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果出国前一晚,覃嘉树走到女儿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见女儿来开门,问她:“你妈妈呢?”果果道:“我妈去厨房做晚饭了。”
覃嘉树点了点头,他差点忘了,自从前妻回家来,家里的早饭和晚饭一直是她亲自来做的,他和果果喜欢吃什么,她都很清楚。
覃嘉树走到厨房门口,还没说什么,和施念晴一同做饭的勤务员就知趣的离开了,厨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行李都收拾好了?”覃嘉树没话找话的问。施念晴扭头看他:“都好了,就是果果那个玩具房子,她要自己收拾,不让我Сhā手。”
覃嘉树点了点头,斟酌着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通知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施念晴听在耳朵里,没有立刻答话,等锅里的东西煮得差不多了,才把火关了,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果果情绪吧。”
覃嘉树无声的吸了口气,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那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呢?就算是等,有个期限也好过遥遥无期。”施念晴回望着他,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没有立刻给他答复。
事实上,她这两天也在反复考虑这件事,却始终犹豫不决。一方面是不放心女儿的精神状态,怕她不能很快适应国外的生活;另一方面,她自己在美国的事业一直发展的有声有色,一旦回国,就等于放弃了已经拥有的一切。
她不甘心,而且,她实在有点惧怕,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再次面对他和他的家庭,他那个严厉的母亲至今仍对她抱有看法,而且老太太身体硬朗,有足够的精力继续Сhā手他俩的事。
“我再想想吧。”施念晴不得已,只能给出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单从感情来讲,她是不想拒绝他的,毕竟他们的感情一直也没从她心底里消失,当初离婚也是出于无奈。
凭着对她的了解,她的顾虑覃嘉树多少也能猜到,走上前,更靠近她一点,动情道:“我们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人生过去大半,年轻时想不明白的事情,到这时候也该想得差不多了,我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果果都这么大了,她也不能再干涉我们什么。”
“可果果一个人在那边,我怕她不能很快适应,她又听不到……”施念晴还没说完,就看到果果从外面进来,便停下话茬。
果果并没有听到他俩之前在说什么,走过去抱着施念晴,依恋的把脸靠在她怀里,“妈妈,你怎么做饭做了这么久啊。”
“我跟你爸爸有点事情谈,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施念晴抚摸着女儿头发,让她出去一会儿。果果懂事的离开了。
“果果的适应能力很强的,我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能适应,更何况我大姐一家都在美国,随时可以照顾她,三个月怎么样?你回来。”覃嘉树觉得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迟则生变,她回到美国生活一段时间,没准想法又变了。
施念晴无奈的苦笑,“到底是军人,你怎么对待什么事都像打仗一样,还要给时限,我说了我没法明确给你一个时间上的答复。”
覃嘉树道:“因为我要在这段时间里清除周围可能有的麻烦,别到时候我把话都说出去了,你又变卦了,我岂不是一场空。”
“在你的字典里,只打有把握的仗是吗,你还真是……没有一点改变。”施念晴笑得更苦涩了。ww
当初喜欢他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后来这样的性格也让她饱受苦楚,他们何其相似,都是不愿意妥协。
覃嘉树并没有辩解什么,缓缓地走过去,把这个阔别多年的女人搂进怀里,这个女人,曾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
施念晴眼眶湿润了,依恋的想安身于这个怀抱,可又无法说服自己坦然的接受,“别这样,给女儿看到不好。”
“你回到这个家,也是果果的心愿。”覃嘉树道。施念晴默然无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覃嘉树特意空出时间来送施念晴和果果去机场。
曾经的一家三口再次面临离别,果果抱着爸爸,不愿和他分开,覃嘉树则心酸的轻拍着女儿的背:“去吧,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去吧。”
“爸爸,你要打电话给我和妈妈。”果果攥着爸爸的手。覃嘉树点点头,视线越过她,看向施念晴,见施念晴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眼睛里的深意彼此都看得明白。
“好了果果,登机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施念晴催促着女儿。果果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妈妈走了。覃嘉树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看着前妻和女儿,久久没有离开。
飞机上,果果睡了一觉,醒过来看到妈妈正在闭目养神,知道她并没有睡着,推了推她胳膊,“妈妈,到了美国以后,你陪我住几天就回国去吧,我们都走了,剩下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
施念晴很诧异女儿一醒来就说到这个话题,“你一个人在美国,我哪里放心,起码,我要陪你住半年,等你什么都适应了才行。”
果果听出妈妈的话里有一线希望,忙道:“我能适应的,我英语不差,而且姑姑住在纽约,我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你姑姑经常不在纽约,她喜欢旅行,一年有大半年是在国外度假,她哪有精力照顾你。”施念晴看到女儿头发乱了,轻轻地替她梳拢着。
果果的姑姑一直是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丈夫是个华裔富商,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之后,她轻松许多,在美国住腻了就出去旅行住一段时间,一年有大半年旅途中度过。
“没有关系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妈,你回家陪着爸爸吧,不要再让外面的女人有机会接近他了,我感觉,爸爸还是爱你的,他跟外面那些人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其实他也是想有个伴儿的。”果果劝解着妈妈。
施念晴动情的看着女儿,心里很是感动,感情上刚遭遇了那么沉重的打击,这孩子却还是这样能为别人着想,只是不知道她在劝解别人的时候,她自己小小的心灵里是不是能放下那段令她伤心的感情,重新寻找回快乐?
“我会考虑的。”施念晴终于松口了。哪怕是为了女儿这样殷切的期待,她也要让自己再去尝试一次。
覃嘉树自果果走后没少给家里透露风声,只不过他在面对自己那个厉害母亲覃老太太时采取了迂回战略,把果果的事夸大其词的跟母亲叙述了不止一次。
年幼失聪的孙女一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么些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每次只要果果一回北京,覃老太太准要把孙女接回家住几天。
果果还小的时候,覃老太太就经常抱着尚不懂事的小孙女,看着她机灵又顽皮的样子,心里头喃喃自语:“你爸你妈,都不是好东西,整天就顾着自己忙忙忙,把个闺女也不好好照看,我的果果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戴个助听器,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