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安庆府地界,林杨二人取道徵州府方向。
自从那天林冲强行修习飞絮诀差点儿让自己和杨紫荆走火入魔之后,林冲再不敢在杨紫荆旁边运功了。回想那天晚上杨紫荆的一巴掌,林冲有点无辜,也有点后怕。
那事情之后,杨紫荆的面色更冷了,跟个黑面神完全没有两样。
一路上连那句“我饿了”也不说了,取而代这的是一伸手或一拍桌子。
林冲是问心无愧的,那事儿不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嘛,再说也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如果当时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儿清醒,林冲那怕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死也不愿意把这个冰块似的杀人狂杨紫荆搂入怀中。
而杨紫荆呢,杨紫荆更郁闷。长这么大了,还是和男人头一次这般亲近。想想那天醒来时现和林冲相拥昏迷时的情境。要杀人,没有理由。
再说了,抱就抱吧,那起码是和自己两心相悦的意中人。
可是这个林冲,心性之幼稚,武功之糟糕,相貌之可恶,实在离自己心上人的差距何只千里。
在乡村小径中走了两天,从安庆府时带上的干粮吃光了。
中午时分,太阳毒辣辣的,两人好不容易穿出山林小径,走到了一个稍有人气的小乡镇。
这个乡镇只有一个短短的土路小街。街道上只有三两家静悄悄的小店。
怀中的二两银子一路上花得差不多了,上馆子去吃一顿?是不可能的!
当下林冲只得把剩余的碎钱全换了最便宜的干粮。
坐在小乡镇的街头,林冲杨紫荆就着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手的干面团。
“喂。。没银子了,想办法弄点吧,要不饿死了也走不到江西。”林冲咽下一口干面团商量着说。
“我没办法。”杨紫荆冷哼了一声,似乎这事儿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林冲心里嘀咕,若不是你把大半银子挥霍了,能沦落到这地步儿?林冲轻叹了口气,虽然对这个杨紫荆无甚好感,但看着这个小姑娘坐在路边啃干面团,作为男人的林冲,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等会转转,看能不能挣点银子吧。”林冲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个估计有百十户人家的小乡镇。
林冲挣钱的本事只有医卜星相,吃过干面团后,林冲还是翻出他那面林半仙的布儿在乡镇上漫无目的地悠转。
江南大部地区没有遭受战乱或天灾的影响,相比江北地区安逸多了。
可是林冲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青年,人家那里相信他这个招摇撞骗的林半仙呢,在安庆府那瞎猫递着死耗子的事儿实在万里无一。
悠转了老半天,别说无人问律,简直就是被人无视。林冲边擦着汗边游目四顾,他急啊,只要走出这乡镇就是人烟稀少山林了,虽然打点野物充饥还是可行的,但不是长远的办法啊。
转头间,看见站在旁边一面气定神闲的杨紫荆,林冲才稍稍安心。
啃干面便啃干面呗,看人家啃得心满意足的,你急个鬼啊。见路走路呗。
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间,反正今晚在这里过夜了,再转转看吧。
转着转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这种声音林冲太熟悉了,这种小乡镇居然有人开坛作法?林冲心下一怔,现在这是开坛的时辰吧。
寻着铃声一路走去,转过几条土路后,林冲和杨紫荆来到了铃声出的地方。
是一家颇有气势的大屋,住这种大屋的人估计在乡镇里有一定的地位。
遥遥望去这幢大屋,林冲又一次怔住了。
自那天差点走火入魔之后,林冲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所变化了,不知道是不是杨紫荆和先天至阴之对自己的身体生了一定的中和作用。
这两天中,林冲现自己竟然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修习飞絮诀。
这是其一,还有一点是让林冲意想不到的变化,一直以来以阴邪神鬼之事全无感觉的他,现在开始朦朦胧胧的有所感触了。
正如现在,林冲很清晰的看见跟前这幢大园被黑气层层笼罩。林冲不及多想,悄悄的靠上去,此刻宅园大门敞开,园子中横摧设了一张法坛,一名身穿道袍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持铃一手舞剑,正在法坛下满场游走。法坛外站了一群人,看样子当是这宅园的主人。
“看什么,想抢人家饭碗不成?”杨紫荆毫无顾忌的一下站在人家园子的大门中央。杨紫荆的话声虽不大,可字字清晰的传进园子里。
顿时园子里一群人的目光反落大门前林杨的两人身上。
林冲脸上一热,忙把杨紫荆拉到一旁边若有所思的说“这里有古怪。”
看见两人闪开了,宅园里的一众人才收回不满的目光。
林冲靠在门边上目光还是望着宅园里出神,不知道是对杨紫荆说还是自言自语道“园中草木皆现枯萎之势,看!那群鸡,那几条土狗,也被黑气所压制得全无生气,那群人个个都印堂黑,死气沉沉。这宅园已不是生人可住的地方了,实是一所阴宅。是哪条道上的高人呢?竟然使上了这样阴狠的阵法,把全宅的八个生机封闭了,布置了这样一个灭门绝户的杀局。”
“要想灭人全门还不容易,冲进去一剑一个的方便多了。”刚才被林冲强行拉一旁去的杨紫荆满肚子火气。
“我跟你真的说不到一块去。”林冲没好气的瞅了杨紫荆一眼“我想的是如何救人,不是如何杀人。”
“说得好听,人家现在已经解决了,你还在想办法啊?等你想到的时候,人家已经洗洗睡了。”
林冲没有理会杨紫荆的冷言冷语,他静静的观看了一会儿后摇头说“那道士不行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没待林冲说得完,杨紫荆忽然闪身跳出,伸手指着林冲便向宅园里的人群大叫“喂。。他说你们请的那个道士不管用,他才有办法给你们解决问题。”
杨紫荆这一声喊去,顿时换来了宅园里众人的怒目而视,特别是那个在法坛上作法当中的道士,此刻怒目圆瞪,一指手中木剑喝骂“何方妖女,胆敢滋扰贫道作法收妖?”
“作法收妖?”林冲不安的心情转而变成厌恶,自幼受师傅传道,一心以法术道学救济苍生的他最不齿的就是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学,不仅贪了人家银子,还害及了人家身家性命。
当下林冲没空闲怪责杨紫荆的搞局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踏步走到宅园中,指着那道士朗声说“你作什么法?收什么妖?别在这糊弄人家,骗人钱财。虽知我辈道术中人,当以救济苍生为已任。你滚蛋吧,别在这害人害已。”
宅园中的群人,包话杨紫荆也被林冲这番义正词严的说话所怔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个道士,当然啦,人家来砸饭碗了,那能干休。
“黄毛小子,不知死活。我乃钟南山玄清法师,在此徐妖降魔,尔等无行之人,离开,否则别怪贫道之雷霆手段。”
又是钟南山,林冲想起了跟白海棠一起时遇上的凌虚子,唉!怎么尽是碰上神棍啊。话说到这份上,林冲也不客气了。林冲微微一笑,拱手问道“敢风吹草问玄清道长,你在这里徐什么妖?降什么魔?可否详情?”
这时主人家一众人也围了上来,满眼焦急的望向自己,玄清老道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装高人“好说,今日贫道就指点你这黄毛小子一二。”说话间老道转身走上法坛,口中默念法诀,随手间,几张纸符在半空中无火自燃。
“啊?这符纸怎么自个儿烧起来了?你懂吗?”杨紫荆悄悄的问说。
林冲没有回答,神色如常的静静观看。
纸符烧完了,在众人敬仰的神色中,老道念了几句后把木剑放在法坛,扶冠正服一番后才踱着方步走回林冲面前。
“王员外其老父三天前爆病而亡,接着家中子弟相继染疾,性命垂危。日前请老道下山,经老道查察,此乃山中一修炼有成的妖兔所为,今日特设法坛,作法除去此祸,可保王员外一家平安。”
听说兔妖已除,王员外身后的一家老少顿时眉开眼笑,可是王员外却面现犹豫之色,嘴角间那笑容似乎很是免强。
能而置这种风水杀人局的显然是道术高手所为,林冲明白,这种高手绝不是为了些许钱银而来,若非深仇大恨或其它不可向外人道的内情,是绝不会出手的。
在这种小乡镇的荒野之地,为什么碰上这样的法阵吗?在王员外那免强的笑容中,林冲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绝对知道王员外有着不能向外人道的事情,包括他的家人。
“小子失言,不打扰了。”林冲若有所思的向王员外一点头,二话不说的拉上杨紫荆转身走出宅园大门。
“哼,刚才看你说的比唱还要好听。到头来还是闹得个灰头土面。没用。”杨紫荆冷哼一声,不知怎么,满心的失望,不是为了银子。
林冲不想多言,默默的走出小巷去。
“这位老弟,请留步。”
两人没走多远,听得身后传来急切的叫唤声,原来是刚才的王员外独自一人小跑着追上来。
“王员外,有事吗?”林冲停住步子,转身问说。
王员外喘着粗气一拱手,“请问这位老贵姓大名?”
“不敢,小子林冲。”
“林老弟,幸会幸会。”王员外连忙把林冲让到土路边上试探着问说“刚才听林老弟义正严词,想必定是身怀绝学之人,敢问林老弟对老夫此事之看法,刚才那玄清道士所为是否能解决老夫之困境?”
“如果王外员心里有把握的话,何必追问在下呢?”林冲不答反问。
王员外老面微红,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老夫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林冲略一沉吟,直接说道“王员外,你家不是沾染了什么邪妖,是被道术高人布置了一个厉害风煞局。我估计令尊并非暴病而亡,而是被人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抽尽全身鲜血,因血汗脉枯而亡的。”
王员外听得脸色铁青冷汗直流,他一把拉住林冲的颤声说“林老弟真神人,请问此风水煞局为何物,后果将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