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
无玉
第一章
菩提树下
来美国前陈珂喜欢和林蕊斗争，他很爱林蕊，但是又对她的很多所作所为不以为然，他们是两种类型的人，陈珂喜欢孤独、思考和从较纯粹的角度看问题，林蕊长的漂亮，披肩的长发，高挑的身材象一位模特，加上在学校里成绩和表现都不错，她成为学生会出色的干部，有一大批的男生和女生们围着她转。如果没有周围关注的目光，林蕊会感到不自在，她天生就是比别人强的人。陈珂与林蕊是在一次大学间的联谊会上认识的，那时陈珂代表他的大学参加一个辩论大会，倒不是陈珂喜欢与人辩论，而是他的知识面较宽，加上对很多问题喜欢有自己的观点，所以辅导员把他引入了辩论小组，成为在幕后出谋划策的人员之一。他的样子很普通，那天就随便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衬衫，袖子不经意地微微卷起，脸上带着他这个人特有的书呆子气。只有他知道他的嘴角带着一分冷笑，笑什么他也说不清。
林蕊的大学来的女生多了一些，这样无疑分散了主要以男生为主的陈珂的大学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林蕊有一种危机感，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反正当她不是目光聚焦点时她就有这样的危机感。这时她注意到了陈珂，书呆子型的大学生在这个时代大有人在，林蕊没有用多少判断力就将陈珂的类型确定了，这样的小男生平时有点小公鸡似的傲气，但如果你顺着他的思路交往，他会反过来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只不过林蕊平时觉的这种小男生很没有男子汉气概，她对他们是不太留意的。
“你好，我叫林蕊，双木林，花蕊的蕊，在我们学校负责文艺方面的工作。”林蕊大大方方地冲着在一边独处的陈珂打招呼，吸引到周边几位男女同学的注意。
“哦，~”突如其来的漂亮女生让陈珂一下子露出男生的腼腆，刚才在嘴角上挂着的冷笑也不见了。“哦~我叫~叫陈珂，耳东陈，珂是王字边一个可以的可，一种象玉的石头”陈珂同时用手碰了一下头发。“我是，我是这个小组里出点子的”
“是吗，你们学校这回的成绩不错呵。”林蕊说着在陈珂边上坐下。
听到得到肯定，陈珂镇静下来，“总的来说还可以，但是昨天的辩论题目太大，不是很好把握，我们研究时提出的5个模拟方向都没有完全找对，幸好对手的准备也不充分，我们得以侥幸过关。”
陈珂感到边上的这位漂亮女生，散热器似地向他辐射着热量，他有些头晕，但是林蕊长长飘逸的头发散发的说不出味道的清香，又让他有点儿心醉，甚至是把持不定。
林蕊心里挺得意的，她已经感到自己在陈珂那里得到的好感，她刚才的危机感消失了，女儿家的姿态越来越自如，林蕊显出了自然而然的妩媚，脸上的微笑既热情又清淡，“你不用上场，是吗？”她大大的眼睛看着陈珂的双眸。
一瞬间陈珂有些痴迷，林蕊漂亮的大眼睛清澈如水，目光里透过来的力量是那么柔弱，可同时穿透力又那么强，直侵入他的脑部，又传递到了他的心田。陈珂以前没有与女同学深交的经验，所以当林蕊这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对林蕊的行为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他喃喃道。
林蕊也有点吃惊，她见过很多男生们的目光，她对这些林林种种的目光受之泰然，因为她知道这些目光代表了她最需要的能量，她能自如地将它们变为自己的女性的力量，以另一种柔弱的辐射方式散发出来。然而陈珂这回并没有将她的双眸传递过去的信息返回来，而是陷入了他自己的困境。林蕊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奈烦，她感到陈珂并没有顺着她的方式走下去。她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好几位男生偷偷地向他们俩这边看，毕竟她是今天所有到场的女生中，最出类拔萃的，她准备优雅地离去。
“你的眼睛很漂亮。”陈珂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句话来，他直视着林蕊的眼睛，林蕊本来正准备离去的心砰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挺书呆的男孩会当众夸她的眼睛漂亮，她有点犹豫，是该离去还是该谢谢他，或是干脆给他一耳光，不过毕竟她听到赞扬还是挺高兴的。刚才的不奈烦也消失到九天之外。她的嘴角笑了一下，站起身说谢谢，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去。
说完这句话陈珂并没有感到窘迫，这一点他也有些吃惊，他血液里有一种不服输的物质，掩饰在平常的外表中。当林蕊离去后他静下来，回忆起刚才内心的几次变化，首先他内心冷静，对世界有一种说不出的嘲笑，然后林蕊的到来使他居然丢下了根深蒂固占据他内心很久的那种对世界的嘲笑，他感到了异性的诱惑，很让自己脸红，可是也很有回味，然后自己居然当场夸了对方，他又疑惑地看了不远处人群里的林蕊一眼，不巧对方也正好瞥了他一眼，目光相交，两人都觉得有些与平常不一样，可平日的傲慢和冷笑在心中浮起来，两个人想的都是：“他（她），值得吗？”于是目光里竟然有了冷冷清清的味道。
第二次与陈珂相遇非常偶然，那天林蕊正好到市郊的植物园办事，在5路公共汽车站等回学校的汽车，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周围环境全是野地，竟然没有一个躲藏的地方，她上身穿着一件T恤衫，下身穿着牛仔裤，赶紧躲到一棵大树下，雨毫不留情地下下来，林蕊不一会就混身湿透，树很大很高，但是却不能很好地避雨，林蕊开始冷得发抖。这时候突然旁边自行车道上一辆自行车停了下来，一个人猛地将自行车掼在地上，罩着大自行车雨衣就跑了过来。来到跟前将雨衣连头带身地褪下，又急吼吼地递给她，“看你都浇坏了，赶紧穿上吧。”
林蕊并没有看出是谁，她以为一定是学校的老师或是认识的哪位叔叔伯伯刚好从这里经过，于是就毫不客气地接过雨衣，赶紧穿上了。大自行车雨衣有一股橡胶的浓烈气味，可这时的林蕊却觉得这种气味是那么好闻，她感到旁边的这位长辈很给她安全感，于是头也不抬地说：“谢谢叔叔。”
当她把头抬起来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陈珂正冒着雨跑到掼倒的自行车旁边，将车扶起，磕磕碰碰地上了人行道，向她推过来，身形本来就不高大的陈珂今天穿了件薄衬衫，被大雨浇过之后象落汤鸡，书呆子的滑稽样子让林蕊忍不住笑了起来。陈珂刚才听到了林蕊叫他叔叔，现在突然又被林蕊弯着腰对着他笑，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是因为林蕊刚刚管他叫叔叔，却不知林蕊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的成份更多些。
那天在那棵树下，冒着倾盆的大雨，两个异性年青人相对着大笑，也不管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水的天地。多年后林蕊还记得那种熟悉的橡胶味，她一闻到那种味儿就感到心酸、苦涩和甜蜜相伴而来，因为她爱上了陈珂这个她本不应爱上的人。
陈珂家就在这附近，他与妈妈生活在一起，父亲在他六岁那年离开了他们的家庭，因此陈珂的性格里少了些有父亲的孩子特有的放纵之气。母亲是一位中学教师，平时家里过的较清苦，不过家贫出孝子，陈珂很早就懂事了，他挺能替母亲分忧，在学校里一直成绩不错，而且家里买米、换煤气等重活都抢过来干，母亲很为他骄傲。
上大学他就报了在本城的这个学校，一方面是不愿母亲一个人太孤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家里节俭些。他几乎每周都回家与母亲一起操持一部分家务，把家里的饭菜拿到学校里，比单纯在学校食堂要省一些。这天他正出门前看到天要下雨，赶紧带上家里那件最大的自行车雨衣，准备在下午回到学校，晚上还有两节课。果然出门才骑了5分钟的车，大雨就瓢泼下来了，幸好带上了最大的雨衣，身上和要带到学校的东西都还没被打湿。
来到植物园附近他看到了大树下的林蕊，她上身浅绿色的T恤在白茫茫的雨中特别抢眼，一开始陈珂并没有认出林蕊，直到骑近了才依稀看到了林蕊那头他似曾相识的头发。陈珂也没有多想就冲过去替林蕊把雨遮挡住，结果两人相对大笑之后，他发现自己也成了之前那个被浇透的林蕊，准备带到学校的物品这时候也暴露在大雨里，看来他得要回一趟家了。
林蕊笑过之后发现陈珂暴露在大雨里，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她连忙招呼陈珂：
“你也过来，这件雨衣挺大的，够我们倆一块遮。”
陈珂迟疑了一下，看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好推车靠过去，两人相互容让着那件雨衣，相互拘谨地倚靠着挤在了那棵树下。
在美国的这所大学学习，陈珂并不是很用功，他是那种什么事都要想几分的人，在国内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中国人的观念仍然深深地影响着他，一方面，他对美国这个全球最发达国家的很多先进的管理和科技非常佩服，可另一方面他却对自己国家几千年形成的传统有很深的自信。他想美国的存在毕竟也才2~3百年，在人类历史的轨迹里仅仅是很短的一段时间，目前的先进与强大并不代表了这个国家就没有问题，也不代表了她的制度或价值观就是最好的。作为中国人，他认识到美国人热爱美国并不亚于中国人热爱中国，所以他尽量不表现出他对美国的真实看法，他不想给周围环境的老师与同学造成他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形象。
但是陈珂性格的局限注定了他在哪个社会都不是很积极投入的人，在中国时尽量避免100%地投入到学校组织的各种他认为是应景的活动中去，而在美国他既不象大部分的旅美中国人那样立誓要成为美国主流社会的一分子，也不想完全不去理会美国文化，象唐人街一些老太太，一辈子生活在这个中国文化孤岛里，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冷静的观测者，观察的是各个社会或团体的优或劣，荣与辱，得与失。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加入到哪一个团体中去。
Mr. Brain走进教室的时候，陈珂正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他的学校每位同学都由学校统一配置了同一型号的笔记本电脑，几乎所有的教学活动都用这台电脑来完成，他们实行的是小班教育，教室呈凹字型，凹字的缺口是老师的讲台，陈珂永远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Mr. Brain和大部分的美国人一样，非常重视各种族的文化差异，生怕哪里处理不好造成学生的反感情绪，他有很丰富的教学经验，同时也是阅人较多的一位教授。他早就注意到陈珂这位学生，陈珂没有起英文名，他并不知道这已经将他与其他同学分得很开了。美国人喜欢在课堂里创造出一种轻松的气氛，Mr. Brain的开场白与他教授的“组织行为学”这门课只有间接的联系，他说：
“我注意到每一位同学都有自己的性格，你们自己可以观察出来，这种性格决定了你们选择的教室里的位置，你们选择的位子反映了你们希望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
陈珂喜欢听Mr. Brain和学校里大部分教授的课，他们不仅仅传授的是书本上的东西，很多人喜欢即兴发挥，而这种即兴发挥往往是他们多年教学生涯和生活经历的感悟，有的还是几句话就能点通别人长时间迷惑的--几十年专业生涯心得的经验积累。Mr. Brain说这话时脸的正面对着的是正面位子的大部分美国同学，可陈珂却觉得分明他有意无意地暗示了自己。是啊，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虽然已经很刻意地低调，却没想到正是这种刻意的低调让自己恰恰和大多数人区别开来。
林蕊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女孩，她会弹钢琴，爱下围棋，还有羽毛球的运动天赋。正是这些几乎样样都拿得出手的技艺，加上她漂亮的外貌，使她可以在几乎任何场合都能泰然吸纳全场的目光。她是天生具有出头露面魅力的人。因此她几乎不能容忍任何让自己黯然失色的行为，每当有这样的时刻或仅仅是苗头的时候，她就会毅然决然地使用自己所有的技巧与之斗争，毫不留情，那样的时刻下她的灵魂是一只母豹和女巫的混合体，她可以六亲不认，甚至包括自己的家人。
那天在大树下与陈珂相依相偎在一起，林蕊感到很吃惊，首先是她并没有象往常那样认为自己被大雨打湿的形象很狼狈，这可能是陈珂跌跌碰碰的样子在她眼里更为滑稽。其次在两人从一开始不情愿地挤在一起到后来身体相对放松，变成互相配合的倚靠关系时，她明显感到自己少女的气息被两人的热量烘着，在雨衣下的两人世界弥漫开来，温温地烤着她旁边的这位男孩。她心里开始有一种恶作剧搀杂了心动的感觉，于是她将头主动地靠在了陈珂的肩膀上。陈珂身上的男子气息也同时被她吸进了自己的身体，林蕊忽然觉得希望陈珂的手能扶着自己另外一面的腰，她觉得那样她会更温暖些。
陈珂读书很多，他一开始想到的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典故，典故他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位女子夜里太冷，主动投怀送抱坐在柳下惠的怀里，柳下惠却能坐怀不乱，坚持到天明。陈珂觉得自己就有古代人的那种迂腐情节，为此少不了被同学和朋友们嘲笑，有些时候为了少些被嘲笑，他会主动做点越格的事，朋友们心里也都明白。当林蕊留着长长头发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的时候，陈珂比第一次见到林蕊时更能把握自己的情绪，林蕊少女特有的清香给了他心里安定的感觉。他并没有动情，在做保护弱者这样的事时，似乎再猥琐的男子也不容易想到欲望方面的事去，除非他根本就没有保护弱者之心。但是陈珂并不知道林蕊并非弱者，如果此时他稍有唐突的举动，一定会将林蕊性格里女巫的品性调动出来。
陈珂将肩膀稍稍挪动了一下，为的是林蕊更舒服些。为了不给可能的失态创造条件，他观察起了雨的大小。这样一来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空明一些，野地里的各种植物在大雨里都象被洗过一样，非常清新，而地面的水流也欢快地载着不断产生的半球状的水泡向前流去。往时经过这片绿色的世界，陈珂能听到无数鸟儿和虫子的欢唱，他非常喜欢这里的自然景象。现在林蕊靠着自己，少女的清香很让他有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陈珂这里是平安，是协调，还是关爱，而他的另半颗的心却在林间，在雨中，和在自然里。林蕊感到她倚靠着的男生平静的呼吸，她不由的收起了恶作剧的心态，于是一阵倦意袭了上来，她立刻警惕起来，将头离开了陈珂的肩膀。这时雨渐渐小了。
“到我家去吧，离这只有一站地，你全身都湿透了，到我家换身干的衣服。”
“不了，我还要赶回学校”
“我家没别人，我妈今天到学校去了，反正我也淋湿透了，我自己也要换身衣服。看你，这样子回学校要感冒的。”
林蕊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我反正也要回家，就怕家里没有你合适穿的衣服。你就先将就我妈的衣服吧。”
就在林蕊坐上陈珂自行车后座的那一瞬间，一辆5路公共汽车疾驶进站，林蕊望着这辆车，有说不出的感觉，象是自己错过了一次人生重大舞台的演出，或是自己的航船从正常的轨迹里分出来，驶上了一条她根本无法掌握的航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下午1点53分，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林蕊看了一下天，远处露出了一角蓝天，她也觉得今天的天空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味道。
“**********”，液晶屏上陈珂将自己的密码“CHENKE2001”敲进去，而屏幕照例显示出10颗星星。他顺利地进入了刚毅将军的时空，那是公元2575年6月12日下午2时37分19秒，机器只给了刚毅有限的自我决策权限，刚毅和其他的虚拟人类在机器语言里被称为“基本概念体”。而陈珂他们这些现实社会的人，可以任意调出任何一个“基本概念体”来进行指挥，在没有人类操作时，其他“基本概念体”自动被电脑接管。陈珂喜欢上这个魔幻网站的原因还因为他想了解这些“基本概念体”的自我学习能力，这和他目前攻读的“信息管理系统”专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刚毅的将军品位是这个“基本概念体”自己争来的，这显示出每个“基本概念体”实际上是有自我意识的，在创造每个基本概念体时机器赋予了它们不同的类人的品质，在魔幻网站的总运行表上，这些品质都被以数据的形式进行记录和管理。而刚毅在液晶屏的虚拟空间里，感觉到的世界和我们的人类世界没有太大差别，刚毅是永远看不到电脑内部的基本编程程序的。
虽然陈珂上次关机时是在现实生活中的两天以前，而现在重新进入刚毅的时空时，刚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人类社会的两天在虚拟世界里仅仅是刚毅抬起左腿的一瞬间，这一瞬间固然被时间凝固了两天，可刚毅并未为此付出一点能量或意志力，他需要付出的能量和意志力是去征服前面漫无边际的沙漠，还有自从飞雪离开后他立志打出一片个人天地的打算。
经过20、21和22世纪的过度开发，地球的资源被大量消耗，整个由科学技术带动的文明在23世纪开始从最高点走下坡路，地球的不可再生资源的消耗使23世纪的人类开始体会前面1~2个世纪的人类带来的苦果。世界陷入对能源的焦渴，法律和秩序开始失控，国家机构陷于瘫痪，大城市的能源短缺使人们想方设法逃离，但乡村地区同样面临着过度开发造成的零乱。于是疾病、饥饿和小规模冲突大片大片地消耗人口，到2280年，地球上的人口急剧减少到20亿人左右，土地也大面积荒芜，在原来的混凝土构筑的建筑物和城市道路系统上，自然生态并不能有效恢复，人们开始反思利用科学技术和高度发达的机器等工具带来的苦果，在哲学思想上全球各地分别出现了两种对立的观点，一种主张抛弃科技带来的外部工具，完全依靠人类自身的潜力来发展和进化，使人类本身成为在思想、体能和自身能量上比原来的人类更先进和发达的新人类；另一种截然相反，认为社会的发展已经到了机器将要取代落后的人类个体的时代了，机器因其非生命性，能比有着自私自利天性的人类更有效的运转模式。在22世纪时，由电脑软件编程入手，机器开始掌握了学习能力，具有了自己的自我意识，能主动作出决定，随着时间推移，人类发现机器形成群体配合关系，机器做出的决定往往比人类自己作出的要明智，部分人类个体于是自愿地成为机器的辅助工具，甚至出现了一些转化中心，能将一个人的整个人生经验转化为机器语言，同时将人体本身的自我意识，也转化为了机器的自我意识，这些由人体转化成半机器或全机器的个体，自我意识的寿命得到了有效延续，但在肉体上已经不属于人类。
刚毅属于发展人类自身成为新人类的这种人，他视那些半机器或全机器的前人类个体为怪物。经过从23世纪末开始到26世纪的下半叶，他们这些新人类在思想、体能和自我能量上有了新的突破，由于抛弃了所有外部能源工具，他们最大的变化就是除了旧人类原有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外，形成了第六觉，他们自己称为“灵觉”。具有灵觉的人就是新人类。
灵觉是心灵的交流与体会，人与人之间形成了默契，或是人与整个自然形成默契就是灵觉。不需要特定的格式，不需要语言，具有灵觉的人能知道自己的同伴需要什么，具有灵觉的人并不很受自身个体的支配，他或她知道自己是整个自然和协产生的一部分。他们是大自然的眼睛，他们的同伴关系正如一小杯一小杯的灵魂之水，汇聚成一池水，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他们天然是整池水的一部分，他们都只具有水的属性，而水与水之间是不需要专门的交流方式的。只是在心灵的相互作用时，每一位具有灵觉的人是用心来与其他心进行互补与收放，而并非我们通过有形看到的水。
刚毅并不能很确切地把握是否自己具有灵觉，他仅仅在意识上明白除去目前他的五种身体赋予的感觉外，自己的第六感有时非常灵敏，正如现在，他背上的白缨枪跳了一下，刚毅忽然感到将要翻过的下一个沙丘，将会有变数出现。刚毅将斜背在背上的枪取了下来，握在右手，又将身上扎盔甲的绳子解开，重新仔细地打上结，做完这几件事后，开始向沙丘走去。
燥热的风从背面吹来，刚毅能感觉出风里潜藏的气息，这气息与前方的变数无关，但浮在面上的燥热下，风里又有一股浑厚的力量，对周围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却又胜券在握。这种力量一般人不能察觉，刚毅却能，力量不是靠皮肤感觉到的，而是靠心灵感觉到的。刚毅用心灵与这流动的风交流起来，他于是也变的对周围毫不在意，漫不经心，此时的他已将身体变成了风，他渴望前方沙丘的顶部能向他射来几支利箭，而他将借着对这几支利箭的力量的反激拔地而起，呼啸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