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风停人寥静
坪原上,迦缪不知何时已经抱起家姐的尸体,至于杨泽那柄古濯,则被他两指拈起弹开,古濯细巾如术高舞姬般弓至极点,在半空绷一声洞入地中,地上大坑深不见底触目惊心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人弹指之威
“你怎么敢杀她…”迦缪抱着家姐蹲地,猩红着眼喃喃自语,旋即看着杨泽笑了起来,“你闯入孟阳府,杀了那男子,故意留给她报信回来的时间是要当着我的面,让她死在我的面前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他端详着自己家姐的躯体,发现尚有余温,只是那张面容怎么也不能算安详,相反有些狰狞,他抱着她,只感觉一股冲入脑门的炸气,一直在嗡嗡作响覆盖了眼前的所有世界
但在她余温尚存未能完全断气的这一刻,亟待陪她最后一程的愿望,压住了他几乎要狂暴的那股震怒
他抱着她,语气颤抖,“我姐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砍柴,乞讨,做杂役,挨马鞭那时你就说过,就算你再苦再累,就算做人脚下之鬼,也要把我送上人上之人的位置那时我就想,日后我家谬若是非同凡响,定要一辈子孝顺你,一辈子服侍你一辈子记得你的好你说我叫张家谬,是你有怨气,我张家曾经是大家望族,却没想到只剩你我姐弟二人沦落如此地步,所以我叫家谬…意取嘲笑这个连后人都保不住的荒唐家族”
“所以今后我成为了西陀圣徒再也没有人敢小觑我姐弟二人,我原本以为可以给你富足安乐的生活,让你再不用做人间鬼,而要是人上人亻旦是没想到,是我不孝不忠,牵累了你…我好后悔…好恨啊”
感觉到怀中的人终于失去体温一股狂暴的恨意愤怒从他体垩内破闸而泄他用力将怀中人搂入怀中,直至她的体格在巨大的搂力下噼啪碎裂,然后挤成碎末,只余一个不甘心满含怨气的妇人脑袋在地骨碌滚动
迦缪起身,从他所在处荡起一道圆形气机,朝四周猛然宣泄其中夹杂他的怒吼,原本距离极远的人潮当即捂耳痛苦无比,那种怒吼直能透进人心底处,让人对此生出颤栗的恐惧
迦缪发出裂人心脾的怒吼,瞪向杨泽,通身金芒毕露,面前的空气就像是一张床单被猛然拧到了极致,形成一道怒麻的矛,轰向杨泽
这道矛裹挟着旋转至极的气机,并覆着一种精纯威严的金色气息
杨泽在那瞬间弹身而起,脚尖避之不及被那股气息擦身而过人在半空不受控制的飞旋,最后如抛飞草絮落往远处地面站定
扭头回望看到迦缪那道怒气贯入身后的山林,在林中犁出一道恐怖的痕路,然后扎入山体中,扎出一道不知入山体多深的洞茓
杨泽回头,目光凝重许多
迦缪摇摇晃晃,神情状若疯狂,但通身那股覆盖的金芒仿佛一直拖带着他的身体,他抬手朝天一指,虚空顿时幻化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芒,悬于半空,沛然至极,当真宛如冥冥神祗的造物,“我有神剑一柄,可斩魑魅魍魉”
“杨泽,哪怕今日你就是入了道通之境,也要受天戮而惨死!区区初入道通一窥天象之人,在神术面前,不过是弑首祭天的祭品而已”
人们不及看这眼前西陀神术光怪陆离,却被他那句吼声而人人瞠目,“道通境?”
原本抱剑冷目煞有介事等着杨泽受死天下人面前的那些西陀客卿们,
听到这句话顿时惊得心神失守
整个世间有多少道通境强者?在这陆地之上,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四大圣门里肯定有入道通强者的储备,然而除去四大圣门,有此境界大部分都当得上一派之宗那个级别,一个道通境高手,若是要在一个小国掀起腥风血雨,实则连那些国家都要伤筋动骨
玄境是修行的大坎,有多少天玄修者毕生无法明道要达到道通境界,必然要在自己所走的道上悟道悟道可难可易,重要的是你不知攀登的上方是否真的有道
修行千万条道,但就如俗世街巷一样,有太多蜿蜒险峻,但最终被证明是歧路误途修行者大有毕生蓦然惊醒自己居然走上死路或歧路的人,这时候再想重振旗鼓领择明途,已然成了不可能的绝途悠悠天道,岁月看长且短,谁能知道自己走的是明途,并真正坚定不移走下去破道大多只得岁月侵蚀下剩一森森白骨罢了
凡破者,便已登入修行界千万人难以触及的高峰和风景
想当初七觉法王乘一冰川渡海而来,大晔是以倾国修行战力以对,还险些招致王都毁灭
七觉法王那时的修为,也就是道通境
如今杨泽勘破悟道明道,已经具有了当初七觉法王的那般境界实力但此时却并不敢怠慢眼前的迦缪本身没有达到道通境,然而他所具的神术,却绝对让人不怀疑其可以让一名道通境界修行者身死道消的力量
这个世界由神创世于是神制定一切的规则那么当神术重现于世的时候,世间的修行者,任你处于何等境界,只怕都将屈服于神术
因为神术代表的是世间的大规则关键是这样的规则能不能破,如何破?
就像是看着一只癞蛤蟆飞升成就骄傲天鹅
人们看着道通境的杨泽拔地而起,周身瞬间凝结出一片蔚蓝海水身体高拔悬空,海水遮罩下,宛如一只蓝翎盛放的孔雀
“这是什么意境?”人们惊呼之声四起,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杨泽周围的天地元气在他气机牵引下凝结成的意境无比清晰,也无比真实实际这些都是真实的,真实的搅动世间的修行大力
杨泽迈入道通境,意境再不是从前若隐若现半灌水响叮当的半阙,他可以感觉到自身如箫如笛,身周气胡出无数的窍茓,天地元气从他身体进出,然后根据他的识海鸣动意想就化作了身后绕绊的意境得心应手,就像是一个练习了成千上百次基本功的揉面师傅,让面团在自己手中得心应手的变化出各种到位的形态
这种掌握感,无比强大而真实强大真实到另杨泽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握有正在操控着的
海水在他身后闭合,然后凝成一把剑
一把让人无法直视的蓝色冰璃之剑,晶莹剔透的寒芒笼罩方圆,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那柄蓝色冰剑的扑面而来的寒意
“蓝璃剑意!”人群中有识货者高呼这个修者乃是一派隐世高人,游历甚广,尤其在高纹帝国呆了二十年时间对高纹帝国因剑意而闻名于世的剑庐再熟悉不过然而他这辈子见过太多不知凡几的剑意,哪怕是剑庐里走出的那些黄金骑士也绝对没有人能够挥出眼前这么精纯无比的蓝璃剑意
这道剑意太美,美到极致让人怀疑还有没有事物能阻挡这道剑意的锋锐能破坏她锐气的完美
世间兴许找不出此物于是她的对手出现了因为她的对手不是世间之物,而是来自高高在上神的产物
那就是迦缪头顶悬着的那柄金剑
杨泽达到最锋锐状态亦有可能是至今为止他最强大的蓝璃剑意带着被冰裹覆着的晶莹剔透朝迦缪扎去
迦缪握拳,然后道,“落!”
金剑下落
蓝色的剑尖点在金剑之上
和蓝璃剑共鸣的杨泽识海,却在那一刻剧震因为在双剑相交的瞬间,他和剑意共鸣的识海,“看到”了金剑内部的四个大字
那四个大字是——“凡人湮灭!”
这四个字威严神秘而又庞大庞大得仿佛就是来自天上
杨泽感觉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就是那个世间神的存在!来自那里的威能,像是用沛然大力正向他威压笼罩让人心底一阵烦闷那是一种要让人膝盖弯曲跪地的力量
与此同时,构成蓝剑的天地元气开始溃缩,蓝璃剑颤抖然后分崩离析在金较撞成无数残片,每一片残片都伴随着风雷于是瞬间坪原上像是起了一连串雷瀑
杨泽看到了西陀殿背后的神哪怕眼前迦缪的神术只是其中很微末的一股力量但杨泽依然感觉到了神的可怕
那个“神”不知道是处于何地,九万万苍穹上的幽地,或者超脱这世间的威严神国但杨泽感觉到对方“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金剑所蕴含的那种强大规则,就让杨泽最强剑意颤抖崩碎成渣!
天地元气激流涌荡,杨泽从天空重重坠地,直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喉头一甜,但面容依然不为所动,他很镇静,镇静得令人心悸他手飞鹤般抬高一招周围紊乱的天地气机重新化作道道遄流朝他涌来,像是溃败但训练有素又重新集结起来的精锐军队
刚刚他凝结的是身后湛蓝风平浪静的后,而如今他的身后则是灰色飓风盘虬扭结
“是昆仑的暴风汐雷意!”观战的人潮以及昆仑的人士认出了这道意境
然后是众人在这场面下喘不过气来的匪夷所思,“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意境?”
昆仑在盛唐的数位长垩老朝轩辕鳕天看去这妮子完全不为所动,此时只极为专注的看着那处的杨泽,手极为用力的攥紧杨泽固然入道通,然而迦缪使用的是神术
可以说,杨泽所正在战斗的,是西陀圣殿所谓天上神国中的那尊神祗
蓝璃剑意是投石问路,昆仑的暴风汐雷意才是接战的主力也当得上主力在场的昆仑众老,面对杨泽展示出的暴风汐雷意,竟然生出错觉,仿佛此时与神战的不是那大晔世子杨泽,而是昆仑当世宗主
因为只怕也只有当世昆仑宗主,才能施展出这等状况的暴风意境
陡然出现了这样的戏码变故,此时就连昆仑的众人也睁大眼睛,喉咙吞咽口水,不由自主站前半步,如曲项向天的条条肥鹅般伸长脖颈,隐隐激奋紧张起来修行者毕生探寻天道,但这一生什么时候真正接触过神?
如今能够看到圣门绝学面对世间神术,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不用说,这是昆仑宗门,乃至在场所有修行者都为之心悬迫切的一幕
迦缪狰狞猩红的双目被金芒替代一时他仿佛已经摒弃了作为人所能拥有的喜怒哀乐双目的瞳孔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淡漠而威严的茫光
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无风自悬散发着某种浩瀚的气魄
人人在此幕下说不出话来,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在迦缪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想要跪拜的胆怯和惧意
在这个时候,西陀圣殿观战的诸多圣徒,由圣殿祭祀殷墟带头,匍匐拜倒跪地
他们跪的并不是迦缪而是这突然降临的神邸
他们跪的是世间神那遥远而几乎只流传于人间神话里的存在
更多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无法言语有的人瞬间在那股心摄的力量下,热泪盈眶
烈王山四圣者亦在这惊人一幕下,站在崖前
幻灭长垩老无比悚然,“这是神祗…单凭杨泽如何可以应付我等难道还要在这里做缩头乌龟?若“它”要籍此现世,我们又怎么躲得掉不如现在就上前相助!”
涅法大圣者轻轻摇头,看着天神般的迦缪,“远古六位神在神国开战,独存一神苟延残喘,尽管他极想降下世间重塑人间界,然而众神之战何等残酷,神国通往人间的途径已毁,神国是“它”的囚笼,若它能这么轻易离开降下人间,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所以这不过是他在人间的一个残影,埋下棋子罢了!我只是好奇,它为何会选择杨泽显出投影?”
涅缘圣者震惊于面前一幕,但仍不失冷静镇定道,“杨泽居然让它也坐立不安可想而知此子必然令它感受到了威胁大师兄之前预兆杨泽是我等机缘,如今他竟然能一夜入道通所以我很想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奇迹会在他身上发生我等出手之时,尚可稍待片刻”
山崖下,坪原间
暴风飞旋意境下渺若欧雁的青衫杨泽金芒笼罩气息沛然如同天人的红袍迦缪
在这幅震裂苍白的场景中…
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这必须是一个公告
杨泽并不认为从红楼面对那两个兄妹和俞小小傲然而走有任何不妥
他并不太在意那两个似乎游手好闲的兄妹,他真正在意的是消搭上俞小小这条线
自和俞小小见面,虽然对他有长辈般的照顾,但从她那些言语和神态之间,看得出她至始至终都居高临下,仍然有对他这个侯府世子骨子里认定的轻视和傲慢
若是要搭上俞小小这根线,他必然得获得对方眼睛里足够的尊重,这种尊重并不是他表现出自己目前的修行境地就可以获得更不能对俞大家言听计从,那样非但不能改善形象,更会被俞小小认定自己为了那一百枚金镑而卑躬屈膝这样就更为糟糕,他那可能在对方眼中仅有的一分傲骨,都会变成彻底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