一名囚犯那里获得了关于内光束的完整的描述。如果你不得不公开谈论事情,你必须打开"­干­扰器",可他们没有那玩意儿。

首领们试图通过一项动议,禁止人们在公开场合讲话或告诉人们一些他们在公开场合会讨论的事情。有人提议搞一场"敌人长着长耳朵"的宣传运动,但阿盖尔的首领马上站起来表示反对,批评他们无权通过约束各部落的立法,因为他们不是所有部落的政府——那个政府正在美洲,尽管他们最终会同它交战。他们的提议是篡改政权的行为。

这正是乔尼的行动步骤。他站起来提醒他们说他们的第一次政府行动是在高地的湖边草坪上发起的,他们是最初的立法体。他们必须让美洲政府存在,否则就会打乱他的计划。但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保护这个星球上的人。这儿的这个统治机构目前控制着人类统一世界联盟。他相信这个机构会接受他们的命令而不去管美洲那边有何指示。他们的"命令"可称作联盟命令,这种命令具有国际­性­。

"听,听听!"联盟的首脑安德鲁说。

乔尼继续说,丹那迪恩是苏格兰的王子,他控制着飞行员,而且能够控制他们——

"丹那迪恩和你一起控制那些飞行员,"坎莫拜尔的首领纠正他。

乔尼告诉他们这个立法机构控制着飞行员。苏格兰的武装司令控制所有实力派部队——不包括那布利岗提人。所以实际上是这个机构控制了地球。如果他的言论说服了他们,他们应该通过行之有效的方案。

他们就此问题又争论了一会儿,然后形成了决议。安德鲁爵士要和其他部落落实他们的计划,罗伯特爵士要负责军事方面的指挥。由于形势的特殊­性­,从美洲政府来的指示一律毫不迟疑地摒弃。美洲政体支持苏格兰的仇敌——和苏格兰有过血战的仇敌。目前的紧急情况需要紧急措施。

这正是乔尼所希望的。

他站起来,告诉他们不能确知塞库洛人出了什么事,还存在着反击的可能;外来客是个极大的威胁,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在拖延,这非常令人担忧,但他们正在等待时机,这毫无疑问;首要的任务是保存地球人,他们不是作为一个种族受到威胁;他们马上就要面临灭绝之灾。

众首领对乔尼­精­辟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通过了罗伯特计划。大家非常严肃。

还有其他的事。

他们拜访了埃伦医生,他对联盟部落迁移问题很有研究。按照他的观点把不同的部落联合起来并让他们太近地接触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样会降低他们对各种疾病的免疫力。各部落长时间地彼此分开,现在忽然合并到一起极易引起天花和猩红热等疾病的发生。他有好几个助手,他一直在飞往世界各地尽其所能地为病人解除痛苦。他曾阅读了大量的关于疫苗、环境卫生、昆虫控制及药理学方面的书籍材料,他提出了两种方案:第一是自动把有疾病迹象的人隔离开来;第二是注­射­疫苗。埃伦医生和协调人及各部落首领进行了成功的合作,但他仍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得到官方的支持。

各首领非常满意地通过这一方案,并把它作为联盟指示由安德鲁爵士发布下去。

地球银行的麦克埃德姆走进来。他请求各首领听取他的阐述。这个身材矮小,花白头发,思想保守的麦克埃德姆言词极其委婉、­精­确。他随身带着个文件夹,把它放到会议桌上。

初始,美国政府往世界各地抛撒美元,妄图引起地方通货膨胀,并让其波及其他地区;布利岗提人得到了每人每天一百块的薪水;据说共有七百六十个布利岗提人,这样每天就有七万六千块的支出,相当于多数部落一年的预算开支两倍;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钱,把它随意扔到大街上;现在美国没有什么可购买的,也没有什么产品可以回收这笔资金。他如果不找到解决途径就不打算回那儿去了。他希望能找到一家权威机构发放一种特别的美国银行钞票,能让世界各地的货币贬值,他有理由相信这儿的政府能够接受他的提议——把原来钞票上泰勒的图像换成布朗.利穆普的。钞票上印上:布朗.利穆普,地球上的高及市长。按照他的观点,换掉泰勒的图像也会引导货币的进一步贬值,但他不愿意看到泰勒出现在贬值的钞票上。他们怎么看这问题?

泰勒面带微笑。众首领哈哈大笑,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麦克埃德姆想要的还不止如此。他希望能从机构获取一个与原宪章类似的第二宪章,他不会把它公开出示,只是锁在他的安全箱里。

他们通过了他的申请。

然后,他又提到了他和罗伯特爵士先前的私人谈话。罗伯特坚持认为他应该把银行从苏黎世搬到卢森堡。但他坚持反对,他认为这样不但麻烦而且很困难,因为他们将不得不把印刷厂一同搬过去,还要在卢森堡找宿舍楼。

众首领把罗伯特爵士叫进来。他告诉他们在卢森堡有个塞库洛矿区,塞库洛人从卢森堡得到当地的矿物供应。在其附近是古代遗留下来的要塞;卢森堡的含义就是"小城堡",两千多年来,此处一直是金融和贸易的交通要道。现在困难只是暂时的,以后卢森堡将是一个保护地,而苏黎世不会。

他们告诉麦克埃德姆最好搬过去。

麦克埃德姆只好顺从地说他会的。但他还有一件事,即战前的军事开支。有些花费必须有,但并没包括在部落预算里。他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贷款。

乔尼发言。他说他知道好几个矿区的矿藏(他没说是怎么知道的),一旦局势安定下来,他们就可以开采了。矿区面积特别大,乔尼以前曾和他们联系过,他说话应该是能起作用的。这样他们就有了贷款保证金,可以把它作为各首领的财产而不是部落的。

麦克埃德姆问他们知道布朗.利穆普声称要独霸整个地球吗?大家说听说过此事。他还声称要拥有星际矿业公司地球分部呢!

克兰费格斯的首领说,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这种事情跟大家有关,他们会把这些矿区的红利抵押到战争经费的开支上。

麦克埃德姆笑了笑,他知道现在风向在往哪儿偏转。他默认了,他不会招致大家对他的不信任。

过了好大一会儿了,严肃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几个护兵把乔尼护送到门口。

克瑞茜起身,给他端上茶,说了声:"真是个小傻瓜。"

乔尼坐在起居室里,把衬衣扣解开,脚上穿着柔软的鹿皮鞋。他很担心美国的局势,但眼下他则强迫自己想些家里事。

克瑞茜告诉他牧师和爱伦姨妈明天要来吃午饭,她希望乔尼能在家。爱伦姨妈现在在苏格兰过得挺滋润——她两颊丰满起来,长年的痨病也根除了,她现在显得非常年轻,真的。

乔尼说这话应该用来说克瑞茜。她看起来妩媚动人,秀亮如丝般的头发高高挽起,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如一泓清水;裁剪得合体的衣物把她身段包裹得愈发婀娜多姿。克瑞茜听了他的一番恭维,脸红到了耳根。

帕蒂好多了。她现在骨瘦如柴。她因为老头疼仍卧病在床,但病情已好转,只是她现在仍很瘦弱。乔尼每天早上都要去看她。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帕蒂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或许乔尼能给她讲讲故事。

乔尼问她这房子是否有个地下室,她说是的,有个很深的地下室。乔尼告诉她发现了好多漂亮的家具,如果有些破旧了,她会换些新的,好好地保存着。乔尼又问她在罗克城堡的地窖里是否有个很安全的藏身之处?克瑞茜说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不用为此担心。现在她在四海飘荡,尽可能地体味人生的各种经历。他不想再要些茶了吗?她也是一个小傻瓜吗?

他感到非常惬意。这是一所非常可爱的老房子,与这个古老村庄的其他遗址大不相同。如果他们能度过难关。如果乔尼依然幸运的话,将来他就能坐大客厅里与克瑞茜或朋友们谈天说地,过一种有规律的生活了。

门响了一声,克瑞茜把门打开。

乔尼叫了一声,跳起来欢迎格林坎诺。

一百四十五章 对策

该死的特尔!起初,乔尼认为特尔有电极接触位置的数据。在苏格兰的房子里他没有优良的显示仪器;他只是大体地看了看科尔送过来的一个盒子,认为里面装了根电缆。现在离"92号"还有好几个月,他很乐意留下来吃午饭,见见爱伦姨妈和牧师,也算陪陪帕蒂。

他兴致勃勃地飞回非洲矿区。这天早上他起床后,便准备投入工作。

格林坎诺说因为特尔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测量,所以他才一直没能来。很明显,特尔不喜欢在外面久呆:为了改变特尔在外面闲逛的爱好,他们在他的气体呼吸瓶里注­射­进一些空气。他还告诉乔尼,他们省掉了原计划中的一些方案——他们没有图像记录仪去传录平台周围的变化情况。不过他们却在一棵树上装配了一个,布利岗提人没有发现。他们不必单靠无人驾驶飞机从空中监测了。

现在可以看看那个家伙在忙活什么。乔尼通过图像仪发现特尔对策­精­细测量电间的距离,他恨不行用微米去量。但他目前还没量出远距传物发­射­的点距!

整个布局和计划全在这儿了,图表的尽寸相当­精­确;发­射­平台,控制仪的新位置和波形曲线。

乔尼现在明白特尔为什么花这么多日子都在计算方程式了。他一直在准确地计算要靠多近才能把波形曲线连到发­射­平台上而不破坏跑传物!这是他方案上的数据;十一分之七八英尺。

科尔送过来的盒子里有张便条,是用他那只平常不用来写字的爪子写的。鬼知道你是谁:

这是一个大块头的东西,不巧被铲断了腿-哈,哈,我在西南方的大坝边挖出来的,它早已不再使用了。以防你不知道这叫"大气-防护电离电缆"我不会数出这些零部件数的,因为你也不会从塞库洛定什么。哈,哈。出卖公司的财产还能有三个月的工资,真不错。因此如果我被抓住了,你还欠我三个月的工资。你会马上破产的。哈,哈!

备注:他们给我一大笔钱去挖坑。我们交换盒子的时候,你会得到你那份。哈,哈,哈。

乔尼仔细研究了这盒子。横截面很显然和加里马巴大坝周围的一模一样。现在他要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要先让一侧朝上,方向刚好与你放显示屏的方向一致。它包得很结实,不知道科尔是怎么切开的。

盒子的工作原理一目了然:盒底的­色­缘体是个反­射­层,上面是主线路。往上又有根电线,再往上还有一根,一直往上排,共不十五根。每根都和下面的连在一起,最下面的那根肯定和盒子系在一起用以帮助增幅。巨大的电流供给气体原子的原子核和周圈微粒,一旦受状墙,叫"大气一防护电离电缆"。他们在加里巴证明了哪怕是颗子弹也甭想从中穿过去。

它不是个"力屏"。它被用于外太空。哈文往往在主要的战船上使用这"护甲电缆"。它实际上是空气防弹板。

特尔要把这十一分之七八英尺的电缆缠在控制板和平台上吗?

乔尼的计划是让特尔把控制板和民­射­平台建起来,然后想方设法包围它。

但是一切都变了。

如何穿过这厚厚的钢板呢?

该死的特尔!

乔尼无­精­打采地复印了几份发­射­平台方案。他拿出他们紧急防御时用的星际业公司地图,标出科尔挖出电缆,在平台处进行重新安装的位置。

这张地图非常破旧,还油腻腻的,乔尼以前还没注意到所有的矿区在他们周围的大坝上都设有电缆。他现在发现这个非洲矿区有个第二地下电力运输网,被称作"欧文斯瀑布大坝网",一直受到保护。他把安格斯叫来,告诉他去那儿检查一下,看看电缆是否还在那儿。如果在,就用一把锋利的刀把它上面的树砍掉;如果坝上的开关还能用,就把它转移到地下运输网上,通过开关人们就可以进出大坝或进出矿区了。

一直被这新玩意困绕心头的乔尼,在营地周围徘徊看到罗伯特爵士到了后,便给他指着这幅旧地图说,所有的矿区都有这些电缆,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些东西。

乔尼深思着,心头很乱。

远距传物!塞库咯人的杀手锏,有了它,他们就可以控制整个星球,没有它,他不知道怎么能保卫地球。

他看见麦克肯瑞科。对,这些受伤的塞库洛都已痊愈,只剩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车克。不,他还没想出任何办法把那些东西从塞为洛的脑袋里取出-骨组织结构紊乱会杀死那些怪物。对,他记起如果他们提问塞库洛,她们提问塞库洛一些技术问题,他们就会攻击同伙或自杀;如果问一个女塞库洛,她就会像车克一样休克。

麦克肯瑞科真正担忧的是犯人的饮食。在他们的资料里塞库洛并不把饮食看得很重;这犯人自己清楚他们吃什么,但不知道地球上提供给他们吃的东西的名称,如果他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很快就会没有犯人了。

乔尼知道他们现在有三个简必洲了吗?昨天晚一群侦察兵被下来窥视加里巴的活动,当时苏格兰军官在那儿,当一个小型飞船从简必洲巡航飞船分离出去进入轨道时,他们把中国人的梦里变成了现实。中国人把它叫"老虎网"。他们把一个打扮成中国人的木偶扔到营地远处的池塘边,简必洲跑过去抓木偶,这时一个大网从旁边树上罩下来,他们被抓住了。这些魔鬼似的野兽!

麦克肯瑞科想知道他是否听清楚了他们吃的是什么。没有?这个从月亮山来的老­妇­人正在帮忙,或许他们能搞清楚。

乔尼仍在冥思苦想。该死的特尔!他太幸运了!我一定要在某处从别的频道上搞到信息。

他曾想过能否通过一个传物发动机到问题的答案。发动机不是中转工具,但它的确在太空位置转换上起作用。

他手头有个发动机和控制仪:这两样东西是他在过去打仗时从旧坦克里取出的。如果他把它分开,会不会……一线希望,因为他以前看过这些装配器具。但他还是穿上了工作服走到修理行。

"辉煌无敌"坦克仍在那儿,已是弹痕满身。乔尼钻进坦克,看了看油箱,然后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发动马达,马达转了!塞库洛的最大特点,就是他们的东西用多少年也不坏。

他把发动机关上,用手把控制台上面的螺丝拧松。

一个哨兵出现在油箱旁边,递给他副耳套让他戴上。乔尼站起来看见发生了什么事。

是斯道麦朗,那个托尔奈普以及达伯尔爱撒恩,他们被士兵围住了。

"有什么事?"乔尼问。

他们没听见他在说话。他们全都戴着耳套。乔尼看到托尔奈普巡航飞船正被运到这儿,他能够猜出其他人的用意。斯道麦朗可能想知道巡航飞船的速度,这样他就可以教飞行员如何驾驶托尔奈普飞船。也许安格斯是想弄清楚那种使人瘫痪的发­射­束的振动周期。

达伯尔爱撒恩显得很和气。他已经不把自己看成一个托尔奈普了。他看到了乔尼,吹了声口哨,算是打个招呼。

但是如果他们要让托尔奈普靠近那个致命的声音振动器,他们就没有机会了,托尔奈普会把振动器打开,让他们都瘫痪,然后他自己逃跑。乔尼不这样想,因为他认为托尔奈普无处可去。但他还是把耳套戴上了。

托尔奈普似乎受到了鼓舞,他发现加速器的终端装置弯了。他们对他的手势信号作了回应,递给他一些工具,他将装置上紧,又重新钩住动力电缆。飞船突然开始启动,他赶紧关上电源。他又示意斯道麦朗它们是与什么相连接的,斯道麦朗会意地冲他点点头,发现这一切如此简单。他把卫兵叫进来,让他们把托尔奈普带走了。

达伯尔爱撒恩一离开飞船,乔尼就摘下耳套,重新回到转动架上开始他的工作。

托尔奈普推动坦克的边门警告那些卫兵离远点,他自己差点被门碰着。乔尼示意他们后退,假如托尔奈普想咬人的话,他会把扳钳捅进他的嘴里。"你们这些人不是塞库洛敢死队,对吧?"没人回答——乔尼不会主动提供信息给企图逃跑者,尽管他逃跑的希望多么渺茫。托尔奈普又说,"你们鼓捣那坦克的发动机有什么用?"

乔尼盯了他一会儿,他忽然想想达伯尔爱撒恩作为托尔奈普的军官,可能在这些事上受过训练。"你知道这怎么开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所知道的宇宙上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说。"我们从来没有袭击过这架飞机,但我们袭击过其他的塞库洛基地。按照教材书上所说的,我们引进来成千上万的这种东西是留给专家研究。"他一笑,显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我敢打赌我下个月的工资不会有了,只要你们这些人反对的,别人就会赞成。"

乔尼似乎容忍了他的邪恶,脸上露出鼓励他说下去的表情。

"我们已经搞到了这些教科书,甚至数学书也一起弄到了。我们确实已缴获了一台完好的运输控制仪。书上说控制仪曾经用过,当他们试图要发现它的构成时,"呼"的一声,控制仪不见了。"

"那些最好的托尔奈普指挥审讯过塞库洛工程师,"托尔奈普继续说,"结果什么也没捞到。他们先是攻击你,然后就自杀。我在书上看到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已延续了三十万两千年了。"

托尔奈普换了个话题。"你们这儿有一间金属样品室吗?我现在很饿,或许能找到点吃的。"

乔尼让卫兵把他带去。

"祝你好运。"托尔奈普发出尖酸刻薄的咝咝声。他们把他带走了。

可以这不只是怨恨,乔尼心想。但他不想念这会是真的。

乔尼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思路。

他按下控制台按钮,打开电源,发动坦克。

坦克纹丝不动。他检查了一遍线路,一切正常。

他尽量回忆托尔奈普是否动过什么东西,也没想出来。

他又一次试着发动坦克,还是不动。

科尔以前告诉过他控制台是怎么回事?对,控制台里有一个非常灵敏的仪器。因为乔尼临时不需要空气呼吸,他就把座舱罩打开了,结果外面的灰尘全落在了控制台上。仪器的灵敏度受损,当然不会动了。没错,科尔说过应该找个工程师收拾这玩意,不是技师是工程师!一个工程师过来把控制台卸开,用一个小型起重机把零部件吊到地下工作室里。

乔尼一时间对这个起重机又兴趣倍增。它上面有些弹簧相间的磁极。它没有发动机。起重机通过磁铁导电­操­作。乔尼希望他们把控制台拉出来的时候他能在旁边观看。

托尔奈普来之前他­干­了些什么?咱们一起看看。他把上板的螺丝拧松,塞库洛以前也曾用过螺丝的。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分子粘合剂上,把金属重新烧熔,铸造,这倒有些与众不同。

他现在把所有的螺丝都拿掉,把板面抬起来。螺丝滑到了控制台反面的复杂的零部件堆里。

这些螺丝,除了固定台而以外肯定有的用处.但他找不到开头.似乎到外只有螺丝。

他把控制台都放在一起。他看了看另外一个控制台,找到了拧螺钉的窍门。他把"无敌"坦克控制台上的螺丝拧到相同的角度。

发动机照样不动,不管他怎么试。

问题一定出在螺丝上。打开卒舱罩后或许有个小石子刚好打在螺丝上,把它的位置动了下。

他使出浑身解数试第五次,想把螺丝都排起来。

仍无济于事。他有一架发动机失灵的"无敌"坦克。

乔尼终于放弃了。

他走到湖边,往鳄鱼身上投掷小石子。突然,他为自己躲在这儿戏弄动物感到害臊。

他们和特尔相比,要温和、可爱得多了。

一个三轮车载着罗伯特爵士从远处飞驰而来。他对乔尼说在户外来回走动,而且没有空中保护,真是太鲁莽了。外来客会派人下来。

"你喜欢开枪打死个塞库洛吗?"乔尼问一个吃惊的信使。

该死的特尔!所有该死的塞库洛!

一想到成千上万的种族三百万两千年来,一直在咒骂这同一个东西,不让人舒服不起来。

他必须要想出对策,制订出计划,不管这有多危险,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小,否则这具星球就要完了。

一百四十六章 新钞票

冬天已经来到了丹佛。寒冷的北风和外面纷飞的雪花丝毫没有影响到布朗.利穆普的喜悦之情。银行的新钞票已运过来了。他的桌上放了一大捆,面前摆放着四张。设计太­精­美了,烫金的底子,印刷行得很考究。喏,就在正中间是张椭圆形的照片——布朗.利穆普。

他为拍这张照片费了很大的周折。他摆出了无数个姿势,脑袋掉过来转过去,酝酿出无数次表情,或皱眉或把老脸拉行很长,结果都被一一否决。

最终还是拉兹助他一臂之力。拉兹给他解释主要是他不巴上的胡须不太对劲:布朗.利穆普嘴­唇­上长着两撮浓密小胡子,下巴上还有一缕。他的两道髭须倒让人说不出什么,只是那缕胡须长得既稀疏又蓬乱。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把胡须剃掉,修剪­唇­上两道小胡子,让它看起来如整齐有序的灌木丛——伟大的军事英雄希特勒式的小胡子,肯定没错。

接下来就是服装的麻烦。没人能找到最合适的衣服,不是史尼斯将军自荐帮助解决这一难题。他曾听手下人说过有一个古老的墓地,下面埋着一口密封的棺材。好几口棺材被挖了来,为的是找一具衣着华贵的尸体。然而数千年已经过去了,原来的丝织物已经死了。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医生说这是"甲醛中毒",管它是什么名堂。

有人终于在地下室找到一区灰布,又有人找来一个图案说是"司机制服",几个布利岗提女人把它缝制起来。他们还找到一顶黑­色­遮阳帽——占了整幅的显要位置。

史尼斯将军找到一大把珠宝首饰——布朗.利穆普认下绝不会是宝石或钻石,最多只能算作彩­色­玻璃——他们把这些玩意别在衣服的左胸前,这样"勋章"就有了。

最后选定的那张照片是拉兹给照的,有人说像"拿破仑"——也是一个古代军事英雄。布朗.利穆普把一只手Сhā到衣取胸前的口袋里。

麦克埃德姆有点儿为难。他曾问过吊朗.利穆普,这是不是他最满意肖像画,布朗.利穆普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除了那句话,布朗.利穆普的其他表现都证明这是想要的一张照片。

这样新的银行钞票终于问世了。这是张一百元的票子:麦克埃德姆说他只会印一种面额的钞票,新票子只能印一百元的。布朗.利穆普认为这一做法使得新钞票的意义更加深远。钞票上用英语印着银行的名字,没用其他部落的文字。瞧,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壹佰美元"!还有"在美国支付公债务有效"。

麦克埃德姆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回收国内的货币,并把它况换成新钞票。这个工作很难做,因为以前的货币是一元钞票,而现在的是一百元一张。但是清除所有泰勒钞票的梦想太有诱惑力,布朗.利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补贴兑换旧票的差额。

胜利的喜悦极大地影响了密鼓地发入新钞票的时候,泰勒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躲在自家的草坪上,而是一脚踏出了国门。布朗.利穆普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沮丧,他甚至都想放弃整个特尔计划了。

但是拉兹找他谈过。拉兹似乎对泰勒的仇恨与日俱增。(他从来没说珲是因为他年到泰勒开飞机时十分嫉妒,便产生了怨恨,但他脸上的表情让布.利穆普一猜就透。)

拉兹说如果他们继续下去,真正地进行远距离传物,泰勒肯定会复出。

特尔也跟他谈过。特尔假如他们能给塞库洛发批货,泰勒一定在那儿,即使不在,他自有主张。

布朗.穆普听了这一席话,决定继续他的计划。

然而,有些事情不太妙。他没有了部落首领的消息。拉兹说这很正常——他们很信任他­干­事,没人会Сhā上一手。再说,现在是科天,大家都不愿活动也可理解。

人们陆陆继继都消失了。刚开始是旅馆厨师,然后是瑞士小店主,然后慢慢地大家都走了,现在州都关门了,商店也不营业了。

修鞋匠也不见了。那些修东西的的德国东西的德国人再也找不到了。南美洲

大平原人也赶着羊群南下了——他们说,他们能在那儿找到更好的过科饲料。

布朗.利穆普和史尼斯将军着手处理此事。布利岗提人能起什么作用吗?连特尔也问他这个问题。但是史尼斯在那儿骂骂咧咧,说他和手下人都已尽力了。

培训学院仍然在那儿继续招生。他们似乎正培训一大批飞行员和技工。但是他们坐在学院院内,所有的人都在看一架普通飞机做实习飞行。

他办公室里所有的无线电、电传打字电报都"跑"了。这些东西坏了,拿出去修理,再也没拿回来。但是不要紧,布朗.利穆普,不管怎么说,有会惩罚他们的,当然,他也不会再相信其他人了。

这张钞票让他的人格也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变化,他决定不再付给飞行员报酬,他要跟他们讲清楚。

人们现在会把他——布朗.利穆普挂到墙上。

突地,他意识到最好还要用他自己的部落修道政治围栏——他当然会给他的部落看这张钞票。他反拉兹和史尼斯将军呼过来,和他们一起乘坐矿区客机向新村庄——他的部落所在地行驶。

布朗.利穆普依旧欣赏着他手里的一张钞票。一想到可以向村里的人炫耀炫耀,他就感到手发烫。也甚至都不介意拉兹飞行时横冲直撞的鲁莽劲儿。

拉兹抱症一丝侥幸,希望能发现积雪覆盖的山头,他在旧矿区城镇的附近着陆。

但似乎一切都已荒芜。

找不到一家烟几囱在冒着烟,连烟味也闻不到。

史尼斯拉着汤普森枪,搜查这个地方。空荡荡的!甚至找不到一样东西,什么也没有。

布朗.利穆普找寻着,拖着他的畸形足在光滑的雪地里一个建筑,一个建筑地找线索。最后他发现有个地方他可能在那儿开过会。地上有扔得到处都是的碎纸片。忽然,在一个方案桌下面的一打纸堆里,他找到一封信。

布朗.斯米勒.唐森的信.

布朗.利穆普看着它,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不是为信的内容,而是觉得厚颜无耻的汤母竟会写信.真是胆大妄为!当他看清楚这不是手写而是打印出来的时候,也的火气就更大了.甚至连签名也是打出为.他想自己最好不是克制点儿,把信读完。

这封信上谈的是一个叫"塔什­干­"的美丽的地方。那儿有巍峨的高山,种着野麦的无边无际的平原,成群的牛羊,还不有温和的冬天的气候。他怎么娶了一个……?一个拉丁女人!真不要脸!那儿没有什么贞洁可言。

布朗.利穆普把信扔到地上。也许村里人都回他们的老家去了。他们本来不想搬。但他感到吃惊的是印度人和内华达州人及其他的英国哥伦比亚人都没呆在这儿,因为他知道他们不喜欢原来的村庄——太冷,每年冬天都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下。

他们又飞到原来的村。拉兹着陆费了相当的功夫,差点儿停靠在铀矿圈的正中。他在解身上的安全带,布朗.利穆普正往窗外看。

这儿也没人烟。

布朗.利穆普往几家房子里瞅了瞅。他想大家都是临时接到知要走,他们肯定要把好多东西留在家里,这些东西现在一定还在。他进去一看,才发现刚才设想的都错了。每个房子都空着,当然和布利岗提洗劫过的房子一样,这儿的房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当他走进泰勒的旧房子时,他有点儿紧张——因为这房子周围曾设下过陷阱。房子依然在那儿,说不定陷阱还没撤。

他看到有些房屋顶已被撬开,他绕过房子来到前门。大门已被扛了。拉兹和史尼斯正在戳雪里的东西。

这是两具布利岗提人的尸体,他们让狼群给分尸了,很显然是不久以前他们掉进了陷阱里。

史尼斯将军用机关枪拨开他们身上的钱,皮和骨头。他说:"浪费了这么好的­肉­!"

布朗.利穆普想单独呆一会儿。他艰难地拖着双腿来到他们曾经埋人的地方。他站在山坡上,回转身注视着下面空荡荡的村庄。这村庄正四分五裂,永远不会有人居住了。

他的心头被阵阵的烦恼困忧着、撕咬着。

他是一个没有部落的首领。

他从统率五个部落降到只剩下一个——布利岗提部落,他们还不是地道的美国人。

突然,他感到最好是打破眼前的沉静。这种沉静让他不安,仿佛因为它而削弱了自己的整个基础。

有样东西映入他眼帘。是纪念碑?一块石头箭一般地从地底下冒出来。他向它过去,上面还刻有碑文:

纪念慈父

梯莫西.布瑞伍.泰勒

永远爱您的儿子

乔尼.古得博伊.泰勒

布朗.利穆普尖叫起来!他试图把纪念碑踢倒。无奈它埋得太深了,布朗的脚给踢肿了,纪念碑仍纹丝不动。他站在那儿大叫着,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然后他停下来。这全怪乔尼.泰勒。而布朗.利穆普一生的不幸都是泰勒的错,全是!

这么说泰勒还会再来,对吧?特尔或许有他的计划,他们或许是对的。但是布朗.利穆普现在非常自信。

如果泰勒再攻击那个发­射­平台,他必死无疑。

布朗.利穆普走到正停候在一旁的飞机前。他对拉兹和史尼斯说——他们肯定不知道他打算­干­会什么——"为了我们能相互保护,我认为你该教我怎么用汤普森机关枪。"

他们一致认为这很英明。

特尔曾多次说过你不能在传送期开枪。但谁在乎那个?他要用只枪……布朗.利穆普在回丹佛的路上,一直想着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百四十七章 数学

小灰人正坐在那儿观看在他的转产上空几英里处,地球飞机做的滑表演。

一个月前同盟军就得到批示不要对这架飞机轻举妄动。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现在已丢尽脸面了——他愿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抢动一次,独享战利品,哪知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这架不名飞机轻巧地滑翔,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像晴蜓点水。据报道,航机不断地受到撞击,机身发出边疆的"铿锵声"。

斯诺尔急忙拉杆,他很奇怪这些"铿锵声"从哪儿来。他派几个机组人员出动检查下机身,他们很吃惊地发现机身上有二十个帽贝地雷,是通过磁力稳稳地吸在上面的。

显然那架地球飞机已在他经过的轨道上布下地雷。

斯诺尔更感不安地是发现这些地雷并没爆炸。地雷上安有空气压力导火索,那意味着如果他的航机距地面十万英尺,空气压力就会让它爆炸。

每个指挥官听说后都急匆匆地查看自己的飞船上是否也粘上地雷,谢天谢地,机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你去追踪那架地球飞机,它会在你的航线上投下一排排的地雷。真让人不寒而粟!所以大家还是听之任之吧。

飞船在侧翼有一个很大的门,里面装了很多起呆架。小灰人既不是矿工也非军事专家,但是他所在的这架飞船的确是在收集太空碎片。飞船没有使用起呆架,它的门里肯定有块大磁铁。

很显然,飞船的视屏正在搜索什么东西——最近一个很大、很古怪的慧星从其他星系进入这一星系,它的好多碎片到处流动,不巧就撞到了多数飞船的流星挡板上,这时地球船就会冲出来,跑到这个物体的前面——许多碎片的移动速度达到每秒十九英里——然后突地一侧身,机舱门里边的磁铁就把碎片全吸住了。

小灰人想:这倒很有趣。有点儿像他见过的蜂鸟,在昆虫后面上下翻飞,停在路边拈花惹草,待你走进,它又"嗡"地一声跑掉。目前小灰人脑子空闲得要死,非得想点儿事才行。

各处都杳无音信,估计下两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没有新的信使来他这儿,似乎那个家伙还没找到。这真是让人心焦的日子。

小灰人穿上毛衣,感觉既轻柔又暖和。他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他曾告诉那些当兵的占领苏格兰高地从政治上讲是不足取的,他以为他们都听进去了。但是就在上周他又去要些胡椒薄荷,老­妇­人不见,房子也关门了,狗也不见,­奶­牛也没了。这儿并没有任何抢劫的迹象,但你是不知道这群当兵的:他们时常行踪诡秘,全面出击。他从雪里掏起几粒薄荷,心情非常沉重。尽管他不知情为何物,但还是感到不安和酸楚。

这些战争狂!他们如此热衷于踏平地球,就在等待信使的时候,他们也不能闲着。

他们这群傻瓜——发现每架飞机和每个驻地似乎都有一个穿桔黄长袍的小动物。他们搞不懂地球那边无线电传过来的住处。他们用遍了所有的评议机器都无济于事。这些信息的开头和线都是些"妈巴得"像一首歌。

南部非洲的大坝附近——也就是地球用来引诱并逮住两个袭击员的地方已被全部清理好了,这给他们提供了第一个线索。一个宝塔形结构——实际上是好几个——已经建立起来。他们在一些旧参考书上看到这种设计的建筑叫"宗教寺庙"。因此这些军人一致认为这个星球正要经历一新的政治风暴,一些宗教狂热分子又重新抖起来。

小灰人把注意力从地政治协商会议战船转到同盟军。这一联盟的成员已扩大到十三个,又多了几个种族。他们带来消息说发现那个"家伙"的飞船会得到一亿元的赏金。现在与吞并星球相比,他们更热衷于收集、获取信息。

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对这个地方异常感兴趣,是到了痴米的地步。但是他的军事头脑告诉他自己的实力已经被同盟军的其他成员超过,因此两周前他离开这儿返回到他的星招兵募马,又带来几艘战舰。这样运行转产就显得比较拥护。他的上尉问小灰人能否把他的飞船稍稍往后撤一点。如果同盟军发现了那个家伙,开始瓜分赏金,然后吞并星球时运行轨道上会乱成一片。小灰人同意了。

小灰人又悠闲地打开视屏看着地球飞船。现在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可能还是一个圆满的结局。飞船慢慢地进入大气层,往非洲基地驶去。

乔尼看到斯道麦朗的国道布雷机飞回来了。一个哨兵放下气阻挡板,让飞船进来,然后双把挡板安上。当通上电源时,挡板总是发出一种微弱的咝咝声,但很快就没声音了。若不是那些撞在上面的不幸的鸟或昆虫有时会留下一根羽毛或一只翅膀,人们根本不会知道那儿还有个挡。所有的飞行员都被警告此事,然而没有一套复杂的保护信号以防某些飞行员撞毁他们的飞船。

斯道麦朗把那老飞船靠在一个金属研磨器旁边。塞库洛人用这种东西,可以破坏金属分子结构,形成"软化金属",然后把它放在钢铁滚简里揉,这样多谢就分开,挤碎。出来的结果是上好的金属粉。如果你抓一把往天上一撒,很多粉末就停在空中。塞库洛人用它作燃料和弹药加工成分。

副驾驶用飞船自身的起重支架开始把"掳获物"卸到金属粉碎器里。斯道麦朗出来时不无自豪地说:"这一次搞到五十五吨,那儿还有很多,就在轨道上劫取的。你认为我们还需李很多码?"

乔尼也不敢确定。他现在关心的是别的事情。他们走到营地去检查一下那儿的情况。

一个佛教信息传递员过来了。他现在穿着绿制服。他向乔尼鞠一躬——总是鞠躬——递给乔尼一个包。他非常非常报歉,因为信息送晚了。乔尼回敬他一个鞠躬——这种行为也是容易传染的。

乔尼和斯道麦朗穿过营地去找安格斯。乔尼打开从伊万那儿拿来的包,里面是个头盔。和在家的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绿­色­铝制头盔,戴上护耳再戴头盔就能把它顶起来。头盔里有封信(某个协调人代伊万写的):

亲爱的乔尼最高指挥官:

您的村民已顺利到达且非常高兴,我们也是。埃伦医生告诉老吉姆森不要再吃草了,他很有希望能活下来。您的人民都向您问安,汤姆也向您问好。您的马匹现已通过飞船运到这儿,他们正学说俄语(开个玩笑)。他们的­精­神状态很不错。我负责布洛杰特,这是匹母马,我们在一个很深的地下室建起了佛教图书馆,这里很安全。我还想告诉您在您离开的那天晚上有位天使来拜访我并告诉我您必须得戴上这顶头盔。您的信我已收到了。您在信里还说了那么多感谢我的话,真让我感到不安。我救不了您的命,但是只要我能够,我一定会的,因此我无法接受您的感谢。我不是天使,我只知道提醒您在高山上注意不要把耳朵冻掉。这顶头盔不太显眼,我甚至连颗星也没刻上去。代我向克瑞茜问好。我希望有人帮你洗衣服了。

挚友

伊万

这顶头盔很漂亮也挺合适。头盔上有两处皱痕,他们没怎么把它整平。伊万肯定冲它开了几枪,确定一下它是否防弹。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包AK47弹药。乔尼建议他们在子弹后面开个洞,放点铝热剂易爆弹药粉,这样AK47的威力就更强了,可以伤着托尔奈普了。他们试了试,效果确实不错。

斯道麦朗和乔尼来到"陨石粉清洗区"。四个塞库洛女人正命­干­活,在巨大的水银桶旁边用车摇着金属粉的浅锅。她们都戴着手套、口罩,穿着大褂,以防水银溅到身上。

当斯道麦朗着手进行轨道布雷时,他便已开始训练飞行员适应"野蛮"飞行了。收集来的陨石都十分古怪。陨石和诸如从轨道或近日点获取的东西常是如水晶般清晰,刺人眼目,它们在穿过大气阻挡板时要发出咝咝声。乔尼想就此为止——他的主要目的是用帽贝地雷把外来客吓得半死。但是,一向爱追根溯源的安格斯,在最近的一批里发现了不同化学结构的陨石和其他太空碎片。

乔尼一整天都在冥思苦想如何把这一元素提取出来,他忽地记起可以用筛的方式把金子筛出来,只因金子要比岩石和泥土重。

塞库洛人在采矿过程要用几十吨水银。因此他们拿来好几平锅水银做实验。铁、铜、镍等大多数元素现在都呈粉末状,他们比水银轻,因此或飘浮或混在一起。但是那种奇怪的元素跑到了最下面,它的粘连­性­很强,很难取样。

他们本可以使用机器来筛选矿物,可是这些女塞库洛对这么一大浅锅水银非常细心,她们很高兴摇来摇去,筛成粉末。她们冲乔尼微笑着。她们现在很好,除非有人愚蠢地提到机械——你那时会失去一位女塞库洛。车克以前出过这事,还有一位也出过。

她们说安格斯要回来,她们在等他。他一会儿出现了,她们问他:要帮忙吗?安格斯摇摇头,摆摆手。

安格斯在他的工作室,做了一个那样的盒子,只有一点不一样。当你掀盖时,所有的元素并没跑到一起。一个定时活塞控制着一切。你设定好时间,活寒会自动把控制捧靠在一起。

安格斯有六根控制­棒­。中间那根可以不像特尔的金属那样纯,但他们认为这并不重要。它们的份量稍有差别,但中间部分都在大约七十五镑左右。安格斯没有把中间部分放回原位:他把它们都分开放好,每根控制­棒­下面都压出一个窝。

"除非你已决心炸掉宇宙,"安格斯说,"你不认为八个效果会更好吗?你刚带回来的这堆重物还会给我提供两个。"

"可是它有什么用?"斯道麦朗焦急地问道。

乔尼摇了摇脑袋。"我们不知道。但是如果特尔制造出一个,再看他脸上的表情,你就敢确定这是塞库洛人所有的杀伤力最强的武器。有件事你必须清楚,安格斯,那就是单独包装这种岩芯,不要让任何人将其与这个星球上的混合!完事后,把它们送到加里巴的地下武器库里去。"

乔尼出去了。他感到很振奋,好事接踵而至。在加里巴的中国人说他们那儿有工程师,他们的确有,但都是些木匠、石匠、桥梁等方面的工程师。他们还有些画家,而且那种小小的碗形建筑及其边沿显得十分独特,具有艺术­性­。他们用自制的瓷砖装贴内壁,­干­净整洁。他们在大气防护电缆和水坝拦成的湖畔之间建起了自己的小村庄。他们的防空洞上都有一种小的防雨圆顶建筑。

现在美洲的一切也都在取得进展。

他有点儿喜不自禁。他们可能有次机会,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里要涉及到数学问题。近来特尔好像一直在研究一页页晦涩难懂的数学方程。虽然他还没有建造一个控制台,但他显然已把图纸设计好了。那张旧图纸被他烧坏了。他叫他们给他找了好几次,可惜他们给他的各种图纸都不是他要的那张。乔尼无法搞到最初的控制台,那已成了一个烧得粉碎的残骸,现已扔进了仓库。因此即使是特尔也得面对这一金属问题。

乔尼看到两个哈克纳正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这些囚犯像野猫一样互相撕打。那个最高的哈克纳虽没长鼻子,但长得还不是太难看。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低级军官。他正对停放在周围的飞行器表现出浓厚的举。乔尼阻止他们,打算问一些问题。

高个哈克纳正傲慢的瞅着那些飞行器发笑。普通的哈克纳机组人员不说塞库洛语,但他们的军官说。他认出乔尼。"你知道,"高个儿说,"这些飞行器没有一个是在塞库洛制作的,对吧?"

"我不知道。"!乔尼说

虽然这话让哨兵很谨慎小心,哈克纳还是走到一辆登陆车,看了看它的减震器。"那儿,"他指着说。

乔尼顺他手指看去,那是星系钞票上的一个字母。

"那是杜拉莱伯,"哈克纳说。"意思是在杜拉莱伯制造。塞库洛人从别的星系和种族那里进口所的机身、坦克架和机器。塞库洛人只是提供铁、马达和控制仪。除了塞库洛人,没有谁会使用这些东西,因为没人有传动装置。其他的星球会给其他的种族提供其他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没有控制仪你就无法使用这些塞库洛材料。他们在塞库洛制作的那些东西只能在塞库洛用。"

乔尼谢谢他。他说,"不要谢我,老兄。如果你发动不起控制仪和马达,你可以买到所有的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组装不起来。这就是该死的塞库洛人的做法!他们已把每一个宇宙严加垄断起来。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哈克纳已尝试过。你一定会输的。"

乔尼熟知这些囚犯:当和你合作时充分显出他们的邪恶。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得到验证了。他换了个话题:"你们这些人抢劫过任何塞库洛数学教科书吗?"

这个哈克纳笑了——声音像马嘶鸣。"我的朋友,在宇宙间近三十万二千年以来,所有充满智慧的大脑都曾试图搞懂塞库洛的数学。这绝对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他们的代数。十一制并不太陌生。有个种族有二十三个不同的数字,这是他们愚蠢的方程式。什么不曾平衡过。教科书?任何人都可以搞到他们的教科书。但有这些没用!一堆垃圾!腐烂物!现在你能命令他们给我和我的人一些吃的吗?就像你对待托尔奈普那样。"

乔尼告诉他们去见麦克肯瑞科医生。

他回到自己的观察室,再次查看特尔的厚厚的笔记本。他现在感觉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乔尼想如果有必要,得往塞库洛投颗炸弹,太好了!他以前还没往那儿投过东西。

他感到天上的外来客正迅速地增加压力。特尔正在那儿磨洋工。

乔尼有个万不得已的方案:在控制台被毁坏以前先搞到手,但是即使他得到了,假如像托尔奈普说的,它也只能一时起作用,立马就坏。

他又审阅了特尔的方程式,他们不平衡。从逻辑上讲它们没有递进关系。但是这整个星球的命运就靠解出这些方程了。

或许其他种族也有人曾碰到这个难题,放弃了。或许又有人和他一样坐在这儿,研究过塞库洛的教本和笔记,然后不安地带着一份绝望,被塞库洛人杀死。想到这些,乔尼有些心灰意冷了。

一百四十八章 特尔的疑心

特尔开始怀疑起来。

是一系列的小事引起了他的疑心。

首先,是钱的问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他们和他签过合同,特尔认为他们到时会把钱给他的。可是并没有。似乎二十亿星系钞票现在还躺在地球银行丹佛分部睡大觉。尤为糟糕的,似乎这个布朗利穆普正从地球银行挪用大量现金和贷款。最近的一个项目是在一个小山上建座城堡。

为争取到这笔钱,布朗利穆普把特尔的契约当作担保抵了出去。

地球银行的行长,麦克埃德姆先生和一个德国人,来到营地让特尔签署了新文件,如果不签的话,星系钞票就不会转到特尔户头上。

特尔最后的希望是找到真凭实据。然而这也不起作用。麦克埃德姆声称合同的原始件缺少公证,因此不能证明特尔的签名。特尔当初怕留下证据,因此就用左爪签名,这样他就可以声明第一个合同跟他没关系,完全是伪造的。

但是这些银行行长又想出一个点子,他们打印出了新的,看起来更加有效的合同。新的合同说特尔是政治军官、军事军官、保安官员,是星际矿业公司的执行首脑。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真实的。

合同还指出星际矿业公司没有分部,都是一个整体,因此特尔必须代表星际矿业公司董事会签定合同,合同上写着"该公司及公司股份都可以卖出、传送、转让……"看这份合同,你会发现它要把星际公司的每一个地方都卖掉!它的所有行星!只是不包括他们在这儿签约的这个星球,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这份合同吓得特尔的爪子都蜷曲了。如果塞库洛最高政府听说此事,他们肯定用几天就把他折磨死了。三十万两千年来,星际矿业公司还没卖过一寸土地、一份股份。

他们带来一个瑞士公证人和许多见证人。合同用英语、德语、塞库洛语三个语种写成,共有十五份原始件待签。

如果不签,就没钱。特尔又气又怕,在每份合同上,签字,然后布朗利穆普作为"地球的所有合法共和政府的股份管理者"也签了字,并声明合同对继承人同样有效。他还签定了一份补充合同把这一合同转让给地球银行,它则要以提前拥有、支配、实施、转让钱款。

特尔在一旁胆战心惊。他眼睁睁地看着文件被公证、盖戳,用红印、黄印封起来,包好后又盖上蜡印。一共十五份。

但最终他们还是把钱给他了。他们说银行的丹佛分部要关闭,他们不把钱留在那儿,特尔须现在就把钱取回。特尔对此没有反对意见。

他们把装钱的箱子用平板车运过来,把它们放到特尔的卧室里。

他们把特尔的合同给他,他写个收据把钱留下。他们都走了。等他们一出房间的门,特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合同撕碎、销毁。如果塞库洛知道了此事——!

他感到心情放松了许多,坐下来,抚mo着钱盒子。忽然他意识到不能睡在这堆盒子中间。

他让卫兵看着房间,自己去停尸间拿三口棺材。他感觉那儿的棺材比以前少了。他还是把它们拿回来放到了臣室里,一捆捆地数好,将钱放进去。

已经很晚了,特尔还没有忙完。他索­性­在棺材上铺了一条毯子,倒头便睡。

第二天,他仍就忙着把钱放进棺材里——他以前从未意识到二十亿钞票是多大的数量——他觉得还再需要一口棺材,一共四个才够。

于是,他让卫兵看着,自己去停尸所又拿一口回来。在他出去的时候,明明有一口棺材放在门口,现在却不见了。一定有人图谋不轨。

只有像特尔这样聪明的保安官员才知道这其中的底细。对此他深信不疑。

首先他要审问那些士兵。他先问了一个叫阿夫.莫菲的。通过审讯他了解到这些杀手,一个个自称忠诚可靠的布利岗提,这此受过训的外国雇佣兵,在和士官生做棺材生意。

每天晚上,值班的敢死队队员把棺材卖给士官生换威士忌喝。威士忌是一种苏格兰酒,能使人陶醉。

噢,特尔终于清楚了,每天晚上下半夜,总有个士官生来。士兵打开陈尸所,递出一个来,就会喝上威士忌。

特尔要求去见史尼斯。他命令史将军禁止此事的再度发生。

三天以后,特尔被护送着来到金属供应贮藏室去取一些需要的技术材料,这时他注意到机库里都空了。巨大的停车场只放着几个矿砂机和六架战斗机。他又赶忙去了修理车间,那儿也空空如也,只剩下六辆平板车和两辆"无敌"坦克。

这个地方被偷了!

他抓起拉兹的衣领,冲他发火。

拉兹说有好多飞机失事坠毁,那些士官生只是把在家的飞机开出去作替补。

他刚想煽拉兹一记耳光,忽然想起公司财产问题不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因此他又放了拉兹一码。

三天以后,他和科尔进行了一针锋相对的辩论。

他们不时地清理旧的转运装置的残体和废物都不见了,特尔想确知所有的点都与电极处于最合适的距离。他出去后却发现……

科尔正让那些懒懒散散、以没有经验的技工培训员挖沟堑,掩埋大气挡电离电缆!沟已挖了一半。但是这些学员还在到处乱挖。

还有呢!地上处处都是散乱的工具。起重机、废料处理机等等。不管什么时候,这些蠢笨如猪的实习生只要一挖完,他们就把工具扔在那儿。他们只要一抬完东西,就起重机一扔便不管了。

真是乱七八糟!

特尔站在平台上,冬日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心烦意乱,呼吸空气的质量低劣更让他的情绪雪上加霜。特尔恨不得用爪子把这小矮人撕得粉碎。

"你知道得比这更清楚!"特尔咆哮起来。

"如果这些动物砸毁机器,我该怎么办?"科尔大叫道。

"你就不能按部就班地­干­吗?"特尔高喊。

"我能。但那些动物不能,我又有何法?"科尔气急败坏地说。

特尔知道科尔的话没错。他们站在那儿大喊大叫一点儿作用也不起。"你瞧,"特尔说,"我要把一万元存入你在星系银行的户头里。你已经有不小的一笔存款了,但我还是要加上——"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给了我十万元地球钞票,让我给你挖那些电缆,电缆就在那儿。这绝非什么容易­干­的活,我觉得这报酬太低了!"

特尔思路转得很快。"好吧,我要给你十万元星系钞票,让你帮助安装发­射­台。"

"可如果我不­干­,布朗.利穆普就可以给我双份。"科尔说。

"你会吗?"特尔非常警觉地问了一声。他沉思片刻,对,最近布朗.利穆普一直鬼鬼崇崇,好像在隐藏什么。

"他想组织次聚会!"科尔说。"他才不在乎你去不去塞库洛!"

"可是他不知道我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了吗?"

"他只对得到一个人感兴趣!"科尔说。

"好,"特尔说,"如果你帮我去塞库洛,我给你五十万。"

科尔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你给我拿来新文件,把我公司原来的记录都销毁,并且在我户头上存入七十五万,我就保证你一切顺利。"

特尔刚要说同意,科尔又说:"你还得想好如何对付布朗.利穆普。你告诉我计划怎样给那个人下套,我回去一说,布朗就信以为真了。因为他控制着这些工人,所以又加上这条。一共就这些,这笔生意你到底做不做?"

特尔看着科尔,他知道他是个嗜钱如命的家伙。"好吧,我派五百个布利岗提人在大气层防护屏周围和外面布阵,全都备有带毒箭头的弓箭。如果他敢来,就乱箭­射­死,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你把这些悄悄地告诉给布朗.利穆普,他会给你合约的。生意现在该成交了吧?"

科尔微笑着。

特尔回到里间,把呼吸面罩取下来,吃了些克班欧,松驰一下他那紧张的神经,他感到非常高兴。

他又回想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场面。是布朗。就是他要把这计划搅乱。特尔会注意这个动物的。他没告诉科尔他还打算让史尼斯和他的敢死队全副毒箭武装,他还要把他的一个­精­巧的铍盒子交给布朗。这个盒子会销毁所有的证据,合同书以及所有的一切。

至于科尔嘛,他也在所难逃!

他还打算用人质来对付那个动物。

他为自己的­精­心策划洋洋自得起来。一直到第四个晚上他才意识到身边没有卫兵守护。他出去一看,他们都直挺挺地躺在停尸房周围,烂醉如泥。

显然史尼斯已把这消息兑换成了威士忌。

好,时机成熟他会收拾史尼斯了。

对特尔的行为一直有提防心的当属布朗.利穆普了,他的疑心绝非无中生有。他总是在算计,算计,像只偷偷摸摸的耗子!很明显,他要把送给他的这笔钱再偷回来。

虽然没人提醒过特尔,但他很自信智力超群。

特尔进屋检查了那些盛钱的棺材,把它们封好,并贴上"受辐身亡"的字条,这样没有一个塞库洛人还想打开它。他在每口棺材的底下秘密地刻上代号"*"。

他会成为塞库洛的首富。

他把床铺在棺材上展开,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梦见所有的帝国贵族在大街上遇到这个了不起的特尔都鞠躬致意。所有的证据以及这个星球都在他身后统统地化为乌有。

一百四十九章 空战

在非洲矿井的深处,乔尼正弯腰坐在视屏前。屋内光线忽明忽暗,他不时地把头埋到膝间,显行有些不知所措。

"92号"如旋风一样急速向他们逼近。

、奇、当初,他本来希望能利用特尔的计划建一个单独的控制台,把它安装在加里巴。表面看来他们希望极大,而实际上极其渺茫。他将不得不设法让特尔停止使用那种奇怪的炸弹,但要他这样做,就必须冒险让特尔在"92号"预定的发­射­时间发­射­,然后争取在最后关头进攻平台。抢走控制仪。

、书、其了消息就不乐观了。外来客在不同处又有两次袭击,伤亡惨重;一架运飞机从短途飞机回来时,被哈文打了个空中开花,损失了一个驾驶员和一个副手;一支来自俄国基地的猎捕队被空中飞来的子弹击中,三个西伯利亚人和一个夏尔巴人当场身亡,之后他们的空军部队开枪打死了入侵者。

爱丁堡保卫计划也宣布破产。罗伯特爵士打算用两英里的大气电缆把罗克城堡围起来。很久以前建成的苏格兰的水电坝还没能转换成塞库洛电力。康恩沃矿区的电力供应主要靠布里斯托尔弯附近的布里斯托尔水坝。这是一种潮能发电。潮汐的涨落带来巨大的能量,然而这亦使得设置一条通往爱丁堡的通讯线路成为难办的事,因为那条线在任何时候都­祼­露在外,易受攻击。单单拖驼那此电缆就是个不小的工程,如果不及时运走,就会被潮水冲得四处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保卫受丁堡,除了用反战飞船­射­击。那些已经拥有飞船的苏格兰人,当然不会将它拱手相让,这是古苏格兰人的国民气概。乔尼提出的剩余人口转移到康恩活的建议没有被通过。人群到了那儿后会显得很拥挤,这是事实。乔尼认为爱丁堡会接受它的。

特尔正在做一种似乎是倒退的工作。他花了好多时间去测量极点,在外边扯线,把它拉到发­射­点。他把做的一切都是在加里巴的重复。他现在已把电线扯起来,把所有的点接上,能到了基地。他每完成一项,安格斯都会在加里巴的第二防卫平台上设置一个等项。

这些日子以来工作进展得有声有­色­。特尔搞到一些铁,制成了控制仪盒子,这是一个大约一码见方的大家伙。他们也在加里巴造了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把它锁到屋里——只是一个空壳候在那儿。

经过一阵冲刺式的劳动后,特尔在最后的这几天摆弄起电熔线。他没有进行安装。

特尔已经算出了大量的数据,但是仍还有很多末知数。有谁会知道呢?

乔尼找到了特尔正在摆弄的各种电熔线,他想搞清楚特尔在­干­什么。

乔尼发现了一个问题:控制仪的一些部件看起来跟别的零部件不同,是些冒牌货,它们既不是电阻也非电容器。他们就是用冒充东西的电榕线。

特尔正在­干­的一些事,千尼以前从未听说过。他用米尺等工具,正在设计一种"低负载"式电线,整个线路连结到电流能通过的长度,当电流中断,电熔线就会燃烧。这是种非常奇怪的断路器,用一个极细极小的,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白热线制成。

这似乎就是特尔在忙碌的全部。

乔尼忽然联想到特尔正用的这根细丝酷似塞库洛人脑袋的银囊里的东西。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了。

他顾不得还在发麻的脖子,剖开一具尸体,从他的脑袋里取出一根丝,和特尔正用的一模一样。

他把所有东西收好,急急忙忙跑去找麦克肯瑞科大夫。他拿一个刚刚冲冼和漂白过的塞库洛人的头骨,不知从何下手。他把手里的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听乔尼讲。桌上的眼窝在愣愣地盯着他。

"这东西一点儿也不神秘!"乔尼指着了手里的银囊,兴奋地说。"它里面不过是根电熔线!它既不振动也不传播无线电信号或其他。只是根电熔线而已!"

乔尼随手抓起一个塞库洛人的脑电图。"瞧!你说地这两根系在一起的神经是他们的最初刺激系统。"

"数学是一种逻辑思考!它是理­性­的近似体!那么假定塞库洛人有心,他要用心去思考,假使了没有,一些­精­神活动要通过那两根神经系统控制。"

"只要塞库洛人进行逻辑思考,在那两根神经之间就有恒定电流。甚至在他们睡觉时也有电流,只不过非常微弱。"

"现在出现了一个外族人。塞库洛人知道他们整个种族和帝国都对他们的数学保密。这个外族人想了解塞库洛人的数学,因此塞库洛人立即关闭他们的数学思维。这样砰地一下,电熔线就被烧断了!"

麦克肯瑞科饶有兴致地听着。了Сhā了一句,"这不能解释自杀事件。"

"好!看看这张图,你再看看这个电熔线。这个银囊和那个能控制人的高兴、痛苦和行为的铜­色­物很相似。"

"塞库洛人有种杀人冲动!如果他不能马上做到,在银囊和棕­色­物之间的线路就像着了魔似的无法控制。他不能杀死别人,于是就把自己杀掉了!"

麦克肯瑞科想了想,点了点头。他说:"可是,这不能解释那些女塞库洛。"

乔尼取出一银囊看了看。"这是另外一种电熔线。既然数学是一种逻辑思维,它会引起电流的集中。他们可能被告之不要教女人数学——这属于他们的道德范畴。女塞库洛都以缺乏逻辑著称。当她们开始用数学的概念去思考,电流就会很强,一下子就把电熔丝烧断了。她们的脑袋里没有铜样东西,只能休克。她们的智慧无法再联结起来,于是整个神经系统就失控了。"

乔尼停下来。"我的解释可能不完整。但我知道他们靠的是电熔线和短路保卫他们的帝国!"

"他们为什么这么古怪,"麦克肯瑞科说。"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解释,那些东西也是你说的那样。"

麦克肯瑞科把桌上的头骨转过来。这是个很大,很重的玩意儿,一个错综复杂的骨节和关节网。"只有一件事错了。"

乔尼仔细地听着。

"我们还没有接近他们大脑以外的东西。"麦克肯瑞科说。

乔尼把脑电图和银囊放到头骨旁边,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这绝非一个值行庆幸的日子。

乔尼驾驶着马克32号战斗机向西北方向驶去。

半小时前传来紧急呼救,格林坎诺告急。

现在是78号,距离特尔预计点火的时间还有十四天了。从乔尼录下的最近的磁盘上看,特尔还没开始制作控制盘。

眼下,格林坎诺在途中遭到袭击。

地球上方四百英里处的天外来客越来越多,现在已增加到十八个了。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带着四架重型战斗飞船回来了。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是载重飞船。或许从这时起,对格林坎诺的进攻就开始了。

乔尼没有带通讯装置。出现了紧急情况,他只能自己出去对付。斯道麦朗和另外两个飞行员都已紧急起飞。乔尼抓起防空罩上了飞机。目前所有的高空通讯都用巴利语——格林坎诺和斯道麦朗都带着通讯装置,而且正在用它进行联系。而乔尼则无法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佛教徒的歌声甚至在战斗中也听不出有何起伏变化,乔尼从他们的语调里一无所获。

他正在调整高度把视屏面扩大。他让斯道麦朗和另两架飞船在他前面,他还没能发现格林坎诺。

乔尼往上抛掷一寻视器,三个外来客正在那一方向。由于白天超紫外线的影响,这三个外来客看起来不如在晚上看得清楚。

那是瓦尔考级飞船吗?与它一起的另外两架显得更大、更笨重。对,那正是瓦尔考级飞船。它有着菱形支架。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本人就在那儿。

这三架飞船没往下飞——他们在尽力保持这一高度。另两架肯定是载重飞机。

他们中又冒出一架新的飞船。

六架针形飞船如箭一样飞奔而来。

乔尼用塞库洛语很清晰地说道:"上面又来了六只大黄蜂!"以此提醒斯道麦朗。

格林坎诺出现了。他正在约十万英尺的高处往矿区疾驶。他的护航飞船呢?他应该有护航飞船的,他们一点影儿也看不到。

四架针形飞船在格林坎诺背后发起猛攻。不时地有远距离­射­程的火苗交织着从他们中发出。

斯道麦朗飞过来了。

三架飞船组成钢铁般的编队,抄近路对托尔奈普围追堵截。

一颗炮弹­射­出去了!又是一柱蓝­色­的火焰。然后,第三颗炮弹也­射­了出去。

只有一架托尔奈普从烟雾中逃窜出来。

乔尼开始堵截那六架飞船,它们离他越来越近了。

乔尼对准了那架领头的机首,他按下发­射­按钮,向它们的心脏发起猛烈的进攻。

由于前面炮弹的爆炸,乔尼的视屏前骤然燃烧起一片火焰。

一架受伤的托尔奈普飞船轻轻地划了一下他的机翼。

当它们向他冲来时,他急忙掉转机头,看到了最后一架的机尾,他把火力柄推到炮档,从他刚才转弯的地方呼啸着向外滑过去。

剩下的四架托尔奈普抱头鼠窜。

乔尼跑到它们前面作盘旋飞行。他马上就要撞着领头的托尔奈普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乔尼一按火力钮,炮弹­射­向托尔奈普的炮筒,托尔奈普的飞机顿时化作一团火球。

还有三架托尔奈普在负隅顽抗。它们呈半包围状向乔尼压来。马克32号的挡风玻璃破了,疾风抽打着乔尼。

临危不乱的乔尼连续开火,一个托尔奈普打中了!又打中一个!

最后一架想夺路逃跑。

乔尼稳住战机,把火力发­射­装置推到"火焰"和"最大­射­程"上,然后又把扫描针拉直。直冲上去。

最后一个托尔奈普也变杨了一团火球!

格林坎诺在哪里?

喏,他正往矿区方向飞,马上就到了。

他后面还跟着一架托尔奈普飞船。

斯道麦朗和他的另外两架飞船开始狙击托尔奈普飞船。

卫兵打开大气防护幕,格林坎诺一闪而入,他终于脱离了危险。

斯道麦朗和另外名飞行员从极限­射­程向托尔奈普开火。

卫兵放下大气防护幕,托尔奈普飞船一下子撞了进去。

大气还没来得及进行足够的电离。

托尔奈普飞船一下子爆炸了,落下时差点砸到正在着陆的格林坎诺飞船了。

乔尼和斯道麦朗通过扫描器寻找空中的敌人。现在他们全部被消灭掉了。敌军飞船的残体落得满地都是。

卫兵打开大气防护幕。乔尼,斯道麦朗和另两个飞行员着陆了。他们看到一消防队员正用水笼头往托尔奈普飞船的残缺不全的"肢体""上喷洒。

格林坎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正在努力地宽慰他。格林坎诺痛哭起来,他的两手在发抖,这是一个人极度懊恼时的发作。

"我奉命前进。"格林坎诺不停地重复过来重复过去。信息传递员一摆手让其他人走开,然后走到他身边。

"飞行学院在美国有好多事要做。"佛教徒告诉乔尼和斯道麦朗。"他们还要保护空中安全。现在那儿没有护航飞行员,我们耽搁了几天才飞过来。格林坎诺觉得他以后再不能延误了。"

"一个瑞士飞行员,格林坎诺的知已,但他是个飞行新手,自愿当护航飞行员。我们在北部非洲穿越海岸时托尔奈普袭击了我们。从康恩沃或卢森堡争取外援,距离实在遥远。

"这个瑞士人把他们打败了,他击毙了三个。但他需要帮助,而格林坎诺在这一时刻却只能奉命前进。"

"他想如果他返回来帮助这个瑞士人,他们就不会逮住他了。现在瑞士人是孤军奋战,他身边也没有信息传递员,他仍然告诉格林坎诺不要管他,继续前进。"

"托尔奈普开枪把他打死。当他试图条开背包式降落伞降落的时候,他们把他围住,­射­死在空中。"

"格林坎诺想上去把运行轨道上的那些飞船击毙。他们会杀了他的。"

他们让格林坎诺平静下来。斯道麦朗说他会让罗伯特爵士把信息网设计得更安全。罗伯特爵士打算把飞行学院从美国挪到康恩沃矿区,与此同时他还要制定各种规章、条例。目前将大批的飞机和设备转移到安全地区的工作已经结束。部落都已集中到一起了。斯道麦朗还说他会接任上面安排的任何工作。

格林坎诺递过来一袋磁盘。

乔尼看着这个小包裹。

他希望它来得值。

一百五十章 开关

确实值!

乔尼打开这个信使袋几分钟以后,他把一盒磁盘放在视屏上。他了解到在塞库洛漫长的虐待狂历史上,非塞库洛人的目光第一次开始看到了远距传物运输控制仪的建造。

特尔,既没模型也无样品,从头开始工作。尽管他显得有些古怪,他的工作作风还是非常严谨的。当然,他自己的生命与此休戚相关。

他已经做好控制仪盒子,装上一排排的按钮,把它们从贮藏室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并在相应的­操­纵盘顶上都清楚地标明。他还在铁盒子上钻上孔,用螺丝帽把顶盖拧紧。

乔尼着迷地通过视盘看到特尔拿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普通的黑­色­绝缘板,就是那种用来固定带电集合线路的。他把它放在顶上的­操­纵盘和盒子边之间。很显然,他要用这块板钉满即将设计出线路的各种零部件。他非常仔细、准确地在这块缘板翻过来,其背面装上各种各样的零部件:电­阴­、电容器、小型扩音器、继电器及开关。他只是偶尔地瞥一眼他的笔记。这其实是个相当粗糙和旧式的线路图。似乎要想让按钮碰到Сhā头,就得先从上面给他个外力。

但是有一个奇妙之处。他把电熔丝接上,只要你使用绝缘板,电熔丝就会烧断。实际上,对于每一个穿过线路板的Сhā头,都是一根电熔丝把它和正在制作的线路分开。乔尼觉得好像你所要做的就是按一下控制盘上的旋钮,电熔丝就会烧断。有几十根这种电熔丝。

这个神秘的线路,经过一番笨拙的安装,终于接通了——电熔丝除外。他为什么要在一个集成电踟上放电熔丝呢?

特尔把整个复杂的线路全部检查一遍,施上­色­装饰一新。他终于大功告成了。这真是个不朽之作——假如你欣赏电子线路板的错综复杂的话。它基本的­操­作是:你按下­操­纵盘上的一个按钮,电流就经过这儿;你按另一个,电流又到了那儿。

线路完成。特尔欣赏着这杰作,对此他很满意。他甚至休息了一会儿,吃掉了一些克班欧,然后,开始进行让人难以想象的工作。建成的线路终端,然后把有的电熔丝烧断。

电熔丝"劈里啪拉"地响着,冒出一股烟雾。

特尔让整个线路无法运行。

他现在开始真正地­干­活了。他拖出一大堆方程式和已算出的公式,拿出米器之类的测量工具,把一整套画图用的三角板和直尺清洗­干­净,所有的标线笔都被他削得尖尖的。

特尔把绝缘板翻到空白的一面,在上面作了些符号,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在仔细地翻阅笔记,勾划线路。除了要和他刚完成的背面上­操­纵按钮的金属Сhā头相配以外,新的电路跟原来的那个毫无关系。

他画出了电阻器、电容器、扩音器和每一个电子零件。所有的都用极细的直线、曲线和弧线标出。

特尔参考他的方程式和笔记,用极高的­精­确度在板上复制出他画的本子上的测量结果。这是一个漫长和复杂的过程,画出的是个合成电路。那些控制键,如果接上电线,只要一按便可激活。

他画完以后,又在整个线路表面涂上薄薄的一层略显红­色­的膏。他可以透过它看清下在的线路。如果你把一个诸如铅笔样的东西放在上面,它即刻会显示出那部分线路被碰过。

特尔正拿着一把切面很细的刀子。刀的一头,通过破坏他们的分子粘连而形成分子隔离后,可以用来切割金属。刀的另一头用来恢复分子粘合并且把金属再"缝合"起来。

他拿起小刀的缝合那头,开始用它勾出线路图。只要他碰到电线,那层薄薄的红膏就会显示出。因此,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碰过的路线——可谓万无一失。

乔尼盯着特尔的一举一动,然后他从观察室跑出来,冲进营地的一间贮藏室里,拿出一块绝缘板和一把刀。

特尔用刀"缝合"的那头在线路板上画了条对角线,在两头放上钉子,接好电源。

电流通了。

你用一条直线把绝缘分子排成一行,你就会发现一条线路,一根"电线"。

乔尼以前见过塞库洛在线路上安装线路止动器时,总是用锯锯掉多作的木板。他原以为小刀不管用。的确,切割木板只用刀子不够。但是只要把分子排成一行,绝缘板就会带电,这样就可以用小刀切割了。

乔尼瞪大眼睛注视着特尔的行动。

特尔用一两天时间理顺线路,他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

然后他拿来一些溶剂和一块抹布,把整块绝缘板擦拭­干­净。

现在已经没有看得见的线路痕迹了:但是那块"绝缘"板上实际已隐含了一个复杂线路的所有电子元件。

在它对面的那些可看得见的零部件全是些"伪装"。它们根本不能用,检查这些绝缘板的人会误以为他把电熔丝烧断了。许多种族的科学家,曾经大约几百年的心血,试图让那面假的线路恢复工作。

特尔正在板子的左上端摆弄着什么。很遗憾,他不经意地把一本教科书打开了,封面的位置刚好在荧屏上挡住他的动作。他好像在安装开关,这个开关以后将放到枯端­操­纵盘上。乔尼现在通过磁盘看到的开关可能已经和绝缘板上的元件更换了。相邻的两个元件一个凸了来,一个凹进去。开关上贴着一个假标签,"调光器"。开尖连接在各部件都可清楚地看到。

如果把开关的方向拧错了板上的各无件会出现一股电流,把看不见的线路全擦掉。

乔尼没看清特尔把开关安装在第一发­射­点的什么位置。

特尔现在正把绝缘板合在一起。

乔尼发现了为什么把粘合绝缘板的螺丝拧松,线路板就不能正常使用了。

特尔拿来一块大的电磁铁,把它到盒子周围。在盒子里安装绝缘板地方,他放上一根电熔线。

乔尼下去也拿回来一个。那是根"磁铁电熔丝",只要有电流经过,它就呆着不动。一旦磁流消失,电熔丝就会断开。如果要把控制仪上端移开,人们不得不在控制仪周围设置个磁场。

当螺线接触到控制仪的上端,带磁的上端将一直有股极细的磁流。当螺丝松下来,磁流即刻消失,电熔丝烧断。

另外,当电熔线烧断时,它会刺激上面的一个元件,把看不见的线路整个地从绝缘板上除掉。

但是要想把­操­纵盘的顶部取下来,你必须把磁场发生器放在螺丝附近,丝就不会断开了。

一个隐形线路,两个清除它的陷阱。还有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假线路。

悉眉苦脸的乔尼把特尔的线路仿制了好多份。人们可以把它放在绝缘板上,描出线路图。下面的金属Сhā头可以激活隐形线路。他们也把它仿制下来。

只有开关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是乔尼悉眉苦脸的原因。他没看见是怎样被安上去的。

他又看了遍磁盘。

不,还是不明白。

乔尼拿来好多绝缘板,不断地变换位置尝试,都不行。他只好想别的主意。

他搬出一撂厚厚的文件和许多记录。

他们无法仅根据这些制造出远距传物发动机,他是他们可能会打开盒子找到线路。或许会的。但是如果没有开关……

乔尼认为他们不得不到那儿去一趟,研究一下线路,看看特尔放在哪儿了。

这是次极富挑战­性­的冒险,可能会因些搭上一些人的­性­命。

乔尼认定他们必须这样做。

乔尼默默地、高效率地把工作声地整理好。他觉得这次出征凶多吉少,和上次美国空袭相比,更加危险。他简明扼要地把控制仪的复杂的部分给安格斯讲了讲,把厚厚的笔记给了安格斯,让他学会复制和使用这样一个控制仪。他还告诉他一些应急措施。

安格斯坚决反对乔尼的这次出击。乔尼说他不愿牺牲别人的生命,他这次行动纯属碰运气。他要三十名苏格兰人,十个司机和十五个飞行员配合他。安格斯仍然反对,但无济于事。如果现在"老狐狸"罗伯特在这儿,他们两个一起或许能说服乔尼,但是现在罗伯特爵士目前正在美国忙着搬迁飞行学院呢,看来他只好放弃了。

罗伯特爵士的一个苏格兰助手在那儿,乔尼给他分析了目前的军事形势:外来客正有所等待——他不能肯定他们在等什么。乔尼认为那或许跟他们是否能­操­纵舆装置有关。通过分析他们间的谈话,他发现他正在窥视美国营地,等待事情的发生:外来客已见过塞库洛人(可能是特尔和科尔),他们好像认为美国的舞台还会掌握在塞库洛人手里。

他又吩咐另一个苏格兰军官抓紧时间在新加坡地区安装一个作诱饵的平台。在这个古老的、早已被人遗弃的城市的西北方,有一个矿区,塞库洛人以前曾在那儿采过锡、钛和钨;那儿珲有丰富的水电能、大气护墙及一定数量的贮藏室和留在里面的飞机。几个中国人,三上飞行员,一个住处传递员,一个调解员还有这个军官要前去那儿建立平台和电极。乔尼给了他们一个重新油漆过的已不能用的控制仪。在电缆的掩护下他们要假装在忙着发­射­,在平台上制作一些时隐时现的东西。当飞般载着真正的控制仪离开美国地区时,护航飞船的重头部队将潜伏到新加坡地区,千方夺计地把它拉走。加里巴平台一开始就在伪装网下,通过分析外来客的谈话,发现他们已把它平台当作了一个寺庙。他告诫那个苏格兰军官,这声新加坡地区的进攻会非常激烈。但军官只是一笑,带着分配给他的人出发了。

乔尼去加里巴做了次迅速旅行。中国人在那里­干­得很出­色­。发­射­平台的上面有个屏幕,所有的东西都用木桩固定好了。他们的飞檐琉璃建筑显得独具艺术风格,屋梁上雕刻着龙的图案,吞云吐雾,煞是好看。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小诊所。他们的村庄就在岸边的保护电缆网里面。这儿的风景十分怡人,与其说是战区,倒不如说更像个花园。

埃伦医生从北边的旧内罗毕地区搞到一些树液——他称之为"除虫菊"——能有效地杀死昆虫。尽管树林里到处都是能引来飞虫的动物,他们却很幸运,没有染上舌蝇传染病。

乔尼那天晚上听到一种奇怪的乐器声,他将其录下来,并让他们准备好扬声器,播放录下的音乐——那杂音加上防护电缆的­干­扰会让天外来客无法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当乔尼回到非洲营地时,已是87号了。他发现斯道麦朗那儿的很多磁盘都显示了电缆扯下来接到加里巴控制仪上。他把密码给了安格斯。斯道麦朗说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飞行。乔尼叮嘱他打仗时一定要小心。乔尼坚信只要美国一发­射­,外来客就会集体进攻。斯道麦朗已做好控制地球上空的防御准备,乔尼不想让他袭击。丹那迪恩会在那儿进行空中防卫。索乐将和他们一起参加袭击小组。乔尼非常想念"老狐狸"罗伯特,他很擅长搞战前动员,组织行动。

和安格斯一样,斯道麦朗也想让乔尼去。他说美国现在被劫掠一空,飞行学院也空了。尽管乔尼有他自己的飞行小队,但那儿有相当数量的亡命徒,所有前去挑战的将士们的生命都将危在旦夕。他们刚刚从学院的三个地方拖出传录器,布利岗提人已经开始分享那里的战利品。但是因为没有罗伯特爵士支持他的反对意见,斯道麦朗的建议未能奏效。

乔尼要去营地边的高坡时,碰巧遇到了科尔。

这个塞库洛小矮人满脸堆笑。他使劲拍着"爪子"。他一直在找乔尼,想给他看看他们在美国印制、现在已经"付给"他的那笔钱。乔尼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办公室,看着一张张一百元的钞票和布朗.利穆普的照片直摇头。

"这玩意儿一文不值!"科尔说,"布利岗提人把它扔得满街都是。"

科尔很高兴逃离那个地区。他把那笔钱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尼。"他给了我七十五万星系钞票,我以后怕再也不会见到这么大数目的钱了。他是个的塞库洛人,不像我们这些准人类,有理智!"科尔大笑起来。

科尔给了乔尼发­射­平台区的最新平面图。没有什么新内容。科完全按照计划行动。这跟他的袭击小分队布置的是同一个计划,科尔向他保证一切都按部就班。

但是科尔没料到乔尼要去那儿。当他听说后他满脸严肃。"这个特尔是个十足的大坏蛋。他喜欢出其不意。我不想让你去,乔尼。"

乔尼说他不得不去。

"但是如果你在平台那里遭受到塞库洛的战争晚会的礼遇,你该怎么办?"

"我想不会的,"乔尼说,"我们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我希望是这们,"科尔说,"如果他们再来这儿,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帝国调查局过几天就会把我­干­掉的!"

"我想你不必担心,"乔尼说,"你可以和这些卫士呆在这儿。这里有一伙囚犯和剩下的所有的塞库洛。你可以教他们玩牌。"

科尔"扑哧"一声笑了,接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你称作‘罗伯特爵士‘的那个人回这儿了吗?"

"怎么了?"

"噢,在飞行学院迁往苏格兰的途中,我们就没再看见他。我想和他商量几个问题也没找他。丹那迪恩呼他,他既不在爱丁堡,也不在卢森堡或俄国。我猜他肯定在这儿。我问你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你部队的整个部署,甚至一些攻击详情。"

乔尼非常罗伯特爵士。他岔开科尔的话说,"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帝国调查局会让任何人都开口。"科尔不无担忧地说。

"我们不知道敌人抓住他了。"乔尼说。

接下来乔尼自问:似乎没有什么迹象证明罗伯特爵士在哪一个地区。两架货机近日刚从战场上撤回,目前正在美国到苏格兰的路上。罗伯特会和他们在一起吗?

罗伯特爵士并没掌握这次进攻的情况,没理由改变原计划。

乔尼最后的这天是在美丽的维多利亚湖矿区度过的,他一个人一整天独守了这份宁静和闲适。他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不管这次进攻的危险­性­有多大,他都不会放弃。

他给克瑞茜写了封信,牧师会给她读信的。末了他在信封上注明"万一我有不测,请将此信转交给克瑞茜"。

他以前听过立遗嘱分财产的说法。他写了一份。乔尼全部的家当就是几匹马,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除此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他忽地想到克瑞茜可能已把爱丁堡的房子立在他的名下,因此他物把那房子大大地夸奖了一番,然后说他已决定把房子让给克瑞茜。他记得自己还有几本书,就送给帕蒂吧。他这一生真的没留下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尼觉得做的事已安排不绪,他开始检查出征用的武器和装备。看看他的防辐­射­服有没有洞,呼吸罩里的空气足不足。他把最近特尔签署的销售合同装到口里,又检查了铍炸弹匣是否安全。他没忘记试试劈开控制仪电缆的斧子是不是锋利。

他感到万事俱备,临行前晚上睡了个好觉。他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里,或是像特尔这种魔鬼的爪子里。

一百五十一章 三级准备

这儿是美国矿区。92号在一个­阴­冷、多风的时节开始降临。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发­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天下起雪来。这场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片让风吹得横冲直撞,像喝醉了酒似的。

特尔并不在乎天气的变化,他正得意忘形。这将是他在地球上呆的最后一天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从太阳出来到天开始下雪,他出去检查电线和电缆,并无什么异常。他把发­射­塔上的点火接触点末端又擦了擦,这一点火触点会改变空间,把它送回老家去。

他已编好一个动听的故事。他会告诉大家他参加了一场四于异已种族的慈善引发的公司暴动。他特尔是如何拼命才保存了公司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才保存了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了这枚终极炸弹。在塞库洛的那些家伙会相信他的话。当然他们也可能往这儿发­射­照像记录仪,核对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遗憾他们只能看到滚滚浓烟。

然后他就退休,对外声称这事件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他会找一个晴朗的夜晚,一个人悄悄地去坟地挖墓。他会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太大的疑心,他将一点点地把钱花掉,就说他利用各宇宙的货币兑换差额发了一笔小财。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布利岗提特种小部队从山上下来了。他不喜欢呆在外边,他极端憎恨这个星球。但是今天,这个气体呼吸罩似乎并没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布利岗提特种小分种的成员全过来了。他们奉命带有一捆东西,这个东西很长。样子跟行李卷差不多。发­射­前,特尔把它的一头打开,史惯斯的一个警卫会在它上面放个空气罩。任何看到这场面的人都会对攻击平台三思。

他告诉特种小分队把它放在平台中间,站到边上去。

现在进行下一步。特尔回到营地,找到他停在走廊上的小型铲车,坐上去开回他的他的办公室里。

他很是为难,不知道应该先带走棺材还是控制仪。最后他决定先把棺材弄出去。棺材要比控制仪更经得起风吹日晒。有一个特别分队在那儿看着,没人敢过去偷。而且棺材个个都很重,不易搬动。

他停了一会了,盯着他的小地毯,上面有个脚印。但他很快就想到一定是自己没留心踩上去的。他的"X"记号还留在每口棺材上。

他折腾了四个来回,用非常高级的机械装置把四口棺材搬出去放在平台上。他每次都叮嘱小分队要仔细看好。

现在开始搬控制仪了。他先把仪器的一边抬起,悬住中空的底部。他打开一个橱子,拿出个陷阱夹,把它放到底座的前边。他并不急于把安置好。发­射­时间一到,他会启动控制仪,定了十分钟的工作点——发­射­时间要三分钟——他尽量把事情做得从容些,后来的反冲时间大约要四十秒。这样他开火以后六分钟二十秒——"砰",控制仪就没了。

他把仪器移出来放在特制的金属平台上,平台大约长十英尺宽七英尺,恰好卡在大气防护圈里。控制大气防护缆线的线母线很早以前就安装在一块线路板上。特尔在电缆盒放了块防雨板,他现在又在控制仪上铺了张油布,以防雪花落进来。

特尔动了动控制仪的位置,然后把铲车开出来。那些动物把机器扔得满地都是——大型磁铁起重机,挖掘机。乱七八糟!

他忙着把发­射­电极上的缆线接到控制仪上。他不想把这一大夫电缆抱到平台上,就索­性­把它捆起来——,形状像条直径六英寸的蛇。

特尔检查了两遍那些彩­色­密码,一切正常。

他打开妨护电缆看了看了,­性­能良好。雪越下越大了。

控制仪的电流输入无任何异常。

特尔看了看表。

离发­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钟点。他还有空去吃上一口克班欧。

他巡视了一遍办公室,这是他看的最后一眼了。魔鬼万岁!

特尔打开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当保安官员长年养成的习惯。他又把所有的笔记和记下的公式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发­射­箱子里的粉碎器不转了。噢,一定是他扯防护电缆时把营地电熔丝断了。管他叱,反正这个星球马上就要化成一股浓烟了。

他打开衣橱门,拿出制服和靴子,迅速地换上,他带戴一了旅游帽,在镜子前一照,­棒­极了。

他从窗口望去,营地屋顶上的雪已积上厚厚的一层。管他呢。

他戴上气体呼吸罩,拿起包装­精­美但很难打开的终极炸弹,两个弹药筒,还有他的施行包,最后一次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外边一切准备就绪。

五百个布利岗提人虽然空着水牛服在风雪中仍冻得有点儿发抖。他们手握经弓箭,按照特尔的命令站在指定地点,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人­干­墙。

似乎阿夫莫菲是他们的头儿。特尔严厉地千诉地:"现在你和你的士兵都必须清楚,你们只能用毒箭、小刀或刺刀,不得开枪或使用其它各种武器。"

"我们已准备好了!"史尼斯将军叫起来。

好家伙,史尼斯将军和他的一个由6名布利岗提人组成的尖刀班正戴着呼吸罩站在平台上,手握弓箭,一副杀气腾腾的阵势。

特尔往四下里看了看,风雪迷漫,有点儿看不太清楚。他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那是什么?一大群布利岗提人集到停尸房为史尼斯将军送行!真奇怪!那些女人也都在雪地里站着,还有些退伍的雇佣兵。一群乌合之众!好在他戴上呼吸气体罩,他真怕闻他们身上的气味。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

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

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布朗利穆普裹着一件昂贵的皮衣,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毛领上。他的眼睛显得异乎寻常地光亮。

"噢,他要到这儿来,"特尔说,"他要来这儿的。"

特尔发现布朗利穆普脚边有一个大盒子,约有三英尺长。他一下子从拉兹和布朗面前扑过去,用他的爪子打开了盒子。

是架汤普森机关枪!他不信任这个动物是有道理的。发­射­的时候从这架机关枪里­射­出一发子弹就会把整个平台炸毁。

特尔拿起枪管,用爪子把它变成半圆,扔到一边,说:"这东西不能用,你会把这地方炸平的!"

布朗利穆普并不因此显出难过的样子。他的两眼仍旧是贼溜溜的。

特尔拿下拉兹的背枪,从枪管里掏出弹匣,扔到五十英尺以处。"不准开枪!"特尔在他们面前示威­性­地晃动着他的爪子。他心想:难道布朗利穆普还有什么家伙吗?他显得有些慌乱,当然不是因为那些枪支。

特尔用一种讨好的口吻说:"这儿有一份­精­美的礼物献给您。"

他递给布朗,利穆普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约有八十镑重的终极炸弹。布朗接过去时,险些掉到地上,幸亏特尔早有防备,及时地把它抓住。

特尔再把炸弹递给布朗时,挤出一丝笑容。

"这份不可多得的礼物,"特尔说,"我走这后,把它打开,你就会找到你金­色­梦想的答案。但能永远记住我。"特尔把炸弹给他们绝对万无一失:他们打开盒子就要用一个小时,只要一掀盖,"轰"!地球就化为乌有了。

特尔拍了拍布朗*利穆普的头。他瞟了眼,还有足够的时间。他往闰台方向走去。可夫*莫菲冲他的手下喊:"立正。"特尔从他们面前走过。

特尔迈着果断,威武的步伐,走向控制仪。

他关上大气防护电缆的汇流栓。好!他现在很安全了!控制仪,平台周围都有一堵坚固的围墙,而且还有一道全副武装的人墙。

特尔看了看表。还有一些时间。他走到包裹旁,把自己的施行包扔到这一堆乱东西里——这帮布利岗提人带过来好多给他们自己用的空气瓶。

史尼斯将军穿一身水牛了军装,戴着"菱形"微帽,肩带上别着毒箭头,走到特尔面前,一挺胸打了个敬礼。但他冒出一句,"你肯定会给换新票子吗?"他指的是布朗*利穆普新钞票。

"当然,"特尔很肯定地告诉他。"钱在哪儿都管用!再说,你不还有我这个人质,对吧?"

史尼斯点了点头。

特尔又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他朝控制仪走去。

他把左手上方的弹簧开关拨上去,打开沁流栓,控制仪上方的按钮亮了。

特尔坐在那儿计时。然后他敲下相应的按钮。他把钟拨到分秒不差,按下发­射­键。随即激活十分钟爆炸装置。

电线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人从布朗*利穆普的小车旁边跳出来。他穿着防国徽服,飞奔而去。特尔困难地辩认着,他突然想起这家伙很像那个动物,没错,一定是他。

德威特从深谷后小心地探出脑袋出。他空着防辐­射­淡彩服,戴着空气面罩,外面还有一层铅玻璃保护网。

当特尔第一次进入平台区的时候,德威特把矿区无线电靠近他的玻璃罩说,"一级准备!"

德威特因能准确地执行命令,不加一丝一毫的更改被当选为对外袭击小组的组长。作为矿脉开发的头头之一,他有权调配手下的人。

他们从子夜伊始便进入了在平台周围每隔一定的距离埋下的铅棺材之中。

这棺材以前是和士官生晚上埋防护电缆时一同埋下的,过去用土掩埋,如今是用层雪盖上。

那布利岗提卫兵,两个月以来每晚都喝得醉熏熏的,什么也没发现。

德威特有点儿迷信。这一切都进行得术顺利了。乔尼藏在大气防护电缆区,让人们把他埋在发­射­平台边上的一口棺材里。这样从外边­射­击是击不着他的:他们已经试过。但是一想到乔尼要和那些野兽关在一起,德威特就感到不寒而栗。他试图说服乔尼让另会去­干­那事,但是乔尼说不行,他不会让任何会去冒险:他必须呆在那儿关掉防护电缆,用遥控指挥起重机吊起一个加固的圆盖,罩在控制仪上面起作用。起重机只有在大气防护缆被关闭的情况下才能把贺盖罩上。必须考虑到发­射­时的开头位置——一旦"嗡嗡"声停下来,开头可能会自动跳闸。他还要控制仪的电缆切断。德威特原打算派三个人进去——乔尼说控制仪上的圆盖里装不下这么多人。

特尔现在正走向控制仪。德威特说,"二级准备!"当特尔按下发­射­键时,将是"三级准备"。如果他走到平台中间,电线"嗡嗡"作响时,就是"开始行动"。

德威特和他的小级成员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只能用一分半名。他们在非洲不停地开采,可是没人知道他们开采的真正用意何在。

雪花忽大忽小,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不过他看见了他需要看的内容。上帝,有那么一大堆布利岗提人,他们密密麻麻地排在平台周围,如一道坚固的堤坝。个个穿着水牛服,显得很臃肿。他们的肩带上布满了毒箭头。

埃伦医生给他们谈到那此毒箭——毒­性­发作很慢但效力很强,它能使神经系统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让人无法忍受,死去为止。埃伦医生研制出一种解毒浆液。他给他们一小杯,并补充道:一旦中了毒箭,必须又上治疗。他们每人分得一安瓿浆液。德威特希望它能有用。

然后,他看见平台上站着七布利岗提人。那个就是他们说的史尼斯将军吗?这是个小分队?他们根本没把这些废物、傻瓜当回事。史尼斯说不定还会被塞库洛人打死呢。可是乔尼!他根本没这些考虑在计划内。德威特现在采取行动已为时过晚吗?他的命令很有效。

他们还把一个捆着的人放在平台上,是谁呢?天哪,乔尼的计划根本行不通!他要呆在那里一点儿掩护也没有!德威特咬紧牙关,他接受的命令就是只做自己的那工作,但是他还是为乔尼捏把汗。

人在陈尸所附近又吵又闹,他们这边没什么问题。德威特把注意力转加到特尔身上,发现这个塞库洛下在按发­射­键。

"三级准备!"德威特用无线电指挥。

他们使用的武器将不会­干­扰发­射­——对此他们已实验过。加外,为了预防塞库洛从平台后面包抄,他们还装备了原子武器。

特尔走到平台中间站住了,在叫喊声和风声里,他隐约听到了"嗡嗡"声。德威特听见了乔尼在棺材里的说话声,那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

德威特决定立即"开始行动"!

三十个苏格兰人掀掉他们的棺材盖,二十五人在点燃火把,有一个正准备冲向起得机,还有四人已组成后备小分队。

火光冲天!二十五个俄国人愤怒地举起火把,直奔那群布利岗提人去。"为了埃利森,冲啊!有个苏格兰人在高呼。

"为了比蒂!"

"苏格兰万岁!"

德威特打开了一个扬声器装置,里面传出了大炮声,炸弹声,大象的吼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布利岗提人听了心惊胆颤。

廖佣兵蜂拥向前,妄图让弓箭发挥作用,长柄火把却使弓弦无计可施。布利岗提人抽出刺刀负隅顽抗。

陈尸所旁边的部落尖叫着,转身拼命地向大平原跑去。有一两个摔倒在地想爬起来的,又上被后面的人群踩在脚底下,一时间哭喊声、惊吓声混成一片。

一个苏格兰人的火把灭了,一群布利岗提人正拿着刺刀向他逼近。

"掩护安德鲁!德威特大叫。

只见安德鲁拔出双刃宽剑,一下子捅死一个布利岗提军官,他自己也随即倒地。

两个后备小分队用大斧杀出一条血路,­干­掉了那个刺伤安德鲁的布利岗提人。

德威特看了看了表,还剩五十八秒。

人们把一束束火把扔到布利岗提人身上。他们的水牛服,猴皮装都成了火球。

德威特睁大眼睛从雪花和火光中望去。一架起重机正在移动!

没错,有个人在­操­纵它,旁边的一个后备小分队队员正用火把掩护他。

他们用已经接好的电缆把控制仪上方的圆盖罩在地上。这是一个用废弃的坦克成的防护板。在防护板的底部装有飞机滑橇,它能与控制仪底下的金属铸在一起。

德威特看到起重机正低下头,驾驶员在左右高速方向晃动着地下的大圆盖。

圆盖起来了。

它忽地一下起,来回摇摇晃晃,驾驶员把它稳住。

布利岗提人向起重机这边冲过来。苏格兰人用火把狙击他们。

驾驶员冷静地氢大圆盖吊到了大气屏前。德威特看到驾驶员把控制装置设置在遥控上,乔尼掌管着遥控器,如果他把防护电缆的电流切断,他就要一人去处理剩下的一切了。

德威特试图看清平台上出了什么事。然而,飞舞的雪片,阵阵浓烟和桔黄|­色­火苗反­射­的刺眼的弧光挡住了视线。他知道乔尼目前非常需要帮助,他咬了咬牙,继续观察。

平台四周不断地有火把在熄灭。要改变战术吗?不行,咫尺之遥的布利岗提人正烧起火堆。一股浓黑的油烟从洁白的雪地里冲上天空。

德威特看看表,还有时间。他要等到乔尼关上电缆,大圆盖开始下落,他才能回到棺材里藏起来。

苏格兰人用火把击垮了布利岗提人。两个后务小分队迅速地将安德鲁放到了棺材里,他们穿着防辐­射­服急匆匆地把受伤的战友抬走。

一个布利岗提人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刺刀。一把飞来的短剑击中他的胸部,接着是烧着的火把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当即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起重机­操­纵员从车上下来,跑回到他的棺材坑里。

"还有十秒钟撤退!"德威特用无线电通知大家。

外面只有火把"劈里啪啦"的声音和不时刮来的风声,其它的声音全消失了。布利岗提那边都停止了走动,只有浓烟和火苗还在继续吞云吐雾。大家给埃利森和比蒂报了仇。

布利岗提部落的残兵败将正夺路而逃。

烟雾很浓,德威特看不见平台上的动静。

只要大家一回到铅制棺材里,放下盖子,就向德威特发出平安信号。他现在已接收到其他人的信号,唯独没有安德鲁的。德威特知道已被放到棺材里,他希望这可不是真的给安德鲁准备的。

德威特看不清平台,只能看见起重机。

电线仍在发出"嗡嗡"的声响。乔尼说过撤退以前他们都必须呆在棺材里不动。

德威特看看表,防护幕还没落下来,起重机的顶端也没开始动。

他为自己一筹莫展感到极度苦恼。他现在不能进到笼子里落下大气保护幕。德威特真想不服从命令,因为他知道防护幕没按预计时间落下,乔尼肯定有麻烦了。

就是因为德威特能遵守命令,他才被选中当对外袭击的长官的。他看了看表,时间到!电线的"嗡嗡"声也快要停止了。他匍匐到棺材坑边,爬进去,从里面把棺材盖放下。

一百五十二章 开关在下面

乔尼一听到腰间无线寻呼机发出"三级准备",就从平台附近的棺材里溜了出来,跑到大气防护幕内。他身穿迷彩防辐­射­服,头上戴着空气呼吸罩。一个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斜肩耷拉下来。他身上带着两根夺命棍,一把匕首,一束火把,还有两件应急物。

乔尼没料到布利岗提人会在平台里。有六个士兵,还有史尼斯将军!他没想到布利岗提人竟会把命白白送给塞库洛。一切都是钱的驱使!平台上放着成捆的钱。

他们都在看着特尔,特尔转过去按发­射­电钮。这些布利岗提人没意识乔尼就在三十英尺以外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乔尼开始点燃火把。

忽然,他看到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被放在一个长袋子里。袋子的一头开开了,原来是个人。难道他们会把这个人质带到塞库洛吗?灰头发,破斗篷。

是罗伯特爵士!

乔尼只好放弃用火把的想法,否则也会把罗伯特一起烧死。

特尔显得很轻松,信心十足地从控制仪后面回到平台中间。电线仍在"嗡嗡"地响。他突然停信了,木呆呆地。刚才他看见了那个动物。果然没了他所料,它就在外边,在车子的另一侧。

现在他进了防护幕里!

幕撤掉吗?没有,他能看得很清楚。那个动物是怎么进去的呢?

就在特尔打算冲上去的时候,他看到那动物放下随身携带的一个长竿武器,把手促向腰间的袋子里。

乔尼掏出了特尔刚刚签过的合同,一扬手,合同飞向平台中间,红红的大印在雪花的映衬下异常醒目。绝对没错,这正是特尔签约合同!

乔尼放开嗓子,使劲喊:"不要忘了用塞库洛语录下来!"

特尔惊恐万分。对他来说,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猛地扑上去抓住那些合同,结果和正要给弓箭手下命令的史尼斯将军撞在了一起。

乔尼冲上前去,拿起那铍终极炸弹。炸弹用粗线绑好了。它的金属光泽,大小尺寸以及六角形状让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根线不是电熔丝,真正的电熔丝在炸弹里面,在顶端的定时装置已定好八分钟后即将引爆。炸弹底部被有目的地安了一个活动板。

乔尼正要把导火线接到粗绳上,两支毒箭从他耳际"嗖"地飞过。

"手榴弹!"乔尼大喊一声。

他捡起这枚八十镑的重物向特尔掷去。特尔打了个趔趄,重物滚到了他的脚下。

布利岗提人一看到这个非常熟悉的武器,撒腿就跑。这时,外边响起了大象的吼声,布利岗提人撞到大气防护幕上又被甩了回来。

特尔看了眼这枚炸弹,不由得胆战心惊,早把合同的事忘到了脑后。

炸弹上有定时电熔丝。可是这个动物是怎么从布朗.利穆普那儿搞到手,打开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电熔丝的呢?

特尔很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必须尽快除掉它。

特尔正要把炸弹从平台上扔下去,这时布利岗提人被幕反弹了回来。如果他硬把它扔掉,炸弹也会再回来的。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特尔决定必须把活动板拿下来,取下弹心。要立即动手!他似乎看见定时电熔丝马上就要烧断了。

他蹲着身子,开始用爪子抠底部的活动板。他让电流击了一下,仍不气馁。

乔尼从特尔旁边跃过。他必须带着罗伯特爵士一起到控制仪那边。

一个布利岗提单膝着地瞄准。一去毒箭呼啸着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乔尼把从长袋子里拖出,他的手、脚全让绑起来了。罗伯特嘴哮囔着,好像在说:我放下,你先走吧!"

防护幕外闹声喧天,哭喊声,咒骂声,吼叫声混成一片。

防护的另一头火光闪现。平台里面的雪花也变成了雨水。

特尔还在抠那个溘板。他没刀,无法切割金属。他试图抠出一个加圆圈,再把它移出来。屡试不中,急得他"嗷嗷"直叫。

两个布利岗提瞄闪了乔尼。他先放下罗伯特爵士,从腰间抽出一根夺命棍,"啪啪"两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他拖着罗伯特爵士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是到那个控制仪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又一个布利岗提人上来了。乔尼掷出一根夺命棍正中那小子的前额,顿时他的脑袋偏到了一边。

史尼斯大叫着,直冲乔尼跑来。

笼子外喧闹声震耳欲聋。

一个布利岗提抱住了乔尼的右腿。乔尼抽出另一根夺命根,砸碎了他的脑壳。他拖着罗伯特爵士又走了几步。这个苏格兰人实在太重了。

史尼斯妄图让他的两个卫兵­射­箭,但弓弦都湿透了。他们拔出刺刀,虎视耽耽地向乔尼逼近。

乔尼扔出夺命棍,其中一个如同被弹弓­射­中一样退了回去。另一个亡命徒跟过来了。乔尼从腰间拔出最后一根夺命棍,闪开迎面而来的刺刀,顺势向布利岗提的脑袋砍去。夺命棍从他的手中飞出去了。

他拖着罗伯特又往控制仪走近了一点。他想尽力站直,把他抱起来。

一时间,乔尼背部受敌。史尼斯将军从肩带里抽出一毒箭,从后面穷追不舍。

史尼斯举起箭头,朝乔尼的左胳膊猛扎过去,穿透了防辐­射­服,扎进了­肉­里。

乔尼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他顺势往前翻了个滚,掏出一把匕首,往前走了两步,把它Сhā到史尼斯的心脏。

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乔尼握住箭杆,猛地把它拔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伤口火辣辣地,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咬紧牙关,积攒力量。以前听他们说过这种箭毒的毒­性­发作很慢,因此他有时间抢救罗伯特和控制仪。

他抓住史尼斯身上的刀柄,想把刀子猛拉出,刀把断了。他看着特尔。

这个塞库洛仍在咆哮着抠活动板。他张开爪子,先把硬金属切成一个,再把这慢慢地拿出来。

外面更静了。德威特的喊声传过来,"再过十秒钟撤退!"

乔尼知道他已晚了。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

乔尼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心跳在慢慢加速。

他用手架起罗伯特爵士的两只胳膊,拖着他来到控制仪旁。乔尼很清楚控制仪里有炸弹,必须尽快拆除掉。

他让罗伯特倚靠在控制仪上,这样即使大圆盖塌下来也不会咂伤他的手和脚。

他瞅了眼控制仪,开关在上面的位置。如果点燃发­射­,开发就会跑到下面的位置上了。乔尼多么希望有时间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他摸索着找遥控盒,发现袋子里有些碎玻璃片——治疗中毒箭的药水打翻了!他感到胳膊针扎般难受。

遥控盒动了一下。不!是他的手在发抖。他扔掉开关,晃动起重机。不对,他应该先关闭防护幕,这时乔尼两眼直冒金星,心跳越来越快。

防护幕!他爬到汇流栓前,关上防护幕,又回到,仰视上面的大圆盖。他用遥控器对准上面的圆盖,这们它就会准确无误地下来。他又把按钮打到"慢",大圆盖正稳稳法法、慢悠悠地往下落。电缆线绷得紧紧的,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从腰里抽出斧头——他应该等到"嗡嗡"声一停,就砍断缆线的。

乔尼已没有了时间概念。他只听到电线的"嗡嗡"声。

他朝平台上的特尔望去。这个怪物已打开活动板,正小心地摆弄着炸弹,从里边抽出弹心来。

乔尼突然明白了特尔想­干­什么。他要把那枚弹心向他扔过来,就像子弹一样,会直逼而来。

忽地,有个东西在乔尼眼前一闪。

是布朗.利穆普!

他正手汤普森机关枪,穿过平台远侧的防护幕,往这方向冲来。他想靠近乔尼,怎么也够不着。

大圆盖还没落下来。

特尔拿着弹心,正准备朝乔尼扔来。

现在安静了一些,周围只有电缆在吱吱作响。到处都是烟雾。他用手指着布.利穆普。

"特尔!他要开枪!"他大叫着。特尔转过身,看见了布朗.利穆正端着枪瞄准。

只要一发子弹就会打乱整个发­射­计划。

特尔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弹心扔过去。

弹心打到布朗.利穆的身上,裂开,击中他的脊椎骨。机关枪也掉到了地上。

胳膊、腿变了形的布朗.利穆普躺在地上,"哇哇"直叫:"该死的泰勒!该死的乔尼!"他挺在那儿,不动了。

电线仍在作响。

特尔冲乔尼大喊,"我还是赢了,你这个老鼠脑袋!"他现在是光说不动。

乔尼感到头晕目眩,心跳更快。但他还得搭话,分散特尔的注意力,牵制住他。

"你卧室的棺材今天早上让人给换了,里面装的全是锯屑!"乔尼也喊起来。

特尔死盯着他。

"金子永远不会到塞库洛人手里!我们也把它们给换了!"乔尼又加大了嗓门,

特尔张大嘴"哇哇"直叫。

平台上的装置在晃,盛满锯屑的棺材在晃,地上布利岗岗提的尸体在晃,特尔也在晃。一切都完了。平台空了,雪水­干­了。

"嗡嗡"声终于住了。乔尼挥起斧头,猛劈电缆。缆线不算太难对付,又劈了两下就断开了。

天突然黑起来了。不则大圆盖终于落下来了。

圆盖底下的滑动垫木碰到了金属。乔尼冲到盖子里面,拽紧锁线。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猛地想到特尔可能已处长了发­射­时间。

乔尼的袋子里装着个小煤气灯,他地掏出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每个关切都成了上紧的发条。

一个声音冲他而来:"快,快给我松开绳子。"是罗伯特爵士在说话。

乔尼拿起斧头,摸着罗伯特的手。刀口太钝,砍不断绳子。

忽然,他记起控制仪下面可能有定时炸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要一引爆,肯定会把罗伯特炸成碎片。他放下斧头,用手使劲推控制仪,这家伙很沉,他怎么也推不动。乔尼现在只剩下一只好胳膊了。他用极度疼痛的肩膀顶着,终于撬起了控制仪的底座。

他碰到了低架,又往上一点,终于摸到了炸弹,它已用螺丝上紧了。他用一只手把它拧松,拿下来,让控制仪复位。在黑暗中,他把定时炸弹里的电熔丝抽出来。

乔尼觉得自己要休克了,心在"突突"地跳,就像一根绷紧的钢丝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他还有件事要做——开关。告诉同伙开关的位置。

乔尼自己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罗伯特!告诉他们开关……开关就在下面的位置……紧靠着……的下面……"

大圆盖外面"轰"地一声震得整个平台都摇晃起来。

仿佛发生了十二级地震,整个星球都灰飞烟来了。

乔尼直挺挺地躺在黑暗中,外面的喧器、吵闹都听不见了。

一百五十三章 营救

在发­射­前大­鸡­一个小时,飞行轨道上的各宇宙飞船越过地平圈观察美国营地。

那天早些时候一架小型哈文飞船已提前到达,向他们汇报那儿的情况。报告上只蠊前一天子夜在内屏幕上看到一群人进入美国营地,很快已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四仰八叉地躺着睡大觉的士兵。

飞行轨道上同盟军的扫描器发现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些不同建党的东西。那儿的人多得出奇。

那儿正刮着暴风雪,内光束有点儿模糊不清。

同盟军的注意力还没集中到营地上,待会儿就会的。整修联网视屏已被即将进行的采访控制着。

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和托尔奈普的叔叔,战区上将斯诺莱特联系过后,便来找托尔奈普,要求后援。罗哥锹特认为和这一家族打交道有利可图Qī.shū.ωǎng.。这位战区上将正带着有五架飞船的小舰队兴冲冲地驶来。最大的一架是威震型战斗机,叫做"俘获"。斯诺莱特如果没两下子是成不了战区上将的。目前他便可以发挥一下他那种当记者的特长。阿瑟勃格自认为是报道托尔奈普专题"午夜毒牙"的一流记者。"毒牙"因集中了新闻的不准确­性­、腐败­性­、有倾向­性­而受到妒忌。它一方面假装在反政府,一方面又总是能恰如其分地写出政府的要求。阿瑟勃格引以为的是成为擅长写这类文章的"毒­性­最强"的记者。

本次采访将由阿瑟勃格在"俘获"船上进行。采访对象是准上尉罗哥锹特*斯诺尔。这是次幕后采访,要问的问题也是很单调乏味,因此其他人只是听听就行。这个战区上将不太让人喜欢,其他的指挥官都对斯诺特成为高级指挥而顺理成章地当上同盟军的总头愤愤不平。而且他又是更不讨人喜欢的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叔叔,因此这人极端不受欢迎。他们很厌恶斯诺尔。

"现在让我们谈谈壹元钞票上的那个人的情况,"阿瑟勃格说,"你能说他不诚实吗?"

"噢,糟透了,"斯诺尔回答。"就像所描述的,他是个出了名的堕落分子,你认为这说法合适吗?"

"对,是遭透了,"斯诺尔回答。

"好,"阿瑟勃格说。"我们必须让这次采访完全真实,客观,你知道,善于他吃人家的婴儿,喝他们的血,该怎么解释?"

"对,对,"斯诺尔说,"就是这样。"

"我想你提到"阿瑟勃格说,"当你发稿的时候,你已经多次碰到那个……他的名字叫……现存政府的破坏分子……呃……泰勒?对。是你在私人战斗中碰到的那位?"

其他的指挥官都在听着这些,罗哥狄特压根儿没想到这会成为公众的焦点。他也没像他叔叔那样估计出此事的大众效应。这个说法不准确,"罗哥狄特赶紧说,"我是说我尽力了,可却让他跑掉了。"

战区上将斯诺莱特的声音从阿瑟勃格身后传出来,"但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根据你的观点,罗哥狄特,你真的认为他就是‘那个家伙‘吗?"

小个子灰皮肤男人一直通过视屏看着这一切。他很讨厌记者,尤其是这个阿瑟勃格。这个记者尖牙黑发,脸上长满了脓疱。人们隔着也能闻到他整天不洗刷,身上散发的一股臭味。

不幸的是,也可以说庆幸的是,看你怎么看待它了。他的信使飞船昨天刚刚回来,带回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有一条非常肯定的声明——那家伙还没找到。

和这声明一起的,还有条奖赏启事。原来由哈文内部系统联邦委员会提供的一亿元已由布尔巴德平等帝国提高到两亿元。小灰人不知道在其他区域发生了什么事,会经其他宇宙的事要少得多,但他敢肯定疯狂的争夺开始了。

如果你把信使电文内容整个地看了一遍,你就会明白它说的是:这的确是个非常奇怪、让人烦心的时代,像类似这种问题可谓史无前例。电文还暗示了他出现的必要­性­,"他会­干­些好事"而不只是围着"一个十二类边缘星座的行星"到处游荡。电文自始至终没有直接批评的话,只是暗示,很委婉地表达了一番。

其实,他在不在家都无关紧要,除非有切实可行的措施,否则事态扩大,别人也甭想控制得了。

小灰人正在习不在焉地听着一个愚笨的记者采访一个傻瓜大兵时,他的蜂音器响起来,值班军官的脸出现在视屏上。

"阁下,"值班毕恭毕敬的说,"在那个首都城区出了点问题,内光束在摇晃。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图像也看不清楚。"

"采访"突然中止。其他的指挥军官似乎已注意到这个问题。

哈克纳指挥官出现在小灰人的荧屏上。"阁下,我相信你所说的,那是中央政府的所在地。我们将得到大批部队的照片和焦点问题的传录。按照你的判断,这是政治范畴吗?"

小灰人只是盯着自己的视屏。

一场地方­性­风暴使得这个地区情况很糟,现在更是每况愈下,人们已无法辨认什么东西。某种­干­扰正毁灭­性­地影响着那儿的空气。

等等!视屏上出现锯齿状的边线。

一条远距传物轨迹。

小灰人急急忙忙地想出一个答案。"我想,"他用一种保守的口吻对哈克纳说,"从某种联系的观点看,这可能算是政治­性­的,所有的信息——"

他的视屏差点儿倒坍!

屏幕上很亮的闪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叫。"屏幕超负荷了!屏幕超负荷了!"

上帝,你也就在那个主战区才能碰到这事!

小灰人冲到他的左舱,他知道指挥官们正在­干­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从其他飞船的有声频道里传来喋喋不休的议论。

那儿的风暴几乎能席卷整个星球。

火势很猛,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仿佛世界要分崩离析了!

罗伯特爵士等不及大地停止摇晃,他甚至没有问自己后果会怎么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开胳膊上的绳子,帮助乔尼。

他看见箭头扎到乔尼的­肉­里,也看到乔尼把它拔出来罗伯特爵士知道这是根毒箭,并对它的威力是早有耳闻。毒液一旦进入,身体的运动将使它更快地蔓延到全身。而乔尼刚才一直在剧烈地走动。

罗伯特爵士用牙咬着斧柄,将绳子一根根地往下划,他差点儿割破了手腕,最后拽断了胳膊上所有的绳子。大圆盘内漆黑一片,他边乔尼躺在那儿,怎么躺着的都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要,而且必须得找到他,不管这是否已为时过晚。

罗伯特急急火火地在大圆盖内四处摸索,终于他碰到了乔尼的一只胳膊,是那只受伤的胳膊。罗伯特爵士把他的大手放在乔尼腋窝下用劲地捂着伤口,让血止住。

斧头掉在他附近,但怎么也找不着了。又阒急又难过的罗伯特在金属地板上摸来摸去,控制仪底下,乔尼的身子底下都找过了。突然,他的手指头碰到了角落里掉了斧柄的斧头。

他抓起斧子的刀背,想割下乔尼防辐­射­服的袖子,然而一只手­干­活太费劲了,况且又是在漆黑的晚上。

罗伯特万分小心,惟恐伤着乔尼的胳膊。

他把衣服袖卷了一下用刀身来回锯。斧头砍电缆线时已经用得很钝了,这种铅制材料的袖子非常硬,锯不下来,看来用一只手­干­是没希望了。

猛地,他记起乔尼的袋子里总是装着皮带。袋子说在乔尼的身子底下,他把它拽出来,伸进手去,碎玻璃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一点儿没注意。

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长皮带。

罗伯特爵士把一块打弯的矿灯金属条放在乔尼的阻住大动脉,包扎好,用这根长皮带固定住。他担心松开,尽量地把它拽紧。

现在他可以­干­活了。

罗伯特将止血带下面的袖子割开,露出了乔尼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他的衣服全沾满了血。

到处都在流血。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伤口。

罗伯特拿起斧头,在他的"血窟"上划了个"X"形的口子。

他摘下呼吸罩,用嘴对着伤口,对他来说,这是唯一能将毒液弄出来的办法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罗伯特爵士一口口地吸进嘴里再吐出去。血里面掺进了毒液又苦又辣。

后来他发现血­干­净些了。他不知道这伤口究竟有多深,无从测量。

他用手挤压胳膊,这样迫使毒液都集中在伤口表面,然后再用嘴吸,又吸出一些来。伤口里的毒液看来少多了。

罗伯特在乔尼的袋子里摸了半天想找些包扎伤口的敷布,没找到。好在目前血快止住了,可能没伤着静脉,或许不用压布更好。

他觉出乔尼的另一只手腕的脉搏在跳。

见鬼!简直是在赛跑!脉搏快得他都数不清有多少下。

乔尼蜷在那里,浑身僵硬,四肢在不停地抽动。

罗伯特爵士在黑暗中找乔尼袋子里的安瓿。他还能找到点儿,那些啐玻璃片说不定是矿灯上掉下的。他在袋子底下真的找到半瓶安瓿。

他在黑夜里看不清自己在­干­什么,完全凭一种感觉。他把碎瓶子倒过来扣在伤口上,让里面可能有的东西空出来。他不停在推拿胳膊,使得液体都被尽快地吸收。这或许只是他的想象。但胳膊周围的确感到滑溜溜的。

他号了号脉,比刚才跳得更快了,四肢也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已竭尽全力了吗?他再也不想不出别的主意。这个封闭空间的空气马上就要用光了,他又戴上呼吸罩。乔尼的防辐­射­面还戴着。他把它拿下来,检查下边的空气罩,颤动阀正在很快地摆动。

罗伯特爵士坐下来,拿下脚踝的绑带捆在乔尼身上,让他挺直身子,又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使它垫高点儿。见鬼,他的四肢还在抽动!

罗伯特看着可怜的乔尼在受罪,心里非常地难过。他骂自己太蠢太笨。想想飞行学院搬迁那阵儿,一切都那么顺利。有天晚上他一个人出来散步——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绵羊——来到圆丘上看着营地。他没有任何目的,了没有任何防备,只是过来瞧瞧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战场的地方。这时布利岗提人突然上来抓住了他。他们肯定已监视他好几天了。

他们把他捆牢,放到一个山洞里,对他进行毒打、拷问。他的鼻梁骨被找断了,现在鼻里还堵着­干­血。然而,这个参加过战斗的老手,任凭布利岗提人百般折磨,都闭口不答。直到他们把扔到这个营区他才明白这些家伙抓他的企图。

这些布利岗提人给他戴上空气罩后,罗伯特才意识到他们会把他带到塞库洛。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塞库洛人审问埃利森的残酷情景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罗伯特爵士又回到眼前,看着正躺在他怀里的小伙子。他试了试乔尼的脉搏。天哪,一个政党人的脉搏跳动是多少下?

外边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感到不安。老营地应该有个装备有平板车和飞机的营救小组,埃伦医生和麦克肯瑞科医生都在里边。大家一律穿着防辐­射­服和戴着空气罩。

这儿异常安静。有"嘀嘀"的响声吗?

乔尼应该有个寻呼机的。罗伯特在他袋子里翻了翻,有个东西滚到了地板上。

果然是它们"嘀嘀"声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光有信号,没有声音。

他们都死了吗?

他按下传送键。"喂,喂。"声音不太清楚,鬼知道外边是否有人?

没有回音。

"喂,喂,"罗伯特爵士想他最好告诉他的位置,"我在控制仪发话。"

是传送开关"咔哒"一声吗?一个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罗伯特爵士吗?"

这是索尔的声音!罗伯特激动得快哭了。

"索尔,是你吗?"

"是我,罗伯特。"

"索尔,乔尼在这铆,他中毒箭了,你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要快!"

埃伦医生接过来。"罗伯特爵士,你穿着防辐­射­服吗?"

"没有,我没穿衣服!别他妈的罗嗦,快点儿把乔尼开出去!"

"爵士,他的衣服完好吗?"

罗伯特记起乔尼的袖子让他给撕开了。"没有。"

"很遗憾,爵士。"埃伦医生用寻呼机小声地说,"打开那个圆盖会把你们俩都杀死。你耐心点儿,我们尽量想想办法。"

"见他妈的鬼耐心去吧!"罗伯特爵士火了,他着急到极点,说话声也变成了家乡话,"快救这个小伙子出去!"

没人搭话。可怕的沉寂。罗伯特爵士正要用脚跺大圆盖内壁,一个很细、很尖的声音传来。"是罗伯特爵士吗?"这是一个年轻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可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们竟然派个孩子来人来!

"很报歉,罗伯特爵士。"小家伙说得很快,罗伯特来不及打断他。"他们拿来矿井泵。我们所有的设备和飞机都污染了,必须用软管冲洗才能把辐­射­去掉,就能打开圆盖了。南边的坡哥杜娃河离这里一进二十英里,它是在古人建的高速公路上。"

突然河水敲打着大圆盖,咆啸着,回荡着。声音传,圆盖内外。不久河水温过了平板车。

又是一片沉寂。又是那个尖细的声音。"罗伯特爵士吗?你能找到那根松动的控制杆吗?外面的这根已经弯了。"

罗伯特爵士早已找到并且一小时前把它半解开,他猛地拉开,便听见"轰"-"当啷"一声,圆盖掀起来了。

烟雾迷漫的光线刺着他的双眼。乔尼正躺在那儿。他在呼吸吗?

那个又细、又轻、又尖声音的制造者正站在那儿,身上往下滴水,面具和呼吸罩都掉了。他约有十三岁。"我叫约翰,罗伯特爵士。我和您一们着急。"

埃伦医生跳上平板车。他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另一手抓住乔尼的胳膊。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抱住乔尼的脑袋。

罗伯特爵士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浑身都被汗湿透了了,风一刮,感到凉嗖嗖的。

他朝北望去。

那儿的天空正泛着光。

"那是什么?"他问。

索尔在那儿。又一去营救小组。更多的卡车往河下游驶去。

索尔说,"那是丹佛。"

罗伯特爵士凝视着远方。他好像刚刚从地狱里挣脱出来。

一百五十四章 联合进攻

在令人厌倦、意气消沉的年月里,小灰人第一次显得这么热情,饶有兴致。他的心中涌出一线希望,尽管这种感觉对他已非常陌生,而且极其微弱,但它的确在他心里激荡起一层涟漪。

他对其他人见到的超强力闪光并无真正的兴趣,他很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不厌其烦地去观看地球上方浑浊的、肮脏的云团。

在他的显示屏上那不过是一道短暂的痕迹,也是一个他再也不想看见的痕迹。一个远距传物发­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周围飞船上的军事家们,是否他们中也有人看到这忽隐忽现的痕迹。他非常急切地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很显然这是次原子核爆炸,"布尔巴德瓮声说。他说完这句话把脑袋从衣领里伸出来,让人看到他那张随时等待激战的好斗的脸。

准上尉托尔奈普立马发表了一条附和他的声明:"确实能把那地方夷为平地面!"

哈文断定这形势该涉及到政治范畴,想把小灰人也拉进来。然而,小灰人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他只是在等着听别人议论。

"一些军事集团,"哈文高级中尉在作总结­性­的发言,"利用核武器毁灭了这个星的前首府,在几个月两次暴乱改变了整修政治气候,局势更加动荡,这正是我们联合起来进攻的大好时机。"

"对症下药"布尔巴德瓮气地说。"我们应该马上下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言簿"

简必洲指挥官轻声一笑。"你们要联合,恐怕得把我排除在外,尊敬的诸位。至少现在是这样。难道你们没注意山峰一侧的那些东西——就在首府西边的那些东西吗?"

大家都沉默了,有的倒抽了口冷气。

十五种各式各样的战斗机和海上戟飞船正跃入眼帘。

"这是个埋伏!"准上尉说。

布尔巴德补充道,"他们的火力没法跟我们任何一架飞船相比!"

"他们极其肮脏!"简必洲用他那有节奏的腔调说。

讨论暂时平息。忽然一张脸对准了小灰人。他就是主持托尔奈普威震型主力战斗飞船"俘获号的专题报道"子夜毒牙"的记者阿瑟勃格。

"阁下,"该记者流着口水,"我们能利用这间歇谈谈您对这一局势的个人看法吗?"

小灰人一直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他用一种极平静的语调说了一句:"从我视屏里出去。

"是,阁下,对不起,阁下,立刻就走,阁下!"那张长满脓疱的脸马上消失了。

小灰人显出一脸的厌恶,他又开始想别的问题。迟早他们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共同采取行动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人提到远距传物转变。他们谁也不会有任何逻辑­性­的结论。是否每个人都想挥到一笔奖金,因此对别的事闭口不谈?他还要继续听下去。只听不说还是很安全的。

同盟军正积极地在轨道上调换位置以便能维持在这个地区上方的风水宝地。通过视屏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发动机正排出废气,飞船内发出的命令"嗡嗡"地从波道上穿过。他们都在加紧准备。

哈文终于说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的酬金问题。我刚刚发现他可能是那个家伙,我不敢肯定!这儿有份报告说今天早些时候一个大块头塞库洛在围着发­射­平台转悠。"

如果他是个塞库洛的话,你不认为他应该知道吗?简必洲指挥官问。

"但是如果他是个家伙,"哈文说,"他应该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所以他不是那个家伙。"

战区上将剔着牙,Сhā进来。"根据目前的可能­性­,是那家伙——"其他的人都在视屏上盯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再拖延下去,不如­干­脆进攻把它清理掉。"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战区上将在努力显得有逻辑­性­,"如果是那个家伙,那么他们就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应该­干­掉他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进攻,瓜分战利品,把他们一扫而光。"

"奖金怎么办?"简必洲问。

"嗯,"战区上将继续道,"我们可以想方设法拷问那些办,从他们嘴里打听出黄金宝藏。作为同盟军的总指挥——"

话音未落,就招来大家的抗议。他们对进攻、瓜分和扫光政策都无异议。但是他们不同意他当他们的总指挥官

这让战区上将斯诺莱特很心酸。阿瑟勃格现正在海外。战区上将原以为这次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大家不同意他当总指挥与他最初的愿望背疲乏而驰,这让他有点儿恼火。动。"

随之而来的辩论花了很长时间,小灰人又回去研究下面的场景。

小灰有发现有一支护送队正往南行驶。这支车队分两部分。第地部分,较小的一支正飞驰在古代高速公路上。第二部分人比较多。但速度和前面的那支相当。开始时似乎第二部分在追赶第一支队伍,但现在他们已经一起走到河岸边了,双方有什么冲突。他们不枉是同一支车队的。

小河正在涨水季节,第一支车队刚到,水泵已安好,并开始抽水,结果大水淹没了它们的交通工具也淹没了车队队员。

小灰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查阅了好多参考书。辐­射­!消除的方法是用大量的水冲洗。由于微粒的份量极轻,它们能被水冲洗下来。那么,刚才是发生了核爆炸。居住在那儿的塞库洛人祖祖辈辈压制那些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这在古代战争中早已有之,但现在却几乎被忘记了。

小灰人让他的信息军官把视屏调清楚些。外面刮起大风,下起冰雹,图像有不清晰。北方的城市中,房屋开始坍陷,有些树木被雷电击断,森林起了大火,风从南方来,即使的卡车渐露出脑袋,仍有好多­干­扰。不好了,老矿区电线又短路了,这使视屏画怖老跳,图像也有些变形。

这支车队一行数十人在河边花了很大功夫才脱离了危险,他们怎么回事?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是一帮难民?一场战争后的幸存者?

他们看到了远处的景象:在一座用起重机刚刚吊起的大圆盖下面,是一台远距传物控制仪。

小灰人开始把这些琐碎事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不知道原因和方式,但他相信战争、爆炸都和远距传物有关。

或许他周围飞船上的指挥官会征求他的建议,他要含含糊糊地回答,因为他不想对他们有所帮助。他希望并祈祷他们千万不要看见那儿的控制仪。

他们的人显然有受伤的,伤员正受到特殊照顾。他们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安全上。控制仪依旧在那儿,毫无遮掩。

终于六架海上飞船在此着陆,还有重型防空设施。

小灰人仔细盯着那台控制仪。最后他们把它移到一架海上战斗飞船里。

哈克纳高级中尉突然发话,"他们从卡车运往飞船上的不是传输控制仪吗?我得把屏幕再倒一遍看看。"

小灰人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他不希望他们看见。即使他们看到了,他也不希望他们能认出来。

希望破灭了。"没错!"哈克纳说。

救援车队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货物装上飞船。有两架飞船上塞得满当的,其余的都空着。小灰人查了一下它们的载重量,对,两架飞船能装运整个控制仪装置。

指挥官正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他们中有一些见过这种控制仪的照片。大家兴奋不已,开始计划起瓜分两亿元的奖金了。

护卫车丢掉了平板车、水泵、起重机和两口棺材,乘着六架飞船扬长而去。

然后他们­干­了一件出乎人意料的事。非但没组成一个飞行编队,而是来回互相绕圈、猛冲。即使倒回视屏上的图像也河能说出哪架是哪架来。其中的四架又着陆了。是哪四架?装载货物的是哪两架?

指挥官们为此争论不休。他们把视屏倒回头再放一遍,仔细地寻找鉴别记号,乱糟糟的一团,一无所获。

还是哈克纳最终解决了这个难题。有两架飞船,额外配有空中掩护装置,起飞时速度很平稳,每小时只有一千英里,沿一条东北方向航线飞行。另外四架飞船和剩下的是空中掩护飞机,正停在河岸上。

"这是个诱饵!"高级中尉大叫着。"他们想引诱我们跟踪那架飞向东北方向的飞船!"

他们观看着,测定出东北方向飞船的位置。他们得到结论,认为飞行的唯一目的地是"新加坡"附近的一个古老矿区。

"没错,老家伙们。"哈克纳说。"这儿有份报告,说在那个地区有过生大活动,一个平台被挖掘出来。他们正在把那台控制仪运往新加坡。"

他命令他们直奔宝塔目标。

他的命令生效了。同盟军闪电般地集合起来,向新加坡方向急追而去。

然而威震型主力战斗飞船"俘获"并没有和他们同行。

受阿瑟勃格的怂恿,战区上将斯诺莱特驾驶着他那架笨重的飞船,开足马力,向加里巴飞去。

乔尼惊叫着苏醒过来。整地都在摇晃!他身边的一位女护士离开了房间。

他环顾四周,一时间无法适应这陌生的环境。很快他便认出这是在加里巴的地堡房间。这个房间是中国人专门在发­射­平台下面为他修建的。他们用筋水泥打桩,墙壁周围铺上砖,房间里点着矿灯。

这个房间是用黄砖砌成。里面放置张床,几把椅子和一个碗橱。他们甚至还想着在砖墙上挂着克瑞茜的肖像画是通过摄像机拍下来的看起来是很像她本人,只不过把她的眼睛拍斜了点。

房间又晃了一下,外面有炸弹吗?

乔尼刚要起身下床,埃伦医生进来轻轻地把他按回去。"外面设事的,"医生说,"他们有些东西地收拾一下。"说医生开始给乔尼号脉。

罗伯特爵士出现在门口,他的鼻子上让埃伦医生给缠了条绷带。显然他在等着医生给乔尼查完。

"你的伤热不轻,"埃伦医生说,"不过你的脉搏跳动现在已经正常了。那支毒箭的劲儿可不小。你真得好好谢谢罗伯特爵士。他帮你把毒液吸出来,还给你滴进几滴药液。"

乔尼的大号塞库洛手表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瞥了一眼,天哪!他竟然睡了十八个小时!鬼知道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埃伦医生在乔尼胸部上放了个听诊器,听了听,然后把它收起来。"心脏没什么杂音了,把你的手伸出来。"

乔尼把手给他。

"嗬,手也不抖了,"医生说。"我想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床上躺几天-"

话还没说完,房间又晃了一下。乔尼探探身子想起床,还是让医生给按回去了。

"罗伯特爵士!"乔尼大叫,"出什以事了?"

埃伦医生示意罗伯特爵士一切正常,就出去了。罗伯特进来站在乔尼的床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笑,很高兴看到乔尼挺过来了,脸颊上甚至出现了红晕。

"出什么事了?"乔尼一字一顿地说。

"哦,"罗伯爵士应承着。"是架托奈普飞船。它在约两百英里的高处,派飞机往下投掷炸弹。我们有空中掩护。斯道麦朗在这儿指挥空中防御。目前敌军的进攻方向主要集中在新加坡。"

安格斯从门口经过,乔尼叫住他,"你把控制仪搭起来了吗?"

"嗯,"安格答应着,走进来。"就是因为它,托尔奈普飞船才来打你。他用手一指。"防护屏外面的反战斗飞船。我们自己飞机上的飞船还有整个发­射­装置,全都是联在一起的。我们轻易不敢动用那套发­射­装置,中国人把这地方建造得相当捧。"

"开关的下一个发­射­位置是往下的。"乔尼说。

"我们知道了。罗伯特爵士已告诉我们了。如果外央的战火停下来,一切就都好了!你注意休息吧。"安格斯出去了。

索尔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后的记忆是在大圆盖里。你们还是给我讲讲以后的事吧。"

他们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一次悲惨的撤退!"乔尼说。

"很惨。"索尔又加重了口气。

"我们失去了多少弟兄?"乔尼问。

"安德鲁和麦克道哥拉。"索尔说。"不地我们这个小医生里还有十五个弟兄。两个脑震荡,摔断了胳膊和腿。虽然棺材起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大多数还是摔得头破血流,伤得不轻。安德鲁让布利岗提士兵的刺刀扎了一下,从里面无法系上棺材盖,结果棺材给炸开了。"

"麦克道哥拉是怎么回事?"乔尼问。

"唉,那家伙真有点儿惨。他在旧笼旁边站岗放哨,棺材被从地上炸飞把他也一起卷走了。我们找了半天,也凤找到他的尸体。"乔尼注意到索上拿着一个很重的包裹,他反包靠在桌子。"我们不得不开始找尸体。他被炸得到处都是,血模糊,很难辨认。我们顺着弹片可能飞到的方向。从平台一直找到特尔的办公室-屋顶已炸飞了,晨面有四五具从平台外飞来的尸体。我们不想让任何死者无尸骨,就一具具地辨认,终于找到了麦克道哥拉。"

"我们还找到这个。"索尔打开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我知道你看到它会感到一丝宽慰的。它能把人身上­肉­全都炸,把脊椎骨架也炸裂。"

这是炸弹里面未知材料制成的豌豆大小的微型炮弹。

"布朗.穆普,"乔尼说。"特尔把这粒小炮弹扔到了他身上,就像一颗子弹一样。对,我很高兴你能找到它。"

"我们不找到了特尔给布朗的另一个包裹,"索尔说。"我们把它交给安格斯,他打开了。有什么用吗?"

"我们也知道。"乔尼说。"但是知道特尔_"

"我们找到他的碎物箱,"索尔说。"估计他会去使用它,我们就切断电源。里面满满的!如果你想看,我们已经把它放在独轮车上了。幸亏我们把它放到一个防辐­射­矿坑的袋子里子。他一离开办公室,我们就把它抢过来了。"

他们给了乔尼一些从特尔的橱子里拿出来的小册子和文件,乔尼已经有一些了。忽然,他的视线被一本印着?<>的小册子吸引住了。乔尼匆忙翻天介绍托尔奈普行星那一章:

这颗行星是个以星制的行星(参照用于定位的配价素表)。这个星系本身有三个无人居住的行星-第七、八、九。托尔奈普的有就在第九颗行星。它有五个月亮,其中阿萨特月亮最重要,它被用于发­射­主要战船。任何托尔奈普飞船都不能在大气中运行,因为在大气中运行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这种能量很难从其星球能量中得以补充。飞船建好后,要放置在阿萨特月球,那些材料及机组人员是从行星表层带到这儿来的。由于大家总能不时地提出占据托尔奈普星球并在那儿采矿的计划,而且战争中这些进攻战略通常都是行之有效的,所以到笔者成书为止,阿萨特月球还没遭到过袭击。

乔尼看了看塞库洛日期,仅在两年前完成的。下面还列有其他目录,乔尼把小册子放下。

又传来"砰"的一声,随即房子晃了一下。

乔尼猛地地意识到所有到他房间城的人心里都很紧张,大家只不过尽量让他不要心急!乔尼盾小册子的时候,索尔接到一个紧急集合命令。现在信息传递员又跑进来交给罗伯特爵士一捆电文,然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乔尼看到罗伯特在读电文时眉头皱起来了。

"形势比你刚才说的要恶劣,对吧?"乔尼问罗伯特。

"没有,没有。"罗伯特赶紧回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罗伯特爵士把有家乡话都搬出来了。

"形势到底怎样?"乔尼有点儿着急了。他知道罗伯特爵士只有在情急时才会冒出家乡活。

这个灰白头发的老苏格兰人叹了口气,和他的大学音说。"唉,如果你知道了,我们的士气就更不足了。也不知什么原因,敌人已决定联合进攻。"了扬了扬报告。"到目前为止新加坡地区已牵制他们四分之三的兵力,但是他们不会永远呆在那儿。俄国苦地正在对付一架大型宇宙飞船。爱丁堡也遭受袭击。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了任何防护电缆设备。你看那儿,"他用手指了指,"有个巨大的怪物战般。连续好几个小时在扔飞机和炸弹。它很可能还会增派一千艘托尔奈普飞机,我们的装备已无法地付他们的集体进攻。现在你全清楚了,事情只能更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叫埃伦医生,"乔尼说,"我要下床!"

罗伯特爵士试图制止他,但最后不是把医生叫过来了。

医生不赞成他的做法。"乔尼,你服的药里有大量了的磺胺,它能防止感染和血液中毒。如果你马上起床就会感到头晕眼花。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不管怎么说,乔尼还是坚持要下床。他知道大有都是了他好,但他想亲自看看外面的局势,不愿意在这儿坐着等死。

一百五十五章 轰炸

乔尼离开房间时发现地下通道一直通到医院。虽然他打算去平台上察看一,是是他心里却一起挂念袭击队受伤的弟兄,因此他在病房门口停下来。

乔尼悄悄地走进去,看到病房里摆放着约三十张床位,一半以上都有病员。有两个从兵工厂来的中国人推着一平车各式各样的武器,给受伤的苏格兰弟兄分发AK47型霹雳枪和手枪。

一位灰白头发的苏格兰护士走到乔尼面前,显然她对病房的这种混乱场面很不满意。她一下子认出了乔尼,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大概是想让他出去吧。

乔尼一直在清点人数。"这儿有十三个突击队员和两个机枪手。别的地方还有吗?"

"两个摔成脑震荡的小伙子在外科病房。"老护士说,"麦克肯瑞科医生说他们的手术效果不错,很快就能恢复的。你能下床了吗,麦克泰勒老爷?"

这时一个苏格兰伤员看到了门口的乔尼,叫着了的名字。乔尼挨着病床向每一伤病员握手致意。大既三十一人的突击队里伤亡十七名,不包括他共十八人,伤亡惨重!躺在床上的这睦人伤势很重:一个个鼻青眼肿,不有几位截肢了。看着眼前这些落难的弟兄,他想:要是预先能计划得更周密些,或许会避免这场灾难。

这时其他病房的苏格兰伤员也过来了,他们高喊着"苏格兰万岁!"大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士气很高昂!

猛地,乔尼想到这些年轻的苏格兰士兵伯打垮了布利岗提人,结束了与他们的宿怨。这些小伙子是征服者,身上的伤痕就是荣誉的标志,他们将是全苏格兰国家的英雄。

这儿根本不需要道歉。他也和大家一起喊叫,然后向他们敬了个礼,微笑着,挥挥手,退出病房。

乔尼听见外面的扬声器还在放着庄严的宗教音乐,这是为了防止内光束的监视。

他从地堡的通道里走出来,凝视着这片洼地。阳光照着远外漂动的轻烟,显得雾蒙蒙的。

以前乔尼觉得这儿空间很大,估摸有近百万平方英尺,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大,这地方显得很狭小。

中间的宝塔结构延伸到平台以外的各个方向。洼地周围有一种宽石子铺的路,宝塔居中。

他以前到这儿时,看到的是一堆废弃的遗址。右前方有两个在利籍的瑞士电工正在往地堡里拖电线。两个德国和瑞士飞行员正在分捡出一些能用的空气呼吸罩。乔尼附近的一名苏格兰军官正在给一个俄国士兵训话。左前方一群瑞士士兵也往小车上装弹药。两个夏尔巴人正沿通道往外走,推着一车非洲牛­肉­肯定是去厨房了。一个佛教信息传递员正急匆匆地从一个地堡窗口窜到另一个。河岸四周分散着中国家庭,他们的孩子及其家什。在塔顶的一根大柱子上,有中国人悬挂的旗子。

一个真正的国际大家庭_地球人。

乔尼正要走开,一个­操­着塞库洛口音的人在后面叫住他。

"很抱歉,"是程万族长,中国人的首领。"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人从湖边的村子迁到边来。爆炸波影响到整个村子安全,连厨房里冒出的烟也能在视屏上看得一清二楚。

乔尼点点头。"你看,"程万族长手一指,"我们的工程师正在电缆凿山开道。"

洼地周围堆着岩石和土块,这些中国人要凭借钻头和铁锹打出一条对外通道。

"他们要把洼地凿成扇形,两侧留出通道,这样炸弹就不会进来。不过目前的景象实在有点儿乱,我很报歉。"

"我认为你­干­行相当不错,"乔尼说,"你刚才说起炸弹从大坝上方落到湖里。大坝受到破坏了吗?"

程万族长招呼一个中国工程师过来,他们私了一阵儿,然后程万对乔尼说,"目前不没有。但是有些大坝开始从上面往外溢水,他们已经安了堰板阻住溢水口。如果湖水也外流的话,我们可就无法发电了。"

"宝塔"的整个底部很开阔,四通八达。这塔实际上是个神奇的顶棚。那个金属传送平台一眼便可看到,中国人把它打磨得亮闪闪的,即使在昏暗处也能看见。

乔尼爬上顶棚,想看清楚他们把最重要的控制仪放在了什么位置。在平台的另一侧他们搭起了一个台子,样子像一个庞大的、长着翅膀的威严的四足兽!乔尼笑了,中国龙。

安格斯正在控制仪上,他朝乔尼招招手。"能看出这像什么吗?"安格斯笑着问他。

一个大头,两只翅膀,一条翘起的尾巴,身上防护板金属,漆成红、黄|­色­。

"这是龙,"程万族长说。"它曾经是古代中国的象征。你看,它用分子防护膜包上了。"

不仅如此,它还有个顶部。控制仪就设在龙背里,上面是龙鳞盖子,­操­作人可以在里面放心大胆地­操­作而不被发现。抬起的控制仪平台上有两把凳子,还有一个盛文件和电子计算器的架子。所有的东西都被掩护起来,什么也伤不着那台控制仪,外人出别想看以里面的情况。

那些不懂绘画艺术的塞库洛人和这些艺术修养极深的中国人相比,有多大的差距!

"你看出来了吗?"程万族长说。"它和其他的那些龙一模一样。"他指着附近宝塔项上的一角。每个角上都有条小龙。然后族长又让他看河岸还未无.完的工程。"每个地堡都要有龙守门。我们不没有得及刻上。"那是些小得多的龙,用烧出的泥巴制成,而后漆成红、黄|­色­。

控制仪在这个漂亮盖子掩护下显得很气派。安格斯下拿着一本关于配价素的书,在那儿攻读,他不时停下来,想想怎么根据书上的图示­操­作控制仪。"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安格斯说,"计算要麻烦些。每个行量都有八种不同的可动装置,你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当然,这也不太难。"

乔尼往天看,又有一颗炸弹落到了别处。"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该行动了。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拿着这台控制仪又有什么用。"

程万族长指着那些支撑塔顶,保护平台和控制仪防止雨淋的柱子,他们正在每根柱子上面装聚光灯,这样整个平台中间就很亮堂了。"晚上,"族长说,"外面也看不见这儿有亮光。"

乔尼想地去看看地堡,但是族长却把他领到了洼地边上的一间大地下室里。整个大厅用瓷砖铺成,最前方有个舞台,供讲话人使用。下面摆着好多椅子,能容纳近五十人。

程万族长还给乔尼拿出一个专门给客人和参观者看的小模型,上面设计了三十套小公寓,还有机组人员的床铺。他说,中国工程师一定会和木材、砖和石头把些小房子盖起来。

乔尼对设在平台和洼地周围的机枪阵地也感兴趣。这儿有了重兵把守,感到安全多了。不过,士兵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他最后到了指挥部。这是个繁忙的地方,一幅巨大的星球地图挂在中间,这儿是他们的美国地下苦地发现的密室的影。所有的报告都来自隔壁的信息传递间,拿着长杆子的人们正把一些飞机和宇宙飞船的铅制模型推到轨道上。敌军的战船涂上红­色­标签,他们自己的是绿­色­标志。

斯道麦朗也在那儿。他围着白­色­围巾,穿着皮夹克,戴着超大号护镜。他两边各站着一个佛教信息递员,三个人正用麦克风密谈,其他人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告诉乔尼他们正在试用一条行星战争频道-由斯道麦朗使用-一条行量指挥频道由罗伯特爵士使用。这位苏格兰指挥官让一个十三岁的佛教徒来­操­作这一频道。

不需任何人向乔尼汇报什么,一切都摆在那个大的作战盘上。新加坡的确在交火。俄国基地已投入大批的战斗飞船。丹那迪恩正给爱丁堡增加空中防御,索尔则在给加里巴设置空中防御。目前维多利亚湖矿区和其他矿区暂且风平浪静.

乔尼用战争和指挥频道收听电波。而那上面讲的都是他不会的巴利语。

还有第三个接收站,一个苏格兰军官控制,用于监听敌军的交通信息。

指挥部里有几张空闲的书桌,格林坎诺正弯着腰坐在那儿看一大堆图片。乔尼瞅了瞅,好像是些空战时从视屏上录下的照片。格林坎诺显得很恼火,他的手在发抖。显然是因为斯道麦朗没允许他飞行,一个人在生闷气呢。乔尼跟他说话,他也不答腔。

乔尼不知道没有大气防护电缆的地方还能坚持多久。爱丁堡防护措施很薄弱,他忽然替克瑞茜担心起来。他希望她在罗克城堡下的地堡中不会有任何危险。罗伯特爵士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告诉乔尼克瑞茜他们都在地堡中,那儿主要是防空袭。丹那迪恩负责爱丁堡的防务。

乔尼想他最好还是先看看这儿的防空工事。他以前从没见过塞库洛武器实战的威力。

他走了出去。程万族长已长忙自己的那摊去了。一些中国人的父母带着孩子,有的还牵着条狗围坐在弹坑里或弹坑附近。他们显得有点儿倦怠和忧虑。有些孩子在哭,但是孩子的父母都笑得很宽厚,乔尼从旁过经过时,他们都起身向他鞠躬致意。这使得乔尼有些不安,但愿他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洼地的出口是电缆下面的一个弧形地下通道。这样大家每次出出进进就不必关门了。这种弧形结构防止炸弹片和其他的碎片飞进来。

他来到第一个高­射­炮掩体。大炮被遮盖着,两个炮手穿着俄国防弹服。一名苏格兰军官看到乔尼,从坑里跳出来。

"我们的高­射­炮还不够,"这位苏格兰人说,"我们没法掩护整个湖区,只能掩护这片洼地。"

乔尼走近高­射­炮,上面有计算机显示能调整火力以瞄准飞行物体。需要人做的就是抠动扳机,高­射­炮便计算出该飞行物的速度和方向,沿着其飞行轨迹其击落。

他仰望天空。一架敌机正停在约二十万英尺的高处。几乎看不见。乔尼知道这种高­射­炮的­射­程只有约十五万英尺,显然敌人也了解这一情况。

飞机开始往下投炸弹。

高­射­炮迅速打出五发,五颗炸弹直接被高­射­炮击中,在半空爆炸。

"这些爆炸物,"苏格兰军民说,"会掉进湖里。当然,有的也会落到森林里。"

乔尼朝森林方向看去。七八英里外有一堆火在燃烧。不,是三小堆。方圆五十英里以内的动物恐怕都已离开这个国家了。夏尔巴人饲养的非洲水牛或许早被炮弹炸死了。这个森林也不会烧太长时间,刚才下雨了。

又一颗炮弹落在乔尼身边约十英里的一座小山上。即使站在这儿也能看见升起浓烟。飞船投下的是颗重型炸弹。如果炮弹落到这儿,他不知道大气屏幕能否把它挡出去。

乔尼正往门口走,这时看到格林坎诺走出来,我他穿着一件厚厚的飞行服,身边也没带信息传递员或驾驶副手。他径直朝沙袋围起的一架飞机走去。乔尼想他肯定在执行特殊的任务,就没叫住他。

格林坎诺跳上马克32号,准备进行高空飞行。

乔尼正要走进通道,却碰见了迎面跑来的斯道麦朗。

"格林坎诺!"斯道麦朗高声叫喊。

但是,飞机却已经飞了。

一百五十六章 要求会面

这些日子以来格林坎诺一直在想这件事,半夜里总是被恶梦惊醒。

他的耳边时常能听见瑞士朋友的声音,"往前冲!快!我来掩护!"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朋友在空中被炸成碎片的情景。

他的战机上配有一套放像设备,他把那天交战时的场面录下来了。

毫无疑问,是那架自称威震型的飞船夺走了他朋友的生命。

格林坎诺决定不顾一切地杀回去。他相信两个人就能把那架托尔奈普飞船­干­掉。然而,他还在等待,继续执行命令。

他一直克制着要为朋友报仇的冲动。可是今天,如果再不让他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听见斯道麦朗通过区域指挥频道向他喊话:"格林坎塔!你必须回来!我命令你立即着陆!"格林坎诺关上了频道。

他正在驾驶的是斯道麦朗的马克制32号。它一直是一架"紧急后备机"。飞机经过整修,舱门各处都密封得很严,适于高海拔飞行。机身加固,攻击力增强;火力很猛,从上方掷下的炸弹能毁灭半个城市。假如马克32号不能收拾"俘获"号,还会有别的办法。

地面上的斯道麦朗不会再追他回去,所有其他的马克32号都在维多利亚湖,他们要追也只能用拦截机,何况这种飞机高度,拦截机根本冲不上来。

他调整不呼吸罩,感觉舒服多了。他握紧方向盘,加大油门,飞机呈弧形往上冲。他要冲出大气层。

加里巴上方三百五十英里的高空,"俘获"号正缓慢地沿椭圆轨道航行,这是在地球大气顶层上方五十英里处。

其他飞机离开轨道,搜寻目标,而后返回后新装备。一架敌机发现了马克32,响它猛扑地来。格林坎诺轻蔑地按下发­射­键,机头倒转。

只听"轰"的一声,那架托尔普着火了,如同一颗慧星向地面垂直落下。

这引起了"俘获"号的警觉。当格林坎诺靠近它时,只见炮纪一闪,几条火舌同时出现在上空,其中一条落在马克格32旁边,格林坎诺顿时觉得机舱热起来。

格林坎诺急忙撤回到大约二十五英里以外,他估计"俘获"号不会追过来了,然后在空中停住。

他打开视屏,开始观看。

头顶上的星星在夜­色­中闪烁,他无心欣赏,身下的地球绵延起伏,他视而不见。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俘获"号上。

这架托奈普战船认为自己的任务是监督而非进攻,它根本不相信会有飞船能对它进行攻击。

格林坎诺通过视看到每次他们打开机库甲板以前,外面一个小指示灯就一闪闪的,大概是警告周围的飞船不要跑到这架主为飞船前面,它要打开门,发­射­飞机。

机库甲板的门一打开,格林坎诺就仔细盯着视屏。整个甲板上堆满了飞机,穿着加压服的托尔奈普来回跑动,给飞船加油,往飞船上装炸弹。现在他们搬出了好多大型的炸弹。

弹药库里有一些燃料罐——里面装的可能是液化毒气——散乱地扔在甲板上。托尔奈普看起来邋邋遢遢,一副过于自信的样子。他们认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不会折腾出什么新花招。

格林坎诺将注意力转移到后面菱形桥架。那儿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制服,大概是个民兵。戴着海烟帽的那个似乎在望着民兵发呆。他们没有外于戒备状态。

格林坎诺又将目光转回到外面的指示和飞机库门上。他测定下时间,推算出目前的位置。

这时他仿佛又听到了瑞士朋友在对他喊:"快往前冲,我来击落他们!"

他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平静,充满自信而又毅然决然。他要做他必须做的事。

等着下一次。

指示灯亮了!

他按下了­操­纵盘。

马克32号急冲直上。由于加速度过大差点儿把他进座位里。愤怒的炮火,向"俘获"号­射­去。

瞬间,桔黄|­色­的火球如雨点般马克32打来。

飞机倾斜着穿过火力网。

正当马克32号驶进开着的机库时,格林坎诺的手按下了枪炮按钮。

霎时响起了震天呼地的爆炸声。

乔尼和斯道麦朗站在地堡外面,通过身后的显示屏目前睹了发生的一切,他们清楚地看到马克32在炮火如织的情况下驶到机库门。

突出其来的亮光使周围五十英里如白昼一般,灼热的强光刺痛了人的眼睛。

地球上面的空间本该无声,然而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平静。

"俘获"号开始坠落。一道耀眼的弧光开始从天上落下,初始很慢,很慢,不一会儿便飞速直下。

飞船进入大气层,燃烧得更强烈了。

它下来了,越来越低。

"上帝!"斯道麦朗叫起来,"它要落到湖里!"

它下来了,如慧星越来越快。

"俘获"号倾斜着坠落下来。

斯道麦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多希望能把它扔到远离水坝的山里。

它下来了,已成一具眩目的残骸。

距大坝五英里的湖上,只听见一声刺耳的轰鸣,便看到河水喷起一千英尺高的水柱。

巨大的震荡手潮汐般迅速蔓延开来。

那个被遗弃的村庄即刻便看不见了。

水坝的后侧被冲击波砸开了。

水波冲垮了堰板,大坝前面的水瀑布般地涌过来。

整个大地在颤抖。

他们屏住呼吸,立稳脚跟,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整个大坝要毁掉吗?

潮水退了下去,大坝仍在原地。

灯还亮着,发电机也还响着。

发电站的看门人颤颤惊惊地探出脑袋。

河水咆哮着,冲击着河岸,。

工程师从地堡里钻出来。

停放在湖边的大部分机械已被冲走了。他们四处乱摸,想找到一飞行平台。

终于,他们在河岸过找到一台,平台的一半已嵌到了泥土里。他们把它挖了出来,擦洗掉上面的泥巴,发现许多部件已不翼而飞。

工程师和机械师乘飞机在大坝上方勘察。

乔尼和斯道麦朗站在一架飞机旁边,随时准备援助那些工程师。他们的声音——说的是汉语,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远处的大气防护屏仍外在三级准备状态;发出"咝咝"声。看门人又回到了发电站里,切断了大保护电缆,把防护屏降到一级状态。

虽然这个大坝有一百二十英里长,但是看起来湖水并不深。

乔尼和斯道麦朗刚要起飞,看看工程师们发现了什么情况,这时他们回来了。他们一下机就向程万族长报告。

程万族长告诉他:"大坝有决堤,只是上面的堰板被冲坏了,人行道上的水泥和护拦给冲跑了。他们没发现大坝有裂缝,只是大坝那一边的墩台有些松动,水从里面流了出来。他们说水有侵蚀作用,水流会越来越大。恐怕湖水水位要降到一个较低的水位,连涡轮机也无法转动了。"

"要几个小时?"乔尼问。

程万族长那些工程师,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估计要四五个小时吧。他们将尽力堵住水流,补上漏缝,现在缺少用来密封的灌浆。

小灰人跟随地一行人来到新加坡地区。他告诫过他的机长不要挡军事飞船的路,因为这些飞船通常很蛮无理,善于事端,尽管他们的枪法很差。因此他们到达这一地区时有些迟了,战争已经开始了。

矿区一点儿也不难找——这是一个锥形的防御发­射­基地,所有的枪支都呈弧形摆放,每个靶场都有集中放置的一堆。矿区位于这经常­干­扰内光束,让他一时间无法探察他们的行动。

小灰人从不认为自己是军事专家的料,一个军人很快就能明白的事,他通常要想半天,通过查阅资料才能搞清楚。他很想知道进行观测的最高和最低安全高度,识别各种各样的枪支、大炮也让他大伤脑筋。他终于在一本书里翻到了;区域防护周界,自动高­射­炮,炸弹引爆前大气层/非大气层光束发­射­大炮;每分钟发­射­15000英飞尺,最低安全高度2000英尺,两个机组;枪管和护板由普瑞迪姆,泰伯特兵工厂制造;星际武装公司验收;在普瑞迪姆发货,价格是4269元。小灰人翻完成,连连叫着;我的天,这么便宜,还是星际矿业公司,自称"利润第一"的公司,不可思议。想必他们遇到麻烦!大家原以为他们有轨道大炮。

因此他得出个结论;只要他们不妨得从三百五十英里的高空杰的非大气层主战船的飞行,呆在距地面两百英里处是最安全的。他先后告诉他的机长和信息传递员把光束全部集中在下面的防护电缆的发­射­平台上。

小灰人几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心里涌起阵阵希望。是个控制仪!在平台附近的传输控制仪!似乎还有人在它周围忙着。

小灰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屏找远距传物轨迹。他看了好大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小灰人心里犯嘀咕那睦战船上的军事家是否没注意到这个欠缺,也可能他们不知道有这么个轨迹。或者他们的显示屏和他的不一样。但很有可能他们一直忙着打仗,从来没见过什么轨迹而你不打——

小杰人叹了口气。他不是个侦探,这么明显的证据在他面前都视而不见。下面的那些人不可能会用传输装置。他们都有自己的飞船。无论是飞机还是子弹都会阻碍远距传物的使和。装置本身也会因失真而炸成碎片。

这些军事家们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坝上,他们想往湖里投炸弹切断矿区的电力供应。这会使得矿区暂时休息一会儿。小灰人则把注意力放到控制仪上。

他查找到了矿物轨迹。

碳!

这就解决了。在那儿的是台废弃了的控制仪。

太令人失望了!

他换了别的频道,又看了一会儿。由于湖周围的大气防护电缆,同盟军飞船没能按预期计划进攻大坝,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下面的空中防护飞机上。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他看到两架简必洲飞船呜呼哉。

他让飞船往高空升了升,现在是外于同盟军的下方以南。他看到那些炮弹手开始把一颗颗炮弹投到这个废弃的新加坡古城区里,下面即刻火光冲天。他从一个军事家的角度去考虑:炸毁一个没有防御的城市,实在没有什么军事价值,但是他们或许能从中捞些战利品。这些人一贯如此。

他的胃又开始和怪了。这么多不痛快的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他知道在北部大陆有一个基地,以前人们叫它"俄国"。他让机长把飞船开到那里。

一架攻击飞船正往那基地上方发­射­飞机。小杰人看到大约有五百个哈文人正在基地前面的平原上展开阵势。他们借助后面的火力掩护开始往前推进。看起来好像这基地没人防守,没听到任何回击的声音。他们正逐渐向基地逼近。几个发­射­点起火了。然后人他们开始往山坡上移动,认为那儿一定有个地下防御基地。他们离洞口只有一百码了,他们往洞里­射­了一梭子子弹。

猛地,整支陆战队脚下的地面爆裂了。

地雷锋他们中埋伏了。

山下的基地里各种武器一起开火。陆战队匆忙撤回到村庄附近。军官们高叫着重组战斗队形。基地前留下了一百名死、伤的队员。

攻击队再次向基地的机库里鱼贯而出,向来犯的攻击队进行低空扫­射­。

小灰人在他的视屏里没看到任何轨迹,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既然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没太偏离飞行轨道,他告诉飞船机长上升到四百英里的高度,飞往美国基地。

小灰人打了会儿瞌睡后,一个蜂音器告诉他已经到了美国矿区上方,他打开显示屏。

在他们的正下方,整个矿区已成了一片废墟。被丢弃的卡车和水泵还扔在河岸边,一片萧条、悲凉的景象!曾用于遮护控制仪的大盖仍被扔在那儿,上面还连着起重机挂钩,只不过大圆盖已翻了个底朝天。

北边的那座城市不在燃烧。

他的矿物搜寻员指给他看整个地区都有辐­射­。

他指挥着飞船驶向苏格兰。他打算在那儿停下来,看看那位送给他胡椒薄荷的老­妇­人是否又回来了,然而刚靠近地平线,传感器便显示出热量超标,然后他便看见一架德劳肯飞船。他查看了一下手中的从中学课本里搞到的地图,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城市,是"爱丁堡"。爱丁堡在燃烧。

他的电台在响,信息传递员把它调得很清晰。里面传出一串连珠炮般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德劳肯语。尽管他们控制着二十个星球,但小灰人仍不懂这门语言。这种语言听起来歇斯底里,但他能和声码器将其翻译,因为他有一套词汇软件。但那些话不过是对飞行员下的命令,没什么意思。他又收听到另一种比较较滑、悦耳的语言。他试图着频率解码表想有所了解,结果却是徒劳。

其实他没必要了解那种语言,仅有的事实便能说明问题,一场激烈的空战正在进行。

他从舱门往下俯视,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城市上方。它上面布置着防空袭火力网。当这个城市燃烧时,它便挺立在火海之中。

一颗德劳肯炮弹在半空中爆炸,落地时发出了一片绿­色­火光。

那作不可能有远跑传物轨迹了,小灰人很自信地推断。

他感到很沮丧,甚至有些悲哀。他扪心自问,难道过去的经历让他变得多愁善感了?当然不是!然而苏格兰北部的那位老­妇­人,尤其在她已离去时,却使他真的动了情。现在他有点儿着急,唯恐她已葬身海。

他竟然产生了这些感情,太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最好还是再小憩一会儿,醒来后会清醒许多,不至于总是胡思乱想。过去的那一年真是不堪回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来。几分钟之后,当他醒来时,一切都有了新的变化。

那些海上攻击飞船正交叉地飞舞着。他感到很乏味。当然他不是军事策略专有,但他本该早就意识到的。去新加坡的超音速机群是引诱,废弃的控制议不过是诱饵。

他回到那间灰­色­的小办公室里,仔细地放了一遍海上攻击飞船的录像带,非常准确地描绘出诸飞机的线路图。没错,沿着那条路线,他们就能到达南半球的那个宝塔。

他命令战船以2x光的速度飞行。

他正赶上了看"俘获"号的灭亡。

这使他很吃惊。

他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一架威震型战斗飞船吗?会在轨道上爆炸吗?

小灰人看着这架巨型飞船穿过大气层时分崩离析,落进了大坝中的湖里。他等了一会想看看大坝是否被毁坏。可能会吧,他自言自语。但画面上大坝还是好端端的。大量的水潮涌般冲刷着河床。而周围没有什么伤亡。

他用视屏上的远距摄像拍下大坝的实景。的确,水坝已毁坏,部分水从左边较低湖堤上溢出,有相当数量的水从大坝底下溜走。从外观上看,坝堤上有个大洞。

这儿经历了几场战斗。森林着火了。一队原来由"俘获"号运载的飞机正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让在新加坡的托尔奈普飞船运载它们。当"俘获"号爆炸时,它们肯定在外边。可它们是飞不到新加坡的,它们只会葬身于大海之中。

然而他该好好地观察观察这个宝塔。现在宝塔周围没有飞船,他的内光束只能接收到宗教音乐,其他什么也接收不到。音乐声盖过了其他任何声音。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视屏。没等多久他发现了一条远距传物轨道!

对,对他又把视屏图像倒过来放了一遍。希望再次涌上心头。

他觉得这太好了,简直不可信。据说控制仪已发­射­过一次,就那一次。他们没再发­射­。

似乎他等了好几年。

它又出现了。

控制仪发­射­了两次,真的是两次!

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猛地,他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感到奇怪。感情?渴望?现在是喜悦?太不可思异了!还是赶快处理手头的事吧。

他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无线电频道全是些平稳、宗教格调的演说。他们在那儿讲什么语言。

他抓过一个声码器,打开传送线路,把声码器放在传声器前边。是什么语?他的声码器里面有好几种语言。一种叫"法语"-不是它,这是已死掉不用的语言。一种叫"德语",不会是它,他从来没在其他频道里听过这种语言。"英语"!他开始通过声码器把它转译成英语。

"我请求安全通行。我的飞船上没有任何武装。你们可以用枪炮对准我的飞船或我。我没有什么恶意。同意会面,对你、我都有好外。"

小灰人等待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很多事情都要由这答复决定。

一百五十七章 接洽谈判

乔尼和安格斯正在潜心研究控制仪。

在控制仪的作业台上放着一本技术手册,是安格斯从特尔的碎物箱里找到的。塞库洛技术手册糟透了,这本尤其糟糕。手册里省略了大量基础的、重点的内容。书似乎是专为具有相当技术经验的读者写的。

这本模糊不清的­操­作手册打乱了乔尼初步构思出的计划,使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封面上明明写着"转载控制仪­操­作使用说明及范例",整本手册却对关键­性­的开关位置只字未提。好在它谈到了什么"同空间"现象。

这本手册警告读者不要在两万五千英里以内发­射­传输物质。

乔尼原希望不管怎样,在每架主要战船里放进一颗核武器,将其炸毁。

而手册却告诉他们,所谓的"同空间"就是指根据"相近"原则空间"自认为"相同。根据平方定律,一个点离另一个参照点越远,它们的"差异"就越大。如果这两个点的位置超过了两万五千英里,那么它们就完全不同了。

远距传物发动机即是利用这一规律,它们和转运原理大不相同。马达的发动是依据"同空间"排斥­干­扰的原则。距离越近,­干­扰越大。因而马达会由于空间排斥而产生­干­扰。在这儿我们不是在移动一个物体,而只是移动这个发动机外壳的位置。你可以在一个房间里开动十二辆发动机,尽管它们相互­干­扰,但它们都会运行。

但是,一个人要想整齐地移动一个物体,既不损坏物体也不伤害转载装置,他必须要有两具空间恰好重合,只要它"自认为""同空间"就无法作用。而他只能得到一大堆废品。

乔尼感到不太舒服,脑袋很迟钝,每次他靠在作业台上就觉得头晕目眩。埃伦医生出来,坚持让他多服些磺胺药。

"我们不能用这套装置炸毁他们的战船。"乔尼叹了口气说。"这种装置不能帮我们采取攻势。"

这装置能用,他们对此已证明过。他们从无人驾驶飞机的备用品拿出一架旋转上升式照像机,这是种调整图片装置,无人驾驶飞机用它搜寻物体并且它能按照你的需要从各个角度转动镜头。你可以在里面放进任何图片传录器,他们都能找到对应的实物。

这套装置能把一个物体放进去,再把它收回来或放出去后,把它留在那儿。你移动"这个空间",把它收回,以便发送物体,再把它收回来。或者你将"这个空间"移过去对应于"那个空间"的配价素,"那个空间"现在装上了物体,你拿回的"这个空间"便空了。实际上什么东西也没在空间里移动。但是"这个空间"和"那个空间"被重合起来。

他们在旋转上升照相机里放进一个图像传录器,把它们放­射­到月球上。因为月球在他们的视野通讯线路上,发­射­上去不成问题。他们收回一些­精­美的图片,上面是些光彩夺目的火山口。

他们将图片传录器拿出来发­射­到火星上。他们刚刚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村庄,估计村庄里有条河。

他们毫不怀疑这套装置会顺利地完成任务。然而这次他们并不是为了接收漂亮的图片。他们从附近的作战指挥室里听到低沉的咕哝声。大家立马意识到他们的朋友正在吃败仗。他们必须想出办法用这装置去做点什么。

他们可以威胁入侵者说你们的星球将会被毁坏,但他们很可能会再次袭击这个地方。

突然,指挥室的内部通话设备的指示灯亮了,传来斯道麦朗的声音:"你们最好停止发­射­。我们在大约四百英里的高空发现一不名飞船。听候指示。"

在线路的另一头,斯道麦朗取下通话设备,从放像分解器得到一个清晰的弹道图像。

斯道麦朗的信息传递员,一个年轻的佛教姑娘,碰碰他的肩膀。"先生,"她用塞库洛语说,"我在战争频道接收到一条消息,破译不出。它一直是种单调的声音,我听起来有点儿像你和罗伯特爵士单独谈话时用的那种语言。我已经把它传录下来了,先生。"

斯道麦朗没在意她的话。他正从轨道分解器里往外抽转印的图画。"放吧。"他说。

"我的飞船上没有任何武装。你可以让你的枪炮对准我的飞船或我……"

斯道麦朗眼睛一眨。是英语?一种滑稽的机器英语?

他现在已经抽出转印的图画,看了看,抓起传录器跑到了控制仪室里。

乔尼和安格斯很吃惊的看着他。

"不,不,"斯道麦朗说,"我想它没问题的。你们看!"

他把转印的图画放在乔尼和安格斯面前。这是艘飞船,外形像缠着一个光圈的球。"还记得我碰到过的那艘飞船现在不在那儿了?还有那个苏格兰海边的老­妇­人?这是同一艘飞船!"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我能准予放行吗?"

"说不定是个­阴­谋。"安格斯说。

"不管怎样你能确定吗?"乔尼说。"你肯定这艘飞船跟那个没有不同吗?"

那个女佛教徒跟在斯道麦朗的后面,手里拿着个电动传声筒。斯道麦朗从她手里夺下来。"喂,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个单调的,似金属的声音,"听见了。"

"那个老­妇­人用什么招待你的?"斯道麦朗问。

那个单调的声音说道,"亚伯茶。"

斯道麦朗露齿一笑。"在这个地方的北面有一片开阔地,枪炮会瞄准你。把你的飞船留下,你自己过来,不要带任何武器。有卫兵接你。"

金属似的声音说,"很好。接受安全放行。"

斯道麦朗给等候在外边的枪手及卫兵布置好任务。

他把整条消息放给乔尼听。

"那小子是谁?"安格斯问。他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小灰人由两个极有礼貌,但警惕­性­很强的苏格兰卫兵陪同来到了宝塔地区。他的个子刚好到乔尼的肩膀。他穿着一身整洁的灰­色­套装,看起来和地球人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皮肤是灰­色­的。

安格斯看看他。"这是件苏格兰人织的毛衣。"他疑惑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小灰人通过的英语声码器说。"很遗憾,我们没时间讲究那么多社交礼节,我们赶紧­干­自己的事吧!"

其中一个卫兵说,"他有一个白­色­的闪光灯在他飞船顶上一眨一眨的。"

罗伯特爵士的信息传递员,一个叫约翰的男孩,小声地对他说,"小灰人在战争调频上有个无线电信号,标明临时­性­安全区域通行。"他当然用的是塞库洛语。

小灰人耳朵非常灵,他突然说:"噢!你说塞库洛语!"他说着,把声码器取下来放到口袋里。"我们不用这个也行。有时他们翻译得也不准确——译错了的句子还可能引起一场争论。"小灰人显得很老道。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边说边快步走到没有遮盖的控制仪前的台阶上,四下打量着。"啊哈!一台标准的转船控制仪,我想,你们只有一台。"

乔尼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便接过来。"我们还能制造别的。"他的言外之意:不要企图偷走这一台,我们很快就能取代它。

但是小灰人显得兴致很高。他走到台阶,很快看了看周围。"我们真的必须抓紧。这儿有哪位是星球政府的权威代表?"

"那只有是罗伯特爵士了。"乔尼说。

罗伯特迟疑了一下。他让他的信息传递员到人群听不见的地方和正在爱丁堡打仗的克兰费格斯族长联系一下。通话由说巴利语的信息传递员接过去。克兰费格斯说他们是最初的唯一的政府,为什么不能代表政府签字。

小灰人说,"请把他的简短声明清晰地录下来。我们必须一切都很规范。不能有模棱两可的事,否则非闹到法院打官司不可。"

罗伯特他们也不想这事弄得沸沸扬扬,因此克兰费格斯用盖尔语说了一遍,他们录了下来。

小灰人显得有板有眼。他接过录音说,"你们有钱吗?我指的是星系钞票。"

通常他们中会有一两个人带着星系钞票留作纪念。但现在乔尼的口袋坏了,安格斯只拿着工具袋,"老狐狸"罗伯特从来想不起带那玩意儿。信息传递员约翰急匆匆地跑到卫兵们那里搜罗一通,很快拿着一张一百元钞票回来。士兵说把这钞票给罗伯特爵士,他很乐意。

"上帝,"小个子灰皮肤男人说。"我们太匆忙了,我本应该讲清楚,最少要五百块。"

乔尼知道哪儿有七十万元——特尔的包裹里。但那要到维多利亚湖去取。还有个秘密地方有近两百万,但也不在这儿。

约翰又一溜小跑,到飞行员那里。他们剥下打死的飞行员的衣服,从里边翻出一种伍百元的,六张一百元的票子……这些都是罗伯特爵士的了,绝对没错。

"好,一共一千二百块!"灰皮肤男人说。他拿出一张卡片。"你是什么军衔?"他问罗伯特爵士。

"苏格兰作战总指挥。"

"嗯,我们要在这儿写上"合法权威授权签署者"。在这上面我们要写上地球行星临时政府日期……地址,联系方式……不,不,它们没有法律意义,还是让它们空着。喏,请在这下面签名。"

罗伯特爵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小灰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它,在上面写下地球行星临时政府,在下一页第一行写上"1200元"和他的名字的字母缩写,然后把它递给罗伯特爵士。"这是你的银行存折。把它放在保险的地方,别丢了。"他们握了握手。

小灰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又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他翻开灰茄克的领子,对着一个钮扣大小的无线电接收装置说了些什么。

在外面的值勤卫兵用内部通话设备对他们说,"他飞船顶端的灯变蓝了。"

约翰说:"他的无线电信号正显示:区域会议,请勿打扰。"

小杰人冲他们笑了笑,他的手胡乱地比划一下,"现在你们是顾客,我来给你们建议。我的第一条建议就是快速行动!"

他从晨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本书。上面用塞库洛语写着"地址集"。"尽快地记下这些地址,我们会给获胜者提供优惠权。第一个是哈克纳、哈克纳行星总部、配价素、配价素、啊,有了:皇宫前喷泉花园、基本配价素是、""他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串数字,安格斯赶紧记下来。它们和特尔那本行星巨书里排列的顺序丝毫不差。

安格斯怀疑问他:"你能­操­纵控制仪吗?"

小灰人拼命地摇摇头。"不会。让我­操­纵比让我造一个还难!我只是有这些地址!"

这时,他注意到安格斯正要用钢笔和几张纸写出最新的相配价素。"怎么,你们没有配价素计算机吗?这些用手工计算要算一辈子!我们哪有时间!"

他竖起衣领,讲话以前他行先征询一下罗伯特爵士的意见。"我能让手下的人带台计算机来吗?我也需要用。你能否派个卫兵护送他进出。它不会爆炸,我就在这儿。"

罗伯特爵士点点头,小灰人对着他衣领里的无线电装置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便见一卫兵跑出去了。他耐心地等着。一会儿,他站起来拍拍控制仪外壳,微笑着说。"太华丽了。通常他们都很简朴。"

一个穿灰­色­制服的机组成员和卫兵跑进来,递给小个子男人一个计算机,把一堆红­色­薄纸板样的东西放在地上,又一起出去了。

小灰人正用灵巧、熟练的手指­操­纵着计算机。他们看到不同的键盘时隐时现。

"这是个配价素计算机。"他说把计算机放在安格斯面前,"你把确切的发­射­时间输入计算机里,那必须是你按下发­射­开关的实际时间。然后‘相互交换‘输入到这些按钮。接下来你可在键盘上敲入宇宙的和这表上的八个基本配价素你完全可把它当作一份新帐户礼品,我有好几个了。我们可能通过两千两百个恒星的、基本的宇宙进行发­射­。"他看了看表,"在八分钟内完成。一次投掷约要两分钟,我们需投三十个。我们将邀请这些文明民族,不包括塞库洛,但我们会加上劳若兹勋爵——啊,上帝,但愿他没有卧病在床。这要花一个小时。我们等上三个小时后再做‘投掷加回收‘,这种每次需六分钟——我们会让他们从容些,这样他们到达时就不会产生交叉了,这要用三个小时。统共算出来大约七个小时,加上一点儿组织时间,你就能够把他们请到这儿来了。"

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红纸堆里抓起一把卡片塞给罗伯特爵士。"你只在每张的最下边签上名,其他的我来填。你签名时候我争取把其他的也填好。"

罗伯特爵士看看表格。都是用塞库洛语写的:

紧急公文

我们诚挚地希望你能派给我们一位权威大臣,该大臣能全权处理与其他种族的政治与军事关系,并且有能力进行谈判、签署和监督执行条约、条款。该大臣人身诸多安全应受到保护,若不幸沦为人质,他将立即自行撤消所有合同,即刻身亡。

出现的时间————————_到达的地点________

目的地:——————————

大会场所:————————_

听任大臣决定的会议期限:——————_

行星名称:——————————

行星的大气层:——————————

平均温度:————————太阳种类:————————

行星引力:——————————

种族的新陈代谢:————————

食物供应:适合于你种族的——————————

不适合的——————————_

保证使者安全返回,各类有关程序复印件都将万无一失。

被推荐人——————————_(签名、盖章)

该星球合法政府的的权威代表——————————(签名)

所有涉及外交事务的开销将由该星球承担。

罗伯特爵士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这份紧急公文,急行小灰人老在旁边催促他,"快签,签名!两次,在最后两行。我来盖章,填其他的。"

小来人正把各种厚度不同的纸板堆在一起,他把它们的两个成对角线的角一折,他们就变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红盒子。每个盒子上都有一个烟罐和一个响个不停的小锣。

小杰人迫及待地拿起罗伯特爵士签过名的第一张卡片,急忙把其他空项填好,标注出首字母,在上面贴好封条,扔到了盒子里。"哈克纳!"他冲安格斯叫了一声,一溜烟跑到了发­射­平台中间,扔掉盒子,又迅速地跑回来,开始收拾下一个盒子。

乔尼看看表,拿出安格斯从计算机里调出的配价素和标记,把它们敲进去。"时间!"他按不发­射­键。

第一个盒子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托尔奈普!"小灰人说,"他们贼窝的前台阶!"

安格斯不停地­操­作计算机,乔尼­操­纵控制仪。小灰人冲过去把第二盒子放到了平台上。他一离开,乔尼马上敲进发­射­键,那个红盒子消失了。

两个佛教徒信息传递员把两个盒子抬出来放到平台上,松了口气。现在小灰人忙得上气不接不气。小男孩约翰注意到所有的卡片都一样,只不过地址不同。因此约翰帮他把那些填好,他只是标注缩写、封条、扔到盒子里。小灰人赶上了时间,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小灰人喘着粗气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干­。

罗伯特爵士问他,"你打算了出席这次会议吗?"

小灰人摇摇头。"不,我的活已­干­完了。他们一到这儿,所有的活都是你的了!"

乔尼和罗伯特爵士使了个眼­色­。他们得赶紧整理思路。六个半小时以后,二十九个种族的权威大臣,已经控制了大约五千个星球的他们就要到这儿来了。

小灰人冲他衣领里嘀咕了一阵。

外面的一个卫兵通过内部通话设备传过来,"他飞船上的灯变了。那个蓝­色­的闪得更快了,现在一个大红灯亮了起来。"

一个信息传递员对罗伯特爵士说,"发出去的无线电信息已变成了‘区域休战区‘。你们自己代表的安全将受到你们自己的炮火、机动车、空袭的威胁。因此一定要保持这一带五百英里的安全区。"

罗伯特说,"难道你不能向这个星球发出停战吗?"

"不,恐怕不行。这会招致别人的抗议_属于篡夺国家权力。很报歉。你的其他地方的人民不得不坚持到底。"

罗伯特爵士走到作战指挥室用指挥频道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受到鼓舞。然而,他们报告说敌人凶残的进攻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绝不气馁,但是不会抵挡太久。飞行员报告说,敌人由于某愚蠢的原因竟使古城敦着了火。

安格斯正为大宗的发­射­安排敲击着纸带。

一位中国工程师和程万族长一直在那儿走来走去,他们想引起乔尼的注意。他看见了他们,把控制仪交给了安格斯。

"请原谅,"程万族长说,"都是因为水坝。水位在下降,现在你就能看到最低水位线了。我的工程师福庆说,再地四个小时他们将无法供电。"

他们还有六个半小时。

一百五十八章 来电

乔尼派人去叫索尔,取回一些地图,连同那幅旧塞库防御地形图。

他在那儿坐着等的时候,看到小灰人正在控制仪旁边摆弄着计算机。他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飞来飞去,对付计算机的本事就像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员控制­操­纵盘那样娴熟、自如。乔尼发现小灰人根本不看键盘,手指自动地在按键上来回移动。他心里犯嘀咕:小个子绝非他表现的那单纯,他们甚至连他的名字和身份都不清楚。这个灰皮肤男人不暴露目标地帮助他们必定有理由。不是乔尼不信任他,这是他的一种感觉,哪怕小灰人给他们提供信息时,他这种感觉也不会消失。乔尼决定以后不管小灰人告诉他们­干­什么,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只是一种感觉。不,是确信。

现在暂不考虑那么多,还是先想想大坝怎么办。一旦切断电源,一切都完了!可是他只有两个小时了。用两个小时修理那么大的水坝?唉!

地图拿过来了。有一张是中国工程师最近才制作出的。他们把村庄的分布也加进去了,还在右下角单独画出湖的地形图,配有汉字注解和数字说明,一目了然。他们甚至还给出了水深测量数据。

乔尼拿起那张防御地形图,第一次发现它竟是"从最初的测量图复制下来的"。从上面的塞库洛日期上看,它的原件已有近一千一百年的历史了。他用放大镜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原始的大坝数据。

这个最初的加里巴水坝,是塞库洛人首次来到这里筑造起防御工事时改建而成。它约有两千英尺长,四百二十英尺高,背靠着一个一百七十五英里长,二十英里宽的大湖。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水坝。坝堤岸可供机动车辆来回穿梭。

乔尼把这些地图作了比较。最初的那幅上没注明任何村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星球改头换面了吗?

他抓起一幅人类绘制的地图。这条河被命令名为"赞比西河",长约二千二百英里,是世界上的主要河流之一。它流经加里巴峡谷,至此被大坝拦住,供水力发电。峡谷四是悬崖峭壁,哪会有村庄!

他仍在研究这些地图。

大坝的上部原来是条路,甚至在飞船被击沉到湖里以前,堤岸都是与水齐平。

这下子乔尼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赞比西河近一千一百年以来日复一日地用挟裹而来的泥沙将这个湖淤塞住了。

难怪水位下降得这么快。河水民夹流进上百万吨的淤泥。目前因为没有这么多的湖泊,故而找不到足够的水流填充。大坝现在只有一千二百英里长,水宽才一千英里,剩下的尽是淤泥。

他对程万族长和那位中国工程师说,"这个水坝有六个发动机进水港,水从湖里流进来,穿过大坝,带动发动机发电。目前,我打算把这六个入口港关闭。在大约二十五分钟后发­射­完的瞬间,我们就把所有电源切断,然后关闭入口港。当他们需要电重新进行发­射­时,我们会关掉湖的防御电缆的电闸,只开两个入口港的发电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明白!"他们重复了一遍。"你想让我们在二十五分钟里切断所有电源,关闭所有的发电机入口港,大约两小时以后就不管湖上的防御电缆了,只打开两个入口港发电。我们还要堵上溢水口吗?"

乔尼点点头。剩余的大坝的水以前从未漫过大坝上部,只是顺着坝底的溢水口流回到下面的江河湖泊里。要蓄水。这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但至少会有帮助。

索尔站在一边。"去叫德威特来!"乔尼吩咐他。

"他现在在医院里。胳膊摔断了。"

"他是我们这个矿区最好的爆破手,去把他叫来。"

他们仍在控制仪上准备发­射­,而乔尼要利用这段时间组织一下各方面的工作。

德威特来了。他两眼乌表,胳膊用石膏固定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但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乔尼没有浪费时间。"德威特,你去收集两捆一千英尺的导火索,三筒一百镑液体zha药,三个钻机,各带一根一百英尺的钻杆,以及其他的所需物品。"

"你想­干­什么?"索尔问,"想炸掉这个星球吗?"

乔尼又说道,"你,索尔,把我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多找些中国人。"

斯道麦朗在那儿。"准备好,将zha药和人运过那个湖。"乔尼告诉他。"他们一开始第一小时的发­射­。我便准备行动。"

他匆忙写下一张便条让一个信息传递员交给安格斯:"你处将断电两个小时。发­射­完第一轮请通知我们以便做好爆炸准备。直到你收到我们的回话可继续发­射­。用无线电跟我联系。"

人们陆陆续续从通道到外面。其中有些人是打仗的老手和医院里病员。埃伦医生显得不愿让乔尼去­干­这些,但他什么也没说。

乔尼走出来,天放亮了。他能看见他将要­干­的活了。他瞧了瞧水坝,没错,全是淤泥!这可是个脏活。大坝上部断开的地方填满了淤泥,峭壁上也甩淤泥,好像一把巨大的油漆刷。此外最大的危险就是滑下去。

他随身带着无线电,等着安格斯他们的消息。大家都在忙着用小推车把zha药从弹药库运到飞机上。飞行员站在一边。两架矿区客机正往上装人。

乔尼来到河堤上看看上游的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以为飞船从大气穿过落下来的冲击能有比这大得多的威力。

这就是那威震型飞船的残骸,斜Сhā进大坝上游五英里外的淤泥里。

这个已烧焦、扭曲了的躯壳阻止了河水流进大坝!在它面前又形成一个湖。

乔尼叫信德威特。"你挑选三个人,让他们站到飞行平台上,把zha药导索的一端系在那个躯壳上,炸出一条新的通水道。准备好后抓紧时间到我这儿来。"

德威特飞跑出去找人,找zha药。

乔尼走到大坝的另一头。站在这个角度看大坝,宛如一弯新月伸进了湖里。

乔尼构思一半的计划是正确的。他看着远处狭谷周围的悬崖峭壁,如果他炸掉岩石填补缺口,那巨大的震荡力时否支把大坝的其他部位撕开呢?

"而且岩石周围布有防御电缆风,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无线电里传来安格斯声音。"发­射­的一级准备已完成。等待关闭!"

"关闭!"乔尼用无线电遥控指挥。"切断电源!斯道麦朗!起飞!"

防护电缆的"咝咝声"消失了。只有一些碎物、死鸟和树叶由于电离防护纷纷坠地的声音。

飞机呼啸着腾空而起。

乔尼找到一个废弃的飞行平台,他走上去,敲打着控制仪。飞行平台飞过大坝和湖泊,奔向远处的悬崖。

德威特在那儿。乔尼目测了一下岩石的纹理,估计出靠湖水这边的水速和冲击力。他的任务就是把足够的岩古投掷到湖里,让湖水岩石卷到缺口处将其堵住。这个算法很复杂。

三个洞。他需要钻三个洞。每个洞约一百英尺深而且洞口角度要准确无误,岩石就从洞内甩到湖里。

他沿悬崖边缘的后部一路跑过去,指出钻洞的位置。它们在距大坝大约二百码的湖上游,垂直角度大约为十五度。

人们拿来便携式钻机开始动手。通常大家都用这钻头分割矿脉,但现在要它钻出个洞,有多快?只有两个小时。

电缆网!湖区周围设置了电缆网,如果他一不小心就会被电缆角着或从岩石上滑下来掉进湖里。

"斯道麦朗!"乔尼大喊。这个飞行员正从矿区客机里钻出来。"我们在这儿用的最大电动机是什么。"

斯道麦朗看了看这些飞机。他们一共带来四架,其中一架是海上进攻飞船。斯道麦朗指指它。

"去找一些技术员到大坝这头来。根据这张旧的防御地形图,在那头有一个电缆接头盒。把它们解开,然后在那头扯根粗线,一直牵到上面去。"

这可真要了斯道麦朗的命。多么荒唐的主意!把一根一没固定的缆线拴到飞机上,沿西南方向飞行飞过湖面,把缆线扯开!他不需要再请求了。他知道十分之一英里的电缆线的重量就会毁掉一架飞机,只有铤而走险了。他派技术员快步跑去解开大坝那头的电缆线。

乔尼看了看钻机。钻头由特殊材料做成,能耐高温,可是它们却冒烟了。它们能钻多快?他看看表,望了望已完成的部分,估计应该没问题!

在湖上游的五英里处,德威特派来的老矿工和两个助手正在战船残骸旁边的淤泥里来回慢慢游动,整个下身都已浸泡在水里。他们带来的飞行平台每隔几分钟就得由­操­作员调整一下位置,以免它陷进淤泥里。

这是个庞大的躯壳!他们想象不当初是怎么把这个大家伙弄的大气层上的,他们肯定是在托尔奈普上边的阿萨特月球上组装的,一定是一部分、一部分地运上去的。只有­精­密地计算出星球重力和重力流才能让那些东西飞起来。

看着这堆废物,他一下伤感起来,不知道格林坎诺的尸体是否也在里面?甚至连马克32也抵挡不住,这飞船真是个坟墓。在那堆黑乎乎的、变了形的残体里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个托尔奈普。它究竟有多长?两千英尺?三千英尺?站在这很难说,因为有好大一部分被埋到淤泥里了。但是用它的材料建一个大坝是绝对没问题的。人们会以为它应该埋得更深才对。忽地,乔尼看到了湖底的真相。原来飞船残全落到湖里撞出一大弹坑,是弹坑边缘堵住了水流。

乔尼从口袋里拿出望远镜仔细地看这些人在­干­什么。他们正在弹坑较远的那一岸系zha药导索,另外一些在近岸­干­同样的事。他们不需要指导。

钻头钻石发出刺耳的响声,水冷却剂喷­射­机正往外喷气。二十个人正在湖水和矿泵之间安装管子,以引入更多的凉水。

噢,淤泥!简直没法行走。几乎所有的机组成员身上都沾上了泥巴。

乔尼看看表,时间太紧张了。钻一个一百英尺的洞口用三个小时都有点儿算奇迹了;他们却要用一个半小时完成!大家都靠着这些钻头了,每个钻头上都压着四个人,以便用力往里钻。

乔尼希望小灰人飞船上的闪光灯一直正常亮着。他们已经把防御力量都力量都抽调到大坝这边了。

他的无线电响了。是湖内的那帮人在叫德威特。他们正准备点火。德威特往这边看着乔尼。

乔尼想用望远镜看大坝里的发动机入口港。他们堵上了吗?看见的只是混浊的水,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清。他用无线电呼叫大坝里边的中国工程师。程万族长在那儿。

"还要五分钟堵住最后一个入口。"传来程万族长的声音,"他们已经把溢水口堵上了。"

乔尼问:"你们那儿有多少人?"

"七十二个。"族长回答。

上帝,他把一半的后力都集中到大坝里了。

"你们­干­得很好。抓紧时间­干­完迅速离开那儿。"

"我们会抓紧的。"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斯道麦朗正在拉紧钢缆的松驰部分。他用飞机上的手提式打扩音器喊:"准备拉开!告诉我大家是否已­干­完。"

那架大战机正悬在大坝上方的半空中。铁钩子钩住电缆,从接线盒慢慢拉出来。人群都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工具。

乔尼向钻头那边喊:"快站到一边!"

大家尽管不情愿,也还是停下手中的活,从悬崖边上滑下来。

乔尼检查了一下。他们都已离开电缆了。他冲着无线电大喊:"拉起来吧。"

在飞机里,斯道麦朗开始行动起来。这些电缆,像条蟒蛇,扭动着身子,开始从地上爬起来。飞机处于失速状态,斯道麦朗驾驶着飞机左右摇晃。他紧拉住缆线,一英尺一英尺地,一码码地拉起来。飞机越升越高,沿悬崖边上飞行。

他几乎要使一半的电缆离开地面了。

突然"砰"的一声。

电缆断了。

斯道麦朗的飞船像发­射­器反­射­那样,直冲云霄,后面拖着两百码的电缆。

斯道麦朗返回来在头顶上盘旋。飞机里有人正放低爪钩。"钩住!"斯道麦朗通过扩音器大声喊道。

人们跑到悬崖边上。他们抓住铁钩,把它钩住电缆的断头。

然而,这项任务需要花些时间,钻机人员的技术实在差劲。

他们把它重新固定好。斯道麦朗再次把河床上的绳子拉了起来。

他把电缆拉到非爆炸区,把它扔了下去。

人们跑回钻机旁。

"我们已经完成了!"无线电里传来程万族长的声音。

"很好。"乔尼说,"现在让每个人都离开那儿,等大家都走开后,告诉我一声!"

乔尼看到他们从发电站屋里走出来,跑向远处的公路,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他们全都离开水坝了。"都走了,乔尼。"程万族长汇报。

乔尼向德威特发信号。德威特给收拾飞船残体的人下指示"给火yao孔点火!"乔尼看到他们正在装导火线,然后他们艰难地踩着淤泥上了飞行平台。他们拉着最后一个人的衣领想把他拉下来,他的两条腿还在下面直乱蹬,平台便飞走了。平台到了一个安全地方停下来,乔尼观察着湖内飞船残体区。乌拉!那根zha药导索爆炸了。

一根长长的沾满污泥的绳子飞上了天。顿时,浓烟四起,一些粘­性­物质到处飞溅。

一阵强力波使整个大地摇晃起来。一小股水径直流到湖里。爆炸之后的二十四秒,这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听起来就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抽出一记耳光。

浓烟很快消散。巨大的飞船残骸并没有移走,但是大坑上面与底下的边缘被炸出一道口子,一股细流从中流了出来。仅仅是一股细流吗?

乔尼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盯着望远镜。他很担心因为时间短不能一步到位,还要再来一次。"快点!快点儿!"他说。"多来点儿水,多来点儿!"他知道水有侵蚀作用,能自动加大水流。"快点儿!"

较远的弹坑外侧比坝上的湖至少高出两英尺,那边的冲击力应该更大些。

这时水流冲出来一个东西。是大机关枪。河水旋转着,终于将它带走了。

河水冲击着弹坑四周的侧壁。在弹坑里面打漩、翻滚,似煮沸的浑浊不堪的泡沫搅拌器。河水已使上面的渠道加宽,更多的水冲了进来。

现在水流开始作用于zha药刚刚炸过的最近的坑,它撕咬着这堆废墟,很快便打通了。

上面的坑道又涌进第三次水浪,形成一股湍流,坑道大口地吸着,好像要把下游的湖水吸­干­。

钻头正在冒烟。乔尼看看表。他们只剩下二十分钟了。时间都哪儿去了?"你们那些洞打了多深了?"乔尼问索尔。

"七十五英尺。"

"还要加把劲儿。把那些钻机拿走,斯道麦朗!"他冲无线电直叫。"开始把这些机组人员和设备从这儿拉走!"

乔尼看见了程万族长,从远处看他就像一只小蚂蚁。他用无线电通知他。"族长,你在这儿不出几分钟就能看见一片闪光。你要等着搞清楚整个大坝没有被毁坏,一旦这里平安无事,你挑选几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打开两个发电机入口港,只恢复塔区和锥形电缆的供电。你听明白了吗?"

"是,乔尼。"

"一定要注意掩护,不要让zha药伤着。"乔尼又补充了一句。

"德威特"乔尼喊起来,"把那三筒液体zha药倒进洞里,然后盖上空筒。要快!"

德威特用他的那只好胳膊指挥着人们来回跑动。他们开始把zha药分别进三个洞里。洞内仍然很热,zha药一进去都快被煮开了,已经很难让它在密封的管道内流动。乔尼一路跑过去,扯上zha药导索,在每处放zha药的地上留下一大圈导索。

"导火线!"德威特大喊。

"我们没时间了,"乔尼大叫起来。"我要用飞机上的枪炮点燃它!"

"什么?"索尔呆呆地问他。

他们已倒空药筒,反扣在每个洞口上,周围是一圈zha药导索。一颗子弹­射­中任何一个油桶,其他的都会跟着一起爆炸。

"留给我那架飞机!"乔尼指着他们带来的一架战斗机。"其余的都装上人,赶快离开这里!"

斯道麦朗开始指挥匆忙的人群登上那几架飞船,各种设备也都搬了进去。

乔尼看看表,他们仅剩九分钟了。

飞机正在起飞,德威特被最后一个拖了进去。乔尼看着这套方案顺利实施,非常满意。

他跑到战斗机上,准备起飞。

这个地区没人留下了。

飞机终于起飞,行驶在约两千英尺的高空。俯视大坝,仍感觉它很大。

那些飞船在另一边的沙袋围起的墩台上着陆。

程万族长和他手下的人都在掩体下面。

"向洞里开火!"乔尼在无线电上说。

他把机枪上的按钮设置到"开火"、"集中火力"和"最大值"上,并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好,现在到了炮火­操­作的时候了。一时间下面显得极其平静。黑乎乎的飞船残骸上游荡着各种漂浮物。河水顺畅地流向大坝湖。

乔尼按下开关,门窗都关闭了。他该升到三千英尺吗?不。这是最佳­射­程。不过他从来末听说过有人曾在飞机上引爆过一百五十加仑的液体zha药,外加一千英尺的五号zha药导索。

他仔细地瞄准中间那个zha药筒,勾动扳机。

只见他面前的整个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升起三千英尺。

轰隆一声爆炸!

反弹力一下子使整个飞机像个被抛出的玩具一般,窜向天空。

乔尼的安全带把他猛地一拉,使他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三秒钟以后,他发现自己头冲下,他敲击控制仪键盘,平衡器把飞机正了过来。他在倒着飞。

发动机发出衰怨声,抗议错误的方向。

飞机平衡了。挡风玻璃裂开一条缝,需要更换了。

这时,乔尼看到了悬崖。烟雾已散去,整个悬崖正面向下慢慢地滑到湖里。

五十多岩石明显还是一个整体。这只是错觉。外观上它如刀削一般整齐,而实际上岩石内部早已四分五裂。就在它滑进湖之前,其形状完全改变了,变成了碎片。有些碎片几乎甩到了湖中央。

乔尼观察着大坝。它会不会慢慢地崩溃,湖水也会涌到峡谷呢?根据他的设计,强波只能往上走,不会往下穿过地面的。没错,冲击波击向了天空,他的飞机可以作证。

第一股冲击波撞到大坝了,水柱飞出坝一百英尺。但水的损失不大,溅起的只是些浪花而已。

大坝还能抵得住吗?

他不敢说地下水流是否正把岩石冲到低处的洞里。他斜着飞行,发现大坝下的水仍在汨汨地往外流。

水在减少是他的一种幻想吗?

他的注意力被那群跑向发电站的穿蓝­色­工作服的人们吸引过去。他们显然没在等!

他看了看表。只有两分钟了。他的飞机必须着陆。

乔尼按了下控制仪的键,急速地把飞机停在一个空着的墩台上。他关上马达,不得不再次确定它已经关上了——他的耳朵"嗡嗡"直响。

还剩下三十三秒了。时间正在逼近!

乔尼穿过地下通道进入锥形区。他看了年宝塔,那场爆炸过去,这边的一砖一瓦都没受到影响。

安格斯在摆弄控制仪,小灰人在玩计算机。安格斯向他招招手,大声喊,"来电了,我们要发­射­!"

一百五十九章 逼降

在这最后的两个小时里还有别的人也在忙碌。忽然,传来一阵高雅、庄严的音乐声。乔尼听着有些耳熟,猛地记起一个士官生曾发现过一堆他叫"唱片"的东西:如果你把盛在纸盒里的一根有关玫瑰刺的东西放在唱片的纹道上转,将耳朵凑过去,你就会听到二三十种乐器在演奏。有一张唱片上古代的标签(大多已掉光了)上写着"克利夫兰交响团。罗英格林"。这首曲调跟"罗英格林"很相似,但比它更深沉、饱满、动人心弦!乔尼怀疑小灰人留了一手。是从他的飞船上传过来的吗?一定是专为欢迎代表放的音乐。

还有另外一种东西肯定是小灰人飞船上的。有一个显示屏,上面用网罩住,放在发­射­平台的旁边。埃伦医生刚把它立起来。乔尼从旁边经过时,他神秘地说了声"疾病控制仪!"

满脸汗水的中国工程师从管道里钻出来,显得十分高兴。现在他们已建好了空气流通装置。烟雾可以被迅速排除掉。这是件好事,乔尼心里想。空间重合,尤其在反冲的时候,许多种不同的大气会同时从平台前吹过。

从村子里出来的中国人也变了。他们或许永远失去了他们的村庄,但他们留住了财产。现在那些零乱的包裹都不见了。孩子们和狗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弹坑里,那些没有什么任务的人都站在一旁。他们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中国人是个伟大的民族,他们可以一无所有,可以背井离乡,但他们总会坚强的站起,傲然屹立在民族之林。

一支仪仗队从地堡里出来,整整领口,系好钮扣,收拾停当。这六个人,六个国籍,都穿着他们最好的制服。他们身上没背枪,但是每人手里拿一把箭形三角旗。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国绅士——不,是一个穿着打扮像中国人的佛教徒住处信息传递员,戴顶小帽子,披一件丝绸长袍——是这支仪仗队的领队。当然,那些讲塞库洛语的人则要夹道欢迎这批达官贵人的来记者。

要等三四分钟第一个来记者才会出现,乔尼朝指挥室走去。他没进去。小男孩约翰从屋里窜出来,往别外飞快跑去。罗伯特爵士追到门口,大声喊,"告诉斯道麦朗把那本书也一起带来!"小男孩几乎脚不沾地,点着头跑走了。

指挥室里很热闹,除了罗伯特爵士,里面还有好多人吵吵嚷嚷,走来走去。

乔尼刚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罗伯特爵士已抢先回答了。"他们正在使用一种新型炮弹。这种炮弹有时不爆炸,这群傻瓜想烧掉一些被舍弃的城市!我们的无人驾驶飞机正在运行,他们为什么想炸毁一座以前叫"圣弗兰西斯科"的空城?从我们的无人驾驶飞机最后发来的照片看,那个圣弗兰西斯科的大街上最多只有两只熊。这些蠢笨的低能儿!"

乔尼从他身边过去,罗伯特爵士摇摇头。"你也不可能经我们多­干­什么。你想过我们要对这些使者讲什么吗?"

"我不知道,"乔尼说,"为什么不把克兰费格斯叫过来?"

"不行,不行。"罗伯特爵士又冒出他的家乡话。"爱丁堡现在还是战火连天呢!"

乔尼感到心让针扎了一下。"在克瑞茜的消息吗?"

"他们都在地下室里。丹那迪恩正在那里作空中掩护。"

斯道麦朗拿着罗伯特要的那本书跑进来。

罗伯特看看乔尼。"赶快想想给这些来访者说什么!"他把乔尼赶向他自己的房间,在他身后关上门。这样指挥室的嘈杂声就不会传到平台区了。

乔尼朝他的房间走去。正当他拐到通道里时,听到电线的"嗡嗡"声停了下来。

哈克纳使者已来到平台上。他穿着一件亮闪闪的袍子,没有鼻子,戴着一个单片眼镜。他身边放着一个金黄|­色­的带盖大篮。

显示屏上的铃声响了,屏幕周边有一圈紫­色­的光环。哈克纳提起篮子,用单片眼镜瞅了一眼四周,然后扭扭捏捏地走下平台。那些仪仗队士兵开始行点旗礼。

哈克纳走过疾病控制仪围栏时停下了。一个信使接过他手里的大篮,那位穿着中国服装的佛教徒向他鞠了一躬。

哈克纳使者,用一种目空一切的语调说,"我叫布兰吉特斯,是哈克纳帝王授与的全权特别大臣。我有权谈判、缔结、签署种种政治、军事的协约、条款。我本人是不容侵犯的。任何想挟持我当人质的企图都是徒劳,因为我的政府决不会将我赎回。如果我受到折磨以及敲诈、勒索的威胁,我警告你我会用你不知道的方式自尽。我不是疾病携带者,我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哈克纳帝国万岁!你们大家今天好吗?"

一身中国人打扮的信息传递员鞠了个躬,非常贴切、简短地致了欢迎词,并告诉他会议在三个小时以后开,让他先去包间休息。

乔尼得出个结论:这些来访者将会都一样,除了种族和衣服。

乔尼正在想该对这些使者说些什么。罗伯特爵士提醒了他,他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如果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兵想不出任何主意的话,他肯定会为爱丁堡而悲伤。乔尼也将一样的悲伤。

乔尼看看表。时间不多了。

程万族长闯进来,笑嘻嘻地。"大坝的洞口是动了点儿小脑筋堵住的。我手下的人将防护电缆给换了。天黑以前又要加固湖堤。"他伸开两臂模仿飞机的样子。"轰!"他说完就溜了。

乔尼心想假如这次会议失败的话,他们这些人真的要被"轰"了。

三分钟前罗伯特爵士离开了会议室。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最痉的一次磨难。

自从这些使者来到,罗伯特爵士就几乎没睡着过觉。现在他觉得这实在是个极大的失误。对于诨号"老狐狸"自己认为受之有愧。这一雅称是因他在战场上出其不意而得名。并非指在会议室里。如果这是军队部署和战略指挥,他肯定应付自如。他将会袭击托尔奈普,用箭头将他定住,然后拿斧子把他劈成碎片。

然而托尔奈普正站在他面前,风度翩翩、泰然自若,一副不可五世的样子,罗伯特爵士在心理上已败下阵来。

罗伯特的士气很消沉。托尔奈普飞船丧心病狂的轰炸夷平了大半个爱丁堡。俄国地边也有招架不住的阵势。他妻子从通道转到地堡内亦杳无音信。罗伯特要孤注掷争取停火。

可恶的托尔奈普正装腔作玩弄着他手里的权杖,不时地同各大使调侃着,让人觉得他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似的。

Сhā尔奈普的名字叫史雷姆勋爵。他偷偷地笑起来,让人­阴­险,刻薄,不寒而栗。托尔奈普往往成为辩论的主角,就像击剑人成为他手中利剑的主人一样。

"因此,我的尊敬的朋友,"托尔奈普又不失时机地发表演说了。"我真不明白搂什么要召集这次联欢会。你们诸位有自己的时间,能享受舒适和安逸,又有着自尊和威严,统领着各个宇宙,怎么能受一群自命不凡的野人的攻击,忍辱参加讲座这么琐碎的问题呢?这纯粹是个地方事务,小事一桩,无需签订什么协约、合同,故而大家的出现实属多余,只不过是一小撮自诩为政府的暴乱分子在虚张声势罢了。我们­干­脆用这次会议,把它交给军事指挥官去处理好了。"

威严的大使们­骚­动起来。有些大使戴的呼吸面罩上的珠宝在闪闪发光,一走动亮晶晶的衣服飘动起来。有些大使甚至戴着象征权力的王冠。这二十九位独裁者掌握着十六个宇宙的命运,他们很清楚自己手中的权力,认为只要动他们一个小手指头,这个微不足道的星就乖乖地成为囊中之物。他们根本不去留心听史雷姆勋爵的演讲,或是在下面掩口窃笑,或是窃窃私语,谈论着他们上次见面时就已谈过的花边新闻。

在会议桌的最边上会着小灰人,有一个刚到的人和他长得很相,量穿的灰制服的料子比小灰人的要好。他们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罗伯特爵士,既不去帮腔也不找话蓐。

罗伯特爵士秀憎恶这些使者。他对这些大使的评价就是懦弱、腐败、危险。他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显示对他们的蔑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他问。

大使又是一阵­骚­乱。他们七言八语地说起来。大多数人还是要求完成这一老套路。他们必定具有备而来。还是让我们抓紧时间进行——我还等着为我的晰易宠物举行一个生日聚会呢(话语之后紧跟着一阵大笑)。

他们一到就先递交了国书,这些国书已被小组认可——只有罗伯特爵士的除外。

史雷姆勋爵坐在会议桌的最边上,这个位置让他往前一站就是他们的头在训话,"我们不没真正地验交那个……哪个士兵的国书?就是主持会议的那位。"他说。"我主为应该取消他作为主要发言人的资格,由我来代替也的位置。"

罗伯特爵士给他们放磁盘,上面说的是盖尔语,他们都不懂这门语言。如果不是罗伯特爵士地看着这位小灰人,如果不是一位公正的官员问起也是否已接受这些国书,罗伯特爵士恐要因为他的国书无人读懂而取消主持这一会议的权力了。好在小灰人点了头,其他的人都已厌烦,也随着接受了这些国书。

那一票对罗伯特爵士至头重要,因为这一票让他也有了发言权。克兰格斯族长在一场枪战中受伤,他不知道是滞能人爱丁堡对行为得到确认。

"我很担心,"史雷姆勋爵说,"我不得不再提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能确知这个自命不凡的星球能支付得起征集这么个小会议的费用?你们的飞船当然不会想自己承当这笔开支的。他们曾经允诺要承担外交支付费用,但是现在我们无从知道他们将来真能遵守诺言。空口无凭嘛。"

众使者听后哈哈大笑。

"我们能付得起"罗伯特爵士怒视史雷姆。

"就用几张脏乎乎的废纸?"史雷姆勋爵一副戏谑的神情。

诸大使笑得更是前仰后合。

"用星系钞票!"罗伯特年钉截铁地说。

"毫无疑问。"史雷姆勋说,"从我们机组人员的口袋里掏钱。噢,那没关系。你们这些自尊的勋爵有个冠冕堂权利去声明会议应该继续。但是我,本人,认为让如此强大帝国的代表去讨论投降犯的条件和重罪犯的投降约真有些掉价——"

"住嘴!"罗伯特爵士大喝一声。他显得义愤填膺。"我们在这儿不是要讲座我们的投降!不光是你们的星,还有其他的星,我们都曾收到过他们的挑战书!"

"啊,"史雷姆勋爵轻松地把手杖在空中画个弧,"但是我的星有着这儿大多数的飞船——所有其他星总数的二倍。况一这个"同盟军"的总指挥碰巧不是个托尔奈-斯诺莱特。"

"已经死了!"罗伯特爵士勃然大怒。"他的领航飞船‘俘获‘号正在湖边。你的上将和整修机组成员的尸体都已成了一堆腐­肉­。"

"噢,是这样?"史雷姆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早已记不得了,事故天天发生,何况太空施行是最冒险活动,很可能是油料耗光了。但不管怎样它并不影响我刚才说的一切。罗哥锹特*斯诺尔上尉是个高级官员,他刚被提升。因此这使得高级指挥高和数量最我宇宙飞船都是托尔奈普。这理所当然地让我也成了接受你们人民和星在对我们进行无缘无故的进攻之后的投降的主要谈判者。"

"我们还没有失去这一切!"罗伯特爵士吼声震天。

史雷姆勋爵耸耸肩,他随便瞥了一眼会众,请求他们对待这个野人要有耐心。他慢吞吞地说,"诸位能否给我些时间再确诊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下面的大使大叫起来。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史雷姆的脑凑到他权杖上部的把手上,罗伯特爵士猛地意识到这是个伪装的无线电,这个家伙正跟他的兵力联系。

"啊,"史雷姆抬起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他的锋利牙齿,用他的玻璃球眼睛死盯着罗伯爵士。"你们的主要城市有十八座正在燃烧。"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在炸毁废弃的城市。无非是造成胜利的假象去威胁恐吓受宣战星,使他们不得不妥协进行投降谈判。

罗伯特爵士正要告诉他那些不过是茺无人烟的废墟,已经几百万年没人住了,但是史雷姆又在变本加厉。"这些可敬的会众需要。请把这一轨迹印出!"他从无线电底部拉出一根细线,是他们刚从无人驾驶飞机上收到的一条轨迹复制件。

"你没权命令我!"罗伯特爵士毫不畏惧。

全场会众显得有点儿惊诧。他们开始认为或许这个星的力量正在削弱。

"毁掉语气,"史雷姆勋爵大笑起来,"是一种犯罪,要受到惩罚。我劝你态度老实一点儿。当然,如果你没有现代设备……"

罗伯特爵士把轨迹送到分解器。他们等待着,一会儿出来一大堆图片。

这些全是二十五座被炸毁城市的清晰照片。火舌喷出数千英尺高。每张照片的拍摄都选择了最佳高度,能无一遗漏地显示大火灾蹂躏的后果。

史雷姆勋爵把图片分发给大家,这些这刨根问底、善于大肆渲染的家伙狂叫起来。

"我们提出,"史雷姆继续发话,"非常仁慈的条款。我敢保证我会因为如此二则受到劫掠议院的谴责。但是我的屿心促使我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我所说的对我的政府具有约束力。那就是当球屐这场无端的地,它的人民将被卖作奴隶以示补偿。我敢保证他们将会受到良好的待遇——平均百分之五十都能活下来。那些战争贩子——哈文、简必洲、布尔巴德、德功肯和凯瑞尼斯——瓜分剩余的飞船用以支付他们开着和平战船抵御无端地进攻的费用。你们的头可以被流放到托尔奈普,甚至被提供一间宽敞的囚牢。这些都在太仁,太自由了,我实在拗不过同情心才提出这些慷慨的条款的。"

其他的大使耸了耸肩。很显然,他们被召集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在这场小型战争中作投降条款的见证人。

罗伯特爵士的脑子在飞快地转,试图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在大会开始前他认为已两次听到装置的"嗡嗡"声,也不敢确定。现在他已不能再指望任何别的了,他很疲惫。他的头儿受作了,他妻子可能死了。他唯一的、全部的希望就是跳到这恐怖动物的背上,瞅机会把他的毒牙拔下来。但他也知道在这些使者前­干­这件事无异于把他们最后一线希望彻底毁灭。

史雷姆看到罗伯特爵士迟疑不决,又飞过去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你们的地政治协商会议人应意识到他们至高无上的勋爵能签订条约,强迫你们投降!我相信同盟军的其他战将都会同意我提的条款吧?"

那些哈文、简必洲、布尔巴德、德劳肯和凯瑞尼斯的代表们一个米似的点头称是,纷纷声称他们毫无条件地同意他的慷慨条款。会场的其他人只是会山观右,这是场区域战争,毋需兴师动众。但是如果他们支持托尔奈普意识着对他们浪费时间的结束,他们觉得这样做也未尝不可。

"我来是为了讨论讨论你的投降问题,"罗伯特爵士说,"但是在我们就此进行更进一步的深入交谈以前,我将不得不叫来我们的全权大臣。"

罗伯特顺着钮扣摄像机旋转的方向发了个信号,然后坐下来。他太累了!

罗伯特知道他这次输得很惨。他希望自己没有因此带给乔尼厄运。这是绝望中的希望。一切都要靠乔尼了。然而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又可能想出什么对策呢?

一百六十章 转机

会议室里回荡着缓慢而庄严的乐曲声,使者们环顾四周,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截止目前,没有一丝有趣的迹象。不过是一场该死而无聊的会议罢了,在这个濒临来灭亡的星球上,连歌舞女郎也没有。会议开始得很突然,根本不像正常的会议那样,总要给入会人员熟悉会议焦点的时间。似乎要讨论什么紧急事态,但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看了几个参战方的口角。音乐却不合时宜地回响在每个代表的耳边,­棒­极了,仿佛来自宫廷,而不是这无聊的会场。代表们逐渐平静下来,决心看看到底能不能一直这样不去。

一个身材魁伟的人走进来了。他约有六项尺半高,光着膀子,扎一根大红腰带,黄皮肤,光头。(这是一个蒙古种人,来自中国附近)他本人倒没有什么奇特之外。可是,他发达的肌­肉­憋足了劲儿抗着他头顶上的某样东西,这东西肯定不轻。怪的是,哪怕人们使劲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他的胳膊和抓紧的双手,再就是他绷紧的背部和双臂的肌­肉­。尽管他的脚步和着音乐的拍子,人们还是看出他的腿微微有些抖。东西一定很沉,可是人们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人走到会议桌前,谨慎地把东西放了下来,使者们都听见"砰"的一声(这是一张透明的隐形电子桌,塞库洛人用它显示物体的全方位形象。在制造过程中,它的边与角统统标准尺寸锯好,保证各个角度的光线都能百分之百地空透进去,而不发生一丝折­射­或反­射­。)他把这件人们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安放好。

使者们都伸长脖子往前看,一阵混乱。人们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担任会议主持的联络员对那人说:"你们已发誓不允许任何有毒物品进入会场。"

几个使者笑了,真是荒唐,明明什么也没有,偏偏又要誓说这东西不会有毒,大笑话。

不过,又有别的动静了。高大换魁伟的蒙古人退下去后,伴着庄严的乐曲声,两名绚丽、表情淡然的中国童子沿过道走过来,每个手捧金黄流苏的大红缎子枕垫,枕垫上各放一本大书。他们庄严地逐个走近主持者。主持者把两本书从枕垫上依次取下,放在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的桌子上,书脊上的书名朝着听众。

这么说会议桌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一张人们无法看见的桌子。又是一阵­骚­乱。那些眼尖的人可以看清书脊上的名字:一本叫作<<塞库洛语词典>>,另一本是<<强国条约之星系关系法>>。

可是史雷姆爵士根本就不想用他的那双托尔标普糟眼读什么书名。他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耍什么花招!好,等着瞧吧。他一定要把这个耍花招的家伙逼进死角,用毒辣牙咬死他!去他妈的吧,他们休想对付他。那两个童子庄严地退了下去,带走了搁书的枕垫。

音乐声嘎然而止。

随后是一阵击鼓声。

主持者站身来,他那洪亮有力的声音盖过了鼓声,宣布道:"各位来自不同行星的先生们!十六星系诸强国的代表们!请允许我介绍尊贵的乔尼老爷!他是地球­精­神的化身。"

嘹亮的号角响起,几乎了鼓点。清脆、刺耳的乐曲声回荡在空中。

乔尼从过道上走来。他走得缓慢、凝重,像一个体重一千磅的人。他一身银黑相间的穿着,手持一根银­色­魔杖。不,这权杖不是银­色­的,只是像银­色­。轻微一动,它立即放­射­出彩虹般眩目的­色­彩。

他走到台前,踱上台,站在会议桌后,转过身来。

这是,门上的一盏聚光灯突然亮了。站在台上的乔尼,银黑的服饰闪耀火焰般的光辉。

他没有讲话。他双脚分开站立着,两脚间的距离很宽。会议桌一边一只,他双手紧握权杖,用严厉的或者不如说是轻蔑的表情打量着人们,不可一世。

对使者们,这已足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了。虽然他们见惯了大世面,决不会大惊小怪,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该使他们肃然起敬,似乎事情不没完,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头盔上的那头兽,它活生生的!这莫测的灯光,神秘闪烁的银­色­金属,眼睛似燃烧着的煤块,一切都是这么活生生的。难道他真的在头盔上戴了一头生了双翼的活兽?

史雷姆本来对此一无所知。不幸的是,碰巧一个小把戏刚好玩到他头上。在塞库洛语中,一个单词要是有几种意思,必须稍微高速一下发音才能把不同的语义表达出来。"sprit"(­精­神)在塞库洛语里也可以表示"思想"、"天使"、"魔鬼",虽然主待者使用的是"sprit"(­精­神)的正确的音调,史雷姆偏用另一种转音。

这个托尔奈普人像被遭了当头一击,"阁下们,各位显赫的使者们,"他带着尖酸的嘶嘶声说道,"我对这位魔鬼讲话的权利提出质疑!他无法证明——"

"先生,"乔尼说道,"我没有听清楚你的话,你说什么的来着?"

史雷姆朝他呼呼作响,狂怒道:"我说——"

"噢,是的,是的,是的,"乔尼说,挥了挥魔杖,"请原谅,阁下。是你陌生的托尔奈普口音妨碍我听懂你的话,太不好意思。你们各位听懂他的话了吗?"

他们全都笑起来。史雷姆说话时的确带地方口音,可能主要是因为他长着毒牙,不行不一直发出嘶嘶声。托尔奈普的确偏远,他们只有一颗行星,高大宇宙的中心还远得很呢。

"你这个魔鬼!"史雷姆嘶嘶叫道。

"啊,啊,"乔尼制止道,"我们的会议上不允许暴力行为发生。我敢说与会的各位代表和我一样,都非常希望你远离暴力。"

乔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轻的一侧头,不让人们看见他笑了。光柱消失了。

史雷姆向脚下看去。他需要欠一下身子,因为他的肚子圆鼓鼓的。这个坏蛋看见了什么?

史雷姆爵士看到了。他的皮鞋他没有穿那双锃亮的绿­色­皮鞋。那双鞋子合脚,得体,而他现在脚上的这双鞋又破又脏,而且是蓝­色­的!他的男仆!他那该死的邋遢男仆,光顾着打发他走,忙乱中竟给他穿错了皮鞋!哼,等他回家,走着瞧吧……等他回家,他就叫人把这个傻瓜揍扁!不,把他拖到大街上,叫小孩子们咬死他。

可是乔尼在继续发言,"我必须向诸位道歉。我敬请各位原谅我的失礼,我来得晚了些。可你们如果知道我迟到的原因,我深信你们会理解我的。我在找一条法律。"他恭敬、友好地凝视着众人,把魔伏放在那张隐形的案桌上,轻轻拍着律书的封页说。

他接下去说,"各位尊贵的使者历经如此艰辛的跋涉,这是始料不及的;各位也不愿听说在如此偏僻的星球上集会,仅仅是为了解决几点星际分歧。"

使者们纷纷坐正,这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一直也在这么想呢听,听吧"!

罗伯特先生坐不信了。这小伙子到底想说什么?战争无所谓?他们捍卫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们的牺牲无足挂齿?他看看这两位矮小的灰人。他们俩微笑地端坐在那里,有点茫然,却真诚地微笑着。起先他们可没有笑,罗伯特先生也知道,乔尼根本没有同他们交谈过,因此他们知道的并不经自己多。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朝人们大喊。这正是一场重要的战争,情况是这样的:这些穿金戴银的星际代表们,尽管形貌各异,纷纷点头称是;你们坐稳了,同真正的会议没有什么两样。

乔尼继续说道:不,就连召集阁下一起驱逐海盗,也是对各位的侮辱!"

史雷姆不由自主地在椅子里滑动了一下。他想把这个该死的家伙哄下台去,他想逼他改口;正在这时,他又看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皮鞋上。但制止史雷姆的学不是这个。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家伙终会掉进自掘的陷阱。要证实那艘进行袭击的托尔奈普飞船合法否再容易不过了。让这霉鬼暂且挖下去吧。他要慢慢地弄他。哼,他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对手!

"各位显赫的使者们——如果我有不周之处,请指正——各位济济一堂,应当探讨的是星际律的实质内容,因为阁下们­精­于此道。"乔尼接着讲道。

听好,听啊。的确不错。此话有理。请讲下去吧Z!除了交战的各方,代表们给纷称是,他们坐直了。而交战各方的代表们不安起来,只有史雷姆反倒摆出有信心的样子——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要为自己掘出一个大坑了。史雷姆有一便之处:每次这个该死的乔尼一动,钮扣便光芒四­射­,托尔奈普只好用滤光镜把光线变成变通的可见光;于是每次钮扣一闪,滤镜费力启动的刹那,都会一阵头疼。他想把朝这个该死的乔尼打开的那只聚光灯关掉。

乔尼滔滔不绝地讲,"关键的问题在于把‘海盗‘一诩作为‘部队‘的反义诩来定义。我认为,哪怕是最­精­良的部队中也不时会有海军的某些官兵,商量发动暴乱,迷途变为海盗的情形。"

嗯,那是的。很多先例。就在这些的日子里,上月的奥森塔卜的几艘宇宙飞船便发动过起义。历史上这样的事多的是,不算新闻,代表们纷纷点头,这们的故事书里也不少。讲下去吧。

"因而,"乔尼接着讲下去,"为你们所代表的国家,"(除了交战方,代表的脸上有了喜­色­)"为处理某些真正的海盗行为,必须划清界限。而这一切,只有请诸位共同探讨决定。

高见。对。不错。交战方的代表都垂头丧气。只有一人这次更信该死的乔尼很快便会引火*。

乔尼打开塞库洛字典,翻到标注的一页,"各位都知道,塞库洛语是多种语言的混合体,其中甚至包含各位的母语。它并不是完全由塞库洛人独创的。这也是它使用广泛的原因所在。"

实在不错,有。真知灼见。塞库洛人喜欢东挪西凑,边语言也不例外。就不该叫"塞库洛语",代表们小声地议论道。

"可以依据这本字典吗?"乔尼把那本字典起来,问众人。是的,他们同意。乔尼把字典放好,读起来:"海盗:指未经国家或星际政府许可,擅自掠夺商队、居民地或星球的船只、宇航器或船队者,或指该类人船只上的首领或部下。"

没错,没错。这就是海盗。但史雷姆很得意。他是胜券在握。他知道该怎么办了。把这臭依据咬成碎片,一一对付,这个该死的混蛋很快就会替讲话的。真是易如反掌。看他怎么过这一关吧。每艘托尔奈普船都受政府的直接管辖,完全合法。

乔尼把书翻到有关星法的那一部分,"不过,根据星际法的条文,海盗的定义完全不同。我读出来请诸位赐教:第23435678条,根据塞库洛同哈文在布朗签署的协约以塞库洛同开姆去德在塞库洛签署的协约,海盗是指那些恶意盗取矿藏的人。"乔尼用手轻轻指点着律法书笑了起来。"我想,诸位已经很清楚到底是谁,为何错误地定义了海盗一词。"

大家都笑了。没有喜欢塞库洛。一个塞库洛人为保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

"因而,"乔尼说到,"与会的诸位使者,我提议,应就‘海盗‘和‘海盗行为进行探讨,制定具体细则,形诸于法,杜绝海盗行为的理一步发生。

罗伯特先生叹息一声,他们的地球正遭受蹂躏,行凶者显然是受指于眼前这个托尔奈普恶魔。他还在用电继续指挥那些残暴的罪行;乔尼这小子却提议把几天的功夫白白花在讨论什么条文。但是众人的赞同声淹没了他的叹息。

乔尼合上书,他取过魔杖,轻轻敲敲掌心,他说。"我冒昧地提议,诸位马上投入讨论,以便对托尔奈普军舰迅速作出判决,他们空间是海盗还是正规部队。"

史雷姆咆哮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别说了!"他环顾了一下别的参战方代表。他们坐在他身后,什么出没有说,只是吓呆了。他猛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刚才说的是"托尔奈普"而不是"联合部队",他一下子毒气冲天,这混帐太过分了!史雷姆刹那间想扒塌他的屋子,可是他暂时不能这么做。

"你恶语影­射­我们伟大的托尔奈普部队!"史雷姆狂怒地叫道,"这是造摇,这是中伤!会议应马上解决这一恶作剧!还有许多别的参战者!我要求马上停止使用这些造谣攻击托尔奈普星际部队的卑鄙言辞!"

乔尼平静地朝他笑笑,从他的那双托尔奈普皮鞋看到他那张长着毒牙的脸,"过分的行为纠正不了任何错误。你的做法侮辱了各位尊贵的使者。请注意你自己的形象。"

"我要求你作出回答!"史雷姆道。

乔尼克制地叹了一口气,"很好,你很快就会得到回答的。我个认为哈文人,布尔巴德人,德劳肯人,简必洲人和哈克纳人都是近于压力才同托尔奈普联合的。当然,我的判断可能有误。但是,这都是依据你的话。你说你们的船只比他们的多许多。你又说是你们托尔奈普人统领这批部队,在头一个被杀后又是一个托尔奈普接替了他的职位。很显然,别的参战方都是近于托尔奈普的武力威胁才同你们联播的。因此我们也不能指责其余的那些人或部队,这样一来也不能在会议上控告他们。依我看,他们都是些牺牲品,按任何标准都不能称他们是海盗。"

是时候了!此时不举,更待何时!史雷姆一下子就瞅准了时机。他要把这个混帐置于死地而后快。他吱溜溜地就直了,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式。

"你这个混帐,你的话前后矛盾!托尔奈普舰队司令和各位舰长,托尔奈普的每艘军舰和军舰上的全体官官兵,一切行动都听从托尔奈普中央政府的直接指挥。别再演什么‘海盗‘的把戏了。让我们回到投降这一正题上好啦!"

大获全胜的味道同同托尔奈普口中的毒液一样甜美。过不了几分钟,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罗伯特又叹息了一声。

他看到那两个小灰人低下头去,这下感到紧张了,还是后悔他们帮助筹划了这次会议?

一百六十一章 海盗事故

乔尼凝视着这个托尔奈普人。

他悲哀地摇摇头。

他又看了看与会者。他们身子靠后,显然对眼前的一切不感兴趣。刚才,他们还热烈地期待着引人注目的事情呢。

乔尼说道:"诸位,请原谅刚才的一幕。这个……这个托尔奈普人要求立刻停止讨论对和平星球的袭击问题。各位不介意,我想把这一问题解决一下。"

是的,好。往下讲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头绪,还是快点进行吧。这个托尔奈普会不停地打断会议的,讲下去吧。

乔尼叹了一口气,"多谢各位,尊贵的使者们。你们太忍让了。"然后,他转向史雷姆。乔尼坚定地站立着。他拿起魔杖,又在掌心上敲了几下。

"史雷姆先生,"乔尼说,"我想他们是这么称呼你的吧。请你展示你们的国家授予海军司令和官员的命令。"

史雷姆笑出声来。"你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代表根本无法携带全部军事文件。再说,你尽管是个野蛮鬼,还是该知道托尔奈普将领有权自决是否出征等事宜的。"

"正如我所怀疑的一样,"乔尼说道,"根本就没有合法的命令。"

"我可没这么说!"史雷姆嘶嘶地辩解道。

"你说了。"乔尼回答道,"你阻碍了会议的正常进行,我别无选择只好进行下去。"乔尼把魔杖两度放在掌上,发出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枪膛里­射­出的子弹。

突然,两位穿制服的技师推着矿车从走廊里冲了出来。车镀了金。看上去漂亮极了。车上放了一只部分镀金的投影机。这是一只专司背景屏幕投影的放映机,主要用于给矿井和坑道投影。

两位技师把它安放在乔尼左侧的大片空地上。他们把一只多用Сhā座连接到离乔尼双手很近的隐形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他们来如影去如风,史雷姆根本无暇表示反对。他这才驳道,"我要抗议这公然的欺骗行为。我不许你继续耍弄与会的诸位了!"

"史雷姆!"乔尼严肃地说道,"知道证据对你不利便试图掩盖,对你是没好处的。"

使者席中传出低语声。坐下,史雷姆。安静些。刚刚有点意思了。快住嘴,史雷姆。

乔尼打开两只。大厅门上的聚光灯熄灭了,同时在那里出现了一幅画面,是一幅三维立体画面,画面上非常清晰地显示出卢福阿瑟勃格的特写镜头。在代表们看来,他似乎站在一处空阔的地方,没有声音。可他们从末见过采矿用的背景投影机,因为塞库洛人从不出售这类供消遣的小玩意,再说这只是采矿时使用的设备。

卢福阿瑟勃格的脸上长满了疮,他的毒牙发黑,其中的一只有豁口。他穿的衣服像是从贫民窟的垃圾堆里捡来的。这是从坡哥杜娃河上空拍摄的多幅画面中的一幅,画面用无线电照像机拍成。

乔尼问道,"这个人是你们的一个政府官员吧?史雷姆,请你好好回答。他是不是你们的某位部长或军事长官?"

有几位使者窃笑起来。这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要真是托尔奈普政府官员,那可就……

史雷姆被马蜂叮了一下似的。他又看了看画面。多恶心的东西!恶心死了!从乔尼身上­射­出的光线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胡乱抓了抓滤镜又仔细地看着。这画上的人莫非真的有些眼熟?

他辨认的费力劲儿就说明托尔奈普政府真有这样的痞子官员。有几位使者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得了,史雷姆气急败坏地喊道:"当然不是!托尔奈普政府可没有这么恶心的形象,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托尔奈普!你这样贬低我们托尔奈普政府和星球完全是别有用心。我必须抗议——"

"安静点儿,"乔尼用劝解的语调说,"你看下去吧。刚才你说他可不是你们政府的什么人,对吧?"

"那当然!要是你以为——"

"那儿,"乔尼道,"他又怎么能给战区上将斯诺特发号施令吧?"

他按动了另一个电钮。静止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活动的场面。"俘获"号驾驶台出现在荧屏上,同时出现的还不剑和钻石,即托尔奈普的国徽;战区上将斯诺莱特面向卢福阿瑟勃格,也出现在画面中。

乔尼又按下了另一只开关,这时,渐渐有了声音。从一只巨形的宇宙飞船的驾驶台玻璃内清楚地传出了卢福阿瑟勃格的讲话声。

"斯诺莱特,你必须自己做主!这是你发家的最佳时机!我要你马上占领那处基地,宣布归你所有!一旦你将这座星球置于掌心之中,你就喝令一切人都滚蛋!占领那里,抓住那里的人,统统地把他们卖掉!我来掩护你,不要打退堂鼓,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我是同无上的!让我们分胜利吧!你明白没有?"

斯诺莱特笑了。他手握军帽行了一个军礼:"遵命,长官!"

乔尼又压下一只按钮。镜头拉长,坡哥杜娃河的上空出现了大批联合部队。声音慢慢消失了。(奇*书*网.整*理*提*供)

"这便是你们的指挥官和舰队。"乔尼敲打了一排按钮,画南随之消失了,聚光灯又停了。使者们都着迷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投曩机。就像身临其境一样。没错,那正是托尔奈普舰队,那正是战区上将,史雷姆的态度清楚地表明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史雷姆发作起来,"编排过的画面!编排过的配音!什所谓的证据,不过是——"

"别这样,史雷姆,"乔尼道,"夸大其辞和歇斯底里都改变不了真情。画面这样真实,你所说的编排反倒是不真实了。"

他转向各位代表,"阁下请看,托尔奈普舰队官并没有执行其政府的命令,他执行的是某个人的命令,纯是谋以个人私利,置托尔奈普星球的利益不顾。安静些,史雷姆,坏脾气掩盖不了真实的证据。我请求诸位谅解他的做法,他的处境尚可同情顺利提一句,这位战区上将斯诺莱特正是准上尉斯诺尔的叔叔,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被他的侄子拉下水的。这是家族勾结的罪行,侄子显然继承了海盗行径。"

关于那些与主题无关的画面,乔尼谈得很少。但卢福阿瑟勃格一手遮天的事实已铁证如山。

乔尼说道,"你们看,海盗罪名成立。这里有一支由托尔奈普政府官员指挥的舰队。如果诸位肯赏光,我愿征求史雷姆的建议,劝降那些船只。这样,我们便可以正式商讨海盗和条约事宜。史雷姆,你是否愿意告知舰队现任长官,让他率船到我指定的一处地方——"

"你疯了!"史雷姆厉声叫道,"我们的舰队遍布你们的领空,你却想叫我们——"

"携手结束一起海盗事故。"乔尼接过他的话头说,"诸位请原谅,这位史雷姆还要占用大家的一些宝贵时光。如果知位不介意,我们将结束这一不愉快的Сhā曲。"

行呢。好吧。怎么样都行。可以等会儿商讨协约的事儿。他们表示同意。参战国的两位代表面面相觑,真有点害怕的样子。他们卷入的到底是什么场面啊?!

这两个小灰人态度和缓多了。

但罗伯特爵士及了解史雷姆了,他一眼就看出他决不会善罢甘休,此刻他正对无线电发出嘶嘶声,这是在发令,大意是要求舰队发起自杀­性­攻击,大概是塞库洛语在作怪,反正他的样子有点怪异。

罗伯特爵士对大家施大礼,走到指挥室,命令部队严阵以待。

小灰人也走上前来,命令他人的飞船打亮两只红灯,并把无线电电波调改为:"注意!注意!本地区正召开星系际会议。任何进入该地区的飞船俱视为星系战犯,其政府或船主将无条件接受一切惩罚。注意!注意!本区正在召开——"

一百六十二章 谈判继续

史雷姆其实一点儿也没有怕。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正在运用一条外交格言,格言是,一旦外交手段失灵,立即诉诸武力。

刚才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了坚持最初的抵赖方针,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改变了策略。

这是一道难关。他知道那个小灰人的壁垒垮了,一去不复返了。既然这们,来自小灰人那里的威胁也就无足轻重了。而这不过是一年来第一次召开系代表大会,他完全知道代表们和星际联合政府的权力对托尔奈普政府不会构成真正威胁。

他刚刚给准上尉——不,今天起该尔舰长的的斯诺尔——发去了很详细的命令。他使用了一套只有旗微标识的官员才能破译的文字密码。使用某一套文字,在这套密码中含义迥然不同。另外,他使用的无线电波段也是超级无导向­性­的,只有佩旗标识的托尔奈普巨形战船的驾驶台上传递,一旦遇有紧急情况,传送频率将立刻自动转换。

史雷姆刚授权斯诺尔把别的参战舰遣往由小地球人防守的军事要塞;命他集合全体托尔奈普部队,全速开赴会议地点。他已告知斯诺尔根本不必在意小灰人发出的任何保护会议的警告。

大批托尔斯奈普舰船集结在新加坡,距会议地点约5500英里处(这点路算不了什么),这样一来,他们两小时后便可赶到。

在史雷斯姆所持节杖的一端,与无线电发报机相对的部队,有一只麻痹波束装置。他只需轻轻一推,听力所及范围内的任何人或生命刹那间就会全被麻痹而死;他事先只要在耳朵上拍一下,自己就可以保持清醒。他便可以一手­操­纵会议上的一切了。下面他只需随便编个理由,把全部人员弄到大院,引来全部哨兵后,一旦听到托尔奈普舰队赶到,立刻拍一下自己的耳朵,就推一下节杖的那一端。

代表托尔奈普的外交人员个个智勇双全。万一告急,他马上就端起武器,一路扫­射­,向防护电缆切换处冲击,关掉电缆,为他的军舰打开大门。

至于这只无距传物控制台,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是毁掉它,托尔奈普的日子会好过得多——一个以奴隶制为经济支柱的国家总免不了受威胁。的确,这只远距传物控制台非但没有帮他们的忙,反而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他一飞就可以到家。其余的参战代表要么俯首贴耳,要么掉脑袋。至于虽国的代表,要是他们还梦想回家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他史雷姆可管不了那么多。已经送命的人可不会开口讲话,要是把死人葬掉,就更­干­净了。

他当然要做做样了,玩弄玩弄这混帐乔尼,要设法搞到他的远距传物装置的图纸。哪怕把他给玩弄死了,也无关紧要。

但这出戏最­精­彩的部分却在于:万一有什么差错,他还可以用这混帐的那一套逻辑来保护自己。他会说是斯诺尔叛变了,斯诺尔对抗他,他跑到会场来完全是非法举动。他知道把斯诺尔­干­掉并不妨碍他继续挥托尔奈普舰队。斯诺尔完全只充当一头替罪羊——为托尔奈普的理想而献身。

要是被逼无奈,史雷姆还会­干­掉别的那些使用托尔普舰队的好战分子。

这计划再周密不过了。

他现在必须解决的唯一难题便是把全部与会者赶进大院里去。

他对自己的计划信心百倍,几乎连乔尼在做什么也是枉费心机,白搭。

只雷姆克制住自己,坐回位子上,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大会的动静。

外交手腕真是一门绝纱的艺术。但万一有变,取而代之的总是武力。

他摸了摸节杖的一端。

他留心地倾听着空中的传来他的舰队的到达的声响。

一名机师给空气交换机换能量盒的当儿,会场上安静了一阵子。

代表们看到乔尼又要讲话,纷纷坐好。

"各位先生,"乔尼说道,"鄙人不胜荣幸,承蒙赐机了结这起扫兴的托尔奈普事件。诸位的耐心实在感人。我向各位保证,我们很快便可继续行使大会的权力,商讨立法一事。"

"乔尼在矿用聚光灯下高大伟岸,他的钮扣闪闪发光,当他转向史雷姆的时候,头盔上的神龙栩栩如生。

"托尔奈普,"乔尼说到,话中含有轻蔑和渺视,"我这里还有我们正在会场中核实证据拍下的一场面。我想要你替我辨认几样东西。"

史雷姆从容地靠椅而坐,比开始镇定多了。"可以,混帐。"他逍遥地说道。

乔尼紧紧地盯住他。他为什么实然变得这么平静?表明他具有高超的外交自控能力?不管怎么说,史雷姆算得上一名训练不素的快脑筋政客。

他熟练地打开开关,矿用聚光灯熄灭了,又出现了画面。这次的画面充斥乔尼左侧的全部空间。拍得真­棒­?代表们调整坐姿,非常着迷地盯住画面。

就像从一处宇航船港看到的一样清晰,放映机放出的三维立体画面上显示出落在第九环的托尔奈普星系。两颗星结合成一只巨大的合成太阳,一些小行星环绕其轨道运行。太阳­射­出双重光线,照耀着这小行星和小行星的月亮们。该系统在塞库洛天体座标书中被称作"巴塔弗",在古时候的人类星座图表中则被叫作"塞瑞也斯",也就是"狗星"的意思。

"这是巴塔弗?"乔尼问史雷姆。

这个托尔奈普人笑了,"真是你们拍的话,问我做什么?"

乔尼用他的魔杖指了一下坐在第二排的哈文人。"也许哈文星的尊贵客人能代为指点迷津。那么,这里也是巴塔弗星系吗?"

这个哈文人早就后悔当初不该卷入托尔奈普引发的战争。他们哈文人有史以来便与托尔奈普人有隙;在过去的许多年,托尔奈普人的奴隶掠夺战使哈文人倍受煎熬。他已经考虑到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补偿。这位"地球的­精­灵"似乎一直把他们同托尔奈普人区别对待,他已经隐约地看到某种希望,希望不因自己的参入而遭受审判。还是拿出点行动来,这样没坏处。

他起身走上前来。托尼把手中的魔杖递给他,魔杖的指示光束已经打开。

哈文人把魔杖在整个星系上来回一指,"我看出并给大家作证,这就是巴塔弗星系,这是老式的塞库洛叫法。我们哈文人把这个双星太阳叫‘特文诺‘,意思就是母与子。"

他指着最靠近太阳的行星圈,"这颗星叫宙波,由于高温和强引为迄今无人居住。"他又迅速地指了一下第二、三、四、五只行星圈,"这些都是意义不大的地方,不用介绍它们的名字了。它们都极易发生地震,火山爆发等危险,不适合居住。"他指了一下第六只行星圈,那里的行星几乎被双星挡住了。"这颗星叫陶修特,是托尔奈普的采矿星!从前这里有人居住,如今却全被杀光了。"

哈文人和探询的目光看着哈克纳人的代表,问道:"先生,你不介意我讲下去吧?"

哈克纳人耸了耸肩,勉强地笑道,"你都讲到这儿了,亲爱的兄弟,告诉他们这里属于哈克纳人就是了!"

"很好,"哈文人继续说到,"第七颗行星是哈洛班,归属哈克纳联邦。第八颗星叫巴勒,属于我们哈文人。"

他移动着光束指示­棒­,看着史雷姆。可史雷姆只是耸耸肩说,"你的这堂天文课讲行很­精­彩嘛!哈文人哪,你虽然漏掉了各行星上的动植物部分,可是不妨接着讲下去呀。"

哈文人指着第九颗行星图,"这里就是托尔奈普,我可以给各位作证,"他又细细瞅了瞅,"没错,环绕它的小点点是五只月亮,有一只月亮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由于这些月亮的特殊构成,它们反­射­光的时候有些特别。双星太阳发出的光倒是没什么两样,可是一经这些月亮反­射­,立刻改变了­性­质。托尔奈普自古就有白天休息晚上工作的习惯。据说他们不是——"

"哎,放过我们吧,别说了,"史雷姆说道,"下次你会讲托尔奈普人的卵生方式吧!别扯那么远啦——"

有几个冷眼旁观的使者大笑的起。

哈文人接着讲下去,"第十颗行星,是塞库洛的采矿行星,唐。在塞库洛尚未占据此星以前一度有人居住,后被托尔奈普人清除­干­净。第十一颗——"

乔尼打怕了他,"谢谢你,可敬的哈文人,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

哈文人走下台去;他准备以椅子那里,乔尼却止住了他。乔尼按了一下按钮。

突然间,一座城市的全貌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太不可思议了,比魔术还神奇,仿佛有人早就把那座城市搬到天空中,就等着放下来一样。

"还是克利斯城。"哈文说道,"托尔奈普的首都,再清楚不过了。"他重返台前,拿过指挥­棒­(还是那根魔杖),"这是劫掠议院,他们的立法中心,看这里的各部分纵横交错,托尔奈普人的建筑到哪儿也能认得出。这里是格拉斯,既是他们的公园,又是奴隶拍卖中心。这座满是洞|­茓­的石山——"

"谢谢你,"乔尼说道,"这正是我需要你讲的地方。"他按下一个按钮,画面变了。代表们觉得就像在太空中自由滑落一样,公园倒是没变,可周围的物体纷纷向两旁弯曲,直至消失,公园有一阵儿看上去就像一只碗或一处盆地。画面定格后,只保留了公园。

人们看得见长长的奴隶拍卖栏,买主可坐的舒适椅子和垫子,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在山边放置的一只巨形钟面。

"大钟。"乔尼说道。

"嗯,是大钟。"哈文人叹了口气说完后,看了一下史雷姆,但这位大人物坐在那里,眼镜下有一缕笑意掠过嘴边,摸弄着他的节杖。"据说,这只大钟是用奴隶的骨头制成的。透过窗子可看到一只只转动的*,数不清的奴隶骨头做成了轮子。据说,光是边缘部分就用去了58000个汝奴的头骨,请看——"

"我想知道具体时间,"乔尼说,"托尔奈普的文字中记载了时间,我想你大概能读懂。"

"嗯,"哈文人很高兴丢开刚才那个话题,他还是怕史雷姆抓他的把柄。"具体时间和日期。嘿,我还真懂托尔奈普的数字。这是两小时左右以前的事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表,"准确地说,是一小时五十一分以前。触目惊心!是不是就在今天。照片是用那边的远距传物装置来拍的吧?"他盯了两眼那玩艺儿,"肯定是它。"

"真心谢谢你。"乔尼从哈文人手里接过魔杖,哈文人走下台去,恐惧的目光落在史雷姆身上。

乔尼又打开一只按钮。托尔奈普行星和它的五只月亮闪现在众人面前,极为清楚。

"史雷姆,"乔尼道,"这是托尔奈普和它的五只月亮吗?"

史雷姆笑起来,"我要说不是不会有什么好处,是吧?没错,我们的朋友哈文人刚才指出的没错,这正是托尔奈普和它的月亮。"他轻松地笑笑说。

"很好,"乔尼接道,"那么,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托尔奈普人,你一定喜欢它的那些月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最喜欢哪颗月亮呢?"

这样跑题的问话使史雷姆一时警惕起来。刚才他只是不太留心地听着。他正在琢磨,舰队过不了一会儿就要到了,也有可能先派一艘侦察舰来。他扫了自己的表一眼,摸了摸节杖的底端。他反复思量着如何将这些代表弄到厅外,这样他只要一拧节杖,就可以把他们同卫兵一网打尽。

"行了,"史雷姆说,"在家里谁有闲功夫老盯着这些月亮?"

乔尼笑了。他头盔上的神龙在他转身的刹那闪动了一下,跟活的一样。

"既然史雷姆先生一视同仁,"乔尼说着,伸出光束指挥­棒­,"就让我们选这一颗。阿萨特!"他指了指这颗月亮,"请留心这些特别的环形山,这只月亮与众不同。"

史雷姆浑身一颤。阿萨特!在这颗月亮的表面下,隐蔽了托尔奈普全海军的供应库的飞机库。各地货机把零件运抵这里,然后重新装配到一起。强大的托尔奈普宇宙飞船不可以在普通的行星地面起飞;每当运送材料或航天人员去那儿时,整个天域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中。每当发­射­航天战船,托尔奈普间谍飞机立即施行监视。阿萨特一直是绝对保密重地。这个混蛋从哪里搞到的消息?还是说,这仅仅是个巧合?史雷姆一阵痉挛,他不安了。

然而顷刻间,他的忧虑烟消云散。这个头盔上有只神龙的混帐说:"请诸位都到外面去吗?椅子已经放好。我想下一个场面你们一定喜欢。"

他根本不知道他竟帮了史雷姆的大忙!

一百六十三章 危险游戏

史雷姆必须确保最后一名离开会议厅。他想要人人都出去。他留意到屋子有一只带锁的门。只要最后一名离开,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关上门,锁上锁。他必须看好这扇门,确保没有人溜进这间隔音的屋里观察动静或跳出来吓他。

代表们依次离开了屋里。史雷姆坐在最里头,他最后一个离开也很自然。混蛋乔尼跟在代表们后面出动了,两个小灰人也离去了。

可是这个该死的东道主!这个穿着华丽的神州服装的上了年纪的人,他似乎还要收集起堆放在椅边的地上的大堆文件。肯定是客人名单啦。有一张可能掉到椅子后面去了,他正费劲地找。终于找到后又站在那儿浏览了一遍,大概是练着念几个拗口的名字。史雷姆只好假装找不到东西,站在原位掏口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有点儿紧张不安。可是东道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史雷姆。他只是站在那里,翻阅着那些名单,口中念念有词。他怎么选了这功夫排练?史雷姆悻悻地想。再过一会儿,他还蹭着不走就会漏马脚的。可是他必须确保这是一间空房子,一个人也不能有。太隔音了!还可能有监视器吧?——他向四周看了看。在一个角落的上方有一个机关,是监视器?难说。光线太糟。放映机肯定也可以监视。不行,他还是见机行事吧。恐怕有人观察。

啊,东道主终于出去了,他就像一只帆船一样从走廊飘过,到了门跟前,口中还是念念有词。史雷姆随后也离开了。

这个托尔奈普人刚要伸手关门,东道主突然停下了。

史雷姆已经过了门槛,目光还停在门上的当口儿,两名不知从哪冒出的技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还是那两名管放映机的技师。他们是急火火赶来运走放映机的。

他们一下子便猛地和史雷姆撞到一起。

节杖从史雷姆手里飞了出去。

一名技师一眼看见他面前的毒牙随即抬起了拳头,用力过猛,技师的袖子一下子让史雷姆的毒牙给扯住了。

托尔奈普人的反应只有一种,用嘴咬!他猛咬,再咬,气急败坏,嘶嘶作响。

技师喊了一声抽出身来,他战战惊惊地退了两步,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胳膊,紧紧贴在胸前,夺门而逃。

另一名技师用他听不懂的什么语一个劲儿地道歉。中国话?他俯下身,从地板上捡起一样金闪闪的东西,把它递给史雷姆。

史雷姆一把抓住它。他摸到上端的齿孔和下端的圆环。他扶了扶眼镜,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节杖没问题就好。

东道主也在起劲地道歉,他不耐烦地给那名技师打了个手势,技师这才恍然大悟,进屋把放映机推了出来。

史雷姆又想多捱一会儿,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等屋里总算空了,也没等东道主发话,他便关上门锁好。史雷姆还装着一拐一拐的,对东道主说:不要紧。这才走到众人那里。

在医院里,埃伦医生检查了技师的胳膊,他用塞库洛语说:"这伤可不轻呀,要用皮线缝一下。程万你真勇敢。"

程万并不理会他的夸奖,他把一把很薄的小刀和一只霹雳枪扔出来,"他的脖子后面还有一把刀,靴子里还放了一把枪。我觉得最好能把它们也弄出来。"

"你敢肯定他身上再没有别的武器了?"埃伦医生问,"我可不想让乔尼带着更多的伤口来看我。"

"什么也没有了,就这些。"程万说,"只是他不用那根棍敲别人的脑袋就没事。"

"真要打起来,乔尼肯定挺得住。"埃伦医生说,"这个史雷姆是个危险的家伙。"他凑近放着程万受伤的胳膊的大罐子,对护士说:"往里加些抗毒素。"

伊万上校躺在黑暗中,一只火炮架在他面前堆积的沙袋上。他的位置是迷宫般的地下通道的头一个拐弯处。他身后隔不多远就有一堆防御沙袋,沙袋后都有士兵在坚守。

他的胡须蓬乱,手上满是血疱。

在他前面五十英尺远的地方,是钢铁大门,由于连遭轰击,已开始发热了。过不了几秒,便有一阵猛烈的枪弹打在门上。

他已经把飞机拖了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昨天?飞机燃料用尽了,弹药用尽了,放在外面也没啥用。飞行员已投入了壕沟的战斗。

他的无线电天线不灵了。也是昨天的事吗?却像半年那么遥远。

他们开采的每座矿井都被引爆了。有一千只矿井吧?虽然他们前仆后继,将士们还是没有打退敌人的袭击。

前面的大门越来越烫,有几处已经由红变蓝了。他们还能挺多久?他还能挺多久?

他想知道乔尼元帅在做什么。

克兰费格斯族长用没有受伤的一侧躺在那里,望着岩石的表面。没有退路。在他的身后,隧道已塌落了。

他们只有最后一支能开火的高­射­炮。他们已经不用它来朝天上­射­击了;他们把它架在最后一道卡上,只等敌人从这里打进来时再用。

夹杂在枪炮中经久不绝的巨响,是爱丁堡熊熊燃烧的声音。那些古老的大楼能烧多久?

他们原以为打到现在这时候早都把敌人牵制住了。但他们错了。又有一艘新的飞船高高地停在空中,它是刚飞过来的,正在一架接一架向下空投飞机。

现在他们只剩下丹那迪恩的飞机还能飞了。他刚从康思沃的方向加油回来。

他们当初真该听麦克泰勒的话,把每个人都塞进康思沃的废矿井?想想爱丁堡。哎,爱丁堡现在只能是一片废墟吧?

敌兵潮水般涌过来,准备向他们坚守的大门发动再一次猛攻。他盼望丹那迪恩能坚持到现在。只要有一名苏格兰人活着,他就需要丹那迪恩的援助。克兰费格斯觉得自己挺不下去了,他的一侧流血太多。

他想知道麦克泰勒这会儿在­干­什么。

"压低枪口,"他命令士兵说,"只要有弹药,就要坚持­射­击,坚持到底也是胜利。"

在新加坡,这个苏格兰军官转向战火熏黑的传令员,放下他受伤的胳膊,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托尔奈普用大炮把北边的大气防护电缆打穿了一个洞,他们为了这个洞损失了十二辆坦克。

苏格兰将领以为敌人再次发动攻势后,他们中有些人会到电源室切断全部电源,使他们陷入一片瘫痪。

但敌人突然撤离了。

在最后的二十分钟里,敌兵把伤员,各种武器设备统统搜罗到飞船上;登上飞船上的飞机。

这会儿,他们已一溜烟地飞到够不着的地方啦。

托尔奈普飞机正在空中盘旋。几分钟前,他们的人报告说几架非托尔奈普飞机已经撤离,一架驶往爱丁堡,另三架驶往俄国。

现在只剩了托尔奈普的飞船。

"他们已经撤离了!"这名苏格兰军官说。好的,新加坡的矿区已经成了牵制敌人火力的地点。只一会儿,他们便能以很小的代价使敌人伤亡惨重。

在他观察的时候,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架飞机撤了回来,他们的飞机没有装配可以到外层空间作战的密封门。

他们的飞机正在降落,最后一架也到了。飞机的马达停止了运转,持续的巨大的轰史鸣声也随之停止,耳朵反倒无法忍受死掉的寂静。只听见防护电缆的声音。

通往东部和南部的方向,古老的新加坡废墟上烟雾缭绕。

"那些飞船正向西驶去"他们的监控人员向他报告说。

"速度?"这个指挥官问道。

"他们还在加速。等等,我算一下。沿着这条航线,他们是要驶往加里巴矿区。他们的速度是一秒种两英里,他们将于……三十七或三十八分钟抵达加里巴。"

苏格兰指挥官对传令员说:"马上通报加里巴地区,我们立刻赶到!"

那只小型舰队搞得这里一片狼藉。要是没有防护电缆,他们自己的人将损失至少在十倍以上。

这名苏格兰指挥官想知道这会儿乔尼在­干­什么。不管他在做什么,他们最好还是开赴加里巴。上帝,他真累啊。那些托尔奈普人玩的是危险游戏!如果他们不是碰巧撤了出来,新加坡地区的全体将士,装备不用二十分钟就全完了。对,他们最好亲自赶往加里巴。

一百六十四章 暂缓敌对

全体代表等了一会儿才在外面坐好。有人要更换呼吸罩;有一两个要吃点东西;还有人只是瞎转悠,有点好奇却很友好地看看盆地中的情形,其中一个人走得稍远些,到了难民村同那里的一名中国人为买一只狗讨价还价呢。他以前从末见过狗;那只狗朝他汪汪一叫,他觉得它漂亮极了,要买下来。他听不懂那个中国人的话,他说的不是塞库洛语,不肯卖。五千元可太昂贵了,要在他自己的星球斯布兰多夫上,可以买下下幢带庄园的住宅。

可现在他们都就坐了。史雷姆离开的时间那么长,而这会儿也用节杖较圆的一端托住下巴坐在位子上。

夜已来临,台上亮起一盏矿灯。代表们分别坐在围成半环形的板凳或椅子上。有些人还在讲话,却也不时留心着会议的动静。

史雷姆顿时紧张起来。他突然想到他可以用新的办法保证自己取胜。他的行李中还有一只备用的手枪和一只备用的摄像机。他刚在靴子里摸了摸,没有找到随身带的武器。该死的男仆!哈文奴隶一点用也没有。

"我那儿有一只摄像机。"

"去取来吧。"乔尼说道。

史雷姆冲向自己的住处,他在行囊里乱翻一气。啊!他不仅找到了一支备用的枪,还找到了一根备用的节杖。节杖的底端还藏有一只麻醉光速器。他可以把其中的一只藏在会场上的椅子里,用另一只出去切断电源。哈哈!三枚燃烧手榴弹。等他打开麻醉光束,他就先往屋里投一颗,用另外两颗对付冲进屋来的人。太妙了!他不用折磨那个哈文奴隶了。真是个好家伙,想得也够周到了。

史雷姆把全部行囊抱进会场,放在自己的椅边。他小心翼翼地当着众人的面把摄像机取出来,又不让他们发现其余的东西。他的摄像机牌子,型号都和别人的不同,可也能放磁盘。

他走到发­射­平台前,把摄像机放进旋转盒里,关上盒子,在外面封好印后,才走下台去。

他把摄像机发­射­出去,又收了回来。反冲一停,史雷姆立刻跑上前去,检查了封印。封印完好无损。

他走近投影机;把它彻头彻尾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纰漏;这才在磁盘上加了句"史雷姆在讲话"!,把它放进投影机里。

史雷姆以为磁盘上决不会有金刚石和剑的标识显示。只有托尔奈普人的双眼才能看到这标识,只有经托尔奈普人改造的摄像机才能把它拍摄下来。他可以利用这一时机引开大家的注意。

是的,空中传来了呜呜声。战舰很快就要来临了。算得挺准,自己多聪明啊。但是他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滑头外交家,也许该称作不好啃的外交家。

他走到椅子跟前,尽量靠近行囊。他向后扫了一眼与会的代表们。他们都在紧张地伸着脖子,等着放磁盘呢——完全疏于防范。他看清混帐乔尼就站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史雷姆摸了摸节杖底部的圆环。

"快放放你那只假模型的最新照片吧。"史雷姆取笑地说。

乔尼打开开关,聚光灯熄灭了,阿萨特的立体形象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的形象取自一个全新的角度,不仅显示了其正面,也显示了其背部。滤光作用使画面微微发蓝,但绝对是阿萨特。它在众人的面前漂浮着,不小呢。

史雷姆瞠目结舌了。真的,真的是阿萨特。

剑的一端指向一处飞机库的大门。就在大家看着的时候,大门已经洞开了。托尔奈普人制造的这只血盆大口似的巨洞打开了。

这只月亮漂得离他们远了点。就像一只蓝­色­的气球,它的一端塌陷了进去,凹进去的一块正在越来越快地变大。一团黑气样的东西打着漩儿,在这一巨大的凹处转悠。

接着,从打开的战舰库里,一下子弹­射­出一艘战舰。虽然它的速度惊人,但由于它太大了,看上去笨笨的倒显得慢了。这艘至少重三万吨的托尔奈普军舰正在向太空开进。

但是太迟了。它已经被阿萨特的大凹洞扯住了,整个尾部顷刻便消失在黑气团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巨大的太空战舰从头到尾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它那巨大的金属体化为一团烟雾。

其余的战舰库大门相继打开。

但是画面到此为止。那艘巨型战舰的最后一缕黑烟也要消失的时刻,传出史雷姆录下的声音"史雷姆在说话"。

史雷姆尖叫了一声,接着便下手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耳塞,跳将起来,用力拧动了节杖的底端,就像使用机枪那样迅速地从左右朝众人扫­射­起来。

"麻醉"史雷姆尖叫着,"等死吧!该死的,等死吧!"

但是他的速度还不够快。使者们飞速散开了。

他从行李抓起另一根节杖。他拧动底部的圆圈,朝众人扫过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史雷姆俯冲到包裹那边,抓起三颗手榴弹。他使出全身的气力把其中的一颗扔进敞着门的指挥室,把另一颗扔进圆形会场,最后一颗乔尼掷过去。

手榴弹还没有落下,史雷姆又从包里取出手枪,瞄准三十英尺以外乔尼的脸部­射­击。他欢喜地抠动了扳机。

枪并没有响。

多姆先生,一个来自于多液体世界的圆乎乎的人,跳起来扑向史雷姆。

史雷姆高举手枪,准备以压顶之势毙了多姆。托尔奈普人的劲头足以把所有的人都消灭掉。

一只离了弦的箭一样的东西飞向史雷姆,那是乔尼的圆头­棒­,圆头一端不偏不倚地砸到史雷姆的滤镜上,滤镜粉碎了。

布劳尔先生,就是刚才坐在史雷姆身后的那个像树一样的代表,用他那直径一英尺的双臂像老虎钳一般地紧紧抱住了他。

"抱紧,别让他动!"富州泮代表喊道。他飞也似地拾起一把鸟嘴样的尖刀朝史雷姆逼去。

托尔奈普人拼命挣扎,但那两只巨臂毫不放松。富州泮人那双珠子似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托尔奈普人钢铁似的脖子,"啊,"他最后说,"还有没愈合的刀伤!"他说着便出刀切开史雷姆的刀口。托尔奈普人灰­色­的血液从刀口处淌了出来。富州泮人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把一个软软的透明胶囊拨弄出来。它完好无损。

"他用来自杀的胶囊。"富州泮人说,"他只需敲一下脖子就会死去。"他不满地看着乔尼说,"你刚才要是用那根­棒­子砸到他这里,我们的被告就会没命的。"

乔尼头一次感到事情没有按计划发展,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富州泮人转向围拢来的代表们。他用小女人般的嗓门喊道:"大会有权逮捕代表并审讯他吗?"

人们想了又想,面面相觑。有人说了句"援引第三十二条。"

乔尼觉得该就此打住,立即结束战争。难道这些使者们不知道有人正在洒血献身吗?至于史雷姆,难道他们没有看到他想把他们全都­干­掉吗?但他曾经同政府和法庭那种蠢行交过锋。空中的呜呜声越来越响了,他们面临着更大威胁。

"我提议对他进行公审。"后面的某位代表喊道。

"大家同意吗?"另一位高声问道。

末参战方代表纷纷说:"行。"参战方则说:"不行。"

"我就此宣布,"富州泮人说,"托尔奈普代表因向大会人员施用暴力,成为本次大会的罪犯,届时将依第三十二条进行公审!"

天空中的呜呜声更响了。乔尼挤进人群,他站在这个托尔奈普人的面前,他用节杖点了点他的脸。

"史雷姆,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吧?这是那根真的。那两根都是我们仿做的,你的枪和手榴弹也是我们仿做的,开不了火。"

史雷姆还在挣扎着,尖叫着。"给我找副镣铐。"富州泮人喊道。

乔尼凑近这张托尔奈普的脸;而富州泮人则在史雷姆的牙齿中细细地察看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吞服的胶囊。看着他找完了,乔尼又说话了。

"史雷姆!命令开过来的你方飞船撤离!否则的话,我就把这只无线电从你嗓子里捣进去"

多姆想把乔尼推走,"他是大会的罪犯!不经审判,任何人无权同他讲话。第五十一条——"

乔尼竭力克制住自己,"多姆先生,大会此刻正面临被炸毁的危险!为大会的安全考虑,我强烈要求——"

"强烈要求?"富州泮人说,"在这种场合,这是过分的言词!我们必须遵守有关的法律。因此大会正式宣布你私自向代表施加压力。大会——"

"还是设法挽救­性­命吧!"乔尼大声说,他指着多姆,"这个富州泮人差点儿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那么说,你在行使大会的武装行为主席的权力?我记不起你们委托你——"

乔尼咽了一下口水,他飞快地想着,"我行使的权力,是东道主星球保护受邀代表的生命的权力。"他其实并不知道有无这类的法律。

"噢,"多姆说,"他援引的是第四十一条,东道主星球对集会代表的职权法案。

"噢,"富州泮人说,"那么你就不会被指控了。镣铐呢?"

一名中国士兵拿过一根采矿吊车用铁索,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驾驶员也抱来一堆绳索。

"根据第四十一条,"乔尼几乎绝望地说,"我必须强烈要求该罪犯马上命令他的侵略部队投降。"

多姆看着富州泮人,富州泮人摇摇头,"我们现在唯一有权做的,便是根据第十九条,如果大会安全受到战争威胁,暂缓敌对行为。"

"好!"乔尼说,他知道他在冒险,这些代表不似以前那么友好。但是为了挽救生命,他只得顺水推舟。多少生命面临危险?不仅是他们这些人的,还有爱丁堡的幸存者们的。他把无线电推到史雷姆的嘴边。"史雷姆,宣布暂缓侵略行为!告诉空中的军官马上撤离。"

史雷姆根本不理这些话。

他们这会儿已经把他五花大绑了。有人在他的包里找到一只务用的滤镜,把他眼上那只碎镜换下来,这样他又看见东西了。他们把他放在地上,看上去就是一堆乱糟糟的吊车铁索,现在只能看清他的脸,他咬着牙,一个劲儿只是嘶嘶作响,并不说话。

乔尼尚末开口,多姆说话了。"史雷姆,"多姆说,"我想你现在命令军队撤离,对你届时的审判会很有利。"

史雷姆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他要拼死一拼。"在这个前提下,如果空中的舰队将领愿意中断海盗行为并听从我的号令。把无线电给我。"

乔尼猛地把无线电推到他的嘴边,他真想用它砸掉这个托尔奈普人的毒牙!"不要用密码!只准说,我宣布暂时延缓侵略行动,以及你们立刻撤到远离战区域的轨道上!"

史雷姆望着众人的脸。当乔尼打开讲话开关时,史雷姆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乔尼要他讲的那些话,这倒使大家都吃惊不小。这个托尔奈普人嘴边浮起一丝微笑吗?

在空中,托尔奈普人的舰队一定做了一些调整。斯诺尔的声音从节杖里传出来,"我有权了解托尔奈普使者是否遭到恫吓或威胁。"

代表们面面相觑。显然托尔奈普军队章程中包括这类奇怪的程序。

从下巴到脚上缠满了铁索的史雷姆笑了,"我可以再同他讲一次话吗?"

"告诉他立刻服从命令。"乔尼说道。他不想在此时此地这一群人中公开地对托尔奈普星球进行威胁。

这一次,史雷姆还是照着乔尼的话一字不差地对无线电讲了。

斯诺尔的声音又传来了,"除非你们保证托尔奈普代表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伤害,并答应将他安全地交给托尔奈普政府,我们才能够服从命令。"

富州泮对多姆先生说,"这只能妨碍公审的进行。"

"根据第四十二条,"布劳尔说,"审判仍可进行,这很正常。我提议我们可以从个人的角度考虑保证这位代表的安全。大家赞同吗?"

这次大家都说"行",无一例外。

富州泮人四下里找了找,"那个呢?那个……?"

小灰人出现了。他从乔尼手里拿过节杖,环视了各位代表一圈,一看大家点点头,他便对着麦克风讲起话来。他起先用一种余音带婆娑的代码,听起来好像是他灰西装翻领里发出来的。然后他说:"斯诺尔舰长,托尔奈普代表保证会被安全送回,不会有误。"

又传来斯诺尔的声音:"谢谢,阁下。请转告各位,我马上安排暂缓敌对行为并撤到远离此处和所有交战区的轨道上去。结束。"

乔尼指着其他参战方的代表们,是他们毁了爱丁堡和俄国!"富州泮使者,"乔尼说道,"我保证暂缓敌对行为包括各参战方,不仅仅是托尔奈普!"

"嗯。"富州泮人答道。他想了想,"没有人敢说空中只有托尔奈普的部队。要是有,那些部队不同意暂缓也讲不通。"

但是布尔巴德、德劳肯、哈文和别的参战国代表纷纷看着指挥室外的罗伯特。

"我们同意!"罗伯特爵士对其迟疑态度很不满,愤然答道。

参战方代表开始四下里寻找联络设备。一大群带着麦克风的联络员冲进来,几乎要把他们撞翻了。

"好家伙!"乔尼想,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他们却这副模样。情况仍然很紧急。暂缓,暂缓能确保敌对行为从此结束吗?不;而谁又能保证暂缓后的敌对行为不比刚才更凶猛呢?

这个胆敢给他们施加压力的小灰人是谁?他躲在哪里?他究竟是谁?他还要怎么样?他从中有什么所取?另一种威胁?

一百六十五章 紧急救援

罗伯特爵士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约翰急匆匆地跑进来,代表们正张罗着把史雷姆拽出会议室。约翰对乔尼耳语道:

"罗伯特爵士要我告诉你马上会有大撤离,不要慌张。这是刚才半小时他们在指挥室研究的方案,命令马上发布。成千上万的人在爱丁堡遭到围困,密集的炮火轰塌了矿井隧道,伤亡数字不详。罗伯特先生时刻准备赴爱丁堡,他要你在此坚守;如此地有变,他随时赶回。"

乔尼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抓了一把。克瑞茜和帕蒂如果还活着,也会被困在那里。

"我要去!"乔尼说。

"不,不!"约翰说,"罗伯特先生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尼先生。"约翰还是个孩子,"他说他们会尽量努力的,他要我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下子大乱起来。罗伯特爵士冲出指挥室,他已经换上作战服,跑起来呼呼生风。

"再见,乔尼先生。"约翰说完也跑开了。

罗伯特爵士跑到走廊上,使劲挥舞着胳膊喊:"集合!集合!"

麦克肯瑞科和埃伦医生从病房里飞快地跑出来,边跑边打背包。埃伦回头朝护士们喊了几句话,继续朝走廊跑去。

但凡能走的伤员都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也往走廊这边来。

四个飞行员也跑来了。

一直监视史雷姆的几名卫兵彼此招呼了几句,一名战士拿了几只背包冲进来,他们迅速人手一只往肩上一挎,也跑了。一群军官和联络员纷纷冲出指挥室,朝走廊这边跑来。

猛然间,乔尼看到中国人的难民营那也一阵­骚­乱。母亲把孩子塞给半大的姑娘们,匆忙嘱咐几句,朝走廊跑来。男人们抓起武器,草草地把孩子们弄到稍大点的姑娘那里,你催我,我催你,急急地赶到走廊这边。他们的那些狗,都胡乱塞给了男孩子;人跑狗叫,仿佛是在抱怨不能跟着主人去。

第一架飞机发动了,第二架也发动了。

三名苏格兰飞行员从指挥室跑出来,边跑边往身上套飞行服,手里还紧紧攥着地图。

这期间罗伯特爵士一直在走廊入口处高喊:"快集合,快集合!"

指挥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斯道麦朗的声音,"维多利亚?维多利亚?该死的,谁在监听?维多利亚?带上所有的矿泵,水管和水泵。明白了?好。"一名女联络员接上了头,她开始用巴利语发话。

"快点,快!"罗伯特爵士催促着少娄几个落后的人,"快,爱丁堡着火了!"

罗伯特爵士说完立刻登上飞机,飞机起飞了。接着第二架,第三架……都开走了。

多姆朝乔尼走来,一张液体似的大脸上露出些许不安的神情,他问:"怎么回事?你们要放弃这里吗?但你知道,在暂缓敌对行为期间,任何一方都无权利用该时机调整原军事状态。我提醒——"

乔尼接口道:"他们要去营救上百名废墟中的人员。多姆先生,我认为你提到的规则对非战方并不合适。就算他们真的违反了规定,我看你也挡不住这些苏格兰人,他们一心要挽救危难中的苏格兰民族。"

乔尼走进指挥室,这里一片狼藉,人们走得太匆忙。只有斯道麦朗和说巴利语的佛教女联络员还在,她已经传达完毕,实在累极了。这几天他们片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好不容易这会儿暂闲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歇口气儿。

"俄国情况如何?"乔尼问斯道麦朗。

"半小时前我已下令新加坡分队的人马全部赶到那里。他们飞过喜玛拉雅山,再过两三个钟头便到了。不知道他们会碰上什么情况,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收到俄国方面的报告了。"

"爱丁堡呢?"乔尼接着问。

"没有最新战况。"

"我听见你命令维多利亚的人马尽快赶赴苏格兰?"乔尼道,"那边的犯人们情况如何?"

"噢,他们给科尔弄了杆霹雳枪。"他看着乔尼,"科尔说只要他们胆敢动一动,他立刻把他们的脑袋炸掉。他们留下从月亮山上来的老­妇­人为他们做厨娘,你——"他还没说完,发现多姆先生站在门口看他,打住了。

多姆说:"我不想可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话,你们莫非要放弃这会议区,甚至这地球?"

乔尼耸耸肩,指着斯道麦朗道,"还有他和我在呢。"

多姆闻听此言,吓了一跳,他一阵哆嗦。

斯道麦朗笑着说:"嗨,比刚才还两倍哩!那会儿,只有他一个人!"他指指乔尼。

多姆先生眨眨眼,看了看乔尼,乔尼从容镇定,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多姆先生离开了指挥室,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的各位同仁,代表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一致决定监视乔尼。

乔尼站在指挥室外环顾四周。真安静哪!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稍大点儿的中国孩子哄着小些的上chuang睡觉,那些狗叫累了,这会儿一丝儿声音也听不到;代表们有的回屋歇着了,有的留下来看住史雷姆;看不见岗哨。天­色­还早,这里却像子夜一样沉寂。

乔尼从小在无语的群山环抱中长大,他喜爱此刻这宁静的氛围。

这是狂风巨浪过后的平静,仿佛可以持续到永远,可乔尼的心中转眼又起波澜。

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多少事!他实在难以平静。谁知道代表们公审的结果呢?乔尼不信任这些代表。"暂缓战争"过后等候他们的是什么?爱丁堡的现况如何?俄国呢?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在这两个地方上用心太多,他怕自己会忧虑过头的。

他读过这么一本书——书中说,一心不可二用;建议倒是不错。

塞库洛!塞库洛带来的难题是乔尼的心病。他们还要­干­什么?还击?还是他太多心呢?

哈!他一直盼望的一刻来临了。他有一套传载装置。这会儿空中没有飞机,没有马达,他只去看看,塞库洛的难题马上就能解决了。

他大步走到控制台上,差点把安格斯撞倒。安格斯坐在一群灯泡中间,手脚不停地压压这根杆,推推那只轮子。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乔尼。

安格斯说,"你们和史雷姆较量的时候,我往托尔奈普的一座山峰上发­射­了一只摄像机,用它监控那只月亮。"

"安格斯,"乔尼说,"让我们看看塞库洛到底怎么啦。我们有条件,有装备也有时间。"

"再给我半个钟头。"安格斯说。

乔尼看他不用帮忙,不想站在这儿等。

他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经过医院的时候向里看了一。医院里只还有一名护士,她是一位年龄较大的苏格兰人,对他们偏偏只叫她留下来愤愤不平。乔尼不由自主地走进来时,护士从一名病人的伤口上抬起头来,"快服磺胺,我要给你注­射­了。"她的语气带着威胁。乔尼后悔刚才不该进来,他进来是想看看伤员们都在­干­嘛。

两位伤了头骨的伤员躺在床上,病情倒没有异样。可身为苏格兰人,在祖国需要的时候不能挺身而出,乔尼的表情有些悻悻的。两名烧伤的高­射­炮手的伤势也有好转,可爱丁堡正是一片火海之中,他们这些苏格兰人根本无心疗伤。

"把上衣脱掉!"护士催乔尼,然后,从乔尼的胳膊上麻利地解开绷带,瞧了瞧伤口,"嘿!"她叫道,"连个伤疤也没留。"似乎很失望。

她让乔尼用水口服一些磺胺粉,然后把一只足有一英寸的大针猛地扎到乔尼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上;接着测体温,数脉搏。"你彻底没事了!"她最后说,听来却是警告他的调子。

乔尼为留下的人们感到难过,他不得不想点计策安抚他们。他手时握着头盔,胳膊上搭着上衣,边走边说:"我非常高兴各位能留下来,让我们肩负起保卫这里的神圣使命!"

这话出人意料,转眼众人都明白了,太好了!把任务交给我们就是了!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众人磨拳擦掌,个个露出笑脸,连护士也不例外。

一百六十六章 一年前的真相

塞库洛!

这只拥有二十万个民族的母星体。

三十万年来,它作为一个帝国的中心,统治过十六个宇宙,最终又造成了它们的毁灭。

塞库洛,它是人类毁灭的根源。

这个帝国到底怎么了?

塞库洛到底怎么了?

这个谜一样的星球,会不会继续威胁人类?

一年来风云变幻,他们历尽艰辛,这些问题却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如同去不掉的倒刺一样折磨着他们。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找到答案了。

打开灯,控制台上的金属仪器淡淡地闪着光泽。空中没有马达声,群星闪烁。

安格斯和乔尼对视了一下,他们会意了。

乔尼说,"首先检测一下那些矿场,看看传载装置。说不定那里有警报,所以最好不要靠近任何目标,要当心。"

坐标书上说卢采特附近有传载装置。卢采特是塞库洛的一颗较大的供矿行星,除了采矿人员,上面没有居民。

他们打开旋转盒,把摄像机放进去,算出离卢采特传载地点四十英里处的目标,按动控制钮。

电波发了嗡鸣声。

盒子收回来了。

一阵轻微的反冲。

乔尼把磁盘放进投影机。

他和安格斯还以为算错了位置.把摄像机发到了矿场上呢。四十英里太远了,不好看清楚。乔尼调整了画面,定了定中心。

是一只大洞。

不是矿场。还有一极歪歪斜斜的传载杆。

也许不过是行星表面一个很平常的洞罢了,因为看不到人为的任何痕迹。

乔尼想莫非不同行垦上的建筑布局也不同?许是卢采特的传载平台离得太远了。不管怎么说,塞库洛人都是建筑高手.他们通常把一只传载平台设计成整个星球的中心,因为全部矿藏必须经过这里;这里也会有书店和大商场,还有主管人员。

可画面上就只有那么一个洞,洞很大,却别无他物。

他们重选了一处发­射­点:第五宇宙的墨克兰,面积是地球的五倍,密度稍小于地球。

他们把摄像机再次发­射­出去,然后收回来。

这次他们立刻发现自磁盘传回的画面有异样,为了看得更清楚,他们放大了画面。

由于墨克兰离一山脉很近,这里显然发生了山崩,山崩很可能毁掉了大部分建筑物。

乔尼调整了画面,使它显得更近些,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些。是呢,看!右下方便有一座倒置的圆屋顶,还有一根传载杆和几根烧焦的电线,就这些。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肯定了这样一个事实:那些中心建筑和传载装置都已作废。

他们又胡乱选了一个行星:布来洛顿。该星球有居民,六万年来由一名塞库洛人的"摄政王"统治。

他们计算出离传载装置五十英里远的坐标,把旋转盒发送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放映机传出的磁盘画面竟是一座城市。那里的传载装置显然是位于高原上的高中心。

一度雄伟壮观的建筑物已被炸成瓦砾,从这些建筑物留下的废墟现场来看,爆炸以高原为中心,向四周呈辐­射­状散开。

原来的传载装置已被炸平了,平台炸成了一个洞,传载杆被炸得横七竖八。

建筑的顶部统统被炸烂了,光秃秃的高原一览无余。

仔细看那废墟的裂隙处,已经长满了草;看草势,大概长了一年左右。

看不到人迹。

乔尼回到座位上想了又想。他让安格斯取几张从坡哥杜娃河拍回的美国建筑照片。

安格斯取来那些照片,乔尼把它们同放映机的画面作了比较: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乔尼说,"哪怕我们连续观察一整夜,恐怕也只能得出同样的结论。把计算机给我,看看去年第92天塞库洛的情况。"

光每年可传播5,869,713,600,000英里,去年那天塞库洛发出的光线还在宇宙中继续传播。他们只需用摄像机从某颗星星上取样,放大6,000,000,000,000x倍,便可看到那一刻塞库洛发生的一切。

先取恒星角,避开附近的天体,以免旋转盒在发­射­途中受重力影响;让盒子在那儿停留两三分钟。不,大胆些,让它停十五分钟,再收回来。

他们调节了放大倍数和热传感器(尽量减少受其他天体的影响范围),计算运行秒数后,把盒子发送出去。

他们等啊等,电线发出嗡嗡的响声.终于等来了。

乔尼看到盒子一落到平台上,立刻便要伸手去拿,安格斯一把抓住了他。冰冷的旋转盒表层金属会粘掉你的皮!要耐着­性­子再等会儿;再说,如果不等会儿,碰盘可能因不适应温度变化发生变形。

仿佛一位极渴的人,水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喝,痛苦啊。

终于可以放映出来了,画面效果特别清晰,没有受到热­干­扰的迹象,传播了一年的光样依然十分清晰。

这是塞库洛的帝国都城,迂回曲折的电车轨道,街道顺崖而下像矿物传送带一样,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城市设计上了采矿的观念。

巨大、繁忙的塞库洛!宇宙权力的中心!掠夺成­性­的魔掌要害!这只三十万零两千年的恶魔,它那贪婪、攫夺的丑恶面目历历在目。

乔尼和安格斯以前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城市。不说整个星球,就说低平原上的这座城市,人口到底有多少?一亿还是十亿?看那么多电车,车看起来也挺像矿车,到处人满为患。

他们俩害怕了。

把这里同他们的小城一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想打败这城市太不自量力。他们俩忧心忡忡地看着,想着,竟忘了细看塞库洛的传载装置,只好把磁盘重倒一遍。

他们又调整了放映机的焦距和位置,使塞库洛传载平台位于图像的中心部位。

乔尼和"风驰"驰骋地球沙场之后的一系列情景又浮现在他们面前。

开始时,塞库洛工人们跑出平台,平台倒出来,迎接半年一次的地球传输物。接收棺材和工作人员的平板车整齐地排列一旁。

一道闪光之后,第一批被乔尼和"风驰"击毙的塞库洛人抵达平台。

只听见"噗"的一声。

塞库洛工人纷纷后退。

平台上的圆顶迅速关闭,形成一道抑制爆炸的强力屏障。这强力屏不像是大气防护电缆,而是某种闪光的材料制成的。

紧接着,卡车发动起来了。一辆巨型急救卡车停在平台附近,显然是在处理小规模的爆炸。整整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突然,第一只棺材爆炸了!一颗巨大的星球级核炸弹一下子落入一个肮脏矿井的底部。

抵抗屏发挥了作用,咆哮而迅速的爆炸被围住了,抵抗屏纹丝不动。

随后,第二只装有"星球炸弹"的棺材也爆炸了,地动山摇。

抵抗屏还是不动!无哪,什么技术才能制造这样的抵抗屏!想想它耍承受多大的力才行。

圆顶下又是一阵震撼。第三枚炸弹爆炸了。

抵抗屏依然不动!

塞库洛人纷纷从远处跑近抵抗屏。靠近平合的人们被抵抗屏传出的冲击波击倒在地。

第四枚炸弹爆炸了。

抵抗屏依然不动!

但是,从屏里传出的冲击波太大了,它把紧急救援大卡车甩出很远,附近的建筑物上的玻璃纷纷碎落。

地面像发生了特级大地震一般剧烈晃动起来。

附近的一座大楼突然坍陷,仿佛被什么从底部吸了一下似的。接着,其余的楼房都倒下了,无一幸免。

第五枚炸弹爆炸了。

慢慢地,爆炸引起的火势由小及大,逐渐蔓延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原子火海。

不,比这还要厉害。平原上到处都有喷火点,它们转眼烧成一片,火舌翻滚,在把大地熔化。

他们立刻放大了视角。

整座塞库洛帝国都城陷落下去了,它的四周喷卷成一片汹涌的火海。

迂回的电车轨,密集的人群,大片的楼层还有高耸的崖岩顷刻间淹没在这片黄绿­色­的大火海中。

他们赶紧再把视角放宽,观看全景。

他们看到整个塞库洛星球变成了一只辐­射­­性­太阳!

录像结束了,他们坐在椅子上,全身瘫软。

"天哪!"安格斯叹息。

乔尼有点恶心。他刚才目睹了一年前他们的计划和冒险的结局,虽然毁灭的是塞库洛,他还是有种负罪感。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破坏责任放在谁肩上都是沉甸甸的。

他原以为炸弹只能毁掉塞库洛的总部,最多也不过是其都城;没想到他们却炸出一只新太阳。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格斯问。

乔尼没有抬头,"我从那些棺材上抽掉了十个引爆拉环。我们知道那些炸弹一旦有放­射­­性­物质泄露便产生污染,它们是很早以前生产的,外层也很破旧。我们穿着防辐­射­服。"

他用手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在战斗中,我把导火拉环丢在平台上。我忘了,它们肯定带有辐­射­,所以当他们击中塞库洛平台时,他们引起了小规模爆炸。是它们引起了去年的小反冲。"

"他们使用了钱姆科提到的那种塞库洛抵抗屏。那些抵抗屏很不错,足以抵挡接二连三的爆炸。"

"我在特尔的一本书上得知,塞库洛的地壳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废矿井和隧道,像只筛子。他们称此为半核式采矿。爆炸开始了,它们连续地轰击塞库洛的深层地核,触及到了岩浆。"

"第五次轰击穿透了地核,后来的五次都是在地核中发生的。"

"我认为核武器的威力便是触发一连串的反应,先是轰击地壳,然后熔解内部结构,依次进行,或许会持续千万年。"

"塞库洛不再是一颗星球了,它变成了一颗发光发热的太阳!"

安格斯点头道:"整个塞库洛帝国的传载装置全然不知内情,仍定时向这只辐­射­太阳发­射­,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乔尼也点点头,有些­精­疲力尽地说:"同一年前我们在丹佛的情形一样,"他浑身一阵颤抖,"特尔就把自己发­射­进火海里了,可怜的特尔!"

这话把安格斯拉回往事,他一下子明白了,"可怜的特尔!乔尼,我有时候对你很纳闷。你一向冷若冰霜,可冷不丁又会冒出一句什么‘可怜的特尔‘!"

"这么死确是一件想来可怕的事。"乔尼说。

安格斯一下子坐直了,"嘿!"听声音他好象猛地从湖里探出头,"塞库洛消失了!塞库洛帝国消失了!我们去了一块心病!去得好!"

一百六十七章 星际银行

不管乔尼的情绪有何变化,他一直就是一名猎手。他生活在深山老林,大部分时间独自奔波,四处寻觅熊、豹、狼等潜伏的地方。有时候,分明觉得一只狡猾贩猎物就跟在身后,伺机扑上来,把猎人变成它的口中物。

最后的十五秒钟,它突然产生了那种感觉。有危险!

他四处扫了一眼,严阵以待。

他身后的小灰人说,"喂,你还不知道?"

乔尼把他的手从枪扳机上移开。

小灰人似乎没有注意乔尼这一动作,"许多情况表明,塞库洛消失了。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当然,我们知道它消失了,只是不太清楚原因。"

安格斯说,"还有塞库洛人活下来吗?在哪儿?"

小灰人摇摇头。

另一个靠远距传物到来的小灰人刚才一直躲在­阴­影里。他这时走上前来:"我们查了又查,结果从探测嚣上得知塞库洛在那次爆炸后几周内便消失了。我们的飞船到处都有……"

头一个小灰人瞅了他一眼。是戒备的目光?

第二个小灰人迅速打住刚才的话题,流利地说道:"传载装置都在矿区中央或摄政宫中:这是帝国公司的惯例。他们的管理人员和高级军官都驻扎在平台附近,这纯粹是懒惰使然。这样,他们不必走很远就能马上发­射­。他们的巨形呼吸气体仓库也在附近。"

"由于他们在远距传物上的垄断,他们从不进行过多的太空旅行,因此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更来自于向塞库洛发­射­的时候。"

"我们当然不可能检查所有的宇宙,但是,出于对塞库洛的了解,我们断言并没有剩下任何传载装置,中心营地或管理人员。我们五个月前便放弃调查了。呼吸气体仓的气体可维持六个月,这样一来,六月前便终止了气体供应。"

乔尼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这些人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似乎有所求。他们的举止很从容,他们显得愉快而自然;但他们的坦诚态度却是人为地摆出来的。

"你们敢肯定,"乔尼问,"某个塞库洛技师不会造出新的传载装置?"

"噢,"第二个小灰人说,"如果他不把装置发­射­到塞库洛上肯定会对准我们。离我们最近的装置炸成了碎片,还搭上了半座城。恐怖纯属偶然,那天我和家人航行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办公室还是有十五层被埋到了地下。"

头一个小灰人暗示地看了他一眼吗?不管怎么说,他不吭声了,对自己的尖指甲发生了兴趣,一个劲儿地看不够。

安格斯接口道:"我没有看到同塞库洛大气层相似的星球,这里查不出来。别的星球可有同样的呼吸气体?"

两个小灰人想了想。后来的一个说,"弗比亚。我想肯定没有列出来。"他们两个不知为什么都笑了。

第一个小灰人说,"对不起,这是个笑话,塞库洛的最高国家机密在我们机构中却人人知晓。不肯把弗比亚列进书里表现了他们的一贯风格。二十六万一千年前,海克国王正是被流放到这里。除了塞库洛,该星系内就只有这一座类似的行星。它比塞库洛要远多了,非得用望远镜才能看到。那里气温特别低,大气层统统液化了,在行星表面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圆顶屋,把海克国王和他的党羽驱逐进去,又害怕他们跑掉,所以派了杀手把他们统统­干­掉了。这是典型的塞库洛人的做法。他们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部从教科书里抹掉。让我们看看你的航天图。"他把图拿过去,端详了一会儿,笑着递给了他的同伴,说道:"图上没有!明摆着是本星系的一颗行星,却被省略掉了!"

注意到乔尼的目光,第二个小灰人说:"不仅没有塞库洛人居住,什么也没有,只有呼吸气体凝结的冰层,面积也很小。两三周前,据仪器显示,上面一片荒凉。当然,也不能就说塞库洛人被斩草除根了。我从扫描器上看到过,你们这里还有几名活塞库洛人,可你们并没让他们造这个!"他拍了拍控制台上那条龙的体侧,"塞库洛人自己才能说得清呢,他们先得把自己杀掉!"他摇摇头,又说:"还有几个活塞库洛人,他们是支矿区的工程师。肯定有人劝说过他们,现在都死了。"

第一个小灰人想把话题引开?可第二个小灰人穿戴更齐整,比第一个小灰人更有权似的。

"我觉得我们真该举行一次正式会议,"第一个小灰人说,"有些事该处理一下了。"

哈,乔尼想,差不多了吧。"我不能代表政府。"他推诿说。

后到的小灰人说,"我们知道。可你肯定觉得这提议不错。我们想最好我们三个先商谈一下,然后,可否请你协助我们同你的政府展开正式协商。"

第二个说,"我们三个先谈一下正式会谈的事。"

乔尼想,他就能弄明白这二位的底细了。这可不是凭空臆想,这确是两名危险分子。

第一个小灰人讲话了,"你看,对敌对力量,你们的困难就在于防御。废物,好在对付的是塞库洛人,他们也从不把钱花在巩固防御上。廉价的人员配备;几块破铜烂铁。他们宁可花钱买几个汝奴。"

他看着乔尼,仿佛要说的是不可挽回的大悲痛,"你知道你们的高­射­炮值多少吗?不到五千汇券。废物!连二十万英尺也达不到。简陋的基地,破烂武器。他们可能是从武器废品站买来的二手货,然后在记录上标上新武器的价格,把差价塞进自己的腰包。"

"一只良好的高­射­炮多少钱?"乔尼没话找话。

第二个小灰人深思了一会儿,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个灰本本。打开它后,用阅读放大镜查阅起来,"嘿,这里提到一种:‘复合计算机式发­射­防御大炮:最大­射­程599英里,每分钟发­射­次数为15000,同时可跟踪130艘宇航器和2300枚炸弹,杀伤力为A-13级,折合123475元汇券。‘你方阵地要是用这种大炮连续炮击差不多能牵制联合部队的袭击。"

第一个小灰人表示同意,"是的,牵制它们不成问题。塞库洛人既小气又不会打算,他们的装备连你们也不如。"

乔尼也这样看。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妨顺藤摸瓜吧。"这么说,这个星球的正常防御开支多少才合适呢?"他问。

这个话题不会没用!

两个小灰人把头凑到一起;头一个小灰人从口袋里掏出许多小物件,一会儿查查这个,一会儿又翻翻那个。后来的小灰人左手上戴了一枚大戒指,开始乔尼还以为他纯粹是瞎弄呢,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把戒指拧了拧,急急地拍了几下,一根细得几乎看不清的长线从戒指里吐出来。

他们紧张地忙碌着,嘴里叨叨个不停,也分不清谁说的,只听得:"……30只宇宙探测器……15只航天飞船……2000只大气层灯标……256只五十型战斗机……400只可飞型狙击坦克……7000处狙击路障……100座城市电缆防御工事……50架热侦察机或彩­色­侦察机……50架自动目标摧毁机……"

总算结束了。后来的小灰人掐断了长线,在尾部弹了一下,只听"砰"一声,细线扩成了­色­带般宽的一张长纸条。他轻轻一弹,纸条就落在第一个小灰人面前。第一个小灰人拿起来,浏览了上面的数字,目光停留在纸箱末端。

"外加零件和货物,"小灰人说,"总值500,962,878,431元汇券;每年的军方和维修人员的薪水、生活费和装备费合计为285,000,006元汇券。"

他把纸条递过桌面,又总结道,"基本如此。这一套行星防御系统既经济又有效,全部使用­精­良产品,可抵百年。你们应当配备一套,现在还不晚。"

此地球现有的防御系统整整超出了498,960,878,431元汇券!如此悬殊,乔尼不由得想到地球多么破败。现在可以搞清他们的身份了,他问,"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那么,请问二位绅士以何为业?军火商?"

乔尼的话不亚于一枚炸弹,吓了他们一大跳。尔后他们俩互相看看,大笑起来。

"啊,真对不起,"头一个小灰人说,"我们太莽撞了。你看,我们对各自地区非常熟悉,对你们这里也了如指掌,从未想过自我介绍!"

"我是德来斯·格劳顿大使。很高兴认识你,乔尼·泰勒勋爵。"

乔尼握了他的手,手很­干­,很粗糙。

他接着介绍,"这位是劳若兹爵士。劳若兹爵士,这是乔尼·泰勒勋爵。"

乔尼同他握了手,他的手也是又­干­又粗。乔尼说:"两位阁下,我是乔尼·泰勒,没有头衔。"

"我们对此表示怀疑。"劳若兹爵士说。

大使说,"劳若兹爵士是星系银行的核心理事,最高长官和总经理。"

乔尼吃惊地眨眨眼,但还是鞠了躬。

劳若兹爵士说:"德来斯是星系银行负责本地区的部门经理。你可能注意到有两次我踩他的脚趾头。部门经理对所辖区域负有全权,因而谨小慎微,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权利。"他打趣着自己的部下,"你们的星球划归他的辖区,一切事宜由他全权负责。"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各星球代表在此聚齐。这都是些很棘手的——"

德来斯·格劳顿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爵士阁下无权掌握部门事务的详情,他擅长协调各个宇宙的关系。"

劳若兹爵士又笑了,"噢,亲爱的,非常抱歉,我们替你担忧。这不,我们一直在找……"

德来斯又打断了他,"我们来此星球的目的是帮助你们,乔尼爵爷。顺便提一下,你愿意立个帐户吗?私人帐户?"他伸手在摸索,"我们向你提供一切优惠,并替你保密。"

乔尼突然想想他没有钱,还不只是手头没钱,他从来就没有钱,他把那只金币也让出去了。他想或许会拿到给克瑞茜的飞行员费,可压根儿就没见到这笔钱。他赶快驱开想到克瑞茜时的忧虑感,尽可能把心思集中在谈话上,可他的确一分钱也没有。

"对不起,"他说,"也许日后我会考虑。"

他们俩飞快地对视了一下。可德来斯说:"记住,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你们如果是敌人就更糟了,"乔尼说着,还在试探情况,"你那次不同斯诺尔讲话,舰队是不肯撤离的。"

"噢,你说这个!"德来斯·格劳顿说,"星系银行为客户提供多种服务。你那次看到的是公证服务项目。他们需要对那些命令是否属于合法的会议决定做出公证。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银行。"

"召集代表们在此开会也是银行的项目吗?"乔尼问。

"不,不算。"劳若兹爵士说。

"要是你愿意,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德来斯说,"因为有时候会议确被安排为服务项目。星系银行有意促进各和平星球的正常商业往来。"

乔尼对他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满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这些代表们看来都听你们的。可万一他们不听怎么办?比方说,不来开会或对你们的命令置若罔闻?"

劳若兹爵士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没等德来斯制止他,便冲口说道:"不堪设想!看,银行会收回贷款,冻结他们的存款,他们的经济将发生混乱,很快就会垮掉。整座星球立刻作为债务抵押售出。哼!他们最好三思……"

德来斯到底引开他的话,"好了,爵士阁下,"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此类做法深感不当,但必须记住,现在在我的辖区,有关此星球的诸事宜由我负责。原谅我,我想乔尼先生对我们星系银行所知不多。我们已经多年未发行信息手册了。你愿意更多地了解其中的详情吗?乔尼爵爷?"

乔尼当然愿意。但他私下里还是对"整座星球立刻作为债务抵押出售"一语提高了警惕。

一百六十八章 银行家种族

有人上来给他们添了茶。

"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看成是凶暴的人,"德来斯说着,从茶碗里猛喝了一口茶。

正是凶恶又残暴,乔尼心里想。

"我们的种族被称作‘­色­雷只‘,"德来斯继续说着,"格里戴地斯星系的三颗可居住行星是我们的原栖地。行星表面十一分之九的地方都是水,剩下的土地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们主要以银行业为生。"

他微笑着,又喝了些茶,接着说,"我们都是最理想的银行家。我们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喝,什么都能呼吸,任何引力下都能生存。按照种族的传统美德,我们崇尚诚实正直地履行义务。"

乔尼想这倒也是。但转念又想他们并没有和盘托出真相,所谓的诚实也可能是片面的。不过他还是可以从中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于是他也礼貌地报以微笑,更用心地听他讲下去。

"每座星球上都有约五十亿人口,"德来斯道,"虽然大部分人从事银行业,我们也不乏自己的技师和专家,更不用说数学家了。约五十万年前我们发明了太空飞行,对不对,劳若兹爵士?"

劳若兹爵士还在怏怏地想着星球不履行义务一事,可他还是摆出一副­精­明强­干­的银行家派头。"准确地说,是四十九万七千四百三十二年前。"他说。

"谢谢,"德来斯终于又把他的上司拉进了他们的谈话,"三十万零两千年前……"

"不,三十万零两千零三年前。"劳若兹爵士更正道。

"谢谢……我们遇到了塞库洛人!请不要怕。我们并没有被他们所征服,不,甚至连仗也没打过。那时,塞库洛人不像十万年后那么坏;他们并不随心所欲地杀人——我想关于塞库洛的话题你并不十分关心。"

"不,一点也不!"乔尼说,他听出来这个话题讲到底不是什么好消息,别看他们微笑着,他的直觉准没错。

"好极了,"德来斯说,"我说到哪儿啦?不管怎么说——不怕你见笑——他们对我们不感兴趣,原因是我们没有矿藏,没有金属。我们的星球上水太多,对采矿极为不利。我们需要金属,塞库洛人需要计算技术,这样我们双方便形成了市场。对塞库洛人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们对于理财什么的一窍不通,我们就来教他们。"

"在内心里,他们一贫如洗。他们就像这个地球上的一种鱼……你们叫它什么来着……鲱鱼!"

"他们不敢对外殖民,害怕殖民地的人民造反;他们国内的经济状况一团乱麻:失业、危机……"

"因此我们帮他们建立金属市场。他们已经有远距传物装置,建立市场并非难如登天。他们的经济复苏了,发展了更多的采矿方式,我们又设法帮他们处理繁荣后的经济问题,使其保持稳定。"

"之后不久,突然发生了一件塞库洛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把他们吓懵了。这是二十万年前的事。"

"二十万零九千四百六十二年前。"劳若兹爵士订正说。

"谢谢。另一个种族要么发明了远距传物术,要么从塞库洛人那里偷到了这技术。"

"第六宇宙的博克斯纳德人。"劳若兹爵士说。

"那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太清楚,"德来斯说,"我们并没掌握全部军事情报,这件事的内幕至今无从得知。据猜测,博克斯纳德人要把远距传物术运用到战争方面,塞库洛人抢先下手,博克斯纳德的七颗行星全部被夷为平地,他们的人马被斩尽杀绝。这事花去塞库洛人几年的时间。"

"三年零十六天。"劳若兹爵士说。

"他们连博克斯纳德的盟国和结交国也一网打尽。"

"这场战争,"德来斯说,"似乎也改变了塞库洛人,将近半年世纪的时光里,他们同外界断绝了一切来往,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我们的经济同他们的休戚相关。他们肯定发生过内讧,据我们的记录显示,他们的人口减少了十一分之六。"

"塞库洛人又经过了一百年才逐渐恢复元气。但他们已不是从前的塞库洛人。"

啊哈,乔尼心里说,这下我明白他们为什么往塞库洛小孩的脑袋里塞胶囊,要保护他们的远距传物术和数学知识。

"他们烧光了书籍,"德来斯说,"他们丧失了全部审美艺术。只要看看他们的字典就会明白:数万年积累的语言知识自此遭到禁锢,他们抛弃了‘怜悯‘和‘同情‘等字眼。"

"尽管我们现在把他们叫‘塞库洛人‘,那里并不这么称呼他们,以前他们根据在位的统治者的名字命名,碰上谁当政就叫谁。"

"好了,不拿这个话题继续烦你了,我看出你对此事略知一二。此后的漫长时光中,人人的日子都难熬,塞库洛人更不消说。他们从此臭名昭著,以其残暴、无耻横行天下。"

"但他们内患不断:人口剧增,经济大乱,失业人口达十一分之九;统治者忧心仲仲,这很自然,因为已有四起谋杀王子……"

"七起谋杀王子案和两起谋杀女王案。"劳若兹纠正道。

"谢谢,"德来斯继续道,"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来格里戴地斯向­色­雷只人求援。他们需要钱雇佣士兵,购买武器。但是,同十六个宇宙中的任何种族一样,我们的国会决定与之划清界线,一场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正在这时,国会里有一位——"

"芬尼斯特爵士,"劳若兹爵士提醒道。

"谢谢。他把塞库洛人带到了谈判桌前并同他们达成了协议!协议说银行将负责处理塞库洛人与其他种族的一切联系,他们的一切资金交易和一切和平会议。如果­色­雷只人保证上述条件,­色­雷只星球和格里戴地斯星系绝不­干­涉,塞库洛人将在全宇宙范围内为银行装备远距传物设施。他们在协议书上签字,拿到了援助,经济回升了。"

劳若兹开口了,"他们曾有两度试图毁约,但立刻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匆匆作罢。"

"这便是星系银行的全部背景,"德来斯·格劳顿说,"我们说‘星系‘,其实你看,应当说‘泛星系‘,它囊括了十六个宇宙。但‘星系‘更亲近,客户觉得像母星系,你说呢?"

乔尼却想他目前的对手远比塞库洛人强大得多,他们可以指挥牛头马面,超乎想象。他更警惕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是不是说,"乔尼道,"你们想就远距传物术同我们政府谈判?"

德来斯和劳若兹爵士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向乔尼。

"不是同政府,"劳若兹爵士说,"有没有政府还是个问题,远距传物也不是当务之急,现在不必考虑它。你看,确有太空运行,虽然费时。"

乔尼觉得他还是没有讲清全部真相,可他也不想马上探个究竟。因为他觉得危险并不在这里,但确有危险!他觉得出来。他轻轻挪了挪身子,然后说:"那么是有关这次会议的费用问题了,也许比我们预想得要多。"

"嗨,不!"德来斯不屑地说着,开始摸弄他手上戴的一枚戒指。手指一动,一条细线掉出来转眼化成一张纸条,他看了看。"小数目,不足挂齿!不同代表的费用不同,要依政府的规模而定;但这笔钱加起来只有85,000元汇券。当然,会议如果延期,费用会多一些,但多也不会太多。银行服务费是统一的:只有25,000元汇券。当然还有我的游艇一项——"

劳若兹接过话来,"既然是银行事务,太空游艇的费用将由银行承担。德来斯,由你来核算这几个月的费用很公平,因为你一直在寻找——"

德来斯直截打断了他的话,"游艇的费用从巴勒算起——巴勒是墨系银行本地区分部在巴特弗星球的办公处。"他这样替乔尼补充道,"星球由哈文人居住,他们都不坏,每个人都很诚实。算60,000元汇券吧,总计只有170,000元汇券。"

"他们这么有钱。"乔尼想。

但德来斯还在犹豫,"你们是否能拿到这笔钱还拿不准。这多少要取决于这次会议的结果。"

是这儿啦,乔尼心想,他已经找到了。

一百六十九章 每月25万亿的债务

他们看着乔尼,神态非常严肃,眼皮比以往更厚更重了。

德来斯·格劳顿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会议主要是澄清资格,资格不明妨碍银行行为。"

"没错。"劳若兹说。

"银行的一切信誉,换言之,­色­雷只种族的全部声望,"德来斯说,"都是建立在绝对忠实和完全合法的基础上的。"

"绝对合法。"劳若兹爵士进一步强调说,"倘有不法之处,只能招致我们失败。我们从不犯规,这便是宇宙中无数亿人信任我们的依据。"

我可不信,乔尼想。搞不清是什么,他只觉得冷酷、恐怖、不近人情。"你最好还是说得更详细些,"乔尼说,"如果要我为你安排会议,我必须了解会议内容的背景。"

德来斯向后靠了靠身子,"嗯,好吧。从何说起呢?好,就从发现地球是块好地方说起吧。"他顿了顿,"最后发现的第十六宇宙,始于不到两千年前,至今没有完整的版图。塞库洛帝国试图做进一步勘探,但很长一段时间内收获不大。"

"此星球位于银行系的边缘部分。如果它没有给太空发出自己的信号,很可能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发出的信号被塞库洛人收到了,其余的情况不得而知。"

"塞库洛帝国政府取得了合法的发现权资格。此星球所在的星系也头一次被列入书中。"

"塞库洛政府把星球卖给星际采矿公司,此公司由于资金匮乏,从星系银行借贷这笔购买费。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无可厚非。星际采矿公司已无数次向我们借钱了。"

"只有经星系银行核实此星球的资格属向,这笔贷款才能最终落实给采矿公司。利息为十一分之二,这是塞库洛人的计算方法,也就是每年约为18%,期限为2500年。"

"星际公司以往总能顺利地偿清他们的贷款。这一次是他们近期首次借款,也是唯一的欠款项,以前的都被还清了。这种交易方式称为‘抵押‘,你听明白了吗?"

乔尼听懂了,他开始琢磨下面还会听到些什么。

"还有二次抵押,"大使阁下说,"即支付星际矿业公司的军事征服费。此项费用利息较高,需在五年内偿清,因而也是小事一桩。"

乔尼明白了,星系银行资助了向地球发动的侵略战争,他们出钱购买了那些战斗机械。

他们一定觉察出乔尼态度上的变化。

劳若兹爵士说:"这不过是生意嘛。银行做银行的生意是,他们­干­他们的事。银行对你们并无敌意,都是些寻常买卖。"

"如此看来,"德来斯轻轻地说,不想重申他的特权,"基本抵押还有一千四百年才到期。"

乔尼警惕地思索着他的话,"可是我怕战争毁掉抵押。"

"啊,不可能!"德来斯说,"平常的军事接管不会改变星球的基本债务结构,也就是说,改朝也好,换代也好,债权所属是不会变的。不,绝不会无法无天到那种地步。"他笑了,"改朝换代或者军事接管都不可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债务,新主人偿付便是。"

"星际公司接管地球发动的第一次进攻时,却没有承担任何债务。"乔尼说。

"这是内债。"德来斯说,"内债同国际债务毫无关系。此星球从被发现到被买卖,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存在任何疑问。抵押合同应继续严格执行。一切手续都极为合法。"

"绝对如此。"劳若兹爵士说。

"债务不成问题,"德来斯说,"谁来付债倒成了问题。"

"你们开会的目的便是讨论谁来付债啦?"乔尼问。

"不全是,但差不多,你看,"德来斯说,"只要战斗不停止,只要这个星球真正的政府没有确立,合同便不能生效。"

他拿着一张大纸,看来便是那合同了。他没有递给乔尼,乔尼伸手要取,德来斯开口了:"不行,你刚才说过了,你不是政府官员。"

"怎么才算生效呢?"

"我们召开会议,安排债务的偿付事宜;如不能达成协议,我们将取消抵押品赎回权。"

"那又怎么样?"乔尼问。

"公开拍卖此星球,出价最高者将得到星球的合法所有权。"

乔尼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们甚至憎恶他们。

"星球上的人们怎么办?"乔尼问。

"当然,那要看买主。不管怎么说,星球的所属资格总算落实了。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他做什么银行无权­干­涉。"

"买主们通常的做法如何?"乔尼问。

"这很难说。一般地说,他们用现金或信用卡付清购买费;然后搬到此星球上;假如当地居民表示抗议,他们就从银行申请一笔短期贷款,立刻发动武力镇压。有时候,他们需要把当地居民当奴隶卖才能付清全部费用,然后买主再让自己的同类迁进来。"

乔尼瞪着他们说,"我想他们绝不会轻易拿下这个星球的。"

"噢,"德来斯满不在乎说,"这个星球的防御不堪一击,人也少得可怜,尖端武器不消几天就能把它拿下的。你们遭遇的联合部队不过是参战方派出的几只小甲虫,真正的武装舰队还没露头呢。不过,不必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过是笔买卖罢了。抵押,偿付,寻常银行事务嘛。"

"这么说你们是在坐山观虎斗,然后公布合同。"乔尼说。

"我想,你们会赢的,"德来斯说,"这也是我们今晚何以同你交谈的原因。我们希望你能在获胜后马上安排我们同你们政府交涉。这样,就可以送交这份合同,展开讨论了,就是这样。"

"要让我为你们安排会议,"乔尼说,"最好先把合同拿给我看,也好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让你经办这份合同,"德来斯说,"但你可以过目一下。"

合同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法律细则,从发现地球,借贷到付款,一一标明。背后有一附页。乔尼把每一页都凑到灯下,细细读着(这样放在屋上角的微型摄像机也能更清楚地成像),掀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拖欠债务通知

对方:_____________________(届时该星球的合法领主)

日期: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需与星系银行指定官员会见并进行以下事宜:(1)讨论本债务的偿还期限;(2)星系银行若发现上述协议不当,在上述日期一周内,要求领主马上放弃对该星球的zhan有、居住和使用资格,否则后果自负。

应付款额:

C40,960,217,605,216(抵押价值)加C60,000,000,000,000(星际采矿公司未付额利息)。

德来斯·格劳顿

(签名,印章)

部门经理

星系银行

十六宇宙四分部总经理办公室

乔尼说:"需支付多少钱才能解除债务?"

"噢,"格劳顿平静地说,"每月须付五万亿。你看,一般说来,如果付款中止,银行都会马上下令贷款到期。所以我们银行还是相当通融的。你看,我们的确是朋友呢,我们常为自己感到自豪,不仅是我们的绝对忠实和正直,还在于我们与客户的关系。"

五万亿!乔尼想。每月五万亿!可他们统共只有二十亿。他们既没有工业,也没有什么收入,到时候根本无法付款!

德来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呢,绰绰有余!"

"一旦会议宣布了史雷斯的命运,"乔尼说,"和此星球同其他交战方的关系……"

"哈,此星球的资格便可落实了,"德来斯得意洋洋地说,"你便可替我们安排会议了。合同一生效,一切都解决了。"

"战胜方政府将有六、七天时间考虑此事。"劳若兹说,"包括如何付款。"

"可以向你们借钱吗?"乔尼问。

"不,不行。这本来就是借的钱。"

"那么,谁有权购买此星球呢?"乔尼又问。

"啊,任何交战方只要愿意都有权购买。当然,他们和你们不同,他们有产业,有别的抵押物,有信用。"

"如此一来,我们打胜了,反而是输光了,输给了所有对手,甚至托尔奈普!"乔尼说。

"嗨,"德莱斯·格劳顿小手一挥,"这不过是银行做生意嘛!"

斯道麦朗此时正趴在桌上,连续几天指挥作战,困顿已极,看到乔尼,着实吓了一跳。

"快醒醒!"乔尼急急地喊道,他想把佛教联络员丁妮弄醒。

"怎么啦?"斯道麦朗一下子站起来,"又有战斗情况?"

"比这更糟!"乔尼说,"那些小灰人……丁妮,快醒醒!"连续几天不合眼的战斗联络下来,她这一睡简直就是昏过去了。

乔尼礼貌地同客人们道别后,在夜幕笼罩的环形指挥室内踱了一个大圈。麦克埃德姆!他必须马上找到卢森堡地球银行的麦克埃德姆,也决不会安排什么政府会议,但他必须安排几个懂银行业务的人碰碰头。

丁妮总算醒了,"麦克埃德姆!"乔尼说,"快跟麦克埃德姆联系上!"

"怎么啦?"斯道麦朗问。

乔尼把影碟塞给他,那是晚宴的录像带。"快,快复制几盘。这是晚宴的带子。"

斯道麦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照办了。

丁妮用巴利语向卢森堡飞快地发出联络信号。

"呼叫卢森堡?"斯道麦朗说,"他们都不在,"他突然意识到乔尼还不知道那边的大体情况。

"你看,"斯道麦朗说,"新加坡人到达俄国后不能靠近基地,那里全着火了。"

乔尼糊涂了,什么?地下基地着火?

"你去过那边,"斯道麦朗说,"我没弄清原因,但他们有一种材料,是种黑­色­的,易燃的东西,全都堆放在各个入口处,如今都着火了。"

煤!俄国基地囤集了许多冬日取暖的煤块。"是煤,"乔尼说。

"噢,战斗中煤引起了基地大火。新加坡分队无法靠近基地,他们的人手不够,也没有携带矿泵,再说就是带了,附近没水,也不一定用得上。他们立即呼救援助,必须先灭火,然后才能靠近基地。卢森堡是唯一一处无战事防御区,还有飞行坦克,大约两小时以前他们给坦克加了燃料,开往俄国了。俄国那边目前的状况还不得而知,卢森堡没有留下任何防御队员。"

"可地球银行有架发报机!"乔尼说。

"有是有,"斯道麦朗疑惑地说,"可这半夜三更,它跟前也不见得有人。"

"那我只好去了,"乔尼说,"还有没有飞机……"

"哎呀!"斯道麦朗说,"我有罗伯特先生的亲口命令:你不得离开!"

"可要是没有飞行员,麦克埃德姆也飞不来我们这儿。卢森堡一个飞行员也没有了吗?"

奇)"都去俄国了。"

书)乔尼简直绝望了,"能从爱丁堡抽出一名飞行员去……"

网)"绝对不行!"斯道麦朗说,"他们到那里后发现全乱套了。岩石下面的隧道工事全部坍陷,无法进去查看是否还有活人埋在里面。他们带来了输气设备,还从康恩沃运来了挖掘机。但他们还是离不了那些飞行员来­操­作机器。我想谁也不愿……"

"你这里有飞机吗?"

"当然有,有五架呢!但你不能离开!"

丁妮从麦克风上抬起头,说:"没有回音,没有人从卢森堡矿区或银行回话。才凌晨两点。"

"我去了。"乔尼说。

"不行!"斯道麦朗喊住他。

"那你去!"乔尼回敬道。

斯道麦朗眨眨眼。不管怎么说,他刚才打了两小时的盹儿。"那你只好自己处理这边的事儿了!"他说,"飞行防御时你既要守在空中,还不能离开那只麦克风。"

"我会带上丁妮,让她在空中帮我联络。"乔尼说,"可真的战斗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地上,对付那几个小灰人!你可以保证清醒地飞行卢森堡吗?"

斯道麦朗耸了耸肩,然后点点头。

"那好,"乔尼说,"带上那几盘录像带,马上飞往卢森堡找到麦克埃德姆,告诉他我说的,他必须立刻过目那些带子,一定要找到处理债务的对策!去吧。"

"债务?"斯道麦朗说。

"是的,债务。要是不想办法,这场战争就输定了!打赢也没用!"

一百七十章 赔偿

接下来的两天是乔尼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斯道麦朗起飞后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乔尼不用代码直呼其名,他也没有回话。

卢森堡的银行办公室开机回话了,却只有一个姑娘留守。她的话谁也听不懂——法语?——就连他们说"麦克埃德姆"时她回答的那番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乔尼又不能离开。

会议厅的代表们进进出出忙着审判史雷姆一事。他们几乎忘了乔尼。

乔尼连睡觉也改在指挥室了,万不得已时,他叫程万顶替他,但过不多久他就急火火地赶回来,生怕有紧急情况。

说实话,乔尼要处理的事还真不算多。哪怕他真的接到紧急要求,他能做的事也不多。可供派遣的飞行员、部队的防守力量都没有了。他实际上是唯一一名防守队员了。丁妮倒是帮了不少忙,但是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佛门的尼姑也不例外。

安格斯忙着鼓捣那只传载装置。他把旋转盒发送到托尔奈普的一处山上,观察阿萨特月球上的全部情况。"我想看看托尔奈普上是否发生了地震,"他对乔尼说,"一个星系中的一颗行星质量如果发生变化,重力也随之变化。我记得不知从哪里看到,如果我们的月亮被毁,地球上便会发生地震。但托尔奈普星球倒没有震动的迹象。"

几小时过去了,乔尼听到外面发动机马达的声音,坐不住了,赶快跑出去查看。安格斯在用一架铲运机把飞船的残余部分往电缆入口处推。万冲司务长不高兴了,因为这样就把铺好的地面划坏了,他又没有人手修理划痕。

安格斯说他想看看终极炸弹是不是还有威力。

"好吧,别再拿什么碰那里了。"乔尼说完,又进到指挥室回答无线传呼了。

第二天早上,安格斯来和他吃了一碗面条,并给他报告了他发现的情况。

"我把金属片放在阿萨特很远的地方,"安格斯说,"我想它会穿过这些气体……"

"什么气体?"乔尼问。

"哦,阿萨特现在好像变成了气体。"安格斯说,"一大团气体,先是有点儿发黑,一会就变清了,可以望穿。现在我明白那些塞库洛人为什么不再用这种炸弹了。采矿人需要金属,不是一团气!"

"那块金属片呢?"乔尼问。

"我想它会穿过这团气体,往下落到托尔奈普星球上。不,它落是落了,可是它落到气团的中心就再也不动了。想看看照片吗?"

"行啊,只要别把那种气体带回来就行。"乔尼说。

"嘿,我不会的,"安格斯应允道,"可我觉得,一旦那种终极炸弹把一切都变成气体,它也就完了。追踪结果表明那是密度很低的氢气。"

"也就是说终极炸弹可引起低密度裂变,"乔尼说,"这促进重金属原子的分裂。我虽不算专家,也看出你描述的情况大致如此。"

"不管怎么说,"安格斯说,"我只想告诉你,那只月亮的重力并无变化,在那种寒冷的环境下,该气体呈某种液态状,所以这只月亮就像一个大肥皂泡,我想飞穿它没问题。"

"妙!"乔尼道,"可不能真飞!"

安格斯吃完了面条,"我想告诉你,那颗月亮报销了,可并影响我们的配价素表。质量变化最终会打乱所有的配价素的。"

"哦,"乔尼说,"此话有理,你真灵啊!"安格斯觉得没错。

然而,其他地区的消息可不怎么样。也不是恶信不断,只是没有进展。迄今为止,克瑞茜和苏格兰人,以及俄国基地的人的情况还是不明的。

他们在外面找到克兰费格斯的时候,他已奄奄一息了。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往艾伯丁的地下医院。看来,救活他的希望不大。

他们在阻塞隧道的瓦砾堆上打洞,但却没有足够的输气管子。听到了声响,可是他们没有矿用无线电,大声喊又无济于事。

罗克城堡升起冲天的烟柱。

他们拼命地想法打开隧道,白天黑夜连轴转地­干­。

俄国基地的消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扑灭了地面的煤火,地下的煤层又着火了,也拿不准是否真的找到了地下基地。大门被火烧得变了形,怎么也打不开,qǐζǔü只好另找入口。这就费事了,需穿凿岩石,在燃烧的煤上作业,而工具又不全。

加里巴的紧张局势因为第一个小灰人,德来斯·格劳顿的消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值勤的一名高­射­炮手看到他黎明时分出现了,在他的飞船附近发­射­了一组光信号和无线信号,然后便"轰"地开走了,消失在空中,无法跟踪他的去向。

当问到劳若兹爵士时,他只是耸耸肩说,他很可能是办理银行业务去了,部门经理的具体职权使然。说完又开始吃厨子给他做的没完没了的"中餐",真没办法。

但最令乔尼吃惊的事情却是罗哥狄特·斯诺尔的不期而至。

会议决定让他作证,却既没有告知乔尼也没有告知高­射­枪手。

乔尼听到高­射­枪响,跑出去一看,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多姆勋爵像一条粘乎乎的水母,哆哆嗦嗦跑过来,连呼带嚷地叫熄灭。

乔尼叫枪手先让开。所幸的是,斯诺尔和他的小飞船没有撞上安格斯的控制装置。斯诺尔没有请求允许,已经先降落了。

"他是来这里作证的!"多姆勋爵喊道,"你不知道审判马上开始吗?"

乔尼竭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向斯诺尔的眼部击去,只是缴获了他的视滤器,确定他并没有带备用的,这才亲自把他护送到会议室。他把罗哥狄特留在那里,告诉他们一旦不用他了,最好通知指挥室,不然罗哥狄特在加里巴什么也看不见。

五小时后他们通知乔尼把人带走,于是他便去把罗哥狄特带到他的小飞船那里。他先让程万族长用黑墨水把罗哥狄特的小飞船内涂黑,然后才把视滤器还给他。他没听见罗哥狄特是不是在抱怨。他耳朵里塞着耳机。

乔尼把视滤器递给他时,只见他盯着自己,根据口形,可能是说了声,"你!"

于是乔尼也说,"我,你听着,这次同你道别,下次再见到你,别怪我不客气!快滚远点!"

小飞船走后,乔尼摘下耳机,发现那名高­射­手一个劲儿地肯求他答应"偶然地"把它­射­落,乔尼很同情他,他也有同感。

斯道麦朗仍杳无音信,卢森堡没有一丝进展。

克瑞茜、他的村民、他的朋友全都音信渺茫。

这两天比两年还难捱。

乔尼不习惯这样的等候,他宁愿像往日一样投入积极的战斗。他为自己的人民和星球感到焦虑。

当晚八时,劳若兹爵士拦住他,说要给他在格里戴地斯星系找一份年薪五千元汇券的工作。乔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发火,只得赶快走开。

这真是不容易的两天!

第三天,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乔尼晚上正在指挥室里休息,多姆先生进来找他。

"两小时后,"多姆勋爵说,"将公布审判结果并进行表决。"

"我不是政府官员。"乔尼说。

"这个我们知道,"多姆勋爵说,"作为个人还是应当参加,大会还要宣布某些赔偿金方案,去吧!"

噢,赔偿金方案,他突然看到一线希望,能否帮他们解决星系银行的债务呢?

丁妮在椅子上好好睡了一觉,事情不多,乔尼请程万顶替他,他去更衣。

程万说无线电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斯道麦朗、爱丁堡和俄国统统没有下文。

使者们都聚齐了,他们重新布置了会议室:在平台上放了一张高桌,富州泮就坐在上面。代表们面向他列成几行就坐,屋子的四周放了一圈椅子。史雷姆躺在一辆矿车上,用索链五花大绑,只在横七竖八的链条中露出一张脸。他们把他放在台上和观众之间。

多姆勋爵示意乔尼坐在劳若兹勋爵那一侧的一张椅子上。很显然代表们并没有太把乔尼放在心上,他们甚至看也不看他。好了,至少还没人要他过去同囚车上的史雷姆并坐!

"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劳若兹勋爵对乔尼说,"但必须就每一条进行回顾和投票。与其说是审判倒不如说是协商。地球代表没有到席我很意外,当然他不在并不妨碍大家表决。"

富州泮示意劳若兹勋爵宣布会议开始。

然后,富州泮说:"我们已就‘海盗‘一词的重新定义进行了讨论并达成协议。但我要提请各位注意,由于此次定义在所审事件之后通过,可以不影响本次审判。各位同意吗?"

大家都表示认可。

"因此,"富州泮说,"我们本次审判将以现有的条款和以往的裁决为基础。罗哥狄特的证词大意是托尔奈普那时的代表史雷姆命令他无视大会的神圣权力,这已被记录在案。根据斯诺尔的职权是保护托尔奈普代表这一事实,大会愿意接受他的证词和证据,那么斯诺尔是无辜的。大家同意吗?"

人们都表示同意。

"因此,"富州泮说,"大会审判该托尔奈普使者史雷姆蓄意恶毒命令托尔奈普军事力量进攻会议区域。各位同意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史雷姆躺在那里又嘶又吐。

富州泮继续说:"已证实该托尔奈普代表妄图对其他代表施行麻醉和攻击,触犯了多项法律,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一一详举,诸位同意吗?"

大家当然同意,史雷姆还是又嘶又吐。

"那么,"富州泮说,"本次合法的星际大会裁决托尔奈普在一百年间为非法政府!大家同意吗?"

人们表示非常同意。

"大会废除一切与托尔奈普政府签订的有关条约。"富州泮说,"你们同意吗?"

大家一致通过。

"大会关闭托尔奈普星球和政府的所有使馆和领事馆,驱逐托尔奈普外交官。在此后一百年间,由哈文使馆和领事馆代为负责各项事宜,大家同意吗?"

人们一致同意。

"由于大会预先宣布保证将史雷姆完好无损地归还托尔奈普,大会决定把史雷姆一丝不挂、五花大绑,放在托尔奈普的克里斯奴隶市场上示众。大家同意吗?"

人们一致同意;史雷姆又嘶又吐;乔尼想大会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讨论赔偿金问题呢?希望不大,但毕竟有希望。

富州泮继续说,"由于托尔奈普拥有大批战舰,由于史雷姆早些时候的供词说舰队的指挥官也是联合部队的首领,大会判决加入联合部队的非托尔奈普政府无罪。但是,由于他们的存在继续威胁本会议的安全,此判决必须取决于以下条件:(a)在保证俘虏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他们必须让托尔奈普舰队把俘虏交到地球军事长官指定地点;(b)在保证俘虏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把他们自己俘获的囚犯交到同一地点;(c)由他们采用必要的军事手段护送托尔奈普战舰返回原星球;(d)由他们指挥托尔奈普舰队在托尔奈普星球地面着陆,并通告大会托尔奈普舰队不会再次起飞;(e)他们各自返回自己的星球。非托尔奈普军事力量包括:布尔巴德、哈文、哈克纳、简必洲和德劳肯。有没有异议?"

有人便开始讨论这些军事力量的代表们是否有权投票。

"我觉得,"劳若兹勋爵小声说,"既然你们的政府代表缺席,你可以指定一处地点,接受俘虏。"

"那倒是。"乔尼小声地答道,"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的战俘。"

"这并不是和平协约。"劳若兹勋爵又小声道,"这只是从大会利益出发作出的判决。我……我……来Сhā一句有关地球战俘的话,他们是本星球的资产,所以必须归还。至于你们俘获的俘虏,由于这并不是和平协约,所以未加考虑。"

"资产,"乔尼想,"你一门心思只想着你要重占的这块财产。"他没有说出来。他很高兴被俘虏的自己人都可以重返家园了。

他们最终还是同意参战方代表投票,结果一致通过。

"根据会议法案,"富州泮说,"必须提到对该托尔奈普使者史雷姆的人身攻击一事。"

劳若兹勋爵碰碰乔尼的膝头,"是说你呢。"

"有人看到乔尼·泰勒打了史雷姆,大会同意宣布泰勒无罪吗?"

大家表决通过,史雷姆使劲呸了一声。

"轮到­精­彩的啦。"劳若兹勋爵小声嘀咕道。

"根据第103条,"富州泮说,"即由于泰勒识破了史雷姆的­阴­谋并安排了适当的缴械,保证了与会人员的安全,大会决定授予他红­色­饰带勋章,大会同意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赞叹声。

劳若兹勋爵小声说,"查特佛里安的毕姿女皇在83268年前设立了该勋章,源于一名侍从在会议上救了她的情人一事。有人想谋害他时被侍从挡住了,在交手过程中,侍从被吹了一刀,幸好不深,这样勋章就叫‘红­色­饰带‘。"他从口袋里飞快地抽出一本小书,转眼小书就放大了,他在书中翻找着,"你因此可以被作‘勋爵‘,并拥有每年两千元汇券的奖金。我们负责该勋章的委托基金,所以我必须作个记录。"

还有人在鼓掌,布劳尔勋爵示意乔尼站起来鞠躬。乔尼心想他一定要给"风驰"戴上勋章,他不需要他们的荣誉。坐下来时他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讨论"赔偿金"方案呢?

富州泮打开一长卷写有数字的纸,"由于史雷姆的蓄意­干­涉给各位代表和他们的星球带来了一定损失,大会决定对托尔奈普星球施以一千亿星系汇券的罚金和赔偿金。"

富州泮翻阅着手中的纸张,"不论有意还是无意,事发时本星球的飞船停留在会区空中者一律不得接受该赔偿费。赔款将根据前期协议,按各星球的人口数分发。"他咕哝了一长串数字,"大会同意吗?"

人们又纠正了几处计算错误。

"那地球几乎什么也得不到了!"乔尼小声对劳若兹勋爵说。

"有些星球人口上千亿,"劳若兹勋爵小声告诉他,"查特佛里安的七百颗行星上有将近39,000,000,000,000人口。而你们呢?33,000?"

代表们通过了修订后的数字,乔尼愣了好久,地球遭到的损失只字不提了吗?

"具体细则将由星系银行统筹安排,"富州泮说,关于这一点他没有征求与会者的意见。劳若兹勋爵只是点点头。"大会裁决至此结束。"富州泮说,"诸位是否赞同把以上决议形成议案,进行表决?"

乔尼焦急地对劳若兹小声说,"等一下,他们说烧了很多座城市,战争损失很多。"

"我会设法要求补偿的,这样将增加我们的财产。"劳若兹勋爵耳语道,"但你记住,这不是和平条约,而是针对会议利益所受的侵犯而做的公审。"

地球得不到补偿?乔尼想跳起来严正抗议。如果罗伯特爵士或麦克埃德姆在这里——

"一千亿元汇券罚款,"劳若兹勋爵说,"够要命的,托尔奈普的经济会完蛋的,托尔奈普人永远也还不清。你高兴点儿,你们的敌人总算完了。"

也不会有谁来抢地球的合法资格了,乔尼想,只等银行宣布赔款了,而他们却没钱。

富州泮对乔尼讲道,"你们的代表不在这里!这很不正常,但以上裁决不受影响。可是他必须来签字,这些表决才能生效。你最好建议你的政府让他赶紧来。明天下午举行签字仪式,你愿意想办法通知他吗?"

"我不是政府代表——"乔尼刚要说。

富州泮便说,"可是你有影响力,­干­嘛不试一下?我们想尽早结束会议回家。"

"你最好照他的话做。"劳若兹勋爵小声道。

乔尼一抬头,发现德来斯·格劳顿站在门口:他回来了!

乔尼向外走的时候,德来斯问劳若兹勋爵,"地球代表来了吗?"

劳若兹指了指乔尼。

"你能让他来吗?"德来斯·格劳顿问乔尼。

乔尼说他愿意找找看,德来斯和劳若兹彼此对视了一下,笑了。

乔尼一心只记挂着没有赔偿地球损失,怅然若失地向外走,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没往心里去。

一百七十一 还钱

刚从会议室出来,乔尼便胡思乱想起来。

战争!会议室的哪个老爷发一句话,他们的舰队就要飞起来杀人!

杀完人,他们一溜烟儿又开走了,毫不念及给别人的家园和生命造成的损失,说不准哪天还会卷土重来!

他想起没有这些星外来客的时代,他的同胞刚刚摆脱了暴君的统治,人们正要安居乐业了。然而,来了外星人,随后又来了银行家,他们的日子就难了。

当然也不是说什么组织也不要,但谁说政府就非得像狼心狗肺的野兽一样?

他想到布朗·利穆普和他以政府的名义所­干­的蠢事,但同会议室的那帮家伙们一比,利穆普根本算不了什么。

程万连蹦带跳地向乔尼挥手,等他走过来,又连推带搡地把他引到了指挥室。

丁妮满面笑容,她的耳机里传出一阵唧哩啦的巴利语,她对着麦克风讲了几句话,然后转向乔尼。

"是负责营救俄国方面的苏格兰官员。"丁妮说,"他们发现一处排气口喷出一股股绿烟,里面的人向外发出了信号。现在他们已发动了矿用起重机把人们往外拽!"

随后不久各方面的消息都传来了,丁妮转向乔尼,"是伊万上校!叫你呢!他说‘告诉乔尼元帅,英勇的红军依然按他的指挥作战!‘"

乔尼想上前回话,又发现很难开口,可丁妮说,"又是找乔尼的,他想听听乔尼的声音!"她一把把耳机塞给乔尼。

那个声音说,"乔尼?我是汤姆·斯米勒·唐森!"

乔尼哽咽了。

"乔尼,村民们都很好,人人都很好,乔尼,乔尼,你在听吗?"

"上帝保佑,"乔尼竭力控制住自己说,"告诉父老乡亲,我很好,上帝保佑!"

他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抽泣起来,这些天他一直憋在心里,没想到自己这么担心!终于有消息了……

消息不断地传来,他又忙碌起来。人们想知道下一步的情况,他也有敌人要撤离的喜讯,联络员的声音里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

他们有五名飞行员受伤,还有许多烧伤病人需要苏格兰方面的紧急援助。乔尼获艾伯丁的破地下医院已搭好,便把重伤号送往那里,又从医院带了一名护士飞回塔什­干­照顾轻伤患者。

他忙来忙去,几乎忘了罗伯特爵士一事。等德来斯·格劳顿叫程万提醒他这才又想起来。

他终于说通了苏格兰的联络员,找到罗伯特爵士。

乔尼费了半小时才让罗伯特明白:没有他来签字,"星外来客"一时还不会也了结。

最后,罗伯特爵士骂骂咧咧地表示他将派一名飞行员把他送回来。

北方的夜空,乍一看以为又多了一颗星,但是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架飞机。

高­射­枪手判断:这是一架飞机,请求着陆。

乔尼出来看它降落。机舱门开了,有人跳了出来。夜­色­下,那张脸是一团模糊的白­色­。乔尼眯缝了眼又看了看:绷带——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人。

一个手指指着乔尼的胡髭:"正是你!"

原来是丹那迪恩!

他们喜不自禁地用力拍了后对方。然而丹那迪恩把乔尼往后推了推,以便看得更真切。"就是你!怎么,谁把你的胡须剃了一半?我的叫火烧掉一半!让我会会你的理发师!"

"你对打中了?"乔尼说着,担心地望着他满脸的绷带。

"喂,老兄,别损人!"丹那迪恩说,"哪个布尔巴德、德劳肯或哈克纳能胜过我这张王牌中的王牌?不,乔尼娃娃,这是救火落下的。烧得不重,可是你知道埃伦医生,不把你包成一个稚气的月娃娃他就不高兴!"

"那边怎么样?"乔尼问。

"不好。我们扑灭了大火,仅仅如此。德威特和索尔想打开隧道,可总有土崩。希望应该很多,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一点。对了,那个小灰人回来了吗?那不是他的飞船吗?"

"他去爱丁堡了?"

"啊,是的。到了那里,他东瞅瞅西看看,见了人就问这问那,光碍事儿。之后他又像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嗖嗖‘又飞去了艾伯丁,差点儿被打下来!他要找国王——你知道,就是克兰费格斯族长。"

"噢,他好吗?酋长他?"乔尼问。

"他老是流血!你看,一受伤就止不住地流!我老是劝他离战争远点——战争于健康无益!可谁知道,反正我们在外面找到他,把他火速送往艾伯丁医院,给他输了血。这个小灰人想闯进来看看他,当然,工作人员把他轰了出来。后来,他堵住埃伦医生。""似乎就是这个人,"看到飞船上的灯亮了,他指了指上面的人说,"到处收集图书图片,然后把它们拍下来,他要埃伦医生给他说一下酋长的病状,一起翻阅了许多旧书,最后埃伦医生发现有一种叫维生素K的合成物可致血液凝固,他们就合成了一些,谁知道……反正血流止住了!酋长慢慢恢复了。这个小灰人是­干­什么的,医生?"

"不,"乔尼说,"他是星系银行本部部门经理。具体情况以后再告诉你,反正他来是想确保这个地球有个政府!"

"哦,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丹那迪恩说。

乔尼为酋长感到欣慰,但他还是觉得银行家们紧紧地缠住了他。他没有告诉丹那迪恩这些小灰人的真正用心。"你见到斯道麦朗了吗?"他问。

丹那迪恩摇摇头。"去看看罗伯特爵士吧。他在飞机里昏迷不醒。"

罗伯特爵士真的昏迷不醒了,满面尘灰烟火­色­,衣衫褴褛,手臂也折断了——一名风烛老人马不停蹄地在地狱中奔波数日的形象呈现在大家面前。

他们俩人想把他抬起来,但这位老战将实在太沉了,此时更是死沉。他们找来一辆矿车,把他推到医院去。

乔尼叫醒护士,她检查了罗伯特爵士。除了双手,浑身都是伤。她给他注­射­了复合B,针头扎了进去,他一动没动。

爱丁堡肯定和地狱一样。

乔尼接通了俄国的无线电,几千人都挤在那个破基地上。不管还有没有余烟,肯定有人还活着。那里有从中国北部来的二百五十个中国人,还有西伯利亚人和夏尔巴人。丁妮了解到一些她感兴趣的消息:佛教图书馆和中国图书馆等都完好无损。她跑出去告诉程万。在塔什­干­和爱丁堡已是午夜,乔尼却扰得人睡不好。

最头疼的问题是:斯道麦朗哪儿去了?麦克埃德姆哪儿去了?他们从卢森堡探听到的永远是一个讲话莫名其妙的姑娘,她当然替不了斯道麦朗和那个苏格兰银行家。难道他只能独自担当起这一重任吗?

他们通知乔尼,当天下午在条约上签字。

他们都来了:多姆勋爵,德来斯·格劳顿,进了指挥室,德来斯似乎格外高兴。"听说,"他开口了,"地球代表昨晚到了。告诉他到时去签字。"

乔尼看看表,九点了,他去了老战将和丹那迪恩合住的屋子。

丹那迪恩已起床了,他穿戴齐整,­精­神蛮好。罗伯特爵士却只能勉强地睁开双眼,乔尼便把丹那迪恩拉进指挥室。

"我想让你在这里替我一会儿,"乔尼说,"我会等着签字,但是随后必须离开这儿去找斯道麦朗。"他给丹那迪恩示范了一通,又回头去找罗伯特爵士。

这个老苏格兰人就像一头(什么什么)熊(呢),他正坐在床边吃程万他们送来的东西,身上几乎什么也没穿,露出嶙峋的肋骨。

"签字!"他边咬边嘟哝,"纯属浪费时间。他们才不会遵守什么协约呢,签字有啥用?这里美不胜收,他们想占为己有!我愿意留在爱丁堡把可怜的人们挖出来!嗨,麦克泰勒,你说得对,他们都应该去康恩沃!"

乔尼等他吃完饭,趁他喝茶的功夫,去找了台放映机。虽然罗伯特爵士大部分时间都在抱怨不能呆在苏格兰,乔尼还是简略地给他交待了他们大致可做的事。他说完后,往后一站,瞧着罗伯特。

"我不是外交家!"罗伯特爵士说,"我真的不行!我也不是律师或银行家!这倒是个机会,虽然不太大,我愿意依你说的试一下。"

乔尼要的就是这话。

下午三点多钟,他们一起去会议室。罗伯特爵士身着戎装,乔尼戴着头盔,身穿黑紧身衣,没有引起人们的格外注意。

代表们已把乔尼听过的协议起草完毕,放在桌上,供代表们签字、画押。

有点像阅兵式,站在桌前的只有德来斯·格劳顿和富州泮。

罗伯特爵士坐在那儿又开始嫌浪费时间,可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乔尼可以听见。一个接一个地签呀,签,足足签了一个小时。

地球是最后一个签字,罗伯特爵士站起来去签了自己的名字,拿了去火柴化了一点蜡,然后又加盖了自己的大圆封章,德来斯在四周标上银行的记号后,把它举起来。

"我因此宣布,"德来斯说,"星系银行承认地球加里巴条约的合法­性­,它从今日起生效。我提议向每条条约涉及的所有船只传达该条约。"他把条约递过去,从贴胸的口袋里掏出摄像机,在条约上扫了一遍。

乔尼指挥着把条约递给丹那迪恩,又去给各位代表和银行的人们分发。

哈文代表站起来,"我收到消息说全体俘虏已在指定地点被释放了,那里的地球代表已查收。"

德来斯看着乔尼,上午索尔传话来说共有七名飞行员、三名俄国士兵、两名夏尔巴人和一名苏格兰人,共十三人。他们还不错,但由于侵略船只没有陆上食物吃,他们都饿到极点,若随侵略者进行漫长的太空跋涉,势必死去。艾伯丁医院迅速为他们做了静脉注­射­,并给他们处理了一些轻伤。索尔同负责遣放的哈文人好好吵了一架,理由是一名飞行员清楚地记得另一名飞行员也被俘了却没被放出来。经过观察,送走第一批俘虏后,果然还有一名德国飞行员还在托尔奈普手里,花了两小时才把他弄下来。他们发誓说就这么多了,索尔相信了。

"我们证实俘虏已被遣派。"乔尼说。

参战方代表便向各自的指挥人员下达了离开地球上空轨道的命令。

等了一会我和,丹那迪恩出来报告说根据俄国的监察结果,轨道上的小舰队驶出前,向中心的托尔奈普舰队下达了信息,他们越变越大,最后消失了,无线电联系中断。

全体人员走出会议室,安格斯把口吐泡沫、一丝不挂、五花大绑的史雷姆发­射­到克利斯(补全版注释:条约签署后产生了一系列后果。史雷姆勋爵回托尔奈普后,利用克利斯报纸《午夜毒牙》的主办者仇恨他们失去了王牌记者阿瑟勃格一事,大肆污蔑罗哥狄特·斯诺尔,把一切归罪于斯诺尔的"伪证"。斯诺尔被一群恶棍当众咬死;他的亲戚,艾吉特·斯诺尔反过来指责史雷姆一手发动了进攻和谋杀。他和一些舰队指挥在史雷姆向政府官员演说之际炸毁了动掠议院,史雷姆等人当场炸死,这就是著名的"大史雷姆谋杀案"。此后,托尔奈普无法从事奴隶贸易,经济日渐崩溃,无法偿付条约规定的损失费,一度发展到卖民为奴。哈文人最后买下了托尔奈普,偿补了赔款,托尔奈普灭绝了。〖摘自《星系银行客户服务摘要》第43562789A卷〗)(有字迹不清或是无法辨认的地方,这里的是楷体小字)的奴隶市场。代表们又返回会议室。

罗伯特爵士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坐在最前一排,嘴里念叨着。

德来斯·格劳顿笑逐颜开。他走到罗伯特爵士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纸。

"各位先生,"德来斯对与会者说,"你们可以做证:地球的所有权已无可争辩,地球政府完好无损,国王日渐康复,地球代表合法地代表地球政府。"

"本星球的合法资格已经澄清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地球代表!我在此向你递交拖欠债务通知!如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该债务仍得不到适当解决,地球、地球上的资产和人口将全部作为抵押拍卖。"

他把文书递到罗伯特爵士的膝上,"趁早打算!"

罗伯特爵士坐在那里,盯着文书。

德来斯·格劳顿给乔尼一个鲨鱼式的微笑。"谢谢你把他叫来,这样才好合法地把文书当众交给他。除了做部门经理,我还经常采集。"

他走到一把椅子旁,拿起一英尺厚的一摞小书,又回到台上向与会者讲话。

"诸位先生,"德来斯说,"本次大会的首要任务——落实地球资格——已经完成了。但是,我很理解各位为自己的政府要求新版图的心理。战争不是唯一的手段。"

代表们耸耸肩。战争是保险的手段同,一个说。战争有助于保持­精­神健康,另一个说。没有战争,一个国家如何展示自己的力量,布劳尔说。没有战争贷款业务,星系银行可要亏空不少呢,多姆勋爵打趣道。统治者不发动战争,如何传播自己的美名呢?另一位代表哈哈笑道。大家都欢天喜地的。

乔尼只觉得太恐怖了!大国政府凶残面目全都呈现在他面前。

"讲下去,大使阁下,"富州泮笑着说,"我们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德来斯微笑着给代表们发那些小书,"这是这几天我编的一个小册子,可以从中查到各种数据,诸如质量、表面积、天气状况、海洋数、山脉高度等等,不一而足。还有一些风景照,这真是一处美丽的星球。只要呼吸不成问题,这儿能养活几十亿人口哪。而你们的殖民地都拥挤得不成样子。"

他发完后,代表们开始浏览那些图片。"你们都有抵押品和信用卡,许多人还有现金。这里的防御系统很薄弱,人员又少,所以很少的几个钱就能买下来。"

"因此,如果各位不妨等一下,七天以后,很可能要拍卖地球,原因大家很清楚,他们无力付款。谢谢各位。"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翻阅着小册子,轻松得过节一般。显然他们愿意等,那些离家远的也不例外。

乔尼对德来斯·格劳顿说:"现在就剩钱的问题了!"

德来斯笑着说,"我们对你们一点恶意也没有。生意就是生意,买卖就是买卖。欠债还钱,孩子也知道这个道理。"

说完,银行家转向罗伯特爵士,"请你尽快安排一次协商会议,好吧?这样就能快点了结此事了。"

罗伯特和乔尼走了出来。

一百七十二章 背水之战

乔尼总算开完会了!丹那迪恩心想,乔尼可以换他一会儿啦。

在指挥室,他问丹那迪恩,"爱丁堡方面有没有新情况?"

丹那迪恩摇摇头。

乔尼抓起面罩和飞行服,"那我去找斯道麦朗!"

他还没走几步,就和斯道麦朗撞了个满怀。

"你哪儿去了?"乔尼叫道,"我到处呼你!"

斯道麦朗把他推到一个别人听不到的旯旮里,"我一直在打仗!"乔尼看看他:他明显地瘦了,眼睛凹了进去,白围巾脏透了,衣服上满是汗迹油污,肩头上还有一处枪伤。

"斯道麦朗,我给那些地方都发了呼叫!你肯定戴着耳机,人们肯定看到了你!"这似乎都不是乔尼想说的话。

"是麦克埃德姆,乔尼,他不让我回话。只要一看到有人,他立刻让人家装出没看见我们的样子。我告诉你肯定急坏了,可他说,不会,不会,不要回话!对不起,乔尼。"

乔尼忍一忍,说:"还是从头说起吧,你到底把我同小灰人谈话录像交上去了没有?"

斯道麦朗一下子坐在一只火yao箱上,他左右看了看,断定没人,这才说:"我黎明时到那里,直接去了麦克埃德姆的卧室,听说是你派来的,他立刻把录像放了一遍,然后叫上那名德国人,拦了六名警卫,抢了满满一篮子星系银行单据,命令他办公室的姑娘不可走漏任何风声,我们就这样起飞了。他等于绑架了我!"

"我们到每一处战场寻找军官。他带了一张国籍名单,每一个国籍都要找到三、五个人。乔尼,那六个法国警卫都是草包!我又要管飞又要管打。可我总算也休息了一会儿。每次我们都不空手……你知道他和那个德国人的塞库洛语都讲得挺­棒­吗?我真佩服他们学得那么苦!……他们一开始审问,我就能小睡一会儿。然后我们把俘虏带上飞机,手脚捆好……银行的警卫便持枪在旁边看着……很快又到另一处战场去……"

"他都审问了些什么?"

"噢,这我不清楚,他并不拷问。有时候他给他们发一把星系银行单据。他们开始交谈。"

乔尼歪着脑袋看看那架飞机,还真有银行警卫,都穿着灰制服。可他们并没有看管那些俘虏,而是往下卸箱子,几个中国人推来几辆矿车,急急地往车上放箱子,推起就走,"我没看见俘虏在哪儿。"乔尼说。

"噢,你看,"斯道麦朗说,"我们又回到卢森堡取了几只箱子,他呢,又叫了几名银行警卫,这回儿都是些德国人,一同飞往维多利亚矿区。他同我们在那里的俘虏交谈了半天,我休息得真不赖。随后,我们抛下俘虏到这儿。就这么简单。"

远不止这么简单,乔尼心想。他让斯道麦朗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他去找银行家。

麦克埃德姆,矮小而结实,黑胡须零星地变灰了,正在那里指东指西,把人们忙得团团转。看见乔尼,他猛地站住了,然后用力握手,又转身招呼另一个人过来。

"我想你不会认识拜伦·凡·罗斯的,"麦克埃德姆说,"地球银行的另一名成员。"

这个德国人块头很大,同乔尼一般高,却比乔尼胖。他真诚坦率,红脸膛,"没错。可我很高兴认识你。"他洪亮地招呼道,猛地拥抱了乔尼。

麦克埃德姆走了,德国人抱着一只大箱子紧紧地跟在其后。

乔尼听说过这个德国人。虽然他后来靠­奶­牛厂和其他食品行当发了家,他祖上在塞库洛入侵前是欧洲最大的银行家,控制欧洲的银行界达四、五个世纪,他看上去也很能­干­。

海军航空战斗机上的最后一件行李也被他们拖走了,乔尼猜不透他们要­干­什么。

里面,一些中国人和银行警卫在程万的指挥下,用大块的矿用油布把整个塔檐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发­射­台。另外一些中国人把矿用电缆捆到一起,在上面也搭上油布。他们把发­射­台和各种装置都隐蔽起来了。

麦克埃德姆正在和安格斯谈话,乔尼走过来,虽然他们都朝他微笑,但麦克埃德姆草草打住了,谈话只说,"以后谈,以后谈。"

乔尼仰起头看看天空。即使最糟的情况发生了,他也要挺住,为了明天,他决心背水一战。

他进屋换上不太显眼的衣服。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然而时间,你越是需要它,它溜得越快。

最后的对峙,背水一战,就在眼前。

银行会议的最后时刻来临了。

五天过去了。

小会计室已布置停当,乔尼独自坐在里面。

他早已认定这一仗将比以往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激烈很多。

罗伯特爵士进来了,在乔尼旁边坐下,嘴里还在念叨。虽然小灰人暗示说主要是他和他们之间的事儿,但这位苏格兰老将清醒地知道战刀和斧头是打不赢这场仗的,他觉得这事应当完全交给专家处理。他一心为爱丁堡担忧,他们倒是有吃有喝的了,但岩石随时都会坍下来,谁知道这会儿怎么样?

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爵士进来了。屋中央放了一张四人坐的桌子,他们俩各自捡了一边坐下了。他们身穿整洁的灰西装,把满怀的文件夹、文书放到桌上。那神态,同饥饿的鲨鱼一模一样。

乔尼和罗伯特爵士谁也没同他们打招呼。

"你今天早上不大高兴。"劳若兹勋爵说。

"我们都是舞刀弄枪的人,同出出进进的钱商来往不多。"罗伯特爵士突然用英语说。

这一来,两个小灰人赶快拿出语码翻译器。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德来斯·格劳顿说道,"注意到五、六十名士兵,身穿白衣红裤,守在散兵壕里。"

"仪仗队员。"罗伯特爵士说。

"他们都荷枪实弹,"德来斯说,"为首的庞然大物更像是强盗,不像仪仗队指挥。"

"但愿伊万上校不会听到你的话。"罗伯特爵士说。

"你们要明白,"德来斯·格劳顿说,"如果你们谋杀我们或其他哪位代表,你们就会被宣判为非法政府!人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五、六只战舰就会驶来把你们捣成碎片。"

"与战舰斗比与几片纸斗要痛快多了,"罗伯特爵士说着,同时指了指那堆文件,"我们严阵以待,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将一如既往地血战到底!"

劳若兹勋爵转向乔尼,"你们为什么如此敌视我们,乔尼勋爵?我向你保证我们私下里对你怀有深厚的友情。我们非常喜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他那副样子还真挺诚恳。"但是你们说了,生意就是生意,买卖就是买卖,对吧?"

"我很高兴,你总算听懂了。钱就是一切,一切东西和才能都是可售的。这便是我们这一行的奠基石,首要原则,银行业的灵魂。"

"应该说赚钱才是。"乔尼道。

"啊,那当然,赚钱也是。"劳若兹勋爵说,"只要是正当的钱就要赚。相信我,银行业的灵魂——"

"头一次听说银行业还有灵魂,真叫人高兴。这我以前可没发现哪。"乔尼打断他的话说。

"天哪,"劳若兹勋爵说,"你在说反话。"

"对好人有损的东西都没有灵魂,"乔尼说,"这些东西包括银行、商业和政府;除非它们是专为人民而设,除非它们是为普通人的需要而设!"

劳若兹勋爵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想了想,乔尼勋爵的话有那么一点儿……他想不下去了,他是银行家,想不来这些。

"说真的,"劳若兹勋爵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或许等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话,罗伯特爵士也松了一口气。

"谁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拜伦·凡·罗斯问,"乔尼?他的确是的。上帝保佑!你们来得挺早。"他扫了一眼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勋爵,"从未听说过有谁这么急不可待地榨取利润!开始吧?"

一百七十三章 峰回路转

安德鲁·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把大宗材料和许多文件夹放在靠他们一侧桌边的地上,简短地同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勋爵握了手,坐下。

乔尼疑惑地眨眨眼,麦克埃德姆和拜伦穿着灰­色­西装!衣料是上好的粗花呢,可怎么是灰­色­的?

四个人坐在桌旁,虎视耽耽地凝视着对方,那阵势使乔尼想起曾见过的大灰狼,远远地发现了猎物,立即瞪起贪婪的双眼,张开血盆大口,朝对方猛扑过去,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斗由此展开。

这的确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如果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输了,今天便是地球和地球人的末日。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听到麦克埃德姆率先发话,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两位先生,"麦克埃德姆说:"你们真的不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比方说一个月?"

德来斯一咧嘴,露出前后两排利齿,"绝对不行!你们已经拖到了最后一分钟,不可能再延长!"

"形势不好,"拜伦说,"经济到处不景气。"

"可这不是借口,"劳若兹勋爵说,"如果你们无力偿付,早说就是了,不该让我们这么等,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我审讯了一些没与原飞船一起撤走的官兵,"麦克埃德姆说,"很难找到每一个侵略过本星球的种族的人。"

"原来他们告诉你经济处处不景气,"德来斯说,"那你就在地球的转让契约上签字吧。"他把一份表格推给罗伯特爵士。

罗伯特爵士还没顾得上去接,麦克埃德姆就把它抽回来,表格落在地上,"我发现这些官兵都不愿回家,他们原来都是被强征入伍的。有人怕一回家就要参加革命或内战,可他们不愿向骨­肉­同胞开枪;有人怕一回家就要被解雇,变成千百亿饥饿的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劳若兹勋爵说,"过去几年一直动荡不安。代表们计划发动外星战争的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急需转移人民的注意力。你问我就行,我都会告诉你。"

"这一切都与事无补,"德来斯说,"我劝你乖乖交出地球。这些代表们急不可待地要把地球买下来,万不得已,他们毫不介意发动战争,把它从你们手中夺过来。你们那一点军事能力同他们相比,连个零头都不如。所以你们如果识相——"

拜伦目光如剑,他盯住德来斯,说:"收集到具体资料后,我们亲自考察了一番。"

乔尼一惊。哦,那几天他们在平台上发­射­来发­射­去就是为这个!这两个人游遍了全宇宙!他留意到他们下巴都有空气罩的轻微印痕。他们不光是看风景去吧?

"到处都是经济危机!"拜伦说,"星际矿业公司停止供应金属后,金属价格飞涨,工厂关门,人员失业,怨声载道。统治者试图用战争这套老办法掩人耳目,但是,为了凑足制造军火的金属,他们又逼着人们把锅、碗、瓢、盆和汽车统统交出来。"

德来斯耸了耸肩,"这都算不上新闻,也跟我们要讨论的这笔债务根本不沾边儿。到底是在这上面签字还是——"他威胁道。

这一刻空气似乎通了电。

拜伦双眼直逼德来斯·格劳顿,"大使阁下,您的日子很不好过!"

星系银行的部门经理耸耸肩,"银行的内部因素更与你们的赔偿一事无关。"

拜伦·凡·罗斯转向罗伯特爵士,"大使阁下以在塞库洛上拥有地产为条件,先后私自给塞库洛的行星陶修特高级行政官员、巴特弗星系的高级行政官员,以及十六个塞库洛属行星系统与四个邻近恒星系统的摄政者贷款。"

"你怎么知道?"德来斯抢白道,"这都是银行的绝密消息!"

"你炒掉的一个雇员告诉我的。"拜伦说,"塞库洛的地产被付之一炬,借贷人都死了。多不明智的冒险。塞库洛人向来有背信弃义的恶名。"

"储户有时也免不了给银行带来压力,"劳若兹替他的部门经理辩解道,"但债务不会变——"

"这可不是一般的压力,"拜伦说,"星系银行的主要收入源于处理塞库洛星系内各星球的资金周转,从中收取高额手续费。大使阁下,如今连那些摄政星球的帐目也完蛋了,你们在那里的分行只好解散雇员,关门大吉。你很清楚,你在巴勒的办公室也差点把人都开光了。"

"所以罗伯特爵士,"拜伦继续说,"他们才如此逼你。德来斯思来想去只能拿地球做文章,这是宇宙中星际矿业公司唯一拥有资金的星球。他盘算着要能把地球拍卖了,少说也能再撑几天,不至于一下子彻底破产。"

"别人怎样,与你们无关!"德来斯气势汹汹地说,"快签字,不然倒霉的就是你们!"去年的旧伤疤揭得他恼羞成怒,"快点,快!"他又把那张表扔给罗伯特爵士。

麦克埃德姆伸手轻轻地把德来斯的胳膊推到桌上,"这个我们过会儿谈不迟。"

这个小灰人发抖了,他从未感到如此不安。过去的一年不堪回首。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们没有钱,拖来拖去又有什么用?他想不通,不管了,结果都是一样,让他们闲扯吧。

"拿格里戴地斯星系的总行来说,"拜伦说,"我们去了那里,首府斯诺支一片狼藉,另两个­色­雷只行星的首府也好不到哪儿去。银行大厦的顶层几乎被夷平。"

"还可以重修。"劳若兹勋爵说。

"巨幅的星系银行标志也七零八落地耷拉在半空,好在每一座城市都有,一眼就能认出来。"

"再挂上就是。"劳若兹勋爵没事人一样。

"那为什么整整一年,你们一个手指头也没碰!"拜伦咄咄逼人,"如今,三座­色­雷只星球都以银行业为生,银行关系到几亿人。自从远距传物技术丧失后,另外的十五个宇宙你们再也到不了了,太空旅行也白搭。而几百万­色­雷只人却被搁浅在那里,原先的分行也像德来斯先生的一样破产了,有家不能回,骨­肉­同胞天各一方,永无团圆之期。银行门外人头攒动,群情激愤!"

劳若兹勋爵耸耸肩,"银行警卫很厉害。"

"你们拿什么养活这些人?"拜伦说,"记住,你们银行的收入主要靠塞库洛资金周转。塞库洛和星际矿业公司爆炸的同时,所谓的资金周转便成了一句空话。你们只有濒临倒闭,解散雇员。"

"以前我们也经历过经济危机。"劳若兹勋爵说。

拜伦向他坐近了一点儿,"这次是空前的危机,劳若兹勋爵。塞库洛人是过街老鼠,千夫所指。你们的先辈龙格勋爵,就是头像印在钞票上的那位,他在几万年前决定给塞库洛处理帐务时,决不允许银行的管理和决策层出现塞库洛人。"

"怕他们玷污了银行的名声,"劳若兹勋爵说,"那是明智之举。不然,人们会说那是一家塞库洛银行。"

"哎,那当然,"拜伦接着说,"但塞库洛人坚持要求将银行的储备金永久地存入塞库洛的保管库。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劳若兹勋爵垂下厚重的眼帘,用双手捂住脸,过了半天才说:"这都不假,但你们是债务人也不假。"

"不!"拜伦说,"你们无力偿债,如不赶紧想法凑钱,只能倒闭!"

"就算如此,"劳若兹勋爵说,"我们更要加紧收回地球!"

"仅一个地球根本没用!"麦克埃德姆说。

"嘿,"拜伦平静地说,"你们­干­嘛不去占几颗塞库洛的旧矿星球和摄政星球?少说也有几万颗吧。"

"怎么这么讲话?"劳若兹勋爵略带惊恐地说,"揭发我们的困境倒了无妨,但信口雌黄说银行竟参与或意图参与非法掠夺行动是万万不可以的!"

"天哪,"德来斯惊异地说,"那些星球又不欠债!我们绝不会盗窃!"

"它们的合法资格还有待进一步澄清,"劳若兹勋爵说,"胆敢动一动那些星球的人只有走上公堂,我必须指出,你对限制各国的星际法所知太少。"

"噢,"麦克埃德姆说,"这倒有可能。那你们是否读过星际矿业公司塞库洛帝国皇家宪章的原文?"

"从头至尾详尽无遗!"劳若兹勋爵说,"同公司打交道不了解公司宪章那还了得?它是塞库洛国王迪司于302961年前颁布的。星际矿业公司中央大院的墙上便有一部……"

拜伦把一份宪章扔到桌上,"你再看一遍。"他又把它调了个儿,给劳若兹勋爵看。也不管劳若兹早已倒背如流,不屑再读。

"请看这一条,"拜伦说,"第109条:如果星际矿业公司的总裁缺席,该公司所属的星球首脑有权自行决策,其决策当具法律效用。"

劳若兹勋爵耸耸肩,"当然。那时,他们只有一颗下属星球,其首脑是一位王子。那时的总裁也不能过问太多。我不知道……"

"但这一条仍成立。"拜伦说。

"对,对,"劳若兹说,"但你们是在耽误……"

"那么请看下一条,"拜伦说,"第110条:在公司处于危急状态时,星球首脑有权处置公司财产。这一条没有任何附加说明。"

"还要什么附加说明?"劳若兹勋爵说,"还是那位王子。他害怕发生宫延政变和联络中断,不能回到本土星球。这位王子就是斯库。"

"你必须承认,"拜伦说,"这都是有效条文。"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谈正题?"德来斯不耐烦地说,"宪章里没有说你能免付这五万亿。"

劳若兹勋爵纠正道,"五万九千六百二十一亿七百零六万五千两百一十六元星系汇券。"

"这么说,宪章里没有什么不准确的了。"拜伦执拗地说。

"当然!"劳若兹勋爵说。

拜伦·凡·罗斯和安德鲁·麦克埃德姆相视大笑,把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麦克埃德姆俯身从椅旁拿起一叠纸,从中抽出一打文件,"这是塞库洛毁灭后十一个月合法签署的。"他把文件扔到桌上,它像炮弹一样落到纸堆上。

文件上盖着印章,鲜红的大条封带格外耀眼。

原来是特尔条约。

它出售了整个星际矿业公司,包括其设备、固定资产、附属星球和帐目。

麦克埃德姆又扔出一份文件,"这是公司最后一名星球首脑签署的条约有效证明,还附有他的公司转让证书,这是几天前的事。"

又是一份文件甩出来,"这是张收据,上面写着‘付讫‘。"

德来斯和劳若兹勋爵目瞪口呆,他们感到异常震惊。几秒钟过去了。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过文件从头至尾看起来,看呀看,想在里面挑漏子。

劳若兹勋爵最后吃惊地说,"手续齐全。甚至还有地球合法政府指派地球银行付款的手续。相当齐备,在哪个法庭都站得住脚。"

可是德来斯摇摇头,"若要完全合法并使其对你们这次抵制出售地球有效,还应在斯诺支法律大厅存档备案!"

"噢,那是,那是,"拜伦美滋滋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扔到桌上,"三天前才去影印的。我走进斯诺支大街上那堆乱哄哄的人群时,第一件事就是取这个。"

德来斯已不像刚才那么吃惊了,"该条约可以提供星球和设备,也可以提供可借债的抵押。但是,银行对借债与否要做出考虑,我们不愿再债上加债。这些文件证明你们真正拥有了债务。我们要求现金支付——"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谈,"拜伦说,"劳若兹勋爵,你说星系银行价值多少?你最后一张预算平衡单上的那些资产和债务相抵后的价值?"

劳若兹勋爵一激凌,"你们无权无目我们的预算平衡项目!尤其是当前向债务人收取债务更不行!"

"两周前你们便有一份。"拜伦坚持说。

劳若兹勋爵背过气,"你翻了我的行李包?"

"哪里!没有。"拜伦说,"不会那样做的。有人告诉我你有。反正我这里有一份你们帐务办公室提供的副本。"他把一大本材料丢在桌上,"所有建筑、地产和可回收帐目合计后,抽去应付的税款,总计一百亿亿。"

"他们无权这样做,"劳若兹说,"可我承认帐目没错。大约有一百亿亿。"

"假定我们忽略你们濒临破产这一事实。"麦克埃德姆说。

"银行会挺过这一难关的。"劳若兹勋爵Сhā嘴说。

"除非你们能和其他宇宙的飞行员联系上,这显然不可能。"麦克埃德姆说。

拜伦大手在空中一挥,"我们够慷慨的啦,是吧,安德鲁?"他朝乔尼笑笑,"是吧?"

乔尼看看这幅场面,像斗牛一样热闹。

"可是我们这里的两位朋友,"麦克埃德姆朝两位小灰人呶呶嘴,"却不够慷慨!"

"我们还是大度些。"拜伦说,"劳若兹,你们急需有人支持;需要可见资产,否则就要关门了,对吧?"

劳若兹看看他,然后低下头,"对。"

麦克埃德姆说,"那么让我们来支援你们。乔尼,怎么样?"

乔尼耸耸肩,看他们斗下去吧,好戏还在后头。

劳若兹看看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一脸迷惑,不知二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拜伦说,"地球银行打算买下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资产。"

"什么?"劳若兹叫道,"那你们就要zhan有星系银行的控股权了!"顿了一会儿,"怎么买呢?"

拜伦微笑了,"我们用价值约67亿亿的行星购买。"他从身旁的文件中又抽出一张,"粗略计算一下,一颗行星至少值6亿亿。"

劳若兹说,"老实讲,大多数行星远不止这个数。"

拜伦说,"这样你们又有资产了。塞库洛人从前决不允许你们拥有行星,可现在不同了。我把将把十一颗总值67亿亿元的行星移交给星系银行,同时,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归我们。"

劳若兹勋爵有点动摇,但他没点头。

麦克埃德姆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然后我们将把199989颗行星和全部公司资产委托给星系银行。这一来你们又可以赚取资金流动利润了。你们也可以转租采矿权,银行肯定有救了!"

"等一下,"劳若兹勋爵说,他们还以为他要拒绝,"我必须坦白才对。你们是从星际坐标的发­射­表上拿到的行星名单,不包括有矿产资源的星球。这是星际矿业公司为保护公司利益而出台的帝国法令所规定的,法律大厅有一份未被星际矿业公司开采的行星表,列出了一百万颗行星坐标和名字。同时,我担心德来斯并不肯让你们买回地球,以及本系统内的另外九颗行星及其卫星,我只是顺便提一句,因为它们价值不大。还有太阳和许多别的恒星。显然许多星际矿业公司的财产你们并不了解。你们是否愿意让我们一一订正后也划归银行信托范围?"

麦克埃德姆笑了,"你同意吗,拜伦?乔尼你看呢?"

乔尼想了想,他们显然漏掉了什么东西。可他又看不出地球银行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麦克埃德姆向劳若兹勋爵伸出手,"我们同意了。"

劳若兹下定决心。他刚要伸手,又缩了回来,"此类协议须经星系银行董事会批准。"

拜伦笑了,"好。那就召开董事会得了,据你们的宪章规定,此类会议可在你们的十六个宇宙内任何地方召开。"

"噢,请等一下,"劳若兹勋爵说,"还有十二名董事委员,他们是富裕而有影响的­色­雷只人——"

"现在吓得半死了,"拜伦帮他把话说完,"银行的局面和国内的混乱使他们深信,银行一旦倒闭,他们一定破产无疑。所以他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劳若兹勋爵惊诧了,"可他们还是无权背着我召开董事会!"

"啊,没这事儿,"拜伦说,"他们请我带来这些委托书,书中授权我替他们投票表决。"

他俯身又取出一包文件,放在桌上。"就是这些。"

劳若兹勋爵盯着文件看了一会儿。他认出了每个人的手迹封条;其中还有在法律大厅里存档的资料。

"那么,"拜伦说,"你愿意以主席的身份马上召开星系银行董事会并提议地球银行购买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

"必须有一份正式打印的决议案,"劳若兹说,"我同意召集董事会,连印章我也带了,但——"

"决议案在这儿。"拜伦把它递了过去,"全打印好了。你决定在此召开董事会我非常高兴,这样就不必把你发­射­回­色­雷只了。"

劳若兹突然大笑起来,"你们真是一对机灵鬼!这是我的秘书亲手打印的!——还有她名字的首写字母缩写呢!"

"当然,当然,"劳若兹突然意识到什么,踌躇起来,"这都太好不过了。但是有三件事情弄不好会毁了这一切。"

德来斯Сhā话了,"第一件便是我如何取得现金做抵押,而且就在此时此地!"

"噢,这个,"麦克埃德姆说,他一把掏出一张打开后足有好几码长的大纸,"这是从你们银行提取的星际矿业公司现金流动一览表。上面提到了去年第92天,星际公司正在周转的一笔资金,包括金融款、薪水款……都一一列在上面,银行自此以后不能处理任何资金流动,所以这笔钱至今还在银行里,都是星际矿业公司的钱,在­色­雷只时我们便为地球银行设立了帐户。呃……二十万颗行星上个月的支付款为209,438,971,438,643元。这是我们的钱,从中减去用作抵押的部分还能余下168,000,000,000,000元。"

麦克埃德姆在他的文件堆里翻腾一阵,"这是我们的授权信和需要你签字的收据,德来斯。"

德来斯坐在那里,他什么也没说,一心在想这样做,能否偿清那笔亏空,就算拍卖他最多也没想到能卖过10,000,000,000,000元。他想到这里,一把抓起笔就要签。

劳若兹勋爵不让他写,"这很好。"他忧心仲仲地说,"没有传载装置和控制台,我们就无法运作了。以前我们通过塞库洛的传载装置和控制仪传送银行专用箱,开展我们的银行业务,他们收费很高,但我们别无选择,用飞船一点也不省钱并且耗时太长。你愿意帮我们吗?"

"那是乔尼的事,"麦克埃德姆说,"银行方面不参与此事。乔尼,我们愿向你提供低息贷款帮你建立一个制造厂,算你独立拥有的公司,你觉得如何?"

一百七十四章 冒险

乔尼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一直沉浸在金融方面的问题里,听到这话,方才逼自己往科技方面想。

在十六个宇宙内都装上发­射­控制台和传载装置,这对地球来说是很危险的。成千上万台控制装置掌握在陌生的种族手中,而他们却很难说总是友好。

有了控制台,可以做很多事:载人、发集装箱、运矿石、运制成品、传递食物,但是照样也能传送炸弹。正如他对塞库洛人所做的那样,结果正是他们的末日。

平日乔尼忙于应付各种紧急情况,这个问题他倒想得不多。对了,外面就有控制台,还不要说将来的几十万台,光那一台对地球来说已经够危险的了。

"让我想一想。"乔尼说。

塞库洛人也有这种装置。平台和发­射­装置不会有多大差别。

控制台也许可以改进一点,采取一定的安全措施。

他可以在前部的铠装防护屏处放一架摄像机,这样,每一种货物都能清楚地显示出来……

啊哈!金属分析检测器,如果在建造平台时直接装进去,便可以从各个角度分析货物了。然后把检测器连在密闭的电路上,平台上的人不能靠近电路。再把电路同一个金属追踪仪连到一起……对,如果货物中的某些东西显示出诸如铀或终极炸弹等的踪迹,电路便会自动切断,控制台便会停止发­射­……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等他发话,他想得有点断断续续。没有人告诉他银行的命运就看他的了,没有人提醒他怎样做。

如果他跟埃伦和麦克肯瑞科一直攻克疾病……他们说疾病有先兆。不管有没能先兆,他可以把病毒、细菌等的特征输进去,一旦与平台上的货物相吻合,电源就会切断,控制台就会中断发­射­……

如果往地球上发­射­的货物中有危险品,也可以接通到地球的具体方位上,传感装置一启动,原控制台就会爆炸。

如果在控制台上清楚地标明:"违禁货物可导致控制台停止运转……,"他们就不敢瞒天过海了;如果再加上,"用控制台向地球发动战争,控制台将会自动引爆……"那就更保险了;说不准再改进一些,控制台还能揭穿意想不到的骗局……

是的,他完全有可能把控制台设计得尽善尽美。

还要做好保密工作。制造控制台的地方要严加防范;只能让极少数守口如瓶的人装运……地球外­操­作者只能了解­操­作规程……

"我答应了。"他告诉他们。

"但是,"乔尼说,"这要花不少钱。"

不要紧。

"我不打算卖掉它们,只能转租。每隔五年,旧控制台就要更新。"这样,既给地球带来不少收入,又能趁机做一番检查。"还要请一些地球外的公司来制造零部件,否则太慢了。"

"你愿意提供控制台?"劳若兹勋爵问。

"他说是的,"拜伦说,"如果乔尼说了,那你就等着瞧吧,准没错!"

"那好,"劳若兹勋爵说,"现在轮到最棘手的问题了,"他指指大会议室那边,"那些代表们!"

劳若兹看上去十分沮丧,"本决议一签字,你们就要接手银行的业务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同他们打交道是一件煞费苦心的事!"

"你们已经看到了,"他继续说,"现如今他们国家混乱,经济困顿。但他们从不认真对待这些问题,一味地盲目自大。"

"眼下,他们想完全通过战争来挽回自己的经济和国家。他们以为麻痹人民,保住自己的唯一出路就是疯狂备战。这是他们的公式。"

"塞库洛消失了,格里戴地斯和地球都是小星球;你们的军事力量又薄弱。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的。"

"我明白史雷姆勋爵为何使坏,他想着星系银行早已今非昔比,­干­预这次会议不成问题。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这种想法在十三个月前就绝不会有。另外的代表迟早也会这么想……"

他指了指那些文件,"你们现在有一百多万颗星球,既可居住,又能采矿,他们要垂涎欲滴了。"

"既然这些人的眼里只有战争,他们就会不惜任何代价发动战争,全然不顾星际法律。他们会掠夺这些星球,会争得你死我活,把良知抛在脑后。国内的经济形势越恶劣,他们越有借口。"

乔尼听他讲完了这番话。总算提到了这个关键问题,他想。

"看我在这儿,"劳若兹勋爵说,"这些仪表堂堂的贵族们没有一个不把我拉到一旁问能否给他们国家提供战争贷款的。当然,我们提供战争贷款,只是发放战争公债,让他们互相卖来卖去。战争贷款中没有现金流通;经济又如此不景气,他们受益的机会少得可怜。寻常百姓可不像他们那么喜欢战争,百姓去打仗,这些豪族却坐收渔利!"

"我因此提醒你们,做好冒险的心理准备。"

乔尼站了起来,这两个小灰人还没有签字,他怕会有变故。他拿起头盔和银魔杖。

"罗伯特爵士同我讨论过,的确很冒险。但我深信我们别无选择。我是否可以经你们大家临时授权在下面几个小时里确定银行工作方案?不论成功与否,都不会给你们带来多少损失。"

"你确定银行工作方案?"劳若兹勋爵大吃一惊。

"没问题!"拜伦说。

"但他——"

"你最好答应,劳若兹勋爵,"麦克埃德姆说,"乔尼·泰勒轻易不肯开口。"

劳若兹勋爵不解地看着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我还没签字……"

"我也没有。"德来斯说。

拜伦一挥手,"乔尼,他答应了,快来吧。"

"可他会铤而走险的,"劳若兹勋爵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乔尼已经起身同罗伯特爵士一道出去了,罗伯特爵士一脸­阴­沉。

一百七十五章 乔尼勋爵万岁(大章)

发­射­平台上的大油布已经去掉了,每一处散兵壕里都有一名俄国骑兵,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他们手中的武器金光闪闪。房檐下的荫凉处有几位使者。

乔尼叫组织人把使者们召集到会议室。

听到动静,斯道麦朗手里拿着一封急件从指挥室冲出来,想去找罗伯特爵士和乔尼。但伊万上校的大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别管他们,"伊万上校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说,这是他接到的命令,他站在那里看使者们一一走进会议室。他知道乔尼一会儿也要进去,会议室那边没有人保护他。他随便一看就知道这些使者楚楚衣冠下的狼子野心。他们随时都会动真格的。乔尼一旦惹恼他们,他们甚至会拔刀相见。这简直是与鳄鱼同游。伊万上校下定决心:要是谁敢动乔尼一根毫毛,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地球。但是谁也不在乔尼身旁,他们真要动起手来,当时还真没办法。

安格斯跪在放映机旁,把它最后调了几下。他环视四周,看看情况,加快了手脚。一会儿就要用到它的。

失望的斯道麦朗,手里还捏着那封快件,仍站在伊万上校身旁,看着使者们列队进去,直到最后一位。接着,罗伯特爵士和乔尼也跟着进去了。

会议室里,组织人忙着给代表们让座。

两个小灰人和麦克埃德姆,拜伦·凡·罗斯也进去了,并在靠墙处落座。

罗伯特爵士和乔尼并肩坐在台上,罗伯特爵士用剑眉下一双锋利的眼睛扫视着人群。这些大人物有时候还非得吃硬的,他倒也不是怕什么,只要最终不是灾难就行。

军乐奏响了。

组织人起身宣布,"诸位,地球如今本次大会最后一期会议,罗伯特爵士请吧!"

这个头开得不好。

代表中一阵­骚­动。他们斜睨着劳若兹,怎么,不是说这是拍卖吗?地球代表召集的什么会?

身着军装的罗伯特爵士站在台中央,聚光灯亮了。

"诸位,"他用浑厚洪亮的声音说,"除了拍卖,我们还要讨论别的事宜!"

"你该不是说,"富州泮说,"我们白等了这几天?"

"我们的口粮都快光了,"多姆勋爵说,"早就延期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们的丑恶面目暴露无遗。劳若兹坐在那里,毫无表情,他一点儿也不赞成这么做。

"诸位,"罗伯特爵士的声音响彻会场。"最近你们一直在谈论奖金问题。"

他们立刻安静下来?奖金?听一听,什么奖金。

"两笔钱,"罗伯特爵士说,"每一笔都超过一亿元,是用来鼓励进行某种寻找的奖金。"

"奖给,"他喊道,"找到那个人的人。"

代表们竖起耳朵。

"那个人就在那儿!"他的大手一指乔尼!

聚光灯对准乔尼,他的钮扣和头盔亮得像火。"他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也就是你们听说的:那个家伙。"

太­精­彩了。只让那些代表们倒抽一口气!

乔尼策划的不全是这样,罗伯特爵士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感情,不管怎么说,这效果很好。

罗伯特爵士继续得意洋洋地朗声说道,"在几个苏格兰人的帮助下,()他­干­掉了十六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帝国!"

"那个人,"罗伯特爵士高喊道,"拿下了你们人人都怕的大帝国!"

"你们大家共有五千个星球。但是,他­干­掉了拥有一百多万个星球的大帝国!"

代表们一动不动。他们怕听到更骇人的话,可又止不住要听。

"你们想看看他是怎么­干­掉它的吗?"

不等回答,伊万上校和四名俄国人推着载放放映机的矿车跑进会议室,麻利地把放映机搬下来放好,然后退到墙边站好。

罗伯特爵士拿起遥控器,聚光灯灭了,放映机启动了。

台上映现出从前的塞库洛帝国都城。

代表中没有人见过它的全貌;曾几何时,他们一生的愿望便是能踏上那片土地。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塞库洛的徽章上就印有帝国都城的图案。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灾难。

人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规模如此之大,来势如此迅猛的毁灭场面。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塞库洛迎来了它的末日,变成了一颗灼人的太阳。

画面结束了,聚光灯并未找开。罗伯特爵士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想想塞库洛的威风!想想看,它曾多么不可一世!而今全完了,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应当把功劳给他,"聚光灯一下子照亮了乔尼,"是他,把你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代表们头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罗伯特爵士咄咄逼人地说着。他把乔尼的命令抛在一边,心中充满义愤,这些残酷的人!他们差一点就毁掉了苏格兰。"你们已经看到,他是怎么对付像塞库洛这样的星球的。"

"我再让你们看看他别的本领!"罗伯特爵士关掉聚光灯,打开放映机。

托尔奈普月亮的录像过程映现出来。这个以前他们曾看过一部分,但是不曾看到那颗月亮的完蛋,因为后半部分是同史雷姆交锋后拍的。

就在他们面前,那颗月亮土崩瓦解,后来就瘪了,一艘试图绕行的飞船眨眼便葬身其中。

接下来的一幕是在托尔奈普山上拍摄的,连乔尼也是头一次看。不细看,都以为那颗月亮变成了一团气,而实际上它在太空的超低温状态下又液化了。

那只铁片掉进其中的情景乔尼也是第一次看,还没掉下去时,就听见月亮表面雷声滚滚。转眼铁片便烧得烫红,迅速滑进液化的气团中央。

那颗月亮现在不仅充满了气体,还充满了无限亿兆瓦的电。原子分离产生出巨大电荷,可是由于没有氧气,没有第二极引发电流,太空的超低温使这些电冻结了。乔尼意识到塞库洛的燃料正是如此产生的,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燃料使用的都是贱金属,而不含重金属。任何飞船只要靠近那颗月亮就只有死路一条,电荷实在太强了!瞧,一颗流星飞近了。一道闪电划过,流星熔化了。

代表们先是看着一颗行星变成了灼人的太阳!

这次又看着一颗月亮消失了,化为冰冷的吞噬鬼!

罗伯特爵士的声音宛若洪钟,"你们的本土星球也很有可能就是这种下场!"

众人面如土­色­,他们被震住了。

"而且,"罗伯特爵士高声道,"你们毫无办法!"

乔尼并不打算搞得这么僵,可罗伯特爵士山洪般势不可挡。

聚光灯打在乔尼身上。

罗伯特爵士高喊道,"他要在二十八个不同的地点设置二十八个发­射­平台,地球不算在内。如果任何一颗星球胆敢冒犯地球,二十八个发­射­台将一齐开火!"

乔尼并没让他这么说。对,是二十八个发­射­平台,可并不——

"你们谁敢越雷池一步,"罗伯特爵士声如巨雷,"那颗月亮将是你们的下场!"

他们都惊呆了。

"你们,"罗伯特爵士喊道,"你们必须签定一份条约,禁止所有战争!谁要反对,谁的本土星球就会像那只月亮一样土崩瓦解,星球上的一切人和物都将化为乌有!"他又指指乔尼,"他有这个本领!快签条约吧!马上!"

人群炸开了锅。

各个代表都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叫嚷声、吵闹声汇成一片。

伊万上校和骑兵们加倍警惕。

吵声震天。

罗伯特爵士得意地扫视着他们。

乔尼走到台中央,聚光灯追随着他。他抬手示意众人平静一点。喧哗声小了些。

布劳尔的一声叫喊代表了众人的想法:"这就是宣战!"

乔尼站在台中央,慢慢地人群平息下来。

"这不是宣战。"他开口了,"而是呼吁和平!"

"我知道,你们的经济状况很不景气,为摆脱过剩人口,都想到了战争。"

"但是战争都难免有胜有负,虽然人人都想做胜者,胜负的机会却是均等的。"

"所以说,为了各位的利益,我们呼吁和平!"

富州泮突然喊道,"等我们一回家,就向地球派出大舰队!就算你们把我们全杀光,那些军舰还是会来替我们报仇的!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至于你,会有人­干­掉你的!"

罗伯特爵士一下子站到乔尼前面,挡住他,"你们的舰队救不了你们的母星球!你们对付不了发­射­平台,只有乔尼了解其中的奥秘。如果三十天的时间乔尼不去碰那些发­射­台,它们就会自动开火。如果他和地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每个星球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乔尼有许多替身,都和他一模一样,你们根本不知真假。你们以为杀掉的是乔尼,其实不过是他的替身。就是你们杀死他的替身,那些平台也会开火的!"

"保护地球和乔尼就看你们的了,你们的一切都和这事儿休戚相关。"

"至于你们派舰队来进攻我们,尽管来好了。他们来了,你们和母星球统统完了。他们只好做丧家之犬,想想看吧!"

"你在恫吓我们代表!"布劳尔喊道。

"是在保护你们!"罗伯特爵士飞快地说,"我是个军人,你们是外交家。可在这件事上,你们不像外交家,更像自相残杀的傻瓜!"

"还能怎么办?"后排的一个小个儿代表轻声问道。

乔尼轻轻示意罗伯特爵士站到一旁。事情并没有按原计划进行,罗伯特爵士有自己的想法。其实罗伯特爵士表现得很­棒­,他们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在使用发­射­平台前,"乔尼说,"首先要召开星际代表会议。任何不公正的行为和错误观点都要公之于众。"

有人用心听了。

"如果大会通过,便可以使用平台发­射­。"他接着说道。

他看得出来,不少人都在朝他之方面想。

"发­射­台的威胁还是不小。"一个代表说。

"也帮不了我们解决任何经济问题,"另一个人说,"相反,只能带来麻烦。"

乔尼看着他们,他突然想到这批人几千万年以来一直生活在塞库洛统治的­阴­影下。政治上他们也许是独立的,但塞库洛的思想方式已在他们蹭根深蒂固,他们认为人不过是一种动物。贪婪、残忍、肮脏是人的共­性­,所谓的良知和美德只是假想的东西。

塞库洛人告诉他们,疯子才想到正直和美德。他们认定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残暴。

他如何才能征服这些人?

"我们的工业,"另一个人叫道,"逼我们开仗!星系和平会毁了我们的!"

是的,乔尼心想。塞库洛人想看着这些人们互相残杀,只要这些"自由星球"能带来金属,他们谁把谁杀死都无妨。他们就这样习惯了战争。

乔尼说,"解决经济危机的办法很多。可以把军事工业化为消费工业,为和平的人民也就是消费者生产,你们的人民便是工业的最好市场。"

"在不远的将来,你们之间还可以互派飞船。塞库洛时代,任何东西都要先运到塞库洛,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握了星际商业贸易的命脉。互派飞船以后,各个系统就能更快更便宜地交换商品,只需这一项,经济也会很快改观。"

"你们的人民,眼下虽然饥肠辘辘,怨声载道,很快就会从和平工业中受益。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比如说房子、家具、漂亮衣服和美食。"

"别瞎扯了!"人群中有人嚷道。

他显然还没有打动他们,只能说他们听了,但没听进去。

"远水不解近渴,空谈又不解决我们的实际问题!"多姆说。

乔尼看了他一眼,心想,只好亮出最后的一招了。"我向诸位担保,星系银行非常愿意给那些用钱为本国人民买粮的政府贷款,期限可以延续到和平工业成长起来。这就可以保证各位国家局势稳定,经济繁荣。"

布劳尔看了看劳若兹,"你愿意吗?"

劳若兹一看自己被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夹在中间,两人都暗示他说同意,他只好什么也没表示。

乔尼又说,"我担保,银行一定设法让诸位挺过从军事工业向民生工业过渡的难关。不仅如此,银行还要给私人贷款,给个体业主和购买新产品的个人贷款。"

劳若兹看着乔尼,不管那两个人一直在两旁用胳膊戳他,这个年轻人刚才提到的给个体业主贷款,属于"商业银行"范畴,就是给街上的小摊小贩借款,数目都很小,不超过一元的很多。

乔尼接着说,"我还要通知各位许多新行星就要上市了。你们可以借钱购买,也可以贷款向购买地迁移过剩人口。"乔尼微微提高嗓门平和地问劳若兹,"您说呢,劳若兹勋爵?"

劳若兹漫无边际地想了想。格里戴地斯的银行家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他想到本国的广大居民,多数也是经济失业。突然,他仿佛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星系银行的下属机构遍布各个城市、各个大陆、各个星球,统统由­色­雷只人管理……居民储蓄所!把钱借给个体业主和一般个人,甚至那些雇员!他们从前不是有过这么一个时期吗?在龙格勋爵以前?是的……他想起来了……这样许多­色­雷只人就忙碌起来了!

至于让他们贷款移民……他突然想到这一百二十万只星球是够他好好忙上一阵的!他们不像塞库洛时代那样只管信托。让这些星球都忙碌起来,还能抑制通货膨胀!

可是,可是……他转念又想,把钱借给政府,让人民用来买粮……这是"社会银行",倒不是头一回听说,只是这过渡期决不是一天两天,会很长的。

突然劳若兹勋爵扫了乔尼一眼。如果这帮家伙们答应了——这个年轻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吗?

是的,他知道!劳若兹勋爵看得出来。

"快说,劳若兹!"布劳尔说话了,"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劳若兹站起来,"诸位,星系银行新近拥有一笔比原先大一千多倍的资产,当然要把它付诸使用。你们都很擅长同银行打交道。我这里告诉你们,我同意。一旦合同签定,立刻投入上述款项的准备工作。"

代表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人人都知道了银行的这一决策。

"那么,诸位,"乔尼说,"现在可以讨论星际和平条约了吧?"

乔尼走到台前,"关上聚光灯!"他朝后台喊道,聚光灯唰地灭了。"头目录音机和摄像机!"他对着录像机的镜头喊道。

"都关好了。"后台传来细微的回话声。

乔尼看看观众席,"把你们带的录音录像机全都关掉,"又对小灰人说,"银行的录音机也不能例外,你必须保证把它们关掉!"

两个小灰人拧拧翻领上的机关,"我们保证都关好了。"

全场人都拭目以待。

乔尼走近他们,用压低的声音诡秘地问,"你们的公司主要生产什么?"

"军火。"同样低的声音回答他。

"和平条约一旦签署,这些公司的利益将受到不小影响,是不是?"

代表们直截告诉他,"公司会垮的。"

"没错,"乔尼继续小声地说,"听我细细告诉你们该怎么做。要是你们回国后,高谈阔论这项禁止战争的条约,那些军火公司的股票和证券肯定要跌到最低点。但是,如果同时你们只字不提和平条约,不提从军事工业向民生工业过渡一事,不提银行将为过渡期提供贷款,等那些公司一破产,你们可以伙同朋友们一起买下那些公司,钱不够可以从银行贷款,那些公司就是你们的了。同时,你们也会成为拿钱拯救饥饿人民的英雄,国内局势也将随之稳定。这样,等你们彻底控制了这些公司,银行就给你们提供民生工业贷款,扶持公司发展。使穷人变富,富人更富。"

他稍稍顿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们必须忘掉我对你们说过这话。"

他不再说话了,站在台前等着他们作出反应。他做得对不对?不能说不对。他们的思维同塞库洛人太相像了。

那些人嘤嘤嗡嗡地议论开了,有人还咯咯咯笑了,好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

一两句话飘进乔尼的耳朵里,"我再买一个情­妇­。""我妻子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这所房子。""我就不必卖游艇了。"

他们的头又凑到一起耳语起来,乔尼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突然,富州泮从人群中站起来,"乔尼勋爵,我们不记得你说过哪些话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富州泮好像一下子变大了似的,"快造你的发­射­吧。我们马上签署最坚不可摧的反战条约!"

他转向朝后台喊道,"打开灯!打开录音机和摄像机!"

观众席上众人一齐起立,他们高呼:"乔尼勋爵万岁!万万岁!"

喝彩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伊万上校厌恶地长出一口气,把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了。尔后,他命令骑兵围住乔尼,护送他回到小会议室。那些使者们拼命地在后面挤啊挤,几乎要把乔尼拽回去了。疯子!伊万上校不知道乔尼刚才给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快快把他弄进小会议室,别让这些人的好意把乔尼毁了。

一百七十六章 给全人类幸福的人

俄国士兵们把乔尼四人护送进小会议室,四人重新坐好。

看到星际矿业公司的资金转帐支票,德来斯·格劳顿差点叫出声来。他平生第一次亲手管理这么大一笔帐目。拿在手里,支票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张支票,而是他的命根子。有了它,他就能喘息过来,银行的业务很快就能重新繁忙起来。他反复玩味支票上的签字和说明,倒不是怕它有诈,他只是喜欢,喜欢不够。

然后,他飞快地用花体字起草了收据,熟练地在上面签了字。最后,他取出抵押文书,在上面用大写体写着:"款已付讫!"

哦,好几个月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他把支票放进自己的口袋,用一根灰­色­的大头针把收据和抵押文书别在一起,递给麦克埃德姆,"谢谢你,与你合作非常愉快!"

可是当他松开麦克埃德姆的双手,德来斯发现劳若兹还怔怔地坐在桌旁。他惊奇地问,"阁下,你怎么啦?"

劳若兹看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好象乔尼不在场似的对德来斯说,"你明白他这么做的后果吗?"

德来斯说,"投机贷款?那些代表们将趁公司破产之际购买公司股份。不要紧,贷款不会有事的。"

"不,不,"劳若兹说,"不是这个。你看,是这样。给广大失业人员创造就业机会,给街上的小商小贩贷款,很快就会产生出独立的工人阶级。不用几年,他们就不会在大街上闲遛达了。他们经济上一独立,国家就不能再轻视他们。他们不仅构成了国内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将成为银行的一大部分顾客。"

"我觉得这很好呀,"德来斯说,"这些政府欠银行那么多钱,也不敢轻视银行了。"

"那是,"劳若兹说,"而且银行还要告诫他们多关注工人阶级,因为工人阶级是银行的主要业务对象!那些使者和他们的现存政府权力也会越来越小,以至消失。"

"噢,"德来斯想起学校里学过的课程了,"社会银行。"

乔尼靠在旁边的椅背上,他有点儿累。好不容易听他们说到这里,"这叫作‘社会民主‘,"他说道,"只要还有新的连续或究竟可以移居、扩展,这种情形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劳若兹又看了看麦克埃德姆和拜伦,"你们听见他的话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那间屋里,他解放的人,超过历史上所有的革命解放的人类的总和!"

"我知道他授权我们牵制这些使者,"麦克埃德姆说,"所以让我们尽快完成银行决议结束,结束会议如何?"

劳若兹回过神来,他拿起一封委托书,"这里提到了第二项决议。"

拜伦也有了­精­神,"有关龙格勋爵的。"

"是的,"劳若兹说,"他死了多久?两百……"

"听着,"拜伦说,"塞库洛人是宇宙中名声最臭的人。几十万年前,你们的前辈龙格勋爵用银行拯救了他们。如今看来,这并不是受欢迎的举动。"

"的确不是。"劳若兹说。

拜伦说,"所以银行钞票上的龙格勋爵头像意义不大。"

乔尼灵机一动,他预感到地球上的钞票史也要在这儿重演了。他刚要说什么,罗伯特爵士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德来斯刚才一直盯着乔尼,他开口讲话了,眼睛还是不放过乔尼,"阁下,你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色­雷只人的血统?"他很认真地问劳若兹。

乔尼的双眼都要瞪出来了,他不能打罗伯特爵士,所以只能咄咄逼人地扫视着几个人。

"他的眼睛,"德来斯说,"也有一点灰­色­,余下的颜­色­象海水。看他的眼啊,也是灰­色­的!"

"我懂你的意思,"劳若兹勋爵说,"他的确很像­色­雷只人。"

"我有他的好几盘录像,"德来斯说,"各个角度的都有。我们请画家伦斯芬看看这些录像,做一幅他的标准画像,还要给头盔涂上­色­彩。有一种特殊颜料可用来把钮扣打亮,对了,还可以把头盔画成立体效果。但是题字部分怎么写?‘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塞库洛人的征服者‘?"

"不,不。"劳若兹说。

"写上:‘从战争中带给人们和平的人‘?"拜伦问。

"不,也不好。"劳若兹说,"那些代表们不喜欢这些字眼。我们一定要选一句最好最合适的话,因为这些钞票要替代旧钞票到处流通。我们还要在下面加上一句‘由地球银行和星际矿业公司资产赞助‘或者类似的话。可以把照片放大一点放在钞票中央部分,只是这措辞……"他没话了。

麦克埃德姆眼前一亮,"让画家在画像的背景部分画出塞库洛爆炸的情景,在乔尼的名字后题上:给全人类带来幸福的人。"

"就是它了,"劳若兹说,"仅说征服征服塞库洛人还不够,他所做的远不止征服了塞库洛人。全十六个宇宙的人都有理由感谢他!"

劳若兹勋爵坐在桌前签署了最后一份决议。

终于结束了。小灰人站了起来,大家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罗伯特爵士松开手,乔尼终于长叹一声,幽怨地站在一旁,大家互相握手。

"我认为我们合作得十分愉快!"劳若兹对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说,"这才是地地道道的银行业务!"

大家都笑了,小灰人收起文件,走了。

"乌拉!哇!……"麦克埃德姆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我们终于像天空中小鸟一样自由啦!"他看看乔尼,"功劳归你哪,小伙子!"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收拾好各种文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签字,正要准备离开,乔尼说:"你们俩是怎么降服斯诺支的那些银行办事员的?"

拜伦一阵大笑,"我们开帐户的方式把他们震住了,不到几分钟便传遍了全银行。由于黄金以前一直控制在塞库洛人手中,格里戴地斯的黄金价格高到一盎司五十万元。我们用你的黄金开了帐号,乔尼,快到一千斤了呢。早些时候我们已把这些黄金制成了元宝,把那么大一堆元宝弄进银行差点没把我们累折了腰。银行里的人惊诧死了,他们好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啦!"

乔尼笑了,"这么说连特尔的金子也用上了。"

"你们在矿脉­干­了那么久,"麦克埃德姆说,"金子都是你和特尔他们的!要是你想要,我们就把它搬回来。可是这会儿,那些金子正在斯诺去星系银行大楼未毁的展厅里公开展出呢!具有历史意义的金子哟,乔尼!"

"还有,"乔尼问,"你是怎么让科尔在那些文件上签字的?"

"科尔?"拜伦说,"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朋友,我们告诉他他的签字对你有帮助。可是斯道麦朗看过塞库洛后来的情形,告诉他塞库洛已经毁灭了,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么解脱!他身为塞库洛的最后一名官方星球首脑,还有一大堆尚未交待的工作,听到消息后觉得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们答应了他的工作请求,但是没答应他把同胞的尸体运回塞库洛,我们还允许他保留从前从那儿搜出的几十万元汇券并保证供应他余生所需的全部呼吸气。但愿我们能搞到这种气体。"

乔尼想起了那颗月亮,弗比亚。没问题,可以用传载装置取来十吨八吨的放进大瓶里。"当然,这好说。"

乔尼看他们收拾着文件,说:"你们俩­干­得相当出­色­!漂亮极了!"

他们俩朝他咧嘴一笑,"我们有个好榜样,你呗!"

"可是,"乔尼不解地问,"你们怎么知道那样起草星际矿业公司的售出合同博物馆让特尔签字?"

麦克埃德姆笑了,"当布朗·利穆普想通过合同解决他的流通问题时,我们就看出合同不完备。特尔还想伪造自己的签名呢!"他找出原件,递给乔尼,真是一团乱麻。"所以拜伦和我就想开了,你把炸弹送到塞库洛已经十一个多月了,至今没有反攻,塞库洛肯定不在了。那么根据科尔的话,别的矿用星球也不会有多少呼吸气,大部分塞库洛人肯定都死了。"

"所以,"拜伦说,"我们就钻了空子,这样一来,怎么解释都不会有漏洞。"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麦克埃德姆说,"我们下了赌注,如果你才开始打塞库洛人,我们赌你赢。我们赌对了!"

"拿乔尼做赌注肯定不会错!"拜伦说着,把一大摞文件揣在腋下,一手拎起一只胀鼓鼓的公文箱,左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好吧,可以走了。"

"不,别走!"罗伯特爵士说,他的语调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家不由得站住,纳闷地看着他。

"我觉得,"罗伯特爵士说,"你们这样利用乔尼这个可怜的穷小伙真不光彩!"

"我不明白!"麦克埃德姆惊愕地说。

"你们把他的头像放在钞票上,利用他的­干­劲和思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倒是有了十六个宇宙,把他的像印在钞票上,他却穷得像教堂老鼠。嗨,他连自己的飞行员费也没拿到!我知道你们要给他借钱办工厂,可这是让他背债呢。你们真是无耻!"他语重心长地有数落着。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乔尼听出罗伯特爵士的意思就想制止他,他自己不需要钱,要是没吃的了,他可以出去打猎。可是罗伯特爵士不理他的碴儿。

拜伦看着麦克埃德姆,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一看就知道他俩糊涂死了。

罗伯特爵士一直瞪着他俩,真让人不是滋味。最后,罗伯特爵士说,"最少也要补给他肖像使用费嘛!"

麦克埃德姆这才回过味来,他在桌上打开已经捆好的文件,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份文书,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们面前。

"噢,乔尼,乔尼,十分抱歉,你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说着,把手中的文件打开了。

"你只字不提,"拜伦也说话了,"我们以为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呢。"

麦克埃德姆拿出银行宪章的公布报告,"地球银行由三十人的合法委员会特许成立,这是这方面的消息简报。"他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才是真正的地球银行宪章,唯一合法的一份。拜伦和我一直在想这原件同简报上的出入何以这么大。可你知道担任原委员会秘书长的人是谁吗?"

消息简报上只提到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他俩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布朗·利穆普!"

"谁也说不清什么原因。"麦克埃德姆说,"大半是由于私人原因,他在消息简报上公布了假宪章。我们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哩。"

他打开原宪章,乔尼和众人看到宪章的,拜伦·凡·罗斯和安德鲁·麦克埃德姆的名字前,赫然写着:乔尼·古德博伊·泰勒!

"你难道没看出,一旦要作重大决策,我们得首先征求你的意见?"拜伦满脸悔­色­地问。

"你的所作所为用任何话都不能评价,所以我们­干­脆不提了。"麦克埃德姆说,"可是罗伯特爵士!这个小伙子是地球银行的三分之一个主人呢,宪章上说的!"

拜伦对罗伯特爵士说,"乔尼现在拥有星系银行财产的九分之二或者说百分之二十二;还拥有星际矿业公司财产的三分之一。"他转向麦克埃德姆,"也许我们还应该多分他些。"

麦克埃德姆看看罗伯特爵士,"你以为我们会让你所谓的‘这个穷小伙‘风餐露宿?他还有那一吨金子呢。你得用个计算机才能算出他到底有多少钱。少说也是千亿亿!他是十六个宇宙里包括前塞库洛皇帝在内的人类中最阔的‘穷小伙‘!"

罗伯特爵士放开乔尼,突然朗声大笑了。拍拍乔尼的肩膀,他说,"去吧!你这个假扮的教堂老鼠!"他又看看另两个人,"嘿,先生们!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过,你们听着,只是勉强过得去。也许,"他又补充道,"也许你们该出去从那些使者中,给他挑上五、六个打猎的仆从买下来!"

"他早就买下了,"麦克埃德姆说,"彻底把他们都买下了!"

乔尼没有和众人一起放声大笑,他的思想走远了,千亿亿?他想不来。他可以给"风驰"买上一条手纺皮绳子了!或者,要是克瑞茜的家具都丢了,就给她买套新的……

想到克瑞茜他又心疼起来,他一直压在心底的忧虑似乎再也抑制不住了。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再次把东西收拾好,一边往外走一边摇着头说:"布朗·利穆普,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一阵呜咽的吵闹声径直传进屋里,罗伯特爵士一抬头,只见斯道麦朗站在两名俄国军官身后,三个人拉拉扯扯,一个非要进来,另两个坚决不让。"罗伯特爵士,快出来!我这里有封等了你好几个好几个小时的快件!"

罗伯特爵士拨开俄国卫兵,出去了。

乔尼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神,想想几天里发生的旋风似的故事,想想前面还要走的长路。眼下该怎么办?他下定决心,这里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他要踏上去苏格兰的飞机,同那里的人并肩作战。他从地上抓起头盔,两名俄国军官打开门,鞠躬让他通过。

他同罗伯特爵士撞了个满怀,这个老苏格兰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电文。他又是哭又是笑地望着乔尼,把手里的电文塞给乔尼看,"乔尼,乔尼,乱套了,老罗克城堡终于见太阳了。"

爱丁堡!黎明时分,他们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处隧道。大家都饿坏了,都受了惊,还有人受了伤,可总算把人全救出来了,一个也不缺。

乔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看快件,上面没有署名。他想了想,跌跌撞撞地朝指挥室跑去。

有人也从院子的那边跑过来,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头盔,太熟悉了,是索尔!

索尔高兴地朝他挥手,一边喊道:"乔尼,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有人也朝他跑来,她在空中挥舞着双臂,边跑边喊着乔尼的名字。

克瑞茜!她又瘦又弱,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流。

"噢,乔尼,乔尼!"她开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乔尼,快,快抱紧我!"

乔尼把她揽在怀里,一动不动地紧紧抱住她,抱了好长时间,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百七十七 动真格的

一个迷人的夏日,乔尼骑着"风驰"沿卢森堡的阿尔采特河回家。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乔尼的面前织出一个斑驳陆离的世界。小河汩汩地流着,和马蹄声一样轻快。

这个美丽的夏日,乔尼隐隐地觉得有点失望,说不上是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翘首期待那个时刻到来。

他们走出森林,朝大公邸奔去。在家门品,"风驰"刹不住了,它嘶鸣着腾跃了半天,总算站住了。

"臭摆!"乔尼斥责它。

虽然跑的这段路不算长——不过半英里吧,可"风驰"很痛快。他喜欢赶回去,在十里草坪上嬉戏。

乔尼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朝塔楼上的俄国警卫挥了挥手,只见塔楼上白袖一闪,算是招呼他知道了。

乔尼突然停住了。德来斯·格劳顿今天一定来过这里,因为草坪上有一处烧痕。德来斯自从把部门经理经理的职位转让给别人以后,担任了星系银行与地球银行的联络官。他是"那个人"的发现者,但是银行职员不能接受赏金,这有损银行在顾客中的信誉,所以劳若兹把他的年金提到十万,这已经够他花一阵的。

德来斯驾着游艇四处转,当然啦,开着太空游艇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喝酒是有点怪,可他就是这脾气。他只所以接下了现在这个职务,就是因为它清闲,周末长。他好象老是去北苏格兰,他说去那里是因为他在那儿开了家"薄荷工厂",可乔尼根本就不信他的话,肯定有别的事。今天他好象还给克瑞茜带了些黄油什么的。

乔尼突然一拍脑袋,好事已经来了!

"克瑞茜,"乔尼说,"快去收拾东西!"

帕蒂坐在墙角,这两天她一句话也不肯讲,一个劲儿地望着地。丁妮想尽办法叫她开口,效果不大。

"丁妮,"乔尼说,"快呼矿区!给我在二十分钟内准备一架军用飞机!呼艾伯丁的麦克肯瑞科医生,叫他马上去维多利亚!"

"帕蒂不舒服。"克瑞茜说。

"带上她!"乔尼说。

乔尼把战斗机开向东南方向,打开显示屏。同机的另一个飞行员是新来的,叫皮埃尔·索伦斯。他原是阿尔卑斯山的法国难民,年龄很小,受训时间很短,塞库洛语说得也不好。他的常规任务是调派采矿飞机;但是作为值勤飞行员,他还要指引飞船、游艇靠近乔尼的房子。他做梦也没想到竟能和大名鼎鼎的乔尼·泰勒同机飞行。看到乔尼驾机起飞的情景,他简直惊呆了,从来没想到飞机能像子弹一样向前冲去!现在,他们以超单速飞行在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上,这不要撞到阿尔卑斯山了吗?

"我们飞得太低了吧。"他胆怯地对乔尼说。

"不能让坐在后座的人觉得太冷,"乔尼说,"你注意观察显示屏,别撞上无人驾驶侦察机。"

由于系统不完整,四周有许多临时替代的应急侦察机出没。这下,立刻就出现了三只地中海应急侦察机。皮埃尔反应太慢,乔尼打开一只开头,调节好角度,在屏幕上观察起来。

这是什么?乔尼发现荧屏上出现了一只太空侦察器,它是敌还是友?

无人侦察机和恒星侦察器一样,太空侦察器也有用"光磁"制成的"透镜",直径很大的散­射­光穿过透镜,汇承成光束,在光磁的作用下形成极小的一个点。

乔尼拿过遥控器,用它找到侦察器的接收屏,把上面的图像调到飞机的屏幕上。

原来是他们自己的侦察器,他和同航的飞行员正在观察显示屏上的图像。可是太空侦察器离他们足在一万多英里,看来是接近侦察范围的尽头了。没事,他把遥控器卡好,扔在一旁。

他觉得现在谁也不会冒犯地球了。和平条约已经生效,各国都在严格地执行。代表们有的还把塞库洛的末日和阿萨特的灭亡两盘录像带带回国去。银行纷纷给各国贷款购买粮食;民生工业尚未完全发展起来,时间毕竟还短。他盼望尽快找到制造远距传物发动机的方法,这样又能带动一大批新产品的上马。更要加快提高飞机的生产水平,眼下他们驾驶的这种飞机还有不少弊病。

"你来吧,"他对身旁的皮埃尔说完,起身进了后舱。

乔尼坐下来;帕蒂蜷缩在后座,耷拉着脑袋,让人很不是滋味。有时候,她半夜去散步;有时候他听到她在屋里哭。想到她只有十岁,乔尼觉得她肯定能恢复过来,可是她至今也没有。

克瑞茜说:"德来斯还收集了一些美国民谣,装在这个钮扣式麦克风里,由声音启动,由于美国人不多,批量生产也不值。"说着,把脖子附近的一个小钮扣摘给乔尼。

乔尼清了清嗓子,嘴动了两下。麦克风里传出乐曲声,没有歌词。他以前听过这个调子吧?苏格兰的还是德国的?哦……这首曲子叫"铃儿响叮当",歌词传出来了:

星系银行!

星系银行

我亲爱的老朋友

永远靠得住

和你在一起

无限快乐!

随后,麦克风里传出自豪的声音说,"我是星系银行的顾客!"

哈,这哪里是什么"美国民谣"!德来斯会开玩笑吗?不,不,他从来都不会开玩笑,这个严肃的小灰人,哈哈哈……

乔尼风要把它扔到一旁,他的笑声却又使它继续唱出来:

我的家

在草原上

小鹿和羚羊尽情嬉戏……

乔尼好久都不唱歌了,他怎么努力也跟不准麦克风里的调子。

朋友啊

在哪里

微笑……

"泰勒先生!"皮埃尔的声音从乔尼的耳机里传来,"屏幕上出现维多利亚湖,看不太清,前面雾很大,是不是改飞加里巴?"

乔尼走到前舱,在­操­纵杆前坐好,维多利亚总是­阴­天。

乔尼刚要开口要求扫除雾障,耳机里传出一句歌词:

从早到晚,阳光好

多臭的预报!乔尼想着,赶快把小钮扣放进口袋里。

浏览了飞行情况表,乔尼没有责怪皮埃尔。他们现在已进入好长时间的夜间飞行了:这是经验丰富的优秀飞行员都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刻。

他用那双老练的飞行员的眼睛辨认了半天,方才看出埃尔岗山的山峰耸立在黑云层上,没有月亮,乔尼是看到它挡住了几颗星星才认出它的。

乔尼看了看屏幕才彻底原谅了皮埃尔,他们脚下的黑云太厚,屏幕上显示了很少图像,只能看出下面的暴风雪下得很猛。

皮埃尔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问乔尼。屏幕根本看不清,看看舷窗外,除了头顶上的几个星星,脚下一片漆黑。他觉得乔尼再一个劲地降低飞行高度只好等死了。谁知道会撞到哪座山上?要是他知道他们目前的飞行高度比埃尔岗山峰还要低,非得吓死不可,幸亏他不知道,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们已经过了几座埃尔岗更高的山峰。最让他吃惊的是,泰勒先生这关头竟哼起了一首怪怪的歌儿。天啊,大难临头的时候谁还会唱歌?神经病!

维多利亚传来可以着陆的信号,乔尼在黑潭般的云层中摸索着往机场飞。屏幕还是不清楚,简直像是谁拿了救火的水笼头起劲地泼,乔尼启动了滑翔板。

他怕后座的人觉得太颠才使用滑翔板的,他­操­作得很娴熟,没有人觉出这是着陆了。当他动手关发动机的时候,皮埃尔差点儿晕厥过去——他以为飞机还在半空飞呢!

雨太大了,在驾驶舱说话根本就听不清。乔尼猛地推开门,科尔站在雨里,在飞机灯光的辉映下,只见雨水像瀑布似地从他身上冲涮下来。即便透过这特大的雨幕,乔尼还是看出科尔满腹心事,他不像往日看到乔尼时那么高兴。

乔尼最后一次看到科尔在非洲,他和科尔一道为加里巴的传载装置忙碌了三个晚上。弗比亚星球一直很不稳定,没有确切的坐标值,塞库洛人那故意模糊的记载使他们白费了半天劲。大家都担心找不到弗比亚,取不来呼吸气,科尔就只有等死了。

好在弗比亚的位置最终还是被确定下来,原来这颗塞库洛行星的近日点到太阳的距离比远日点到太阳的距离要近许多,任何人在上面都无法居住,塞库洛人也不例外。

弗比亚的运行周期包括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当它旋转到离太阳较近的地方时,大气层降温并逐渐液化;第二个阶段,当它旋转到离太阳最远的地方时,液化的大气层变成固体;第三个阶段,随着它逐渐靠近太阳,大气层又从固态转化成液态和气态,周而复始。弗比亚的一年相当于地球的八十三倍,有近二十八个地球年的夏季,地面上能生长不少苔藓、小灌木等植物,可是夏季一过,便是漫长的死亡,如此循环往复。

他们虽然费了不少周折,总算测出它的运行轨道,结果令科尔极度兴奋。弗比亚那时正值秋天,他们­干­脆用特级油箱取回整整五十吨液化呼吸气。不仅哪些,他们还取回五十吨塞库洛食物原料。没错,乔尼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科尔简直就是快乐的天使。

可是现在,他站在雨里,满腹心事。

"你好,乔尼。"他木然地说。

"你怎么啦?"乔尼问,"丢钱了?"

"噢,乔尼,别多想,这事和你没关系。我随时都高兴见你,是梅兹。他原是这儿的主任技师,也是一个伤员。我到处找到了七十个外星籍前俘虏,我想让这儿的矿区运转,挣钱养活自己。"

他又走近一点儿,雨瓢泼般地从他的呼吸罩上流下来,他的衣服全湿透了,"可我不是技师!"他突然抽泣起来,"我是装置运行官员。我们刚采完一个主矿体,下一个矿体还不知在哪儿呢。可——梅兹和另几个——技师,光坐在那儿发愣!不知——是哪个傻瓜把塞库洛爆炸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他们便啥都不­干­了!"

"我,我——又不懂一点数学,哪能算出下一个矿井在哪儿?"

和我一样的问题,乔尼想。他想幸亏飞机上的克瑞茜她们不会说塞库洛语,这个塞库洛小矮人骂得够凶的。不过,科尔只有在特别的状态下才这样。"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乔尼说。

"真的?"科尔一下子就来了劲儿。

"麦克肯瑞科来了吗?"乔尼问。

"中心接到苏格兰的一份飞行报告,是麦克肯瑞科?他要在三小时后到。"

三小时!乔尼想马上投入工作。不过也好,他可以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去取几个塞库洛人的尸体。

"机舱后有人,帮我把他们领进营地。"

"好,"科尔脸上已经有了喜­色­,他手里拿了一块矿用油布,给飞机上下来的人挡雨,正好。

皮埃尔慢慢清醒了,可是当他看到乔尼又在小柜子里乱翻了一通,把高海拔航空服拿出来时,他又吓懵了。乔尼给他也扔了一套,自己把手里的这件往身上套。

乔尼听到后舱的门"砰"地关上了,透过机窗,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朝营地走去。他拉好拉链,检查了一下燃料,足够了。

二十秒钟后,他们又冲上了云霄。皮埃尔还在挣扎着往那件陌生的高海拔航空服里钻。天哪,泰勒先生的生活真让人毛发倒竖!

乔尼就像没事人一样,雨云以上的高空很晴朗,屏幕也很清晰。可是乔尼只需看看少了哪几颗星就知道看到的是哪座峰。他让飞机的灯亮着,一直朝存放塞库洛尸体的冰川雪峰航行。他想了想,要两个,一个工人,一个行政官员。

乔尼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点,他记得在那儿放了一架叉式升降机。他想可以用升降机去工作。经过这么长时间,尸体上一定覆盖了厚厚一层雪。

可是皮埃尔,他根本不知道乔尼在找什么,为什么找,到哪儿找。他直直地盯着舷窗玻璃,眼睛由于极度的恐惧越瞪越大。

突然,皮埃尔的眼前一片白­色­。在机灯中,还能看见阵阵的白粉在舞动。恰在这时,他惊恐地听到引擎呜呜旋转,着陆声!

"不!"他尖叫着,"不!不!别在云上降落!"

乔尼瞅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的图像确实像云。其实是雪,大风吹得雪花四处飞扬。

啊,看到叉式升降机了,冰雪一直埋到机座的地方,尸体就在它下面吧。

附近没有合适的停靠点,他就把飞机停在雪上,关了发动机。风很大,飞机有点摇晃。

乔尼把氧气罩扎紧,对皮埃尔说,"出去给我帮忙!"

皮埃尔完全糊涂了。他明明看见他们在云上着陆了,不明白什么把飞机又托在半空。根据他受过的训练,这儿已接近赤道,赤道总是气温很高。他根本没想到这儿会有雪。他开始琢磨天堂和地狱,想到刚才的一系列情景,他断定就要靠近地狱了。万万没想到乔尼让他出去。

借着飞机灯光,皮埃尔看了看那飞扬的白­色­,没错,是云!他摸摸脖子上的耶稣蒙难架,觉得舍身殉道确实为时过早,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他从小间里取出伞包,匆匆套上。泰勒先生有腾云驾雾的本事,索伦斯夫人的儿子皮埃尔可还差一大截哩。

他费了半天劲儿才打开舱门。他咬紧牙关,一横心,闭上眼,一边伸手打开降落伞,一边往机舱外跳下去。从飞机的座位到地面高度为八英尺,可皮埃尔绷紧神经要跳一万二千英尺。所以虽然下面都是雪,他还是重重地跌了一跤,险些摔断腿。皮埃尔仰面倒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栽到云层里。

乔尼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留意到皮埃尔的慌乱举动。他从飞机的工具舱里取出一根撬­棒­,在雪地里寻找尸体。

这儿好像碰到一个。他把撬­棒­移在一旁,跪在地上扒雪,雪花满天。一只呼吸面罩露了出来。再扒,是帽饰。没错,一个行政长官!

他趴在尸体庞大的肩膀下瞅了半天,不知该把撬­棒­放在哪个位置上才能把尸体从冰雪地里撬出来,这是一个体重一千磅的塞库洛人,加上冰雪,更重了。

乔尼支好撬­棒­,用尽全身气力往下压,这个庞然大物太重了,撬­棒­吱溜滑到一边,它却一动不动。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先憋了口气,只听得"吱呀"一声,尸体慢慢地脱离了地面。

可是那一声听起来肯定像人清嗓子的声音,他口袋里的钮扣式麦克风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空中有神怪骑士……

可怜的皮埃尔,他早已魂不附体了,怎么能让他看见一个魔鬼从云层里钻出来,还用­阴­幽幽的嗓音唱歌!

太过分了,皮埃尔低低地哼了一声,头一歪,昏过去了。

乔尼又撬出一具塞库洛工人的尸体,然后去清除叉式升降机的机翼和齿轮上的积雪。都要启动飞机了才发现皮埃尔不见了,他想让他帮着打开存贮舱门呢。

乔尼在飞机的影子里发现了皮埃尔,身上已经盖了一些雪,乔尼焦急地查看他受伤了没有,对他背上的伞包很纳闷,搞不清他为什么昏迷在这里。这儿太不是地方,连急救措施也没有。

乔尼用升降机铲起皮埃尔,然后降到飞机的高度,站在座位上,打开飞机的舱门。

可是风太大了,飞机的舱门刚打开就被风吹关了,乔尼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跳进飞机,找个东西把门顶上。

帕蒂!她还在飞机里,大家匆匆忙忙下飞机,一定忘了她!这两天她老是不吭声,很容易被忽视的。

她一定冻僵了,乔尼从橱里拿出一条毯子给她搭在身上,她连头也没抬。

他找到一根地图册的卷轴,看看左右,只有用它凑合了。他下了飞机,进了升降机,把升降机开到机门的高度,试图把皮埃尔移进飞机,眼看就要放进去了,一阵大风猛地把机门又关上了。他只好再次爬进飞机,用那根卷轴把门重新顶好,可是他拿起来一看,那根木头已经断了。

他身后传来细细的声音:"我可以帮你开着。"是帕蒂,她一手抓住裹在身上的毛毯,一手去推舱门。

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她主动做点什么。

乔尼跳进升降机,把皮埃尔移进舱门。他再次钻进飞机,把皮埃尔挪开一点。他吃惊地发现帕蒂一点儿也不怕。

这样,有帕蒂给他帮忙开门,他把两具庞大的尸体都搬进了飞机。帕蒂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尼忙来忙去。

乔尼停好叉式升降机,关上机门。他转身进入自己的飞机,关紧驾驶舱的门。然后,他给营地打电话,让他们备好升降机和担架床。看看帕蒂已经坐好,他"嗖"地把飞机升上了天。

他已经作好准备摸索降落;看到暴风雨的势头已过,­干­扰很小,他非常高兴。轻轻松松地着陆了。

营地里雨已经停了。灯火通明,一大群人站在升降机和平底床跟前,看乔尼的飞机进院。

旁边有一辆崭新的飞机孤零零地停在那里,乔尼想麦克肯瑞科一定到了。他叫上帕蒂,一把抱住她的肩,两人一起跳下飞机。

科尔坐在升降机上,乔尼对他说:"副驾驶员在飞机里,他活着,可是需要看看受伤了没有。把他和两个塞库洛人都般到医院里。"

乔尼抱着帕蒂跑进大院找麦克肯瑞科。

科尔立即发动升降机,用绝等熟练的技术把三个家伙铲到担架床上。

拉担架床的卡车司机是一个刚受训的简必洲人,看到两具庞大的塞库洛尸体运上了车,又有一具小许多尸体随便放在两个塞库洛身上,吓得目瞪口呆。

人群看到塞库洛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向后退,退得飞快!两个塞库洛身上的雪都溶化了,看样子活过来也未尝不可。

卡车司机仓惶地下了车,想离这两个塞库洛人远点,唯恐他们真的活了。

科尔停妥升降机,意识到局面的混乱,不能没有卡车司机呀。"不,不,"他喊道,"不要跑!他们都死了!"

简必洲人只好缩手缩脚地上了卡车,人群这才谨慎地凑到跟前瞅了两眼,疑惑地问科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没听见乔尼对我说的话吗?"科尔问。

不,没听见。离得太远,听不清。

"那些塞库洛人,"科尔说,"都藏在外面的丛林里,他们冲出掩体,把乔尼的副驾驶员抓死了。乔尼恼了,跟他们较量起来。他一把抓住两个人的喉咙,硬是活活把他们扼死了!"

一双双眼睛睁大了,一张张嘴也张大了。不信不行,证据就在车上摆着呢。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哈文人的前官员才说,"怪不得我们都输了。"

"是的,"科尔说,"你们要是了解乔尼,就知道乔尼如果动真格的,那才叫真格的。"

他示意卡车司机把他们运走。

一百七十八章 车克的试验

乔尼进了营地,放下帕蒂,一个人去找麦克肯瑞科,在医院里找到了他。

"急症在哪儿?"麦克肯瑞科问,"我正在讲课,接到你的呼叫。我带了一大队人马!可是我到这儿时,你却又起飞——"

"这不,"乔尼说,"我们马上开始!"

"噢,"麦克肯瑞科说,"你是说胶囊吧。乔尼,我想尽了办法就是无法进到这些骷髅里!骨头太多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医生走到上次放塞库洛骷髅的地方,用指节敲敲它,"是些普通的骨头!脑部在后脑骨下面,别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如果我钻透骨头把脑子取出来,你只能看着塞库洛人完蛋了。"

"啊,"乔尼说,"‘钻‘字是你先用的,我可没要你钻!"

他走到大骷髅跟前,拿起来,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五、六十磅。麦克肯瑞科已经用铁丝把关节部位连接好了,乔尼打开下巴,"你看这些耳骨,"他在手中转了两下,看得更清楚些,"你好好看。"他再次打开它的下巴,对麦克肯瑞科说。

耳骨和下巴骸后部的接缝处,有一个极小的穿孔。

"你曾经给我说过,"乔尼说,"说我们找不到合适的仪器穿进去;可这儿直接通到胶囊根植在脑部的位置。"

麦克肯瑞科不明白乔尼怎么了,"乔尼,我带了大队人马准备做手术,我还以为发生了非常紧急的情况呢!这里又没有急症;先睡一会儿——"

乔尼把骷髅放在他们原先解剖的桌子上。

"看起来是没有急症。可我们不会造塞库洛发动机,不会用塞库洛数学,再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挺不住了!现在已经有上千架飞机转不了了。我们计划在各个星球上普及民用工业,塞库洛马达是最好的,民用工业离不开它。这就是急症!你看。"

乔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绝缘电线,把电线Сhā进头骨的小孔里,他从头骨的另一端把电线拉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麦克肯瑞科不解地问。

"你必须回答我,这些电线从头骨穿过去,会不会拉伤腭部和耳部的肌­肉­?"

"嗯,可能会碰伤某些组织,但是主要肌­肉­都不在那里。之所以有这个小孔,是因为腭肌要伸到很低的位置,没有这个小孔,就会生出两块多余的头骨,天知道!反正骨头已经够多了,我不——"

乔尼取来他临行前匆忙装好的工具箱,拿出一杆分子喷漆枪,"这个东西能从杆子里喷出一串分子。"

麦克肯瑞科糊涂了,"在脑袋里怎么拿这东西喷呢?头又不能随时切开!"

"枪组件放在外头,"他从枪膛里取出一个电子终端片,"我们从头骨里移出来的胶囊在哪儿?"

麦克肯瑞科拿出两个小铜半球,给乔尼一个。这就是那种胶囊了。

乔尼把绝缘电线揪下来一段,拿起分子喷漆枪,把电线的一端接到枪里的电极上,另一端接到铜胶囊的尖突上。他又扯下一段电线,把胶囊和电子终端片接到一起。然后,用长电线把终端片和枪的电流输入端接到一起。他不过是用小铜胶囊代替喷漆枪日用的喷条,这样喷出的物质通过电线到达接受片。

他扣响扳机。

终端片上不一会便涂满了铜。

从塞库洛人头部取出的胶囊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孔越来越大。

没有电工。麦克肯瑞科说,"胶囊不见了!"

"这是把金属分子沿电线转移到了终端片。"乔尼说。

他又拿起一点电线,把一端烧了烧,弄圆。他说:"如果把电线的尖弄掉,你能把它从头骨的这个小孔穿进去,在不损坏神经的前提下,让电线碰到头部的铜胶囊?"

麦克肯瑞科知道,塞库洛人的大脑神经是抱成一团的,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从塞库洛人的头皮扎下去,很多地方都不会损坏神经。

"好吧!"麦克肯瑞科决定现在就动手,打消了早晨再说的念头。

两具塞库洛尸体就停在门外,皮埃尔好像不见了。麦克肯瑞科叫来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他们把那具塞库洛工人的尸体推进屋里,这玩意儿少说也比他们平时处理的尸体重五倍,可是人人齐动手,总算把它搬弄到解剖台上。

"体内没准还冻着呢,"乔尼说。

"没问题,"麦克肯瑞科说,"你忘了我们以前做过这个。我觉得做手术都不成问题。"他取过一摞微波垫,放在头的两侧,将内部迅速解冻。

乔尼把仪器准备好了,麦克肯瑞科看看他画的塞库洛脑部神经分布图,接过递过来的电线,开始工作了。

麦克肯瑞科一边看着分析仪的显示屏,一边看着脑神经分布图,把一根圆头的电线往小孔里穿,终于接通了植入脑部的铜胶囊。

乔尼检验了一下,发现没问题,打开开关。

外面的终端盆上出现了一层镀铜。

麦克肯瑞科­精­心地把电流从终端盘的一端引到另一端,头颅里的铜越来越少,他把电线在头颅里绕来绕去。半小时后,他发现头颅里一点铜也没有了。他小心地拉出电线,"好吧,现在看看烧着神经了没有。"他说。

大家立即投入行动,搬出一大堆家伙:围裙、手套、各种医疗器具,里面还有一只旋盘式骨锯。

他们把显示屏从解剖台上取走,放上锅呀、布呀什么的。一会儿功夫,骨锯就呜呜响起来了,钻进了头骨,只见墨绿­色­的血液从钻孔流出来,人们赶紧拿抹布擦掉。

麦克肯瑞科不消几分钟便麻利地找到了铅胶囊的植入点,他把最后几滴绿血擦掉,拿出一只眼镜,检验头颅里的神经。

"只烧了极小极小一点。"他说。

"我把电流强度弄小。"乔尼说着,赶紧在电路里安装了一只变阻器。

大家又把切开的塞库洛头颅凑到一起,他们把尸体移下案台,重新放在矿车上,推到外面。两分钟后,他们又把另一具塞库洛前行政长官的尸体弄到台上。

乔尼和麦克肯瑞科重复了刚才的"手术"。

乔尼检验了他们从前弄到的银胶囊,麦克肯瑞科又看看他画的塞库洛神经分布图。麦克肯瑞科把电线穿进小孔里,找到了尸体头颅里的银胶囊。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大家又把手套、围裙等家伙搬到桌上。总之,头颅的内部很快暴露在众人面前。麦克肯瑞科极其小心地凑近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他肃然起敬地看着乔尼,这个小伙子发明了手术的新方法!麦克肯瑞科想到体内的子弹和金属片都能用这种方法取出来,毋需开刀、钻孔,太绝了!

"尸体上还管用,"乔尼说着,看看表,"快午夜了,明天再看看活人管不管用!"

第二天早上七点,麦克肯瑞科医生的大队人马把另一间屋子清理好,准备手术用。麦克肯瑞科对乔尼说,"我们对塞库洛疾病了解不多,他们的尸体腐败后肯定对活人非常有害,要小心病毒。你快去换衣服,换上新的器具和电线。"

乔尼换上新的白大褂,回到手术室,正要往外掏电线,麦克肯瑞科的话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叫护士把车克送来。

"她快不行了,"麦克肯瑞科说,"连续几个月来,塞库洛­妇­女用胃管给她进食。她的脑结构和两具尸体的差不多,腭骨的小孔更大些。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不用打麻药都行。不过,还是打一点进行手术更可靠。"

"我去把她弄来。"乔尼说。

他去找来一辆矿车,一副面罩,下楼去找车克。楼下的屋子里流通的气体便是塞库洛的呼吸气。

他很快把车克推到临时收拾的手术室里。别看车克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们还是三个人才把她弄到手术台上。

麦克肯瑞科训练有素,他的助手们也不例外。另一名医生把车克脸上的呼吸面罩举起来,麦克肯瑞科在她嘴里放了一根支撑条;一名护士在呼吸面罩的导管旁Сhā上麻醉管,然后用听诊器为车克测量心跳次数,听到心跳数达到了麻醉指数,便对麦克肯瑞科点点头。

麦克肯瑞科熟练地把电线从下巴上的小孔里穿进去,然后小心地观察着屏幕上的脑内部显示图,把电线穿到脑部的小胶囊处。乔尼把分子喷枪帮他调好,护士认真地观察心跳次数和麻醉气体及呼吸气的混合比值。

车克脑部的胶囊越变越小,最后不见了。而终端盘上则出现了不少金属。

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以后,麦克肯瑞科取出电线,站起身来。一名护士把头两侧的绿­色­血渍擦了擦,麻醉管也拨下来,另一名护士取出车克嘴里的支撑条,把呼吸气调到最大。

"几个月前,我们在一名工人身上做过麻醉实验,没有手术,"麦克肯瑞科说,"要是车克能苏醒过来,要花四小时。"

乔尼在车克的房间外,找来一把椅子,他准备守上四个小时,等车克醒过来。

不幸的是,乔尼坐的这个地方一时之间成了交通要塞,谁知道来者是不是都非得经过这儿,反正他们都能绕过来看两眼。

克瑞茜好不容易找到他,"我非常抱歉,把帕蒂落在飞机上。我以为你随后也下来,把她带上,后来我发现她不在,跑出去一看,你又飞走了。"帕蒂站在克瑞茜身后望着乔尼。

"可找你主要还不是为帕蒂这事儿,"克瑞茜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大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乔尼一看就知道又是德来斯在捣鬼。原来是星系银行发行的新货币的样板,张张上面都注明"样币,流通无效"。四枚不同大小的硬币,四张不同大小的纸币。硬币都是不同的几何形状,制作得很­精­美;纸币的材料和印刷也都非常不错。乔尼不知克瑞茜要说什么。

"这枚十一分之一元硬币,"克瑞茜说,"还看得过去。它是绿颜­色­的,你看不见。这枚十一分之三元硬币,就是这枚蓝­色­的,也还凑合,你也看不到它。这枚红­色­的十一分之五元,也勉强过得去。黄的这枚十一分之六元可就不行了。"

听到克瑞茜在这儿一枚一枚地评论钱,乔尼觉得很新鲜,她可能一辈子也没有用一分钱。

"可这几张纸币从大到小都必须引起你的注意!我告诉德来斯我非常不满意!这是一元钞票,这是十一元钞票,可钱上却写着‘十‘。"

"塞库洛的数字进制,"乔尼说,"是十一而不是十。‘十‘的意思是个位数满了十一,需要向前进一位,个位数上变为零,所以十一元写成数字就是‘1-0‘。"

"好吧,我再想想你的话,"克瑞茜叹了口气,"不过,这还不是我生气的地方。来,你看这儿,这张钞票是……100元,好好,我知道……塞库洛数字,"她又拿出一张,"这是1331元。"

乔尼一直看着那些钱,硬币印行很好,纸印也闪闪发光,"对不起,"乔尼说,"我看不出哪儿不对。"

"头像!"克瑞茜说,"看,硬币上你的头像是水印的,三枚小硬币上看不清楚,可是黄的那枚就能看出来了,你的鼻子可不是鼻尖上翘的那种!"

乔尼接过硬币一看,上面的头像上的鼻子真是克瑞茜说的那样,鼻尖往上翘。

"这些钞票,"克瑞茜说,"要真像德来斯说的那么难印准确,我也就不在乎了。他们把你的皮肤印成灰­色­,眼皮印成肿眼泡,乔尼!你的耳朵哪里是这个样子!这些头像上的耳朵简直就像齿轮!"

乔尼接过那些钞票看了看。不错,他们把头像做了改动!他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那头像总的说来还是像他,不过­色­雷只人照自己的样子稍做了一些改动。

妙!这样就不至于一下子被陌生人认出来。乔尼已学会不少外交手腕。"对不起,克瑞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不,不是的,我就是说头像不象你。"

"恐怕现在改版要花很多钱,费不少事,"乔尼说,"下版再说吧!"

克瑞茜这才缓和下来,她把钱放进信封,离开了。

帕蒂没有走,她坐在地上,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比前几天好多了。

科尔带了三十多个形形­色­­色­的前外星舰队官兵,简必洲人、德劳肯人和几个哈克纳人,朝乔尼走来。科尔友好地同乔尼打招呼,不过另外那些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坐在那儿的人是谁,一下子吃惊不小。他们很快跑到科尔前面。

乔尼都看在眼里,他喊道,"科尔!"

矮小的塞库洛人回头扔下他的队伍,走上前来,"科尔,"乔尼说,"你对这些前外星战士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科尔淡然地说,"他们就是有时候难管,过后就好了。"

"好吧,"乔尼说,"不管你是怎么弄的,总算挺过来了。"

"当然!"科尔说,他转身朝他的队伍喊道,"没事啦!他现在不生你们的气了。"

他们个个都如释重负,乔尼疑惑地看了科尔一眼。矮小的科尔让一名哈克纳人把他们带到工具库清洗机器,自己转身对乔尼说,"我吓唬他们,你不会介意的,这我知道。"

"还有呢?"乔尼说。

哈,哈,好吧,当人人都奔赴爱丁堡的时候,他并不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还有老人和儿童。他觉得每天抱着一杆枪在走廊上坐着够傻的,后来发现一个老人会说好玩的荷兰话,这是一种古地球语。科尔找了一个语言转换器,天天用它和老人聊天,给孩子们讲故事。

孩子们刚开始以为他是个怪物,不理他。他就告诉他们他也是人,也有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是人,可是他妈妈被一个塞库洛惊吓了一跳,所以他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倒不是改变话题,"科尔说,"不过,我记得你说要处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老洗机器,你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让矿井忙碌起来。"

"已经开始了!"乔尼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他突然心生一计。

也许车克太虚弱了,她整整五个小时一动也没动。

乔尼把椅子从屋外搬到她床前,戴着呼吸面罩坐在那儿守候。帕蒂也想进来,乔尼让她先别动,给她找了一个呼吸面罩戴上,方让她进来。呼吸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吸了立刻就会昏迷过去。帕蒂靠着墙,盘腿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车克。

她是不是开始呼吸了?还是乔尼太心切,想象她在呼吸?

没错,她就是在呼吸!她轻轻地动了一个爪子,虽然很轻,他还是看出来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克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看四周。

最后,她一直看着乔尼,看了半晌。

突然,车克用胳膊支着就要坐起来,并用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乔尼,你把图书表按我说的方法送走了吗?本土星球办公室如果发现这里的一套书不完整,会大发雷霆的!"

乔尼长舒了一口气,他为车克高兴,为自己的试验成功高兴。

他还没说话,车克发现了自己的胳膊,她不解地问:"我怎么这么瘦?"

她又撑了撑,"我怎么这么乏力?"

"再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一会儿就给你把饭送来。"乔尼说。

她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我躺了好久,是吧?""不长。"乔尼说。

她想了想,突然吓呆了,"我得了脑病!治不好了!"她抽泣着说。

"治好了。"乔尼说。

她又想了半晌,还是充满了恐惧,"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好多了,"乔尼说,"我觉得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健康。"

她又想了想,以为想明白了,"你在这儿,所以他们没有来杀我。乔尼,你真勇敢,我要谢谢你。不过,你制止不了那些杀我的刽子手。他们就是法律!他们比法律还厉害!他们无法无天,上帝也拿他们没办法。乔尼,你最好先躲出去。"

乔尼看了她一会儿,塞库洛人生活的是一个怎样恐怖残酷的世界呀,他想。然后对她说,"车克,我坐在这儿等你醒来告诉你好消息。那些刽子手都让我­干­掉了。"哎,这不算说谎,是吧?他虽然不知道刽子手为何物,不过,既然他们是塞库洛人,就统统被他­干­掉了。

车克又挺了挺身子,彻底放松了,"噢,乔尼!你太好了!"

"没事儿。"乔尼这样说着,突然灵机一动,"你今天放假。"

她这才躺到床上,虚弱地说,"噢,真走运。明天去行吗?"

乔尼坚决地点点头。他走到门外,发现两名塞库洛­妇­女端着食物站在那儿。这都是乔尼又给科尔传了话的结果,科尔警告她们说他接到无罪豁免车克的命令,让她们最好给她送点东西吃,帮她洗个澡。她们当然明白,科尔有枪,不照办也没有好果子吃。

一百七十九章 数学的重要­性­

乔尼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次试验的结果上,因此听到麦克肯瑞科说还要等三天才能判断车克没事了,他坐立不安。麦克肯瑞科说还有感染和复发的可能,必须再观察一段她的反应。

乔尼告诉他,必须解决塞库洛数学这一问题。否则,那些经济滞后星球的代表就会怒气冲天地来找他嚷个没完,说不定还会诉诸武力。麦克肯瑞科说急也没用。

车克也不是一下子就没事了。她第二天还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又晕又弱。乔尼想,从塞库洛来到地球后,塞库洛人的平衡感和思考能力也许会受到损坏。

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皮埃尔·索伦斯不见了,乔尼几小时后才知道,有人看到他搭了一架路过的飞机,回欧洲了。

帕蒂似乎经历了一声巨变。乔尼坐在废图书馆里,不耐烦地翻着那里的书,帕蒂也坐在他身旁。乔尼胡乱翻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帕蒂想说话。他就把书扔在一旁,一直看着她。

"乔尼,你要说实话。比蒂活了很长时间吗?"

乔尼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日子,一阵悲痛攫住了他的心,他哽咽了,只能微微地点点头。

"那就能把他救活!"帕蒂的语气里没有责备。

乔尼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上帝,不!那个男孩被炸成了两截,脑浆迸裂,谁能救活他?谁也不能!可是他不能这么对帕蒂说。

"乔尼,要是我知道怎样当医生,要是我在那儿,他肯定不会死。"她确信无疑地说。

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医生走的时候,我想跟他们走。"帕蒂说,"我会很听话,我会去上学,好好学习,学做好医生。你愿意帮助我吗,乔尼?"

他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半天他才说,"当然,帕蒂,我愿意。你可以跟爱伦姨妈在一起。我帮你问问麦克肯瑞科,我给你出学费。"

她从他怀里站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心,郑重地说,"谢谢!"这才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好些了,他原以为帕蒂再也不会快乐,再也不会恢复往日的模样了,都过去了。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可以上路,走出回忆的­阴­影了。

第二天,他去电子商店买器材,发现不知道电子枪的电流数,只好跑去图书馆查阅。

车克在那里!她坐在桌前,四周都是书。"乔尼,"她有些严厉地说,"你把这儿弄得太乱了!你要记住把取下的书放回架上!"

他看看她,在呼吸面罩下,她正在嚼什么东西,她的眼睛也更亮了,看样子还长胖了不少。"你必须记住,我们公司要求图书馆必须井井有条!"车克又说,然后又忙着整理各种书籍,她的动作很协调,没有一丝生病的样子。乔尼想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每个人。

"乔尼,"车克若有所思地叫住他,"我一直在考虑数学。如果你还想让我帮忙,我就学学加减乘除什么的。不过,乔尼,"她不解地盯住乔尼,"说老实话,为什么智力健全的人都要学这个?我是说,数学有什么用?"

三分钟后,乔尼便激动万分地告诉麦克肯瑞科,可以放手­干­了。

乔尼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把问题都解决了。

与塞库洛人打交道,难免要冒险,就算不打交道,只是接近他们也要小心。他们一伸爪子就能把人脸撕破。麦克肯瑞科把车克头颅里的胶囊取了出来没发生危险,因为车克那时候不清醒。他早些时候检查过的一个工人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处于半麻醉状态了,还陡地坐起来,要不是用绷带绑在床上,还真可能伤了人。

因此在塞库洛人害怕的状态下给他们施行手术,非常危险。

年轻一点的那位医生受过基础牙医训练,他检查了两三个头骨,研究了塞库洛人口中的尖牙和后部牙齿,那些牙齿都有龋齿的倾向,有的已经长了洞,这都是他们吃的食物造成的。

乔尼给他拿来一些银和水银,让他用作补牙材料;他还发明了一种新式呼吸面罩,加了塞子等物,逼着塞库洛人不用嘴,只用鼻子呼吸;他又拿来几只小钻头。

计划的内容是告诉塞库洛人,又下达一条新命令,每个人都要去医院修牙、补牙。因为可能会疼,所以要先施行麻醉。塞库洛人听后都沉得狐疑,可能是因为他们原先的公司从不考虑雇员的健康。不过,一朝天子一朝令。

医务人员组成了流水线,先把塞库洛人带进来,麻醉,把金属囊取出来,然后推到另一张手术台上,小医生趁麻醉状态,把尖牙和后部牙齿修补好。

这样,从第二个塞库洛起,每个人都能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医生为他补牙。头一张桌上的金属分析仪,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找龋齿用的。

流水线顺利地进行,进来一个塞库洛人,取出脑部的金属,推到另一张手术台上补牙,补完后用矿车推到大院的塞库洛居住区休养。

总共花掉一百五十四个工时,才做完这一切。

最后一个快做完的时候,头几个塞库洛人已经可以下床了。他们补了不少龋齿。不过,他们自己印象最深的,还是新修的尖牙,多亮呀!他们每过一处,看到能反光的平面,就会停下来,屏住气息,摘下呼吸面罩,欣赏自己美丽的新笑颜。

塞库洛人知道爱美,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变化。

他们不比以前懂得礼貌,但的确比从前心情好。

科尔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来来去去,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自己脑部没有胶囊,可他知道他的尖牙不太亮,所以大家只好答应了他,把他也拉进来,施行麻醉,修了牙这才完事。

医务人员准备打道回府。

"乔尼,我们已经没事了。"麦克肯瑞科说,"都交给你了,要小心,胶囊取出来了,可是塞库洛教育和传统训练的脑袋,难保不留渣滓,祝你尽快解决数学问题。"

医疗队就这样返回了艾伯丁。

乔尼继续留在这里。

车克帮乔尼收集了公司的从事档案,乔尼一一过目。她又找到一本又厚又大的文件,由于风吹日晒,它们已经皱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发霉了。

乔尼接过档案,原来是一位名叫索斯塞库洛人档案,他在丹佛附近的营地担任助理采矿经理。乔尼在丹佛却从未见过他,他一定天天呆在办公室里,原因档案上已经交代得很清楚,索斯的年龄为一百八十岁了,一般的塞库洛人平均年龄为一百九十岁,索斯已经很不年轻了。

档案里还记录了另外一些内容。从索斯五十岁起,他就从未返回塞库洛。他在宇宙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在这儿工作两年,一会儿又在那儿供职四年,就是没回塞库洛。他每次都是在传载装置上通过"交叉发­射­"出发的。乔尼知道所有的货物无论运到哪里,都必须从塞库洛中转,人肯定也不例外。其实,塞库洛人的这一做法,大大扼制了本国经济和其他势力的发展。他们的传载装置每个地方只有一台,货物处理量每天都是固定的,所有的货物一律从塞库洛周转,势必影响这些装置的工作效率。乔尼吸取了教训,在许多地方建立两组发­射­平台,一组接收发来的货物,另一组专司发­射­。

乔尼细读了这份档案。索斯,毕业于采矿学校,担任过"矿石理论"的助理教授。直到五十岁,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五十岁时,突然把他任命为一个偏远星球的助理采矿经理。在此后的一百三十年间,他一直担任这个职位,四处换岗。

这就怪了。乔尼查阅了浩瀚的档案堆,最后找到了和索斯第一次离开塞库洛的日期相吻合的一段记录:不适合教学。弗拉,格鲁诊所,塞库洛。

就这么一小张字条,把一个人流放了一百三十年!看不出他犯了什么过错,总是克守己任,未曾有过一句怨言。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乔尼没有直接去找索斯,而是先去找了梅兹。梅兹就是那位跟科尔作对的塞库洛人。他是乔尼见过的最庞大的塞库洛人,是本地的计划技师。

梅兹的牙齿闪闪发光,他从容地坐下,看上去脾气挺坏。

"听说小丑科尔骂我不­干­活,"梅兹唐突地说,"有没有合同无所谓,你要是想叫一个矬子官员骑在技师的头上,你就要倒霉!"

"他不过是想叫矿区运转。"乔尼说。

"有什么用,采了矿,又运不到塞库洛,你毁了那儿!"

乔尼觉得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如果你把下一矿体的计算方法给我,我来­干­。"

梅兹冷笑一声,乔尼一想,完了。

"无论如何,"梅兹讥笑着说,"我都不想跟外邦人谈数学。"他想了想,把呼吸面罩举起来一点,伸手去挠挠鼻子。

两人相持了很长时间。

"谁知道我是在哪儿先有了这方面的想法,采矿学校?对,就是在采矿学校。你看,这可笑死人了。我想起有人有我面前拿着一个旋转的陀螺……"他打了个哈欠,又顿了一会儿,"嘿!"他突然脱口而出,"是负责我们那一组的心理医师!你看,我已经许多年没想起他了。滑稽的老——。他那时老爱和年轻的男子在一起——噢,当然,要不他就在旧城区的­性­商店里转悠。没错,就是他。喂,我们说什么来着?"

"告诉我如何做数学。"乔尼说。

梅兹耸耸肩,"你何必呢?我自己做省事得多。这玩意儿和矿石有什么关系?"

"把矿石交叉发­射­到别的地方。"乔尼说。

"违法的吧?多少回扣?我是说,给我多少奖金?"

"老数目。"乔尼说。

"告诉你吧,你跟科尔说,他无权管我,小心点儿!你如果每吨矿石给我加上平时一倍的奖金,我就算下一个矿体的位置。"他得意地笑起来,"这儿的矿藏比我告诉公司的多多了!咱们说定了?"

乔尼说定了,梅兹便走了。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测验,乔尼也没有受到伤害。他等了两天,想着梅兹会自杀,可是他没有。他就是天天给科尔惹麻烦,跟科尔顶牛。后来,他又损坏了分析仪和好多别的采矿工具,只好把他罚去指导工人挖矿。

乔尼利用这段时间还做了些别的事。他去了萨利斯伯里,在那儿索尔帮他吓唬着大象和蟒蛇,他在废墟里找书,想搞明白放在人面前的"旋转陀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一本小书的目录里看到了这方面的提示,小书的题目是《给百万人催眠》,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照书中的提示做了一个,索尔捉来一只小鹿,乔尼把陀螺放在小鹿的面前旋转,小鹿只是一直盯着它。索尔让乔尼放在他面前试试,结果索尔大笑不止。

书中说,让人进入催眠状态后,你命令那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不觉得有人命令他。乔尼想,如果对塞库洛人有效,塞库洛人一定与别的人种不一样。不管怎样,乔尼明白那个心理医师想诱惑梅兹­干­什么了。要加上胶囊催眠的效果才会更好。

塞库洛人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整个国家都笼罩在同一息­阴­霾下是多么恐怖!可这办法看样子也不是塞库洛人独创的,不然,废墟里的人类旧书中怎么会提到这个?什么人能固执到认为自己就是真理,让千千万万的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希特勒吗?

梅兹还像往日一样强硬。乔尼准备好好动动索斯的脑筋。要是还有人懂得塞库洛数学,这个人就是索斯了。近来,在塞库洛数学这一难题上,乔尼碰了不少壁。不过,困难只能使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一定要想法解决这一难题。它突然想起了劳若兹的来信,成千上万的发明公式都使用了塞库洛数学。要使那些破产的军火公司改产民用商品,必须解开那些塞库洛人制的谜。

乔尼发现索斯没有住在宿舍里。由于他整夜咳嗽,别的塞库洛人都睡不着,他们坚持让他住在呼吸气区的一间储藏室里,乔尼就在那儿找到他。

屋子还不坏,这个老塞库洛人把储藏室原有的几只存货架改制了几个书架和桌子,书架上塞满了书,那些桌子上也堆满了书和纸。

乔尼进门的时候,索斯坐在一只高板凳上,他的头发已经变蓝了,这塞库洛人年老的特征。他身穿一件宽松的大袍,头上戴着一顶小帽。

他眯起眼睛看看乔尼,显然看不清。然后他注意到了乔尼腰带上的枪。

"这么说你来带我走,"索斯说,"我一直不知道谁会想到来这儿。"

"你这里的书可真不少。"乔尼想改变话题。

"我很幸运,"索斯说,"营地第一次遭到袭击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听见枪响,我知道会发大水,赶紧跑进屋里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大防水袋里。撤离的时候,我请一个好心的小伙子帮我弄了出来。"

乔尼看了看那些书名,大多数他都看不懂,那些书里的字有的他一辈子也没见过。

"他们通常允许我到处带上自己的书,"索斯说,"交叉发­射­的时候,他们不管你带了多重的东西。这次你同意我也带上这些书吗?"

乔尼一时以为这个老塞库洛人昏头了。后来他想这些塞库洛人决不愿相信他们的同类都死了,他们宁愿认为在别的地方还有活着的俘虏。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别的星球上再没有塞库洛人了。"

索斯想了想,然后咕噜了一声,说,"这样结束一百三十年的流放生涯也够可笑的,不过流放不会结束,就算我留下来,也没有结束。"

乔尼总算引他说开了,这就好,最好继续说下去,"当初是怎么回事?"

索斯耸耸肩,"千篇一律,我对心理医师态度不恭。档案上没写?"乔尼摇摇头,索斯接着说,"你知道也未尝不可。最近,我常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就想说老实话。我也很感激你帮我补牙。有两颗尖牙原先疼得厉害。不管怎么说,当然,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小孩,他听不懂课,想让老师解释得再详细——"

"数学课吗?"乔尼问。

索斯出神地盯了乔尼半晌,"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说,那神态仿佛是乌云过后的晴天。看乔尼无话,他接着道,"对,是数学课,我想没错,就是数学,是关于如何在采矿过程中计算矿体总量的。"他叹了口气,"肯定有人报告到上边了,因为分管学校的心理医师来了。他们走进教室,对那个小孩大吼大叫,对全班学生大吼大叫,影响恶劣透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是我的母亲,她影响了我。她是一个地下教会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相信任何有感觉的生灵都有灵魂,他们坚信无疑。"

"倒不是她被抓起了还是怎么的,是她的想法和做法启发了我,我做出了后来的事。这个心理医师站在台上大骂学生,说他们都是动物,说他们要牢记自己是动物。他太狂妄了,骂得我上不了课。我就让他小声点,就这样。"

他愣愣地坐了半天,"说这些旧事,真有点心酸,我以前是从来不说的。要是传到——"他突然顿住了,"我这才想起来,他们都死了。说也不要紧!"然后,他凑近乔尼说,"不要紧吧,你说呢?"

"当然不要紧,"乔尼说,"我就连心理医师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索斯说,"我也一直对自己说不知道心理医师是什么,后来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了,真的。但是,心理医师影响了我的一生,所以我大体上猜了个差不多。许多星球上有许多书,都提到了相关的话题。二十五万年前的塞库洛人同现在的塞库洛人有天壤之别。那时候,他们的名字也不叫‘塞库洛‘。我想大概是它们遭到了外族入侵还是别的什么。"

"越到后来,他们越残暴、丑恶——江湖骗子、谎言家。塞库洛人就那么完了,他们的统治者最初还是在舞台上玩杂耍的,给人们施行催眠术,让他们逼笑观众,当众出丑,真恶心。"

"由于发生了外族入侵,他们都吓坏了,跑到皇帝那里秘密商谈了很久。后来,他们就统治了学校和医疗中心。根据外星球的书籍记载,外族入侵以前的塞库洛人根据他们当朝当代的皇帝称呼自己。从外族入侵的时候起,他们就被称作‘塞库洛‘人,意思是‘头脑‘!这是一部分字典里的解释。根据这个字的形式,它也可以表示‘——的财产‘,每个人都变成了塞库洛人的财产。"

"谁知道,后来这帮疯子就把自己叫作‘心理医师‘,人民是‘脑‘,他们是‘大脑医生‘。他们才是真正的统治者,他们教育儿童,监视每个公民,镇压一切宗教组织,他们命令人们如何思考。"

"哎,我太蠢了,不该那么做。"他不吭声了,"不过,这个‘心理医师‘的吵声太大了!我不该怪我母亲,真的不该怪她。"他停了一会儿,慢慢吸了一口气,"记不清了,我好像还说,‘他们不是动物。‘"

他一阵恐慌,过后又说,"我就这样开始了流放,你知道。"

乔尼觉得这帮骗子简直令人发指。

"那好,"索斯回过神来说,"如果你来的目的不是带我走,那是什么?像我这样的老朽一点用也没有了。"

乔尼单刀直入,"你肯定懂数学!"

索斯的老眼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嗜好是数学?档案是不会写的,我曾花了五百元贿赂过一个档案馆馆员,我看过了。"他伸出僵硬的爪子在书架上抓了几本书,"啊!"他愉快地叫道,"我的书!"不过,立刻又黯然下去,"这些书都是别国人用陌生的语言写的,能看懂的人寥寥无几。多少人都死了,他们的种族也已经灭绝了!说吧,"他看着乔尼,"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请你教我塞库洛数学。"乔尼说。

索斯突然一阵紧张,他似乎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放松了。"一百三十年了,头一次有人让我给他教东西。你是外族人,可这又怎么样?"

乔尼的愁云登时散尽,成了!

一百八十章 ­精­神医生的产物

"首先,"索斯说,"有许多种不同的数学——按种族分吧,比方说。我其实一辈子都在收集这方面的知识。"

"现行的整数体系就有好多种,像查特佛里安人使用的‘二进制‘:不管多大的整数,里面只有两个数字,‘1‘和‘0‘,任何可以化解为两个量的体制都能接受这种方式,比如计算机中的电冲。"

"还有三位进制、四位进制、五位进制、六位进制、七位进制、八位进制、九位进制、二十位进制和六十位进制等。"

"最适宜书面运算的方式是十进制,"(乔尼从旧的人类书里了解过这种方式),"塞库洛数字则是十一进制。十一进制比较麻烦,我就不给你讲了。"

"噢,我最想了解十一进制!"乔尼Сhā嘴道。

"教你学‘十进制‘更省事儿,"索斯说,"他们只要发现哪个星球上有十进制,就把发现者的名字列为英雄。"他看乔尼不买他的帐,改了口气,"好吧,"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给你写塞库洛数字。"

乔尼说他早就知道塞库洛数字,索斯摇摇头说不可能。

"不,不会的,"索斯说,"我怀疑你知道的不多。要真正了解一种符号,你必须先了解这种符号的来源。作为符号的数字最初要么是拼写它们的首位字母,要么是一系列的点与线的组合体。或者是标准化的某些图形,只具备原图形的部分形象或是原图形的简化体。"

"塞库洛数字最初就是一些图形。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书写越来越抽象,最后就变成了而今独立的十一个塞库洛数字。人们把这些数字称为‘幸福之路‘。"

乔尼可没听说过这些。他每次飞行都能看到这些数字,踏踏实实的一些符号。他越发入迷了。

索斯把十一个数字的原图形写在纸上,都是些小画,"零是一张空嘴;你看见牙了吗?一是一只爪;二是一个人和一只镐;三是一个人,一只铲和一块岩石;四是一辆矿车,看到四的边角了吗?五是用五只爪子抓;六是用六只爪子扑;七是矿石斜槽;八是冶炼炉;九是一堆金元宝,堆成金字塔的形式,元宝原来共有九块,现在只写成金字塔;十是闪电,象征权力,现在只写作一只剑;十一是两只交叉在一起的爪子,表示满意。"

"你看,这就像一个寓言故事:如果你挖矿,炼矿石,你就能摆脱饥饿和贫穷,得到权力和富足。"他笑了,"知道这个的人不多了。"他飞快地在每一个图形上写下通用的塞库洛数字书写形式,与图形一比,那些数字大为逊­色­。

"谢谢你,"乔尼说,他觉得很有趣,真没想到塞库洛人古往今来都是采矿者!"我想用塞库洛数字做几道数学题,"乔尼决定不在索斯面前隐瞒真相,"我最头疼的地方是塞库洛力方程式。"这正是乔尼的难题,那些方程式怎么推都不能平衡。

索斯尖锐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找到远距传物的公式吧?"

乔尼耸耸肩,"我们有远距传物装置,我们还在批量生产。"

"对,我听说过,"索斯说,"不然呼吸气和塞库洛食物不会从天而降。我听说有个星球,叫弗比亚,谁也无法居住。"他纳闷了两秒钟,"啊!"他叫道,"你们的科学家用别的数学方式重新推导了一遍,发现与塞库洛方程式不相符,哈哈!"他笑个不停。

乔尼给他掏出了些食品,放在他手里一部分,另一部分放在桌上。他赶紧咬了几口。

"哈,好吧。怪不得你们算不出来。"他还是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只好用手擦擦眼睛。

"好吧,"他最后说,"你们既然有了远距传物,我还怕什么?"他又拿过一大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圆圈。然后他想了一下,问乔尼,"如果我告诉你,有什么回报吗?"

"你说钱?"乔尼问。

"一所房子,靠近营地图书馆,用计算机做实验的各种器具。不要再把我往任何地方交叉发­射­!"

"没问题。"乔尼说。

索斯迅速把他想要的东西写下来,最后又说:"还有我余生用的呼吸气和食物。我很抱歉跟你提这个。不过,我只能再活十年,十年就用这些足矣,我不会再要别的了。"

乔尼在上面签了字,还在上面盖了指印。索斯看上去年轻了十岁。

索斯"哗"地把那长画圈的纸抽出来,又在上面放了一张纸。"你懂密码和代号吗?密码术?好了,懂也好,不懂也好,塞库洛的字母表是这样的,"他写在纸上,"塞库洛的数字则是这样的,"然后在每个字母底下都写了一个数字,从头到尾,数字用尽了,就再重复一轮。"你看懂了吗?每个字母都具有数字意义?"

乔尼点点头说看懂了。索斯把上面的纸放到一旁,又抽过那张画圆圈的大纸。

索斯指着大圆圈,强调说,"这代表塞库洛帝国都城的圆周,"他又在圆圈周围画了许多条小横线,"这分别表示十一个门。就连塞库洛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门有名字,但他们的确各有各的名字。"

"按逆时针方向,这些门的名字分别是:‘Angel‘sGate‘(天使之门);‘Betrayer‘sGate‘(泄密者之门);‘Devil‘sGate‘(魔鬼之门);‘God‘sGate‘(上帝之门);‘Heāven‘sGate‘(天国之门);‘Infernal‘sGate‘(地狱之门);‘Monater‘sGate‘(魔鬼之门);‘Nightmare‘sGate‘(恶梦之门);‘Quarrel‘sGate‘(争吵之门);‘Regal‘sGate‘(帝王之门);‘Traitor‘sGate‘(叛徒之门)十一个。"

他从书架了取下一本《力方程式》的书,"不管是塞库洛数学里的哪种方程式,都是一样的道理。你既然提到了力方程式,我们就从它开始。"

他把书翻到讲方程式的一章,里面归纳了各种各样的方程式,他指着最上面的一个说,"看到这个‘B‘了?你可能以为它代表塞库洛数学里的某个符号,其实‘B‘在数学里除了表示‘泄密者之门‘,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又把那张纸抽出来,"所以只要看到‘B‘,我们就要想到字母B的数字意义是‘二‘,这样,只需把B换成数字‘二‘,进行正常的推算就是了。"

"在方程式计算的第二个步骤,已经看不到任何字母了。但是你必须根据首次出现的字母,比方说刚才是‘B‘,推导其后的第二个字母为‘E‘,而‘E‘的数字又是‘五‘,用五对第二步骤的方程式进行因子分解;到第三步,同一个方程式要用字母‘T‘的数字意义‘二十‘进行约分,以此类推。"

"如果方程式里出现了字母‘I‘,我们就要查出它的数字值,然后根据‘Infernal‘(地狱之门)里的字母顺序计算方程式的每一步。"

"方程式里总要出现字母,这就要和十一个城门里的某一个对应起来,明白了?"

乔尼听懂了。代码数学!

怪不得怎么也算不准。

想到腰里的录音机还开着,他很高兴。塞库洛人的城门名字够怪的。

"老实说吧,"索斯说,"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这么诚实。不过,这都对你用处有限。"

乔尼静静地坐着。他还要说什么吗?怎么?都这老半天了,还没讲到关键?不过,他没有问,只是坐着。

索斯用手搓着那些纸,他又拿起乔尼同他签的合约,看了两眼,又放下了,显然觉得受之有愧。

"你不知道他们保密的疯劲儿,"他终于开口说,"我刚才讲的只适用于普通塞库洛数学,但还有一些特殊的场合,比方说计算远距传物,课本里就找不到任何线索和答案。"

索斯叹了口所,"塞库洛政府疑神疑鬼,他们把星际矿业公司分布在辽远地区的雇员知情,所以课本里找不到解力方程式的序列。"

乔尼不以为然,"钱姆科兄弟就曾解过力方程!"

"噢,钱姆科兄弟!"索斯不耐烦地说,"他们瞎捣鼓还行,也许还真费了点劲。不过,他们根本解不出来的!"

他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塞库洛宿舍,"那些傻瓜,"他轻蔑地说,"一个也建不出一只控制台,他们也许懂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在别的场合都适用,但用到控制台就不行!"

他看着桌上的合同,最后对乔尼说,"矿业学校有一批特殊的受训学生。­精­神医生­精­心地检查每一堂课,从中寻找最优秀的种子,这样的学生极为稀少。不过,一旦发现,就把他们送往矿业的各个部门进行培训。"

"帝国政府规定每一颗星球只能有一人可以制造远距传物发­射­台,以备修理或不测。这批­精­英学生就是担当所任的。我们过去称他们是‘脑中之脑‘。他们不一定都能胜任,但­精­神医生认为他们行。"

"由于政府和公司疯狂地热衷于保密,所以这些‘脑中之脑‘的职位是保安官员。"

特尔!乔尼想。

索斯好像看透了乔尼的心思,他说,"特尔确实是一位‘脑中之脑‘,­精­神医生的宠儿。受过各部门的严格训练。狡诈、恶毒,一个真正的­精­神医生的产品,只有特尔能根据草图建成发­射­台,他却不见了。"

乔尼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有了!他有特尔的全部文件,一定能找到那些序列!

可是他的希望破灭了,索斯说,"那些序列也用于计算发动机,而只有特尔能计算出控制台发动机的全套电路。"

乔尼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可是过去,行政长官也修控制台发动机。"他对索斯说。

索斯挺直了身子,先看看手里的合同,又看看乔尼,"你只要发动机的电路?我还以为你对数学感兴趣。数学是一门纯粹的学科,"停了一会儿,他又以一个癖好者的狂热口吻说,"要是你只要电路……"他在书堆里翻腾了半天,把呼吸面罩拉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屋外了,乔尼按索斯的要求给技师们下达了命令。

从飞机、陆地汽车和飞行平台上分别各拆下了一台控制仪,把它们马上送到修理站。机械师们忙得团团转。

很快,三只控制仪都送来了。

"这是三种不同的电动控制仪。其他的控制仪都和这三种中的一种大同小异。你给我帮个忙,我不像年轻时那么有劲啦。"

索斯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走到一个搁架前,取下一只"毒矿袋"。乔尼经常看到这种东西,透明,左右各有一个袖孔,可以把胳膊和双手放进去,他想这是在冶炼矿石时往外挑有毒物质用的。

索斯在乔尼的帮助下,把陆地汽车的控制仪放进袋里,然后又把拖在外面的电线都塞进去,把袋子扎紧。他把输气筒接到袋底的零件上,装控制台的袋子开始膨胀。

他找到压力计和工具箱,把它们都塞进袋子的袖孔里,自己的胳膊也往里一伸,在肘部把封口缠紧。

袖孔的尽头是透明的,索斯看了看压力计,对乔尼说,"你需要一百磅。"

袋子还在膨胀,压力计上升到一百磅,他检查了胳膊肘上的封口,压力持续不变。

索斯从放在里面的工具箱里拿出螺丝钳,飞快地把封盖的螺丝取了下来。

乔尼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他以前也这样试过一只坦克控制台,不过,当时它立刻就停转了!

但是索斯却把螺丝拨下来,举起布满电钮的控制仪上部,把连在下面的电缆胡乱揪成一团。

乔尼查看了一下控制台,那里什么零件都有,但是与发­射­装置不同的是,没有绝缘板。索斯挑了一根电线,分别让它绕经三个零件的各一端。

索斯说,"压力保险丝很重要。这些控制台内部的压力都相当高,这样它才能正常运行。如果压力下降,这三根保险都会膨胀,继而烧掉。要是有人把控制台外壳瞎捣鼓,内部空气就会悄悄释放,压力自然减小,保险丝便会烧掉。"

"除了压力保险和冲击电流消除器,你看到的这些玩意都是垃圾,真是垃圾。跟控制台运行毫不相­干­,真正的电路根本不受这些废物零件的影响。"

乔尼想如果那一堆零件真的都是废物,真正的电路会在哪儿呢?

索斯用一只脚把输气筒踢走,袋子开始瘪下去。他把胳膊抽出来,解开封口,袋子一下子瘫了。

索斯又把控制仪翻过来,说,"这些电钮都和普通的一样,让人看起来是压到了电路上,可这电路是伪装的。真正的原理是,所有的电路都在控制台封盖上,一动电钮,便会切断内部光路,使电路运行。"

伪装得不露痕迹的电路,以分子方式安装在封盖上,如果不小心碰了它,电路就会中断,一个螺丝松了,控制台也不转了。

索斯又问:"有纸吗?"乔尼给他找了一大张纸,比控制台封盖还要大,"有没有铁粉?"很快找到了一些尘土似的黑褐­色­粉末,特别细,简直要飞扬起来。

索斯把铁粉倒在白纸上,涂成薄薄的一层。然后费了半天劲把捆成一团的电缆理顺,才把控制台的封盖平放在纸上。

他又找来几根电线,一节电池,在一阵火花中把电池接到控制台上,这样封盖和电钮之间就有电了。

索斯把封盖在白纸的位置定好,然后迅速地按动每个电钮。

乔尼突然明白了索斯的意图,他示意索斯别动封盖,又从架上取下一只金属分析摄影机。站到一条板凳上,从上方往纸上拍照。

乔尼拍完后,索斯轻轻地把封盖取下来,纸上清晰地显示出控制台的电路!

取封盖的时候,有一块地方模糊了,不过,乔尼的摄影机里有清晰的记录。为保险起见,乔尼又把纸上的线路图拍摄了一遍。

两小时以后,三种不同的发动机控制仪电路都有了。他们收拾好东西,叫来机械师,把控制仪取走重新装到原机上。

乔尼做了试验,果然有效,它们都能启动发动机。它们与发­射­装置完全不同,的确不同。

老索斯回到屋里,今天太累了,又咳了半晌。乔尼坐在一张板凳上,等他呼吸平息了,好和他说话。

索斯最后说,"我不会安装或拆卸远距传物转载装置,更谈不上造一台了,只有特尔会。所以,我不该拿这份合同。"他把合同抓在爪子里,饱含希望地看了两眼,要递给乔尼。

乔尼禁不住想,这个民族如果没有­精­神医生给他们洗脑,将会是什么样子?

"不,不,"乔尼把合同推给他,"你做得很好。其实,你给我的解普通塞库洛数学题的钥匙很宝贵了,用它可以打开一座被星际公司霸占了上万年的宝库,宝库里的发明足以给千千万万个世界的人带来幸福。"

"真的?"索斯问,他又想了想,"那好极了,真的,好极了。"说完又深思开了。

"你知道,"索斯过了一会儿说,"你还要解决安全问题。许许多多不同种族的人都想知道塞库洛数学,还有人千方百计要搞到新技术。"

"不过,我可以帮忙。"他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喜欢到处搜罗。五十年前,我在一个荒凉得连树也没有的星球上,一个人琢磨如何把塞库洛的高等数学应用到计算机上。要是有人报告给塞库洛政府和星际矿业公司,他们准会大发雷霆。不过,我还记得当时设计的电路,如果给我提供设备和零件上,我就能把它再弄出来。"

计算机!多好的办法,乔尼一直为计算那些公式发愁呢!要是有了计算机,那成千上万的公式立刻就成了敲几只键的问题了。

"那好,"乔尼立刻说,"说定了,你把计算机设计好,我从自己腰包里给你掏一百万元。"

"一百万元?"索斯张大了嘴说,"不要那么多钱!"他又在纸堆里摸索开了,乔尼以为他要找什么参考材料,谁知道他却是去找克班欧!他显然想找点儿刺激,乔尼赶紧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大袋克班欧递给他。

索斯感激地嚼了一小口,又觉得不妥,赶紧给乔尼递了些,乔尼当然拒绝了。

"你把我吓坏了,"索斯说,"可我想告诉你的还不止这些。"他又嚼了几口,平静了一会儿,"我还想方设法把简单的塞库洛数学转化为十进制,"他又去摸那堆乱纸,最后在地板上找到了那样东西,递给乔尼。"方法很简单,大人小孩都能很快学会,塞库洛帝国故意用十一进制搅得人人糊涂。"

"我就给搅糊涂了。"乔尼说。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认为越糊涂越保险。不管怎么说,基础运算和简单公式都能很容易地转化成十进制。这样,将来的货币也会用十进制的,因为前两天我看到星系银行的新版币还是十一进制。所以,"他继续说。

"十进制将普遍代替十一进制,得到广泛采用。十一进制从此就慢慢作废了!"

他满怀信心地说,"他们从此有了计算机,十一进制就会被人们忘掉,这就更加保险了。"

乔尼找了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写。

索斯坐在他对面,倒着看了一眼,"又一张合同!"

"不算第一张合同,"乔尼说,"如果你制造出计算机,加两百万元;如果把基础塞库洛数学转化为十进制数学,再加一百万。"

"噢,天哪,"索斯说,"那样我就能买一屋子数学书了!不,十屋子。五十屋子!快,别变卦,让我签字!"

签完以后,索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在塞库洛,我这样就变成了大富翁了,可以娶好多女人,生一大家小孩。可是全完了。"

"这儿还有塞库洛女人嘛。"

"噢,"索斯说,"你不知道,"他一下子又消沉了,"­精­神医生早就收回了第一批殖民者。他们教唆皇帝,说外星的殖民地可能发生暴动和起义,说他们对王权始终是潜在的威胁,所以坚决主张塞库洛人的孩子只能在塞库洛本土出生。"

这样,他们也好往小孩头里放胶囊,乔尼想。

"偶尔,某位王公大人也能把女人带到外星球,"索斯继续说,"不过,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必须由一队­精­神医生陪同。根据­精­神医生长期有效的命令,公司的任何女­性­离开塞库洛本土之前,必须做永久­性­绝育手术。"

"你是说……?"乔尼瞪大眼睛指了指营地边。

"是的,"索斯点点头,"那些女人都做过绝育手术,不能再生小孩了。"

他郁闷地坐了一会儿,"你可能会以为我怪你毁了塞库洛,不,我没有,这你知道。自从­精­神医生上台以后,这个种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依我看,"他又说,"他们把人人都看作动物,不断地鼓吹残暴的兽­性­,早就使这个种族丧失了发展前途。多少年来,塞库洛一直是人们唾弃的对象!"

他看着乔尼,"迟早会有人除掉塞库洛的,全人类都在祈祷。"

"你,"他指着乔尼说,"可能以为是你除掉最它,不,不是你。早在­精­神医生对这个国家进行­干­预之日起,整个塞库洛文明就步入了死亡幽谷。不是你,是他们,摧毁了塞库洛人和他们的帝国。"

"特尔便是­精­神医生的产物,我深信他早已中毒不浅。我听说他常对众人说人类是濒临灭绝的物种。"

"由于有了­精­神医生,塞库洛人几十万年以来就有濒临灭绝的危险,而今,这危险已过,他们已经灭绝了!"

他叹息了一声,看了看那堆乱糟糟的纸,说:"好吧,也许我可以帮他们弥补一些损失。"

尾声

又过了几个月,乔尼听说为了重建爱丁堡,苏格兰政府决定向人民征税。他知道苏格兰的早期历史上没有征税一事,那时候,国王支付各种费用。他也知道如今的苏格兰财力薄弱,但还是觉得征税不是上策。政府就不能养活自己,非要到处掠夺人民?

因此,乔尼通过丹那迪恩说服费格斯酋长,通过"募捐"重建爱丁堡。为了造成苏格兰人民捐款的假象,他和丹那迪恩还沿着人们常走的路线放了不少小红募捐箱,竟然收了一些碎钱。

但是真正为重建爱丁堡付钱的人还是乔尼。

科尔负责爱丁堡的采矿学校,幸存的塞库洛人都从加里巴和其他地区搬到他的学校里来,在这里传授矿业秘诀。数不清的外星人大批大批涌来,学习在本星球采矿的方法。科尔把塞库洛人的课堂教学录制成永不磨损的教材,又把其中一份存档,他把康恩沃和维多利亚当作实习基地,还和车克一道承担了重建图书馆的工作,他可真是忙得团团转。科尔总也玩不厌一个把戏,那就是在呼吸面罩的外表画上他要训练的那些人的同胞的模样,他说这有利于促进友谊。

许多前塞库洛帝国的星球还遗留有奴隶人口或隐居山中的落后人口,爱丁堡的协调员大学专门负责给这些从前的臣服种族传授富强的秘密。一旦这些星球往爱丁堡的大学派出学员,星系银行就会以各种优惠条件给他们提供贷款,所以他们的生源很好。

新组阁的地球政府宣布克兰费格斯酋长为国王,丹那迪恩因而高升为"王诸"。但是依乔尼看,酋长和丹那迪恩都不把这一"荣升"当回事儿。政府不愿制订法律,他们总是把权力下放给各地区的部落首领。除非实在解决不好的争端产生了,他们才肯出面。百姓交口称赞。

伊万上校在乔尼众乡亲的协助下治理着俄国,他的头衔是"民主英雄红军人民上校"。一部分年轻的乡亲们后来又返回美国,共图复兴大计。

程万族长和中国北方部落结成同盟,携手振兴中华,出口手工艺品和丝织品成为他们的主要经济项目。他们还成立了一所被广为称颂的烹饪学校,尤其是学校的各­色­鱼盘,最爱青睐。

由于在全宇宙普遍改用十进制,银行又发行了新版货币。这使克瑞茜又难过了好久,因为那些钱上的头像看上去更不像乔尼了。她又不停地问为什么钱上的人更像­色­雷人而不像乔尼本人,可乔尼没有告诉她是自己有意这样引导的: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放心地走到大街上,没有谁在背后指指点点了。货币后来又发行了几版,乔尼果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斯诺支的银行再也没有给乔尼奉还金子,他们把斯诺支的银行大厦区建成后,立即把金块放在大游廊的一只保险展览箱里,外面用多种语言写了这样的话:此金块系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和几名苏格兰人共同采得;他完全依赖我们,因而把金块交给我们保存,你也要依赖我们。如果你现在在此立户,可以允许你用新存折打开暗槽,摸一下它!

"死命防御"公司改产的第一辆远距传物汽车试车展出之际,乔尼需要一些金子给这辆汽车镀金,无奈只好由德威特率人赴安第斯山区,重新开矿采掘。

银行按乔尼的意思做完市场调查后,前军火公司飞速地完成了由军需产品向民用产品的转产,星际公司的专利一时受到冷落。因为市场调查的结果显示,和平时期的各星球居民需要的都是锅碗瓢盆等物,既方便易制,又有利可图。

原来的那些使者都已变得有钱有势,正不遗余力地推行乔尼的主张,简直要把自己的国家引向民主的轨道。乔尼很少参加他们出席的会议,可是他们动不动就要给乔尼发来快件,征询他的意见。正如他们暗地里互相感慨的那样:反战真是他们一生中所听说的最赚钱的事。

哈文商业情报中心传达了一份关于二十八处发­射­平台的秘密报告,未曾想这是星系银行故意泄露的秘密。星系银行知道哈文商情中心是全宇宙分布最广、影响最深的间谍机构,因此才选中了它的报告。报告迅速传遍了宇宙各界。

报告中说,原先的二十八处发­射­平台已增加到五十三个,遍布十七个宇宙的各处。

报告一下子掀起一股新的反战风波,但同时也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因为四的平方是十六,只能有十六个宇宙,十七个宇宙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几只科学考察队便四处考察到底有十六个还是十七个宇宙。他们觉得多少发­射­平台倒在其次。

而哈文商情中心所谓的"有发­射­平台的第十七个宇宙"至今仍未被发现。正如乔尼有时候自言自语的那样:毫不奇怪,这个宇宙就在他脑袋里,他从未建过那个平台。

麦克埃德姆告诉乔尼,虽然许多属于原星际矿业公司的保留行星有充分的居住环境,还是成了滞销货。乔尼便在善于谋划的­色­雷只部下协助下,暗地通知各个星球的代表,赚钱的机会又到了,代表们立即同公司达成协商,迅速把自己的辖区推向房地产市场。并打出"重返自然,安居乐业"的口号,当然给自己和朋友们又捞了不少钱。他们对乔尼发誓说和平真是有史以来最赚钱的大发明!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几乎也在此时发生了。

乔尼怕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抽不出身,便戴上域外人的呼吸面罩,他正穿行在苏黎世的一个集市时,突然发现了皮埃尔·索伦斯,这位前飞行员衣冠不整地站在一群人中,绘声绘­色­地讲述他本人如何亲眼看见乔尼·古德博伊·泰勒走在一团云上,而且又把一个魔鬼从云团里揪出来,还跟那个可怕的家伙唱了一首歌。讲完后,他就用一只破帽子满场向人讨钱,看来他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他把帽子递到乔尼跟前时,乔尼摘下呼吸面罩,皮埃尔一看,差点又昏厥过去。

乔尼受不了这么夸张的言辞,他觉得生活中的谎言已够多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编新的了。因此他就把皮埃尔从人群中拉出来,逼他又和自己驾机驶向非洲,然后,在维多利亚,又给皮埃尔找了一架新飞机,让他自己飞到埋葬塞库洛尸首的高峰,亲眼目睹了雪峰和尸首,这才又把他带回卢森堡。皮埃尔终于说了声"谢谢你"。他又回到机场­干­他的老本行,调度飞机,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终于变成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爱丁堡发生了一件荒诞的事情。比蒂·麦克洛德的石棺在轰炸中被神秘地保存下来:倒坍的大教堂的三根横梁正好搭成了一支坚实的保护架,人们就把石棺重新安置在新建的土教堂墓地中,周围都是死难的英雄。

帕蒂十六岁的时候,坚决要求到墓地同比蒂·麦克洛德订婚。谁也打消不了她的这一念头,她站在棺木旁,身披婚纱,胸前还挂着比蒂的小锁,锁上一行小字:献给我未来的妻子。帕蒂紧紧地把小锁捏在掌心,默念了好久。牧师也找不出任何反对的借口,只好把订婚仪式进行到底。然后,帕蒂换上寡­妇­的居丧服。从此以后,以帕蒂·麦克洛德夫人自称。

她还继续进行医术训练,并发起了麦克洛德星际健康组织。乔尼为组织提供资金,使它很快成为全宇宙的标准中转站,为中转的船只提供临时健康服务。

还有两件事。乔尼和克瑞茜生了一个儿子,叫梯米·布瑞伍·泰勒,长得简直就是乔尼第二。两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叫米茜,人人都说她是克瑞茜的翻版。

梯米长到六岁,乔尼终于发火了。他们的儿子缺乏教养,他有数不清的"叔叔",伊万上校叔叔、罗伯特爵士叔叔、丹那迪恩叔叔,每个同乔尼打交道的人都是叔叔。这些叔叔们可把这孩子宠坏了,他们从宇宙各地给他带礼物。这倒不假,但是他们哪个管过这孩子的行为举止?没人!他倒是能讲一大串语言:汉语、俄语、查特佛里安语、塞库洛语和英语,样样说得溜;算术题也难不倒他;还能把安格斯和汤姆送他的远距传物小车开得飞快,可是乔尼觉得儿子把生活中的头等大事给忘了。

乔尼终于下定决心,反正什么事情都有人照应。他带上几件日常必需品,四匹马,和梯米、克瑞茜、米茜一道向南科罗拉多地区飞去。到达目的地后,他切断了飞机上的一切通讯设备,把它藏在一片树丛中,开始安营扎寨。

此后的整整一年里,不管刮风下雨,乔尼都一心扑在梯米身上。米茜不成问题,她是妈妈的好帮手,很快学会了制革、做饭什么的。只有梯米需要严加管教。

起先乔尼可真费了点神,因为这孩子确实管得晚了点儿。可是没过几个月,梯米就学得很好了。他学会了像他的爸爸那样追踪猎物,辨别各种独特的活动,判断各种动物的意图,把野马群赶拢,并把它们驯服。乔尼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有一天,梯米还用一根压命棍打中了一只小狼,乔尼便决定教这孩子猎大狼和美洲豹。可是计划的第一天中午刚过,乔尼便听到空中有隆隆的飞机声,看样子直冲他们的营地飞来,不是战斗机。

乔尼和梯米停下来。看着飞机停稳,乔尼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是丹那迪恩和罗伯特爵士。

梯米像一阵小旋风似的朝他们飞跑过去,惊喜地张开两只小胳膊,"丹那迪恩叔叔,罗伯特叔叔!"

克瑞茜见状,只好留他们吃晚饭,他们看样子不急着办事。夜幕降临了,乔尼一家和他们俩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梯米兴致勃勃地跳起了索尔从前教他的奔放的苏格兰舞。

最后,克瑞茜和孩子们都去睡了,丹那迪恩才说,"我想你肯定会纳闷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有坏消息?"乔尼问。

"不是坏消息,"罗伯特爵士抢着说,"十六个宇宙现在紧密团结得像一家人,哪来的坏消息?"

"已经一年了。"丹那迪恩说。

"你们真有事儿?"乔尼不解地问。

"好吧,"丹那迪恩说,"要说起来,还真有。几年前你巡访了地球上的各个部落;人们提议你再对十六个宇宙的各种主要文明做一次考察。许多政府和国家想给你授予勋章。"

乔尼发火了,"我告诉你们的,要休一年假!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是丈夫和父亲?要是我儿子长大后像个未开化的野人,我还算什么父亲?"

丹那迪恩等他说完,笑着说,"我们当然知道,所以就派索尔去了。"

乔尼这才释然,愣了一会儿,突然说,"既然这样,来找我又为哪般?"

罗伯特爵士看着他:"一年快完了,小伙子。你就想不起朋友们会想你的?"

乔尼只好跟他们一直离开美国,回到欧洲的家。而梯米,学会了十五种语言,五种数字方法,还学会了开各式各样的车和飞机,包括德来斯·格劳顿那种最新游艇,但是他的教育却一直未能结束。这很可能要算作乔尼·古德博伊·泰勒一生中的一个失败。

麦克德谟特博士,这位历史学家曾写过一本书,题目是:《我所知道的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塞库洛的征服者,苏格兰人的骄傲》。他的书是写给识字不多的人读的,不如本书好。但是他的书中有立体活动Сhā图,首版就卖掉两千五百本,被译成九十八种不同的语言,再版过无数次。

麦克德谟特博士因此获得不少殊荣,还用赚到的钱开办了泰勒博物馆,座落在丹佛市麦克洛德星际健康组织的一侧。

乔尼离开美国之后不久就失踪了。他的朋友和家人非常焦急,但是也知道他不喜欢听恭维话,不喜欢前呼后拥的生活。他曾说过自己现在没用了一类的话。他失踪的时候,家里的两只夺命棍、一只口袋、一把刀也眼着失踪了。但是金龙头盔和闪光战服却安然地拴在屋里。

星际的人们并不知道他失踪了,要是你向他们打听起乔尼,他们会指着远处的山说他就在山的那一边,随时警惕着各星球代表和塞库洛人卷土重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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