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如果承认,下面或许就会问出不好听的话来;倘或不承认,那么进京又是干什么?
为此,他只请了四个跟他一样,态度暧昧,不愿谈大选的国会议员,另外是吴少霖所邀的单震与刘一鹤,再加上杨仲海,主客一共九人。
“今宵只可谈风月。”做主人的一入席就宣布,然后说道,“少霖,叫条子还是你执笔吧!”
“是,平老。”
四名议员,都有相好的;杨仲海仍旧叫了栖凤阁老四,单震与刘一鹤难得到清吟小班来,一时都想不起有什么中意的人,便由吴少霖“荐条子”,他自己仍旧叫的梅春老七。
等开了席,所叫的条子,陆续而至,花君老二以女主人的身份周旋,小班的姑娘以及“跟条子”的“本家”、娘姨,自己人交谈,都说苏州话,一时莺声呖呖,曼呼娇笑,热闹非凡。
由花君老二开始,姑娘们一个个挨次敬酒。
从首座的山西籍议员张起元起,接下来是河南的岳咸斌、福建的王泽之、江苏的史大通,然后才是廖衡的“小朋友”。
敬酒以外,照例有一两句门面话,这一套规矩行完,已经去了一个钟头了。
“今天是雅集,”廖衡说道,“我们行个酒令如何?”
此言一出,肚子里墨水不多的人,不免惴惴然;吴少霖善于察言观色,他向坐在他右首的主人说:
“平老,酒会宜乎雅俗共赏;太难了,我可敬谢不敏。”
“当然,当然。”廖衡拿手指着说,“九个人,自一言至九言联句,各位赞成不赞成?”
首座的张起元点点头说:“起令吧!”
“忝居令官,我占便宜,起句只有一个字。”廖衡回头向花君老二说:“你说一个字看;随便什么字。”
花君老二想了一下说:“现在不是选大总统吗?我就说个‘选’字。”
廖衡暗暗皱眉,真是俗语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已经起了令,不能不算,正在踌躇之际,诗做得很好的刘一鹤开口了。
“选是上声,十六铣;不过琰、赚、潸之韵,可以通用的。”
“索性宽一点。”廖衡说道,“平仄通押。”
“如果平仄通押,第一个字应该用仄声,稍示限制。”
“好!”令官接纳了刘一鹤的建议,叫人拿骰缸来,用两粒骰子摇,是十一点,由他右手的杨仲海数起,一圈转过来,再数余数,该坐在杨仲海上首的刘一鹤接令,他从从容容地说了两个字:“选贤。”
“转到平声一先了。”令官吩咐花君老二,“再摇。”
这回摇了个三点,数到史大通,他用苏州腔的官话说:“选贤是选贤,不过‘要铜钿’。”
有点杀风景了,吴少霖不免伤脑筋,怕这个令行到后来,会让主人尴尬,得想个什么办法匡之于正。
正在寻思之际,只见花君老二推了他一下说:“该你了。”
吴少霖定睛看时,摇了个满数十二点,数过来该他接令;于是想了一下说:“万选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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