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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杀声震天,眼看着决死突击的独立营『潮』水般的进攻阵形距离邺城城下越来越近,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张白骑此时一颗心也不由纠了起来,喃喃道:“混帐,好歹要给我留些种子下来啊……”

邺城城东。

数十颗份量并不沉重的石块掠过长空,先后砸在邺城城头前后,城头上负责监视留守的袁军都把身子紧紧缩成一团,趴在女墙之后,这是扬威军的投石机在进行试『­射­』,正式进攻还没有开始。在投石机下坚守,个人生死靠的就是命了,投石机实际的杀伤范围并不大,只要不倒霉的正好处在石头抛『­射­』的轨道上,一般没事,而且投石机不是后世的大炮,高空弹『­射­』过来的石头速度有限,身手灵活胆子大的甚至可以用眼睛来预判石块运行的轨迹从而进行规避。

大队的袁军已经从城头上撤了下去,于投石机的威力范围之外重新列阵,随时准备抢上城头。没有哪支军队会在投石机进行抛『­射­』的时候大举进攻,那会误伤自己,投石机没那么­精­密,误差和意外总是会有的,没有谁愿意被石头砸成­肉­泥,所以不用担心敌军会乘着投石机抛『­射­』的时候偷袭,况且城头上的袁军也会示警,投石机再怎么密集抛『­射­』也不可能把城头上留守的袁军全部砸死,这种几率几乎等于天降彗星砸到自己脑袋上。

袁尚和审配亲自赶来东城坐镇,观察敌情。

邺城城高池深,外墙坚固,城内兵­精­粮足,外敌若要叩城,如果人数没有个二、三十万,就只能集中兵力选择一点进行突破,平均分配兵力的后果就是处处无重点,那打一辈子也别想拿下邺城,黄巾首领李晓不像个不知兵的人,否则先前一连串的失败就无从说起了。因为扬威军威名最盛的第一师旗帜就在城外,二人认为扬威军的主攻方向肯定就是东城,当然也不排除敌军故弄玄虚,把第一师的旗帜竖在城外『迷』『惑』对手,暗地里则转移兵力移师他处。但是攻城战不是野战,攻城战和野战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于守城者来说,不管进攻方有什么突然的动作,狭窄的城头总会给守城者一定的缓冲时间,守城者只要在这段缓冲时间里做出相应的调整,那么就有化解危情的余地。所以不管扬威军把战斗力最强的第一师投在哪个方向,手里掌握着大量预备队的袁尚都可以从容做出应对,第一师就是战斗力再强,也总不可能一次冲锋就彻底把城头的袁军击溃,袁军的战斗力还没弱到这种地步,这点自信袁尚及审配还是有的,否则两支军队真要有那么大的差距,那怎么打也是输,也不用伤脑筋了。

城外扬威军的投石机开始密集抛『­射­』,乒零乓啷,无数坛坛罐罐从天空中落下,准确的砸在城头上,摔的粉碎。

不是意想中的大块石头,那是什么?袁尚、审配相顾愕然,敌军不会做毫无目的的事,一定有其深意。战场上最怕出现的就是这种令人『摸』不清头脑的意外,不知道敌军下一步要­干­什么,那就预示着即将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危险。

早有人火速向袁尚禀告,扬威军抛在城头上的坛子里装的是黑『­色­』粘稠的油脂,还取了些样品带来给袁尚过目。

“是河中一带出产的黑油,可燃烧。”审配可不是读死书的呆子,见多识广,用手指抹了些油脂『摸』了『摸』,放在鼻下一闻便判断出了这东西的底细。河中一带地表石头缝中有黑油流出,不能食,可燃烧,但烟大味呛,不适合生活做饭,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所以也没有人去开采出来,但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那一片广阔的草原本来就属大汉,当地的地理环境书中都是有记载的。

“黄巾打算用黑油火烧城头?”审配百思不得其解,沉『吟』道,“若把黑油抛入城中燃烧,还可引起我军军心混『乱』,火烧城头有什么用?大火若起,我军固然无法在城头立足,但黄巾也无法冒火抢城啊,等火熄了又重回原来攻防态势,这不是白废功夫吗?”

袁尚不耐烦的道:“管他打什么主意,我军只管以不变应万变,火起了就把城头上的人撤下来,火灭了再派人上去,城外的蚁贼不是火炼的金刚,城头烧起来,他们也只能在城下­干­瞪眼。就是我军抢城的动作要快,千万不要让蚁贼抢先登城了。”

难道黄巾火烧城头只是为了能顺利的填平城外壕沟接近城下?只怕目的没那么简单。但审配也想不出对手还能耍出什么花招,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抛够了石油,扬威军换成火弹抛上城头,引燃火势,汹汹烈焰在邺城东城城头腾腾烧起。城头上的袁军已撤了下去,这么大的火没有人能在城头立足。

城外,李晓立于土垒的帅台之上。

作为统领全军的指挥员,冲锋陷阵不是他应该做的,如何调动部队在战场上进退以取得优势乃至彻底胜利才是他的任务,所以他必须要站的高,站的高才能看的远,只有对战场态势了然于胸才谈得上做出有利的判断,否则那就是闭着眼睛瞎指挥了。

为什么战争中常有敢死队直闯敌军中军,而保护敌军主帅的部队拼死不退的场面,那不是敢死队逞英雄,敌军主帅也不是就傻的不知道先躲一躲,这是一种有效的战术。战场上统帅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构筑的,只有这个位置才可以通览战场全貌,把握全局,而一旦失去这个指挥位置,那就等于指挥员失去了眼睛,眼睛都瞎了的统帅还怎么统领全军?所以两军对阵,统帅的位置不能轻动,只要统帅的位置不动,那就代表着战斗还没有结束,一旦统帅的位置开始向后转移,那就表示胜负已经分明。

此时站立在帅台上的李晓内心中并没有脸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进攻邺城的战斗方案是他亲自策划的,战前也尽量做到了保密,没有庞统想像中的什么内应,这是一次纯粹的军事上的正面战术突袭,冀州战役成败的关键,全在这一次突击,成功还是失败,马上就会知晓。

见城头大火燃起,李晓下达了正式开始的命令。

位于第一线左侧的第一师闪开正面,让出位置,一声山崩地裂的呐喊,阵后地方部队、民兵以及征调的民夫共十余万人背着装满泥土的草袋埋头就往前冲。第一道防线是护城壕沟,上万个草袋往下一填,瞬间就把壕沟填出一段数百步的缺口,抛出了草袋的人闪往两旁,从侧翼绕回,而身后的人则从填平的壕沟上踏了过去,把草袋堆在城下。

十余万个草袋,络绎不绝,一层层越堆越高,慢慢的在邺城东城门左侧城墙下堆出了一个两百多步宽的斜坡,斜坡的坡顶也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逐渐的与城墙接近平齐。城头的大火兀自猛烈,城内的袁军没有丝毫动静,动作迅速的扬威军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把这个人造的斜坡加长加宽,改造的更为平缓,更有利于攻城部队的攀爬。

用草袋堆出来一个令城墙失去作用的土山,用烈火驱赶城头上的袁军以掩耳目,方便城下土工作业,减少伤亡,这就是李晓强攻邺城的计划。利用土山仰攻和攀着长梯去夺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后一种笨拙的办法足以令进攻者死伤惨重,而前一种不过是在地形上处于相对弱势罢了,凭第一师的战斗力,李晓有把握一天之内就进入邺城,正面硬抗袁军支撑不了多久,前期的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为了这个计划,李晓早在数个月前就开始暗中命人大量制造草袋,好在盛夏之时万物生长茂盛,可供制造各种草袋的芦苇、茅草不缺,这要是在冬天,李晓要筹集十来万个草袋还真不容易。

见到土工作业顺利完成,第一师开始前移,在土山下列阵,单等火一熄就抢城,第九师列阵城门右侧亦做好进攻准备,李晓长长松了一口气。至此,战斗发起的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就绪,作为统帅,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就是两边的士兵面对面的较量了,谁更勇猛,更坚韧,谁就将取得胜利。

庞统就站在李晓身旁,亲眼看着战场态势就这么突然的形成,扬威军由绝对劣势转为相对劣势,就如同一副壮丽的画卷在高明的大师手中轻巧的一蹴而就,那么的不可思议又顺其自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庞统自言自语,手脚不停的无意识的『乱』动,显然情绪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控,半晌之后方平静下来,感慨道,“天下坚城,一日即破,至今日起,再无不破之金汤矣!”

司马懿道:“此法也不是随时都能用,草袋筹集虽然麻烦,但还有法可想,关键是火油难寻,若不能用烈火把敌军『逼』下城头,强行垒城,死伤必重。”

庞统大笑:“没有火油,食油也可,只是用食油烧这么一场大火下来,只怕一郡之地都见不着油腥了。”

司马懿沉『吟』片刻道:“还有一个大大的破绽,若守军在垒城之时突然开门杀出,那时阵前皆是民夫,阵势混『乱』,以『乱』军驱后阵,只怕胜负之势就逆转了。此法初试出其不意尚有奇效,多用几次反害自身。”

庞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把司马懿的话在心里再三斟酌了一番,正『­色­』道:“仲达兄所言正式,争战还是须以正为主,用奇可一不可再。”

听到了身边两个年轻谋士的讨论,李晓大为赞赏的看了司马懿一眼,司马懿正点出了这一战术最大的破绽,如果今日城中守军对这一战术提前有了防备,在扬威军土工作业之时出城全力猛扑,那扬威军有可能就要吃一次大大的败仗,而一旦这个筹化已久的突击计划失败,靠平常手段取邺城将遥遥无期。冀州战役能否达成战前目标,首先在于能否在计划内拿下邺城,而能否快速击破邺城,希望全在这次突击计划能否出敌不意顺利实施,李晓一直为之提心吊胆,这份几乎把他压垮的沉重压力直到土山顺利垒完才消失无踪。

邺城必须拿下,如果拿不下邺城,在身后『Сhā』了这么一个大钉子,就无法与袁绍争夺魏郡,失去魏郡的财富支持,扬威军相对与袁军本来就恶劣的战略差距还要加大,导致的后果就是一旦战局陷入僵持,扬威军薄弱的后勤就要被彻底拖垮。

但凭邺城的坚固,扬威军在短时间内极难拿下,历史上曹『­操­』围着邺城使尽招数,又是水淹又是掘地道,打了几个月也还望城兴叹,最后还是靠邺城内部豪门叛变才拿下邺城。这也是袁绍放心率大军北伐幽州的原因所在,他不认为有哪支军队能够在短时间那拿下邺城,这中间的时间足够他回援了。

深知邺城坚固的李晓策划这一次突击战术,赌的就是进攻发起的突然『­性­』,以及城内守军瞬间的失措愣神,争取的就是其中的时间差,只要袁军主帅没有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那么邺城的陷落就注定了。从军事常识上说,把一场战役的胜负关键押在一次极不可靠的赌博上是极其危险的,稍有理智的指挥员都不会这样做,但是这个险李晓又不能不冒,他别无选择,邺城攻坚战是冀州战役一道无法绕过去的坎。

当然,从本质上说战争就是赌博,每一个统帅都必须清楚自己的底牌,并尽量『摸』透对手的底牌,且敢于下注,坚决果断,优柔寡断的人是与胜利无缘的。

李晓本来就是特种兵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在复杂的局势中找出胜利的关键点果断实施突击并把胜利最大化,这是特种战的最基本认识。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看准了时机就下手,毫不犹豫,正是这种大胆却又建立在科学分析基础上的作战风格使得李晓在战场上纵横卑阖屡屡得手,并在这场豪赌中,他再次赢得了胜利。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大火逐渐减弱熄灭,城头上隐约出现了守军探头探脑的身影,这时的城头还滚烫的有如热锅,放个­鸡­蛋上去恐怕都会熟,落脚都不易,人员暂时还不能大量进入。当有人突然发现城墙一侧竟然垒起了一座斜坡时,惊恐的叫声立时就刺破天际,连远在帅台上的李晓都听见了。

城下的军队列阵森严,不动如山,城上的军队大呼小叫,『乱』成一团,不时有两支冷箭从城头上飞了下来,歪歪斜斜也不知落到了何处,就这种素质,不等交手,胜负已分。李晓夺过鼓手的锤子,亲自擂鼓。鼓声就是前进的命令,鼓声一响,土垒下的部队开始向上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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