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新上任的羽林中郎将皇甫郦为献帝解开了疑『惑』，惊道：“是河东的黄巾军！”西凉军虽是叛军，但穿的仍是朝廷制式服装，地方诸侯军队的服装也有讲究，不脱汉军本『­色­』，只有黄巾起义军的服装五花八门，唯一统一的标记就是头上扎的黄头巾，献帝经验少，皇甫郦却是久经战阵之人，一望便之。

“河东蚁贼？他们……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献帝心惊胆战，对面的军队虽然着装简陋，但是阵列齐整，层次分明，军容极盛，献帝就是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支军队不好惹。再看看左右，长途趋驰之下，吕布军人人皆疲惫不堪，且部队逃亡甚重，八千大军被西凉军衔尾追杀两天，现人数已不足三千，两千骑兵，一千余步兵，基本上就是吕布的起家部队了，以这样一支疲军去对阵生力军，献帝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方天画戟指向半空，号角呜呜响起，骑兵分作两队，从两翼开始向前面的黄巾军进行冲锋，吕布军强行发起了进攻。陷阵营在高顺的指挥下排成一列列的横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行，直接冲击敌军的中路。一开始吕布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来，留给这支逃亡军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支在这里突兀出现的军队自然就是扬威军第一批南下的部队——徐晃军团，徐晃的阵形布置的极为严实讲究，弘农郡多山，他把部队布置在一个山口，利用两侧的山头护住部队两翼和身后，前沿则遍设陷马坑和鹿砦，铺了足足有两百五十余步，边缘正是在弓箭的威力范围之内，吕布军若敢强行突阵，不付出重大伤亡绝冲不到敌军阵前。徐晃在历史上被誉为大将之才，只要给他权力，给他兵力，放手让他指挥，打一场小小的阻击战自然不在话下。

吕布的骑兵果然不愿以尸骸去填满敌军的陷阱，这点兵力，等填完陷阱就不剩什么了，冲锋的队列来到陷马坑前突的向侧方转弯，马上骑兵横向转动之机利用惯力张弓施『­射­』，箭矢远远的抛向敌军阵列。两侧的山坡阻挡了骑兵前进，不能从敌军的两肋侧击的吕布骑军掉过头后只能绕一个圈继续以骑『­射­』冲击敌军阵脚，掩护步兵去打开一个缺口。

承载着大汉朝廷一切希望的陷阵营突入前沿。陷马坑是陷马的，对步兵无效，鹿砦只能延缓他们的步伐，但无法阻挡他们前进，数十个铁甲包裹的大力士顶着箭雨，手持铁锥，把横在阵前的木制鹿砦砸了个粉碎，缺口在一点点的扩大。一部份骑兵开始在陷阵营的身后集结，准备等缺口打开时跟进。

徐晃立在一座人工堆成的土丘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包裹在铁甲中逐渐接近的陷阵营，心中计算着距离，突然间手一挥，喝道：“投石机抛『­射­』，目标敌军重甲步兵！”

军令被飞快的传达下去，隐藏在阵后的投石机开始发『­射­』石弹。投石机都是临时伐木制作的小型投石机，人力拉拽，不能及远，因此选取的石料只在十斤到二十斤的重量，距离也最多只在一百至一百二十步间，但饶是如此，投掷出的石弹也不是­肉­体凡胎可以抵挡的，重力加速度可以把十余斤的石块转化成数百斤的力道，砸到人，不死也残。

在战场上一向横行霸道的陷阵营这次遭到了惨败，仗着高成本的防御，他们不怕箭矢，不怕刀枪，但是面对漫天砸下的石头，他们被砸的溃不成军，盾牌被砸成数段，铁甲被砸的变形，队形被砸的大『乱』，任高顺怎么呼喝也收不拢部队。

吕布军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投石机，但是如何克制投石机的办法却还没有找到。说白了，战争就是矛与盾的较量，纵观世界战争史，也无非是矛、盾依靠科学技术的不断升级，到了现代，演变成一个要反导，一个要制导，谁占得先机，谁就掌握了战争主动权。用大型投石机攻城，用小型投石机野战并不是李晓的创举，在中国的战争史上，自从投石机等远程武器被发明出来后，就一直被重视，一直在发扬光大，可以说汉族手里的先进科技一直都是草原民族的噩梦，所以到了满清的时候，满人自己既掌握不了先进的科技，又怕汉人掌握了造反，­干­脆一股脑就全禁了，以至于造成了清朝中国军工的全面衰落，并延伸出一段百年耻辱。高顺的兵并非练的不好，陷阵营战斗并非不坚强，事实上重甲步兵是最好的防御『­性­』兵种，用来进攻投入的时机也应该在敌人的缺口被打开后，用它来打头阵，实在是勉为其难，面对重型远程武器，他们的机动『­性­』太差了，这是吕布在战术上的错误，当然，吕布也是无奈之举，手里头委实是没兵了。

献帝和一­干­朝廷大员的心情也在随着阵前的形势起落而起落，骑兵进攻受挫的时候他们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而陷阵营在不断前进时，他们的心脏也在胸膛中逐步的升高，眼看箭矢对陷阵营无效，陷阵营的进攻势如破竹，就要完全突破，献帝和诸臣刚激动的想欢呼呐喊以助声势，漫天而降的石头不但把陷阵营给打『乱』了，同时也把他们的欢呼声给打断了。一股凉气从足底指尖生起，一颗心也重新在往下沉，陷阵营的失利不止是一场战斗失利的问题，它的成败与否而是直接关系着大汉天下的兴亡。

献帝咽了口吐沫，看了看脸『­色­』似沉如水的吕布，把催促之言压了下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吕布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战场上的形势，知道取舍，用不着自己提醒。

号角再变，短促而低沉，侧翼突击的骑兵闻号开始向后退却收缩，两队复为一队，排列成榫子形，吕布亲自领军，列于阵形的最前沿，准备强行突击。陷阵营在高顺连斩几个退缩的士兵后继续冒着石雨艰难的前行，吸引敌军的火力，掩护主力骑兵冲锋。

骑兵很快变阵完毕，随着吕布的戟尖指向天空，号角声突然高亢，赤兔马扬鬃高嘶，人立而起，犹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飞驰而去，骑兵纵声呼喝，跟随着他们心目中的战神义无反顾的奔向死亡。两千余匹战马，八千多只铁蹄，轰隆隆的扑向徐晃军团。

吕布要拼命了！徐晃的脸『­色­』也沉重起来，面对天下闻名的并州骑兵，自己究竟能不能抵挡的住？两万残兵被裁成五千­精­壮，兵械也换成大汉的制式兵器，指挥权完全下放，大将军这样信任自己，而且赋予自己重任，如果这第一仗就没打好，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大将军，去面对手底下的士兵？

骑兵冲锋，首先给人的是心理上的震撼，虽然阵脚依然稳定，但黄巾士兵眼中的恐惧神『­色­』仍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来。

“不要怕，敌军也是­肉­做的，你一枪捅过去，他照样得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