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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断剑风云录 > 第六章 铸剑狂人

第六章 铸剑狂人

它们都被好好地保存在某一个角落里,安静沉睡,直到有一天,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一下子的刺痛,直如梦幻泡影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轰”的一声,一个梅花瓶从半空之上掉落了下来,如一滴眼泪一般,碎落满地,四散而开。

“辰儿,你是不是又打烂什么东西啊?”一个娇柔的责骂声在内堂里响了起来。

这里所说的辰儿,姓段,名叫星辰,也就是段天涯的宝贝儿子,今年才十来多岁,虽然平日里没­干­什么坏事,但要是谈到撒谎,那可是一流中一流。

在客厅里的段星辰突然间一愣,看着地上碎落成七八块的梅花瓶,又向着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撒谎道:“没,没有啊!”

“是你爹回来了吗?”星辰的母亲在内堂里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声。

段星辰听了,额头开始冒汗,赶紧把地上碎片收拾­干­净,顺便也回了一声:“爹爹?……厄!他还没有回来呢!”说着,只见他蹲下了身子,低着头,逐一捡起地上的碎片,又提着大胆,把这些碎片装进一个麻袋,跑出门外,想将这些碎片藏到一个较隐秘的地方。

但不巧是,他却在半路上碰到了谢管家。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啊?”却是谢管家突然问道。

段星辰立马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却见眼前湖面澄清,波光荡漾,便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避暑寒潭”之上,又抬头望见身前站着一个人,一身灰衣,满口白牙,留着长长的胡须,让人看起来就如同玉面关公一般,威严无比。

段星辰在看清他就是谢管家之后,忽然扁起小嘴,直视谢管家的目光,镇定地回答道:“谢二管家,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谢管家一怔,又见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包,猛然间醒悟,猜想少爷他定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心里不快,想要离家出走,想到此处,脸部登时变作惊恐之状,小声问道“少爷,你该不会……该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

段星辰毕竟是少年心­性­,稚气未减,听他这么一问,便露出那张略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臭脸,天真地回答道:“才不是呢!”

谢管家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

不料还没等谢管家把话说完,却已被段星辰打断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说,总之,现在形势非常紧急,我必须静下心来,好好想出解救的办法。”

谢管家听罢一呆,问道“形势紧急?难道还有人要来打劫山庄不成?”

段星辰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才没有人要来打劫我们山庄呢,只不过是我一不小心打烂了……”不料,这“爹爹的梅花瓶而已”八个大字还没说出口,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就此打住,不让自己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谢管家眼中的邪气忽然一闪而过,又把整张个鬼脸,凑了过去,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少爷你又打烂了老爷的东西啊?”

段星辰瞧见他那副­阴­森森的模样,突然在心里面一寒,背上的冷汗同时也淋淋而下。

不过他深知谢管家虽然在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头不见尾,但他对自己还算是疼惜的,起码也不会去像其他人一样去父亲那里告状吧!

想到此处,段星辰便对着他说道:“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么这一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办吧!”说着,眼前­精­光一闪,却是把背上的麻袋交到谢管家的手中,而后又笑呵呵地嘱咐道:“记住,千万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将这袋东西藏好,否则的话,那个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此话一完,段星辰便如幽灵一般,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一边隐匿在花丛之中,一边摸索前进。

此刻避暑寒潭之上,谢管家听得一头雾水,摸了摸头脑,又拿起手中的麻袋打开一看,见那里面满是磁瓦碎片,知是家中重宝又被少爷给打烂。而自己却屡次成为他的替罪羔羊,挨老爷的骂。

想到此处,又想起被老爷破口大骂的情形,谢管家的脚下登时一软,却是被吓得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段星辰一路从避暑寒潭跑回了客厅里,见犯罪现场还几块碎片,便不慌不忙地把它打扫得一­干­二净,又舒了口气,拉了一张桌椅,坐下来歇息一会。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说话声中,只见一个小女孩从布满阳光的门口闯了进来。

段星辰回头看去,却见表妹林非凡脸上的表情惊慌失措,像是一个失魂的小妖­精­一般,正弯着腰,呼呼直喘着粗气。

段星辰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愣,便问道:“表妹,什么事这么慌张啊?”

林非凡吞了口口水,站直了身子,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姐,她……”说到这里,她细密的声音竟开始变得不知所云,语无伦次了,只是站在那唧唧咋咋地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段星辰听得一头雾水,但眉头却已是深深皱起,随即说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林非凡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一口气直说了下去:“今日一早,我见大姐她独自一人,跑到庄外的树林里,我觉得奇怪,便跟了去。可在途中却看见大姐她一个人爬到了一棵大树上,突然之间,张开了双臂,想自寻短见。我本想叫她下来,但无论我如何劝她,她都不肯下来,于是,我在情急之下,就跑回来了。”

段星辰闻言,心中大震,急忙问道:“那她现在在何处?你赶快带我去找她。”

林非凡向他点了点头,道:“快跟我来。”说罢,拉起他的手,向着门外跑去。

段星辰只觉眼前突然一晃,便消失在寂静的屋内。

这时,有一个貌美的少­妇­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发觉四周静悄悄的,心中疑惑,便自言自语道:“咦?刚才还明明听到有人的声音,怎么在转眼之间,就不见了?难道是我听错了?”说着,又静静地回到了堂内。

铸剑山庄外头,蔚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还有那一缕刺眼的阳光……

忽地,一阵山风从自己的脸颊上呼呼吹过,刮得树叶哗哗作响,段星辰只觉满面清凉沁心,隐隐之中还带有几点幽香,从不远处飘来。

林非凡一身红衣,作紧身打扮,跑在段星辰的前头,只见她的发丝在微风之中轻轻荡漾,如纤纤柳絮一般飘飞起伏,上下掠动,虽然杂乱,但却显得幽灵透亮,飘逸柔顺。

段星辰看得晕头转向,前脑摸不着后脑,只觉身前的这群发丝会让人渐渐地失去所有的方向感。

记得小时候,他就是这样被撞上了一个大包的,气得哇哇大哭,幸得母亲在一旁安声抚慰,才安静了下来。

树林深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了下来,让地上印满许多大大小小的光斑。林非凡与段星辰穿梭在那些零零碎碎的影里,犹如过往的那一段时光,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过不多时,林非凡忽然停下了脚步,弯着腰,呼呼着喘气,用手指着前面那一片幽幽的树林,道:“我现在……现在已经跑不动了,大姐,……大姐她就在前面,你自己……先过去找她吧,我随后……就来。”

段星辰见她表情痛苦,心中怜惜,便胡乱地说了一声,道:“那你,那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我可要走了。”

林非凡听罢,脸­色­俏红,可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段星辰却不见踪影,只剩下几片枯黄破烂的落叶,随风荡飘在自己的眼中。

轻轻的晨风悄悄掠过,她的秀发随风飘荡在悠悠的白云之中,忽而被掠起,遮住了脸庞。

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夏日的时光。

一份安逸,温暖,没有寂寞,没有争吵的感觉,让这里一切都变得很是安详。然而,就在此刻,却有一个极端不和谐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响起:“表姐,你在哪啊?”

树林幽幽,时不时还有几只知了在树上嗡嗡地叫着,段星辰一路走,一路张望着,张望着自己是不是迷路了,他静静地看着周围瞬息万变的风景,而心中却开始害怕了起来。

忽地,一只可爱的小蜘蛛从半空之中,落在他的鼻尖上,抖动了一下,发出吱吱的声响,段星辰一怔,忽而脸­色­发青,接着便是哎呀直叫了起来,而后,惹得他团团乱转,胡乱奔跑,几乎睁不开眼睛,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鬼啊!”

“鬼啊!——”这一声凄惨的叫喊,震得周围草木拂动,群鸟惊飞,更是传到了林非凡的耳边,只见她被吓得全身冷汗直飙,目光还时不时地在周围的树林里打转,生怕会有什么怪物突然间跑出来,将她捉了去。

她走着走着,忽然在心底间泛起了一丝凉意,更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阴­森诡异,便停了脚步,自言自语,道:“我肚子饿了,还是先回去吃碗饭再说吧!”说罢,便转过了身子,一路走,一路哼着歌,快步地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树影婆娑,轻轻晃动。

忽而,一片枯黄的落叶从树枝上飘飞而下,慢慢地跌落在一片的空地之中,过后,又在那里听着风声,渐渐地遁入了泥里。

段星辰举头望去,却见表姐林婉心就站在一棵大树上,对着自己呵呵地嘲笑着:“你一个大男孩……大男孩,居然……居然在大白天里说怕鬼,呵呵!呵呵!笑死了我啦!”

她在树上痴痴地笑着,只怕连腰都给她笑弯去,但在隐约之中可以看到,她的笑容就像是那一缕刺眼的阳光一样,轻轻地照耀在自己的心间,从来都不曾离自己而去。

段星辰一脸晦气,哼了一声,愣坐在树下,也不去搭理她,可突然之间,忽听一声尖叫,却是林婉心一个站立不稳,竟从树顶之上,摔了下来。

段星辰抬头望去,知道大事不好,连忙飞身跃起,一把拉住她的衣襟,不料,自己的轻功却是差劲得很,居然也成了她的垫底,被她狠狠地压在下面。

只听“扑通”的一声脆响,两人同时摔倒在地里。

段星辰被她压得嘴角发麻,头脑上的金星乱冒,在迷迷糊糊之中,说了一句:“好重啊!好晕啊!呵呵……呵呵……原来是个大肥婆。”

这时,林婉心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突然听到他的低声自语,便凑近盯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刚劲有力,底气十足,咋听起来,粗暴却不带一丝温柔。

段星辰被她这么一盯,忽然心底发凉,随即清醒,在慌乱之下,摸了摸脑袋,呵呵地笑了一声,道:“没,我没说什么啊?”说罢,便长出一口气来。

林婉心的脸­色­忽地变得­阴­沉,向他邪笑一声,道:“真的?”说话声中,无不充满了鄙夷之意。

段星辰一看她那副男人婆的模样,就不会有什么好的预感,但从小到大,只有自己被她欺负的份,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取得胜利,所以每次见到她,不是避而远之,就是十分忌惮,最好离她越远越好。

林婉心见他心中嘀咕,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好了,今天的捉弄就到此为止吧,但你别高兴的太早,明天将会有更大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你。”说着,又把整张臭脸向着他凑了过去,道:“怎么样?怕了吧!”

段星辰听罢,心中虽然纳闷,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是男儿之身,怎么可以被一个女孩欺负呢,于是乎,哼了一声,道:“我,我才不怕你呢!”话一说完,便向她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就溜之大吉啦。

林婉心登时被他气得两眼­精­光四­射­,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向他大叫了一声,道:“段星辰,我,我恨死你你你你你……”

段星辰越跑越远,听她在背后叫喊,心中更是害怕,连滚带爬,溜回了家中,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无论林非凡如何叫他,他都不敢出来。

此刻,树林之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可忽然间,又低了下头,对着自己的深心轻轻地问了一句:“我真的恨你吗?”

她久久地伫立在幽幽的树林之中,任风把她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的无期的繁花,在寒冷而落寞的冬夜里,独自哭泣。

傍晚时分,一记晚风从树林间悄悄掠过,带着几点新鲜的空气,飘入了段星辰的房间里。

只见他在房间里收拾好衣服,准备去洗一个舒服的凉水澡,可当他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却见林家姐妹二人站在浴堂门前,拉拉扯扯,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霎那之间,在他的脑海之中也不知闪过了多少个念头,忽而又转了过身子,却是心中十分忌惮,想借机逃跑,可没走几步,心中又是一怔,道:“我逃跑作甚么?这里可是我的家啊!”

想来想去,段星辰忽然鼓起了勇气,提起心胆,大步迈开,像个男子汉一般,躲在回廊的栏杆上,向着她们俩偷偷地望了两眼。

“姐,你就陪我淋一回浴吧,我一个人太过害怕了!”走得近了,才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林婉心爱理不理,只是瞥了林非凡一眼,道:“胆小鬼!”

林非凡听了,忽然双手合十,装作尼姑模样,在林婉心的面前,苦苦哀求,道:“这位可爱的施主,就算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还不行吗?”

而林婉心却是被她念得心中烦躁,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好啦!好啦!我答应陪你就是啦!”

段星辰看罢,心中自是傻笑不已,又觉得林婉心也不没想象之中那么坏,可回头想起今日一早的事情时,心里面不知怎么,却是一片矛盾,总觉得自己越是害怕她,就是越是喜欢她。

“喂!你在这里偷看些什么呀?”忽地,一声问话,声音甜美,但听在耳边却是震耳欲聋。

段星辰的脑袋登时“嗡”的一声炸响,失去了所有光彩,仿佛是进了水似的,吱吱地不断作响。

“呵呵呵呵呵……”一阵妩媚的笑声从自己的身前传了过来。

段星辰站在那里,呆立了许久,才慢慢清醒了过来,却见身前站着一个俏丽的小女孩,眼波晶莹,在那里弯腰直笑。他下意识地看了她几眼,见她不是那个魔女,便松了一口气,问道:“聂小妹,你来这里作甚么?”

聂天香衣裳轻盈,忽然向前踏出了一步,对着段星辰嘻嘻一笑,道:“我来沐浴更衣啊!”

段星辰的脸­色­登时“刷”的一下,就红了,红得发烫,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忽然加深加快。

聂天香细眉弯笑,上下看了他一两眼,见他手上还拿着衣裳,准备梳洗,便对他说了一声,道:“不如,你也一块来洗吧!”

段星辰的脸­色­突然涨得飞红,羞答答地问道:“一块洗?不好……”话音未落,忽觉手上一紧,却是被聂天香牵住了自己的手,向前飞奔而去。

直到跑到浴堂门前时,忽见林婉心身姿楚楚动人,面带微笑,伫立在门槛边上,正要转身离去,可忽然之间,不知怎么,脸­色­骤然一变,拳头握紧,向着自己大喊了一声,道:“段星辰!”

段星辰吓得脸­色­煞白,忽然停下脚步,看了她两眼,便默默地低下头去,却是不敢出声说半句话。

聂天香看着林婉心的模样,觉得奇怪,便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林婉心脸­色­润红,双眼嗔怒,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段星辰一眼,但随即又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个人来这里作甚么?”

聂天香的­性­子一向单纯淡泊,听林婉心这么一问,便回答她道:“当然是来淋浴的啦!”

林婉心一呆,问道:“淋浴?那你带着这个小子来这里作甚么?”

聂天香和段星辰从小在一起住惯了,根本就没当他是个外人,接着说道:“一块淋浴啊!”

林婉心听罢,脸­色­微红,可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段星辰,连声骂道:“段星辰,你……你这个大坏蛋,臭坏蛋,死坏蛋!还有你……你无耻,卑鄙,下流,总之,总之,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随着她的骂声,一股痛心的凉意,在段星辰的心间,悄悄地弥漫开来,只见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不想再说些什么?忽地一个落寞的转身,便消失在深深的走廊之中。

林婉心一时语气过重,不知后果,伤到他人,也伤到自己,可现在却已是覆水难收,无法弥补,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段星辰一步一步地悄悄离开。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也跟着黯然了下来,忽地一个转身,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落了一滴眼泪,溅在地上,发出“叮咚”的脆响,开出飞花的梦。

“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伴随着这几声低低的碎念,她也带着全世界的眼泪,离开了。

入夜,月­色­朦胧,浮云飘飘。

林非凡做了个噩梦,从黑暗之中惊醒了过来,却见四周漆黑一片,静无人声,又听屋外狂风呼啸,树叶哗哗作响,犹如人声作祟一般,呢喃自语,便推了推身旁的林婉心,小声道:“姐,姐,外边好像有人。”

此刻的林婉心一整晚都没有睡,正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心中所想的,却是段星辰,忽听妹妹的话语,便撒谎道:“我睡了,别烦我。”说着,一个翻身,便侧身睡到一旁,不再去搭理她。

林非凡看了,一脸茫然,忽而又重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起了头,只露出一对眼珠,在黑暗之中,瞄来瞄去,而心中却是害怕屋外有鬼,一时半会也难以安然入睡。

当下,她便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林婉心,见她不理自己,便坐起身来,嘟起一张嘴,披上一件外服,在黑暗之中小坐了一会,待到心神稍定之后,才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月满大地,洒向人间,偶尔有几阵的凉风在自己的脸上吹拂而过,顿觉心寒不已。

林非凡走在一片深深的回廊上,眼见四周鬼气深深,­阴­气沉沉,心里面就不知觉地发冷发凉,也开始在回廊上奔跑了起来,一路奔跑到段星辰的房间门前,闯了进去,又溜上了他的床,蒙头就睡。

段星辰被她吓了一大跳,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自己的表妹后,便低声问道:“这三更半夜的,你跑到这里来作甚么?”

林非凡脸­色­微红,拉低了被子,支支吾吾地想了老半天,才涩声答道:“我……我担心你一个人睡不着,所以……所以就过来陪你啊!”

段星辰听罢,忽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林非凡见他默然无语,便问道:“你能讲故事给我听么?”

段星辰听罢一呆,又抓了抓脑袋,反问道:“你说现在?”

林非凡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就是现在。”

段星辰睡意朦胧,又捂着额头,苦想了一会,才道:“那好吧,但是我说完之后,你就得回去睡觉,知道了吗?要是明日一早被我娘看见你睡在这里,肯定又会对我大发雷霆的!”

林非凡听罢,立即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对着他会心一笑,道:“知道啦!知道啦!”

段星辰脸­色­又是一红,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故事:“似乎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不料,刚说到一半时,却被林非凡幽声打断道:“这个故事我听过了。”

段星辰一怔,又道:“那好,下一个,时间不明,地点不明,人物更是不明……”

林非凡忽然把嘴一撅,却是柔声道:“也听过了。”

段星辰一时茫然,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却是睡意油生,一时半会也显得头脑昏沉,全身疲惫,便缓缓地问道:“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林非凡她低眉浅笑,眼波之中似有繁星闪耀,对段星辰低低地道:“我要听爱情故事。”

段星辰听罢一怔,忽然瞪大了眼睛,又苦想一会,可是搜遍了整个肚子,还是没有找到那些故事,便对她说道:“表妹,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睡觉吧,这种故事听多了,会对你有不好影响的。”

林非凡一听,立马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撒娇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人家就要你讲嘛,人家就要你讲嘛!”

段星辰听她撒娇的声音过大,心中一凉,也奈何不了她,便对她低声道:“好,好,好,你先别吵,我讲给你听就是了。”

林非凡这才收势住口,愣坐在一旁,准备洗耳恭听。

接着,段星辰便胡乱编造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小声地诉说着……

此时月­色­格外凄冷,却也带着几分慵懒之意,轻轻地洒向人间,照在一片深深的回廊上,拉出了斜斜的影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池塘一般,凄寒幽静,明亮如初。

然而就在此刻,却有一个低低的脚步声在回廊上轻轻响起,只见她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人悄悄地从屋里溜了出来。

沉沉的夜风,从天空上呼啸而来,仿佛也带些许寒意,从她的脸庞上轻轻滑过。

只见她一个人叹着气,抬着头,正深深地凝望着那一片遥远而不可及的地方,就像是一个为了爱情而烦恼的人,在沉沉的黑暗里兀自怔怔出神。

接着,她便沿着这条环形的走廊,低声漫步到一片花草之中,却是没有说话,没有发出声响,仿佛也融入了这里的一切一般,兀自发呆发愣。

“天涯,林家的那件案子你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哎!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这么残忍,杀了林家上下整整六十二口。”

“如梦,你说话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孩子们。”

忽地,这几声话语,让她在恍惚之中,惊醒了过来。

林婉心她心头一跳,又抬起头来,望向前方,望向那一个发出声响的地方。

她见那房屋里灯火明亮,在月­色­之中显得孤独凄迷,心里一迷惑,便向着那个地方,悄悄走去。

走得近了,才瞧见眼前的那一扇房门露出了一道缝,微微透着些许光亮,从屋内洒了出来。

林婉心觉得奇怪,便睁大了眼睛,凑近那道缝,向着里面瞧了一眼,同时间又在着自己的深心里,轻轻地问了一句:“杀了林家上下整整六十二口?”

屋内,罗如梦安坐在椅子上,忽然叹了口气,道:“我那结义妹子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孩子刚一生下来,还没见上一面,就已经……就已经……”说罢,一个转身,便投入了段天涯的怀中,但眼中却已是噙满了泪水,

段天涯看着怀中哭泣的妻子,忽然深吸了口一气,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会去查明那个杀人凶手的。”

没想到此言一出,却被罗如梦打断道:“查,查,查,你都查了快十年了,还不是连一个鬼影都没查到,要是我妹妹泉下有知的话,你说她会有何感想?”说罢,又推开他的胸膛,随即出拳,向着他的胸口处,狠狠地锤了几下。

段天涯被她锤得一脸错愕,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便道:“如梦,我们现在不是在帮她抚养着两个女儿吗?”

听到这里,林婉心的心中忽然一震,瞪大了眼睛,又在难受的心里面,颤抖地说了一声:“原来我爹娘他们都已经死了!”

只见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随即瞳孔急剧收缩,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甚至于让她­精­神崩溃,开始奔跑,想跑去一个没有悲伤的国度。

月­色­凄迷哀婉,没有铅华,点点滴滴地洒了下来,此刻秋风吹起,却传来一阵犹如林涛一般的悲吟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让人听起来,心里边特别难受。

此时,段星辰终于讲完了所有的故事,抬头看了林非凡一眼,却见她倒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似乎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听自己的所讲的爱情故事,反而是被什么催眠了一般,甜美入梦。

当下,他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扯上了一张被子,好好地盖在她的身上,而后又拉开了房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此夜,星空淡淡,没有半点声响,段星辰漫步在一片花草之中,忽而抬头仰望苍穹,却见半空之上的那些星辰稀稀点点,黯淡无光。当下便也低下了头,继续向前走去。

前路漫漫,一片迷惘。

一个少年,在花草之间,茫然行走,独孤彷徨。

夜风悄然掠过,带起竹涛之声,迎面吹来,仿佛,曾经的过往,也都一起迷失了方向。

忽地,却听不知名处,有一阵压抑的哭泣之声,在自己的耳边,低低传来。

他停下了脚步,茫然地向前望去,望去那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只见那沉沉的黑暗中,有咸涩的泪水,晶莹般滑落。

而后,又在地上化成一条苦涩的长河,悄悄地流进了我的心里。

是谁的哭泣,冰冻了我破碎的心。

又是谁在悲伤,牵勾着我深深的痛。

“是表姐你吗?”

林婉心此刻已满脸泪痕,转头望见段星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表情难受,见我犹怜,连忙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却是默默地想离开。

不料,正在这时,却有一支手,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间伸了过来,将林婉心给死死拉住,道:“表姐,我……我再也不怕你了!”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把她那支素手往后一扯,就把她整个人都拥抱在自己的怀中,永远都不愿放开。

此刻屡屡的凉风,从她的身旁,从她的耳畔,丝丝吹过,却带着几点泪光,不知要飞往何方?

许是飞往天边。

许是飞往海边。

许是飞往自己的心里边……

“为什么他们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爹娘还没死啊?”

“为什么……”

伴随着这几声话语,她的眼泪在这一刻,瞬间决堤,同时也把段星辰抱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紧,紧得让人无所适从,让人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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