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道:“姓丁的,还有两个金匠,哇操操!难道全都脚底抹油,溜了。”
那女人约莫三十多,好像花瓣快要落,她还俏的一撇嘴,露出一个大金牙,道:“哟!公子爷,你来找他们呀?我就老实对你说,姓丁的是来过,就是你公子爷那夜走后不久他又折回来的,丁爷的伤真不轻,全身上下至少挨了二十一刀!”
“不,是二十四刀!”
说这话的是个俏姑娘,扭着细腰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又接道:“是我为丁爷上的药,记得最清楚不过了。”
赵长生见这姑娘敢情正是那夜一在洗澡盆表演女人洗澡给“阎王刀”马长江看的那姑娘,一声苦笑道:“原来你们并未回去汴梁城呀!哇操操!现在是谁包了你们呀?”
那姑娘伸出尖尖十指,笑道:“来呀!进屋子里再说话,外面多冷呀!”
她还真的去拉赵长生,又道:“饿了吧!锅上正热着牛排肠,还有包子两笼,我再亲手为你烫上一壶二锅头,我姐妹四个陪你吃!”
赵长生想起那夜的事,他就是怕上当,方才连夜走,而把张捕头他们五人留下来,想不到下仲仁这狐狸并未远走,他真的又折回来了。
赵长生要知道真相,便点点头道:“我留下来吃一顿,不过我不需要你们侍侯我!”
那姑娘笑道:“好呀!我们坐在一边看你吃!”
于是,几个姑娘全来了,每人手上端着吃喝,他们就像侍候丁仲仁一样,把赵长生请在正屋里。
赵长生不客气,举着筷子不停的吃,一口气喝了三杯酒,他才问道:“可以告诉我了,姓丁的去那里了?哇操操!司公三顿赶,我可没闲工夫陪你们。”
又是那位洗澡的姑娘开了腔,道:“丁爷回来的那晚上大概快四更天了,官府的捕快早就喝得酩酊大醉,不料丁爷想了半天,他突然一刀一个把几个官差全杀了!”
赵长生怒道:“果然是丁仲仁下的毒手,可恶!哇操操!黄牛钻狗洞,看往那儿跑?”
那姑娘看看另外三个姑娘在抿嘴笑,她便也跟着笑,倒叫赵长生感到不自在。
他沉声问道:“姓丁的杀了官差以后呢?哇操操!”那姑娘又是一声笑,道:“他叫我们这儿那个管家的伙计弄了一辆大板车就离开了!”
赵长生道:“管家的人呢?哇操操!不会犯着天吊神,遭遇意外灾害吧?”
姑娘道:“至今未回来。”
她为赵长生斟着酒,又道:“丁爷临去对我们几个女的有交代。”
赵长生道:“他叫你们不要走?”
四个姑娘齐拍手,那姑娘还笑道:“对了,对了,丁爷不许我们走,每天的银子他一次给,这儿有吃有喝的又有银子拿,我们当然不走了。”
赵长生道:“两个金匠呢?”
那姑娘叹口气,道:“也走了,这儿一个男人也没有了,多没意思!”
听这姑娘口气,阴盛阳衰还真有点不好过日子!
也许往日在第四巷接客多了,一旦少了男人便觉得生活上少了什么似的单调。
赵长生就以为四个姑娘如此热烈的招待他,就是因为她们“饥渴”!
女人饥渴久了会发疯的!
男人当然也一样,久不结婚的男人有时候说出话来颠三倒四,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长生道:“两个金匠又被姓丁的带走了,是吗?”
那姑娘一手擎着赵长生的肩头,笑呵呵的道:“公子爷A你又猜对了,姓谢的与姓戴的二人抬着丁爷上了山,去那里A我就不知道了。”
赵长生道:“你们不走,姓丁的不回来,哇操!你们吃什么?”
那姑娘一手去搔赵长生的胡碴子,边吃吃笑道:“公子爷,我们丁爷说过了,他十天半月就会来一次的!”
赵长生一怔,眨眨眼睛,道:“姓丁的还回来?他回来干什么?哇操操!”
那姑娘的手帕撒娇似的往赵长生面上一甩,笑道:“丁爷临去交代过,他说你也许还会找来,嘻……你果然找来了……”
赵长生头一昏,他不由得摇了一下!
那姑娘吃吃一声浪笑,道:“丁爷说,你少爷的身价是银子一千两,死的活的他都要,最好是活的,因为活的他说才有意思,什么意思我们就不知道了。”
赵长生闻言吃一惊,道:“姓丁的叫你们……哇操操!你们坑我?……”
他看着这屋子在翻滚,坐在两边的姑娘也在变,变得如同厉鬼般发出尖声叫喊!
喊声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在他身边,只不过他用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有一句最后听到的话:“倒也!倒也!”
赵长生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真可怜,因为他被十儿丈长的一根麻绳从脖子绕缠到脚脖子,全身连着一根木橙子缠住,别说是动颤困难,连用力挣也休想会松动!
四个姑娘与那徐娘半老的女人坐在桌上吃东西,炭火盆烽得满屋子红,那女子指着赵长生惊讶的道:“哎!你们看,他醒了也!”
赵长生摇着头,叹口气,道:“姑娘们,你们要拿我找姓丁的换银子?”
那姑娘点头道:“是呀!”
赵长生道:“放了我,我送你们二千俩银子!哇操操!”
几个姑娘吃吃笑道:“你的银子我们搜过了,只不过二十几两,谁稀罕!”
三十中头的女子指着赵长生,道:“别溜嘴滑舌了,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们放掉你,你就会拿刀对付我们了,哼!”
一大口囟菜乱七八糟的塞人口里,那女人冲着赵长生还扮鬼脸!
又是那洗澡的姑娘开口,道:“算算日子,丁爷也该来了吧!”
另一个姑娘道:“不是明天是后天,我以为明天丁爷一定会来,我们今夜好生看牢,这可是千两银子,他不是人,是镊子,哈哈……”
第四巷的姑娘真狠心,生生把赵长生捆得动也不能动,赵长生也自无法动颤,因为他如果稍动,那支着的木橙就会往地上倒去,他首先就得往地上摔。
姑娘们不会武功,但整人的名堂真实用,这种捆人的主意,连赵长生自己也想不出来!
他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总得想方法脱逃吧!
如果等到姓丁的回来,他死的定比张捕头更惨!
赵长生闭上眼睛,立刻想到师妹宫小芳,他觉得上一次他未结成婚,在外而流浪一年多,这一回又要快成亲,怎么又遇上这回事,真倒楣呀!
他深探的叹了一口气!
二更天了吧!一阵阵过山凤压下来,便也不时的传来隆隆之声,那绝不是雷声,如果是白天,你就会吃一惊,因为附近有儿处悬崖在雪崩!
三合院的大门外传来马嘶声。
不旋踵间大门被人拍得冬冬响,正屋里已吃喝得差不多的五个女子,立刻高兴得一齐举手欢呼起来。
那个表演洗澡的姑娘当先走向房门口,她忽又走近赵长生面前,伸手在赵长生的面上摸着,笑道:“公子爷,你的大寿到了呀,外而一定是丁爷回来了!”
桌边另一个姑娘笑道:“一千两银子咱们姐妹淘有得花一阵子了,嘻嘻……”
三十多岁的女人站起身道:“丁爷回来了,我得尽快为丁爷准备几样可口的下酒菜送上来,丁爷喜欢吃桂花脆牛筋羊脑拌蒜片,还有那酱牛肉卷葱油饼加上三碗小米粥……”
她的话越咕噜越远,赵长生的心却往下沉!
那姑娘又拧了赵长生的削直鼻子一把,冷笑道:“公子爷,委屈你了,只因为银子太可爱了,哈哈……”
她大步走出门,那模样好像去接客,道:“来了,来了,是丁爷吗?”
“呀!”的声门开了,次暗中站着一个人,不过这人并不是丁仲仁。
“你……”
“大姐,我走迷路了,见这儿有灯光,便跑过来借一宿,明日一早就上路!”
“进来吧!真泄气,你原来不是丁爷!”
马匹拴在大门外,来的是个姑娘,她紧紧跟在那姑娘的身后面。
“你是那里人呀?”
“洛阳北边的。”
“哟!好几百里外呀!”
“走山路转下道,走路需要两三天!”
那姑娘边走边大声的道:“忙了,不是丁爷,是个迷了路的姑娘!”
那个刚进灶房的厨娘有些生气的又走回来,她迎着迷路的姑娘看了几眼,笑道:“嗨!你长得真好看!”
姑娘腼腆的笑笑道:“嗨。”
厨娘指着正屋内,道:“你大概也饿了吧?桌子上我们吃不完,你自己拣好的吃吧!”
这个姑娘走进门,她左右看了一眼,却只装没看见一边连着橙子捆的人。
她坐下来果然拣着吃。
赵长生开口了。
他的话也有气力了,如果进来的是丁仲仁,他只有闭目等死。
赵长生道:“各位姑娘们,你们本来都是汴梁城第四巷的姑娘,我实在很同情你们,如果出手对付你们,哇操操!辣手摧花的事,我还真不忍心做!”
厨娘冷笑,道:“替你自己同情吧!公子爷。”
赵长生一笑,轻松的道:“你们中间的那一位姑娘的手上一块夺魂帕一定是丁仲仁那小子交在你们手中,目的就是等我找来对付我,是吗?”
又是那表演洗澡的姑娘吃吃笑道:“猜的真准着就好像他在一边看到一样!”
赵长生道:“极容易猜,因为你们中间都不会武功,有时候不会武功的人却能用另一种手法战胜会武功的人!哇操操!巧巧人,绪果买个漏洒瓷。”
那姑娘还惊呀的道:“哎呀,这位少爷真了不起,这几句话正是那晚丁爷说的呀……”
她顿了一下环视几个姐妹淘,又道:“当初丁爷叫咱们对付这位公子爷的时侯,咱们很害怕,丁爷不就是如此对我们解释的?”
赵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大概是阴沟里翻船,只不过我仍想跟你们打个商量,哇操操!天害人才会死,人害人死,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
厨娘怪声冷笑道:“少来,除了不放你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商量?”
赵长生苦兮兮的一笑道:“我们江湖行走的人也相信一句话,那便是‘强量不如商量’,各位姑娘松了我的绑,我护送你们回汴梁,只等到了地头上,我再送你们五百两,哇操操!怎么样?”
洗澡的姑娘大声笑道:“免谈,我们现在的生活多自由,银子每月都有得用,谁还再想回第四巷,你免开口了吧!”
赵长生一瞪眼,怒吼一声道:“你们真是无药可救了,一心想要我的命,哇操操!”
几个姑娘齐叫喊,一齐围到赵长生面前,好一阵拳打足踏!
那厨娘还咒骂:“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真是公子又是爷?呸!上了绳绑就是王八免子鳖,恁人踏恁人骂还等着挨刀杀,还在哆嗦什么呀!”
赵长生却突然道:“该吃饱了吧!如果吃饱了请先替我把绳子割断!哇操操!”
几个姑娘猛一怔,不由一齐看向大桌边,只见那位刚进来不久己站在桌边,她手中一把尖刀在抡着玩!
这姑娘还在冷冷的笑,那模样就好像一个调皮又捣蛋的大姑娘!
那厨娘一声尖叱。道:“你……你是谁?”
便在这时候,又见那个手持迷魂帕的姑娘往桌边走去,不料呼的一声,一张椅子弹起来,“咯”手持迷魂帕的姑娘立刻被椅子砸倒在地上。
桌边的姑娘冷笑道:“想在姑奶奶面前玩那下五门的手段,你找死!”
只这一招,连厨娘的脸色也变了。
她期期艾艾的道:“原……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呀?”
姑娘沉声道:“你才知道!”
尖刀虚空抡,几个姑娘挤一堆,如果人在第四巷,她们的天下,摇摇晃晃的拉过椅子坐下来,夭不怕地不怕,但此刻不一样,大山里杀人谁来管?
姑娘的刀先挑断赵长生的绳子,便一吃吃笑道:“长生哥,我来对了!”
赵长生被绳子捆了一个时辰还多,这时候绳子一开他几乎站不稳脚,摇摇晃晃的拉过椅子坐下来。
握刀的姑娘,哇操!正是善小凤来了!
她早就来了。
赵长生来到三合院不久,她便也到了大门外,她在与赵长生分手的时候坚持赵长生先走,那时候她就打定主意暗中跟来了。
善小凤隐在屋外远处着!她一开始真冒火,几个姑娘围在赵长生两边侍候,姑娘家她怎么能忍受?
她更对赵长生也起了疑心,她以为赵长生骗了她。
但当赵长生被迷到之后上了绳,善小凤还真不敢贸然出手去救,她担心自己打不过屋子里五个女人。
善小凤的武功出自双凤堡,虽然不是一流的,但足可引入二流,如果没有几招,她怎敢任意江湖行?
她在三合院外动脑筋,想了半天才拿定主意,决定先进去,再找机会将赵长生解开绳子再计较。
善小凤吃着桌上东西,她不去理会赵长生,怕的是被五个女人识破,不料赵长生见了她,打从心眼里快乐极了!
赵长生先用话点破五个女的利用迷魂帕,然后又点破她们均不会武功。
这一回轮到善小凤乐了,她立刻拨出头刀来!
赵长生指着地上跪的五个人,冷冷的道:“你们不杀我了吧?”
厨娘指天发誓,道:“她们那个再想杀你,我就饶不了她们。发财,发他妈的倒霉财呀!都是你!”
她指头戮在那个刚自地上爬起来鼻子上青又肿的姑娘!
那个姑娘流泪了,也不知道是鼻子痛引出来的,抑是她被吓哭的,只不过她一哭,另外三个也哭了。
女人的原始武器就是哭,赵长生真的心一软!
“别哭,哇操!我想想怎么杀你们。是一刀一刀割呢,还是二刀一个宰!”
善小凤一声冷笑道:“长生哥,由我操刀,一刀一个宰了完事!”
五个姑娘吃惊的又大哭!
赵长生厉吼,道:“不准哭!”
声如雷轰,吓得五个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打哆嗦!
赵长生指指三合院外面,吼道:“你们赶快逃,我给你们一盏热茶时间,等你但逃下山,我再从你们后面追,谁要被我追上,我就把她的头砍下来!”
他还真的大声喊:“一二三,跑!”
五个女人慌了脚,拨腿就门外跑!
她们五个身手快,先自跑进左边厢,取出各人的小包袱冒着黑天跑下山——也不怕野狼吃了她们,五个人尖声叫着留掉了。
赵长生仰天哈哈笑,一把搂住善小凤,道:“我如果说你为什么暗中回来,于情于理说不通,小凤,你来的正是时候且救了我一命,我还能说些什么?哇操操!我的小精灵!”
善小凤俏笑道:“当然更不会逼我回双凤堡了!”
赵长生忽然对善小凤道:“哇操操!我把马匹拉到院子里,找些马料喂饱它们,明日一早我们跑往落鹰峡!先解决虎头寨的事。”
善小凤高兴得不由自主在赵长生的脸上香了一下。
赵长生没有反应,他实在先奈——宫小芳怎么办?
赵长生没有去追杀那五个可怜而不自知的女人。
他永远也不会对她们动刀,因为他心中明白,落入烟花的女人也有着无奈。
有道是: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那些女人也是人,只不过她们有太多的不幸,便也无奈何的任命运摆布了!
赵长生自己也有无奈。
他现在就无奈!
当善小凤温驯得宛似一头小猫而又躺卧在他的身边时候他再也睡不着!
臂弯里,只要善小凤稍稍移动,赵长生便张大眼睛——
他太紧张了!
如果他伸手碰到善小凤的身子,他就紧张。
床上的棉被很暖,被子里的人心头更暖,暖得快要燃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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