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伊特面露疑色。“你真的相信马斯蒂恩先生可能还活着吗? ”
“不。”拉米亚说。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
卡萨德在码头尽头向他们挥手,他们搬着行李离开了寂静的风力运输船。没人回头看一眼。
“那里没人吗? ”他们向上校走去,拉米亚叫道。
高大男人的斗篷显出灰黑的变色龙模式,隐没在那。
“没人。”
“尸体呢? ”
“没有,”卡萨德说。他转过身,朝索尔和领事看去,“你们从船的厨房拿了东西吗? ”
两人点点头。
“什么东西? ”塞利纳斯问。
“食物,够我们吃一星期了。”卡萨德说,转身向山上的缆车站望去。领事第一次注意到上校臂弯里夹着的长长的突击武器,在斗篷下面隐约可见。“我们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食物。”
我们活得了一周的时间吗? 领事想。他没有吭声。
他们往返了两次,把装备移到了站台里。寒风吹过敞开的窗户,吹过黑色建筑的碎裂圆顶,尖利地啸叫着。返回时,领事和雷纳?霍伊特合力抬着马斯蒂恩的莫比斯立方体,他抬着一端,而霍伊特气喘吁吁地抬着另一端。
“我们为什么要把尔格带在身边? ”霍伊特大口喘着气,来到通向站台的金属阶梯的底部。站台上铁锈斑驳陆离,就像橙色的地衣。
“我也不知道。”领事说,他也在大口喘气。
站在终端站台上,他们可以眺望到草之海的远方。风力运输船蹲坐在原处,船帆收起,成了一个黑暗、了无生气的东西。暴风雪掠过大草原,无数的高高草茎上,似乎正泛着白色浪花。
“把东西抬上缆车,”卡萨德喊道,“我到上面去看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在操纵舱里把这行走装置重启一下。”
“难道它不是自动的? ”马丁?塞利纳斯问,他那小脑袋几乎隐没在厚厚的毛皮中,“就像风力运输船一样? ”
“我想不是,”卡萨德说,“进去。我去看看我可不可以让它开动。”
“如果它开了,你没来怎么办? ”拉米亚对着上校远去的背影喊道。
“不会的。”
缆车里冷得要命。前车厢里有把金属椅子,小小的后车厢有十几条破烂床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车子很大——至少有八米长,五米宽。前后车厢中间由细薄的金属舱壁隔断,没有门,仅仅开了个口子。后车厢的角落里有个小型洗漱台,差不多跟马桶一般大小。窗户底部齐腰高,一直升到舱顶。
朝圣者把他们的行李堆在宽阔地板的中央,嗵嗵嗵的走来走去,挥着手臂,或者用其他办法,让身子暖和起来。马丁- 塞利纳斯笔挺地躺在一条长椅上,全身缩在毛皮中,只露出脚和脑袋顶部。“我忘了,”他说,“他妈的怎么把暖气打开啊?”
领事朝黑色的照明仪板瞥了一眼。“这是电暖。上校开动缆车的时候,就会有暖气了。”
“开不开得动还说不定呢。”塞利纳斯说。
索尔‘温特伯给瑞秋换了尿布。现在,他又把她包在了婴儿暖衣中,抱在胸前摇着。“我以前从没来过这里,”他说,“你们两个都来过? ”
“对。”诗人说。
“我没有,”领事说,“但我见过缆车的照片。”
“卡萨德说过,他曾经是沿着这条路回到济慈的。”布劳恩?拉米亚在另一间房间里叫道。
“我想……”索尔?温特伯甫一开口,便被打断,齿轮发出巨大的研磨声,车身猛烈倾斜,摇晃起来,令人晕头转向。接着,缆绳突然移动,车子开始摇摇摆摆地前进了。
每个人都冲到面朝站台一侧的窗前。
先前,在卡萨德爬上长长的阶梯,跑到操纵舱前,他已经把装备扔到了车厢里。现在,只见他跑出了操纵舱的大门,从长长的阶梯上一滑而下,朝缆车飞奔而来。车子已经远离站台的装载区。
“他过不来了。”霍伊特神父小声说道。
还有最后十米,卡萨德全速冲刺,腿儿长得不可思议,仿若购物商场中的卡通人物粘纸。
缆车滑出了装载槽,摇摇晃晃脱离了站台。车子和站台之间,已经隔开一段距离。
离底下的石头有八米高。站台甲板上覆着一层冰,闪着条纹。卡萨德全速跑来,车子已经驶离。
“快! ”布劳恩?拉米亚尖叫道。其他人也一同喊着。
领事抬头望去,缆绳上包着一层冰,随着车子向前向上驶去,它们正噼啪作响,碎洛下来。他重新回头看去。太远了,。卡萨德肯定过不来了。
费德曼。卡萨德跑到了站台边缘,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领事第二次想起,他在卢瑟斯动物园上看见过的旧地美洲豹。他隐约地想象着,上校的脚滑在一块冰块上,长腿水平探出,然后无声地掉向下面的雪岩上。然而,卡萨德似乎飞了起来。那一刻,时随被定住了。他的长臂张开,斗篷飞在身后。接着,他消失在了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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